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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贺连晨宸先对素昧生平的大圣有什么想象猜臆,绝对和眼前所见之人大不相同。
这个瘦削修长的男子一踏入医院入门,空气就似乎变得冷凝紧绷,他没有理会迎接的主管人员,大踏步往芊黛和贺连宸的方向走来。
怒火应该是炽热的,可是他的眼光却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贺连宸冷静观察——从他的眼光落在手术房的灯号,唇际刚毅的线条抿动,大圣的肢体语言已经透露了许多细节。
虽然贺连宸对这位被许多媒体影射为台湾黑社会的“新生代角头”——王志圣早有耳闻,他还是讶异于他身上锋芒内敛的气质;如果不是左眉上一道挣拧刀疤破了相,王志圣的外表甚至可以称得上清秀俊朗,彷佛武侠小说中所形容的侠士。
贺连晨不禁纳闷:红霓居然能将这名男子当猴儿耍?
芊黛为他们彼此介绍,心有旁骛的大圣勉强伸手并寒喧道:“贺先生,久仰。”
“很遗憾在这种场合见面,王先生。”贺连晨补充一句:“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眼光交会,除了一抹了然外还有相互敬重之意。
“伤势严重吗?”已经听过弟兄在电话中报告情况的大圣冷静开口询问,他必须经由贺连宸之口再次确认,才能放下心中大石。
“红霓的反射神经很好,”贺连良实话实说:“其实我他搞不清楚当时情况,只知道红霓躲过了一枪,另一枪射中了右肩胛。”
大圣闭上了双眼旋即睁开,黑胖中光芒更炽。他轻声询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狙击红霓的人看起来像台湾人吗?容貌、口音、穿著方面有没有特殊之处?”
“你是说‘外籍杀手’?”思路敏捷的贺连宸抓住重点问。
“不!如果真是外籍杀手,红霓不可能逃得掉。”大圣摇头,没有情报显示最近有外籍杀手入境台湾,比较有能的是一些梦想淘金的偷渡客,只要有钱赚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受人指使,大捞一票走人。
“因为商务关系,我常往来大陆、香港,多少可以分辨出两岸三垃同胞的差异。”贺连震沉思:“我可以肯定那人应该是台湾人,很年轻,不超过二十岁;就像一般街头混混。”
贺连晨钜细靡遗地提供线索,并记下了车号。
“我想车号帮助并不大,很可能是辆赃车。”他说。
“谢谢!这就够了。”大圣领首,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欧阳敏曾警告过我,只是我没把它放在心上,我以为”大圣猛然住口,他狂妄地以为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在他放出风声后,道上弟兄们绝不可能为龙云鹏这种不相干的外人与他为敌,他甚至还跟美、加等地的华人帮派打过招呼,却没料到百密一疏,受托狙击红霓的竟然会是没有组织、不成气候的小混混?!
“不!这不成理由”他喃喃低语。
贺氏夫妇诧异地对望一眼,不懂大圣话中涵意。
时间分分秒秒溜走,直到凌晨五点时,执刀医师才出面报告手术顺利的消息。
确定红霓伤势无碍之后,王志圣深深吐气,做好心理准备前去承受即将来到的责难。
踏出了医院大门,神情阴鸷的大圣快步而行,对亦步亦驱的手下发出了一长串指令与密码。弟兄们微变神色,除了肃容应答外并不敢多加质疑老大的决策。
调回了潜迹在大陆、菲律宾等地的精英,其中更包括有“鬼影”之称的青字辈老将,以及近两年来声威鼎盛的鹰组新锐
在王志圣拒绝手下随行,自行开车离去后,一个弟兄喃喃地说出众人心中的迷惑:“老大是要掀起一场‘纵贯线大火并’吗?”
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宅。
大圣的“负荆请罪”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你说什么?红霓出了意外?!”周母焦急地追问道:“伤得很重吗?是怎么发生的?”
一身唐衫刚打完太极拳的周老爷子凝神皱眉,会让这孩子亲自登门谢罪,事态一定很严重了西装革履正准备到总统府办公的周父担忧间:“红霓又跟人打架了吗?”
