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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回上昔日的寝宫,含笑轩中一切如昔,只是人事已非,影舞失神地步至微微结着冷霜的池塘边。
突然间,一件犹带着温暖气息的大氅罩上她单薄的身子,一双男性的健臂自她身后紧紧地拥住她。
“天冷了。”阙破天低哑地喃道。
影舞挣开他的怀抱,款步往屋子里走去,长发随着冷冽的寒风飘扬飞舞。
“站住!”阙破天冷不防地揪住她的长发,将她扯口自己的怀抱中“不准走。”
“有事吗?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还是,你终于决定告诉我父王的死因了?”影舞的声音抖瑟着,她好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除了那件事之外,难道就不能有别的事情吗?”他哑声低语,吻着她芳香的发梢。
“能说什么?”影舞轻轻冷哼。
在他的怀中,她一日日纤弱,每次抱着她,他总是无能为力地对自己生气,他恨不能用尽仙丹妙药,将她养胖一点、壮一些,她瘦得令他担忧。
“你究竟有没有进食?”他不悦地问。
“吃了又如何?”她别开小脸,自嘲地笑道:“死了最好,留在人间,徒然是个祸害。”
“你”他咬牙接紧了她的娇躯,为她的冷淡而生气“该死!”
曾经,他总是笑语凝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直盯着他的脸,笑着说爱他!她天真烂漫的笑颜,犹在他眼前浮现。
“下令吧!赐我一死,我会永远感谢你的。”她淡然地说,仿佛已不再留恋。
他不允许——阙破天赫然发现了这一点。
“永远?人都已经死了,还会记得感谢吗?”他挑起俊眉,对她的话感到既心惊又心疼。
“那就来生吧!”影舞轻浅地叹一口气。
“不!”他狂暴地协住她纤弱的手臂,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乖乖地进食、乖乖地活着,否则,我就让你身边亲近的人为你的行为受罚,首当其冲的就是你的母亲、姐姐与秋儿!”
“不!你不能如此残忍”影舞在他的怀中颤抖了一阵,随即倔强地稳住自己的意志,不允许自己示弱。
“那你就试试看!”如果此举能奏效,他宁愿自已被她恨之入骨,反正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再有转机了!
秋儿远处看见影舞的神情有异,连忙赶了过来“公主!”
阙破天一见秋儿过来,立刻将脸上的狂怒内敛成冷静,他松开影舞,将她丢回给秋儿。“记住,我会派人来监视,你少吃一顿,秋儿就得替你捱板子,别怀疑我的话!”他冷冷地丢下话语,转身大步离去。影舞恁弱的身子一跌,便在秋儿的怀中昏厥了。
“公主!鲍主,你醒醒啊!”秋儿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急唤,却唤不醒地遁逃到内心深处的灵魂。
影舞的意识朦胧,她不解秋儿为何要唤醒她,难道秋儿不知道人要傻广些、痴一些、无知一些才会过得幸福吗?恍惚地自黑暗中醒转,影舞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见秋儿忧心的脸庞在眼前晃动。
“公主,你还好吗?”经过这一次晕倒,秋儿发现主子的身子似乎愈来愈虚弱了。
“什么时辰了?”影舞迷糊地问。
“快到午时了,公主昏睡了将近一天,秋儿担心得只想找御医来为公主诊断。”
“不!爆中现在都是他的爪牙,御医一来,岂不是让他知道而得意吗?”影舞不愿因怕,就算死了,她也不愿在阙破天面前示弱。
“可是,公主”
“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影舞闭上双眼,昏昏欲睡。
突然间,一只大手擒住她纤细的臂膀,将她自暖被中抱起,刚接触到冷风的身子立刻落入温暖的大氅中。
“不要”她大吃一惊,睁开美眸,看见阙破天发怒的脸庞,直勾勾地