“不是。”大圣低下头来,心底一番交战后黯然说出答案“红霓受了枪伤。”
周母倒抽一口气,身体一阵摇晃,同父连忙扶住了妻子“婉清,你别慌,镇定一点。”
“为什么?”周母情绪激动,瞪视大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红霓她现在人在哪里?”
是他!一定是这个男人害得红霓受伤!周母呜咽出声。不应该让红霓跟这种下流阶层的人来往
“婉清。”老爷子沈稳温和地轻声喝止媳妇的失态,转而向王志圣要求解释。
“店里有些财务纠纷,有人找上门来开枪示威,红霓是被流弹波及的。”大圣面不改色地撒谎。
既然他已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一切,就不必再大费唇舌解释,横生枝节。
能瞒了过去,别让长辈因红霓的恩怨生气。
“照你这样说来,红霓这一次是无辜受伤了?”周老爷子沈着问。
“是的。”一抹不安掠过了他的心头,周爷爷似乎知道了什么?!不!不会的!丙真如此的话,周爷爷不可能保持沈默——欧阳敏那番可笑的“戏言”是假的吧?!
再一次保证红霓肩伤并无大碍后,周父三人跟大圣赶赴医院去探视红霓。
清晨台北的交通出乎意料的顺畅,抵达医院时,红霓正好由恢复室送出,换到头等病房;麻醉未褪的她双眼半阖呢喃着模糊话语,肩膀、右臂上绑着固定用的三角巾架;医生详尽的解说台周家三位长辈放宽了心。
须臾,敏儿、妍妍也接到芊黛的通知匆匆赶来,众人在媲美五星级饭店的豪华病房内讨论、寒喧。一旁保持缄默的大圣悄悄退出了病房之外。
门外两个穿著polo衫与休闲裤的男子迎上前来,低声报告各项零星情报、等候大圣进一步的指示。
短短数小时内“青松帮”的大小堂口早已开始展开行动,透过和种管道布下了天罗地网。
蛛丝马迹的线索在各方拚凑下逐渐明朗。
“龙云鹏前天已搬离他住的饭店,而且房租预付到今天才用电话通知退房,大概是要掩人耳目”
“境管局的资料显示:龙云鹏尚未离境。”
大圣听到情报并不觉得意外,怀恨在心的龙云鹏当然希望在离境之前听到红霓的噩耗。
他冷冷开口:“别让他有偷渡的机会。”
“是。”从南部分堂赶上来的弟兄答复:“所有的‘蛇头’(注:偷渡集团的老大)我们都打过招呼了,就算那家伙肯出天价,也没人敢保他。”
行动电话一道接着一道响起。
与大圣私交不错的几个帮派老大主动提供线索:早在两个星期前,就有一个高大英俊的加拿大华侨四处寻找枪手为他“办事”
“小老弟,真抱歉。”台南的洪叔诚恳地说:“我的‘阿弟’只告诉我:那个人要‘做’的对象是女的,我一向不打女人的,更何况去对付一个女人?!所以我手下的人没人敢接他的买卖。如果早知道他要对付的是弟媳妇,说什么找他会把那家伙捆起来交给你处置。”
大圣向这位父执辈大哥道谢,类似的线索也为时已晚地纷纷出现。比较有建设性的消息是:那两个不成气候的杀手所开的赃车已查出了地缘,车主是高雄人,车子是在屏东游玩时才失窃的。
水清鱼现,屏东方面的消息姗姗来迟——熊哥那边有两个嗜赌的小-喽偷走了一把制式手枪和五发子弹,正好跟打伤红霓的弹头同一型。
唯恐引起一场南北大火并,几位有头有脸的大哥纷纷出面调停,熊哥也慨然允诺:绝对不护短,一定把两个混帐找出来还大圣一个公道。
青松帮老大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传闻,在道上沸腾地传了开来
“什么?一个星期?”红霓精神饱满地大叫:“只是锁骨断了,居然要我住院一个星期?我会闷出病来的!”
“安分点!你本来就是个病人!”周母又恼怒又心疼地喝斥女儿:“能拣回一条命已经是你的造化了!”
红霓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嚷:周母还待数落便被敲门声所打断,看清楚来人时,她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猴子!好久不见!”红霓兴局采烈道,把身体的不适暂时-忘。
看到她性情不改依然一副“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的德性,大圣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沉默令心虚的红霓小心翼翼地间:“希望我没有给你添麻烦”
“别说了!”大圣截断她的话“那两个人是因为店里不肯让他们签帐才开枪的”
“啊?哦!嗯!”红霓由不解到意会整整花了两秒钟时间。
这一切都看在周母眼里,她不禁疑惑地想起公公别有深意的一番话——婉清、文斌,难道你们看不出来,王志圣是在维护红霓吗?——难道是真的?!
果真如此,那就是她错怪了人家。
周母首次放缓了脸色客气招呼道:“王先生请坐,我去削点水果给你们吃。”一待周母离开听力范围,红霓便悄声追问情况,她旁敌侧击想知道更多详情——朋友当了十几年啦!她相信猴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定早逮着了狙击她的人。
可是她并不希望猴子为她出气。
“把他们交给法律去制裁,署长伯伯、局长叔叔一定把他们‘电’得‘金光闪闪’,你就别操心啦!”红霓还是一口不长进的“破”台语。
然而任凭她怎么说服、劝诱;大圣的口风就像只紧闭的蚌壳,不发一言。
他那副扑克牌脸令红霓夸张地叹气:“我是病人耶!你不想办法娱乐我还摆脸色给我看,太不够意思了吧!”
大圣平静地望她一眼“电视、床头音响、录像机、书报杂志够你娱乐了。”
红霓火气冒上来了,她哇啦大叫:“电视机转来转去只有那三台、难看死了!”
“我马上派人接第四台,一百个频道让你看。”
红霓转而批评床头音响:“喇叭没有高低音、音效烂透了!”
“叫人送一台电射音响来好了。”他说。
红霓气极“我要看电影。”
“简单,叫人装影碟机就行了,附上四十-大屏幕。”大圣见招拆招。
“我想打保龄球!”吊着三角巾架的红霓蛮横说道。
“要不要我把高尔夫球场‘搬’进病房来?!”大圣面不改色“热心”建议。
他记得百货公司有卖一纸上高尔夫球场,玩法类似大富翁游戏。
红霓瞪着他瞧——从最近几天来,这只死猴子胆子愈来愈大了,居然敢跟她“应嘴应舌”!周母捧着一盘新鲜什锦水果,站在病床门外的起居室——头等病房除了一房一卫外还附设一个小客厅,各项电器一应俱全——聆听两人一来一往的拌嘴几乎失声而笑,原先对王志圣的不谅解也逐渐释怀。
她轻敲房门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缄口不语的大圣又恢复了扑克脸孔。
“走!走!走!”红霓不耐烦地下逐客令:“杵在这里当门神啊?!一问三不知,看了我就有气!”
“红霓!”周母窘然斥喝。
大圣点头说道:“你好好休养,有空我再来看你。”
红霓在他背后大声嚷嚷:“猴子!你别插手管我的事,你听到没有!”
她才不愿意猴子为了她成了杀人犯,身陷囹圄或被判死刑什么的,她可是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大圣走出了病房轻轻拢上房门没有答腔,甚至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翌日下午,红霓遇袭不过三十八个小时,龙云鹏和两个从犯终于暴露了行踪。
大圣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到目的地——高雄,接应他们的是帮中的元老,近几年来已呈半退隐状态不问江湖事务的贵叔。
略矮微胖的贵叔看起来就像个平时常见的邻家欧吉桑,除了一双精明锐利的老眼外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贵叔,劳您费心了。”大圣向这位长辈致意。
贵叔呵呵低笑“我当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脚色’,能让你把这批小鹰们全调了回来真是!害得一些老哥儿们紧张兮兮,还以为你这后生小子想造反咧!难为了我这老头得一个个帮你去解释。”“我知道了,改天再来向几位叔伯们赔个礼。”大圣说。
“阿圣,不是贵叔爱说你,有些事情是可以防范在先的像这次就是。”贵救倚老卖老数落他“你老爸疼某是出了名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听说你和周家的小姐混了这几年还没把她搞定?!真是没路用!”
大圣脸色紧绷:“贵叔。人呢?”
贵叔撇了撇嘴:“在园子里啦!”
“走吧。”他简短说道,并没有心情和人长篇叙旧。
“你打算怎么处理?”贵叔问。
大圣没有回答,蛰伏在他身体深处的兽性正蓄势待发。
发生了什么事?!
龙云鹏头疼欲裂地醒来,发现自己被反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布团干涩不堪。
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像是座废弃的工寮,破烂的家具残骸堆放角落,蛛网密结——他被绑架了?一片死寂阒黑令他心中不由得泛出一丝恐惧。绑架他的人目的为何?是为钱吗?还是?
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被绑到这个鬼地方来,他只记得在机场还未确认机位时;
有一个小老头撞到了他身上,一迭声对不起,他就失去了意识。
他是在机场大厅,众目睽睽下被绑架的!这怎么可能?!龙云鹏又惊又疑。
他并不知道:贵叔以他和蔼可亲的大众脸孔,扮演了一个接机的老司机;在轻易将他弄迷昏后;堂而皇之地架走了他。
轻微的脚步声让他屏息静待。冷静!他提醒自己保持镇定,好跟来人周旋。
工寮的木门咿哑打开,龙云鹏-着双眼审视在模糊月色下逆光而立的数条人影。
两个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年轻人被推进门来,跌在地上的两人匍伏挣扎,发出呜咽声。
是他!龙云鹏心中一凛,思绪狂乱:为什么是他?红霓跟他不过是小时候的同窗之谊,并不是他的女人,他没有必要为红霓出手——早在他设下陷阱想降服红霓时,他并没有出面就是例证!大圣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才来-浑水。
在王志圣的命令下,两个年轻人被解开了口中的布条,魂飞魄散、语词紊乱地指证龙云鹏正是收买他们袭击红霓的幕后指使者。
“为了区区五十万元,你们隐瞒了自己的老大,北上狙杀一个无冤无仇的女人?”大圣语气森冷。
“我们知错了!圣哥请您高抬贵手,饶命!”两个惊惶打颤的小伙子不过十八、九岁,为了一时贪念而做出后悔莫不及的事来。
龙云鹏惊惧交集地打量这群伫立在暗处的黑衣人,他的心直往下坠落,不敢想像自己的命运。
一阵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大圣平静地下令:“废了他们俩一手一腿,交还能哥处置。”
两个人影像鬼魅般迅速上前执行了大圣的命令。
“啊——!”被挑断手筋、脚筋的两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痛得在地上挣扎翻滚,随即降为啜泣与喘息声。
“走!”执刑者简短命令,攫住了他们完好的一只手臂拖出了门外。
另听见屋外响起了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渐渐远去,须臾又归于沉寂。
恐惧扭曲了龙云鹏英俊粗扩的脸庞,他知道自己的下场绝非被残一手一腿可以了结的。为求一个痛快,他选择激怒对手,被人掏出口中布团的龙云鹏吞咽了几口唾沫。“周红霓花了多少代价雇用你?想必不少吧?才能让你出动这么多人手,花费这么多心思!”龙云鹏讥谓道,冷汗由他额头冒出。
大圣依然不言不语,冰冷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龙云鹏继续大放厥词“你上了她了,对吗?!她很来劲吧”
一柄薄刃无声无息的划过,阻止了他粗鄙下流的话语。
就是现在龙云鹏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等候利刃割过他的喉咙;然而预期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睁开双眼,感觉到深陷肩膊的绳索断裂滑落;使他反绑在椅背后的双腕有了可以延展、挣脱绳索的空间,他喘了一口气,望进大圣莫测高深的双眸。
“你不该一错再错。”大圣声音轻柔而危险“在你那样对待她之后,红霓阻止我杀了你,只对你做小小的报复时,你就该心怀感激远走高飞,而不是雇用两个不成气候的小杀手狙击红霓。”
龙云鹏谨慎狐疑地盯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搓揉麻木瘀青的双腕。
“你想做什么?”他强作镇定问:“别忘了我是加拿大公民,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演变成国际纠纷。”
两把明亮的短刀条然出现在大圣手中,在龙云鹏尚未来得及感到惧怕时,大圣振臂一挥,将两把短刀一左一右地射入已腐朽不堪的木板地面上。
他轻声解答了龙云鹏心中的疑惑“我不杀无力反击的弱者。”
出乎意料的是龙云鹏并没有伸手拿起武器的意思,他撇嘴嘲弄道:“这大概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义理’吧!shit!那有什么用?!我就算打赢了你,也挡不过一颗子弹——你这些-喽也不会放过我。”
“只要你能撂倒我,我会让你平安离开台湾。”大圣冷然回答。“而红霓跟你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消。”
“我凭什么相信一个黑道人物的保证?!”龙云-轻蔑反问。“这里全是你的人!”“你没有选择。”大圣语气安详说道,眼睁中却是凌厉杀意。
纪律森严的鹰组成员中,有人打破噤声的约束,冰冷说道:“他大可选择被种在山上当果树肥料,或者是被丢到外海去喂鲨鱼。”
龙云鹏心口一紧,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他迅速伸手拔起了一只短刀,大圣亦矫捷的抽起另一把短刀。
“看来,我只能冀望你们会守信、重义了。”龙云鹏壮胆嘲弄道,以手指测试锋利的刀口,再一次感受狩猎时的欲念蠢动。
宽敞幽暗的工寮提供对峙的两人逡巡的空间,他们都不急于发动攻势,冷静地评估最佳时机。
一抹兴奋和狂热在龙云鹏眼中跃动——擒贼先擒王——只要他制伏了王志圣,不怕这些小-喽们不俯首听命!
“红霓阻止我杀了你”这句话突然跃上了龙云鹏的脑海,他霍然明白:这个出身下层社会的男子并不像红霓口中所说的只是“同窗之谊”他眼中深沉猛烈的怒焰正足以说明一切。
“我很好奇,红霓是用了什么女人的伎俩要你为她出气?!”龙云鹏绕着圈子讥嘲着他道。
大圣不为所动,黑色棉质背心下可以见到他肩膀、背膊的肌肉贲起纠纠,在他削瘦修长的身量下,隐藏着令人不敢小觑的危险力量。
“她可真是一匹悍马哩!”龙云鹏邪恶地撩拨他,用yin亵猥琐的字眼污辱红霓“当我骑她的时候”
大圣猝然发动的攻势有效地令他闭嘴,早有准备的龙云鹏闪过了森寒刀锋,把握难得的机会划过大圣的咽喉
“真可惜。”龙云鹏目光炽热喃喃道,以舌头舔过唇角的笑意。
血,由锁骨处沁出染湿了黑色背心,而大圣却彷佛没有感觉般淡漠平静。
他继续以言语扰乱大圣,眼睁中兴奋的神彩带着一丝疯狂,紧绷的肢体语言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没用的。像个男子汉光明正大的搏一场吧!别用下三滥的招数企图扰乱我!”大圣沉着开口:“如果你还能算是个男子汉的话!”
龙云鹏戒慎地移动步伐,狡狯地嘲笑:“怎么?舍不得她丢脸出丑?!”
就是现在!龙云鹏倏地挥刀向前,目标是大圣的一只胳臂。
他错了!诱他上钓的大圣一旋身便将利刀刺进了他的后背,在他惊觉有异俯身而逃时,背后已划破了一长道伤口,亢奋的情绪使得疼痛的感觉变得麻木、冰凉。
龙云鹏瞪大双眼,发出不敢置信的喘息。
龙云鹏回身还击却再次落空,大圣的利刃挥去了他额角一块血肉,红色的血液润湿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凭借眼角余光挡住了另一记袭击,狼狈而退,拉出一段距离。
成败已分大圣缓缓开口,冰冷的语气带着一丝满足:“我说过了,你不该一错再错。”
不该以侮辱红霓来打击他!生平第一次,他产生了将对手撕成碎片的野蛮欲望,像头野兽般地嗜血、残暴。
嘲讽的笑意由龙云鹏脸上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恐惧。
他突然明白:这个男人并不急着取他性命,只是冷然精确地凌迟着他,刀刀见血——龙云鹏惊惧于他的行动如此敏捷灵活,短刀在他手中彷佛有了生命力般运用自如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殊不知王志圣会拥有“齐天大圣”的外号正因他的身手了得。
龙云鹏呼呼喘息,分不清身上的粘腻是汗水抑或是血渍。
他盲目挥刀做困兽之斗,在大圣右颊上划出了一道极浅的伤口,代价是赔上了自己的右腕。
“胜负已分。”大圣轻声宣判。
“不——!”左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右腕,龙云鹏狂吼出声。
霜寒刀光落下,他沉入了无边无境的幽暗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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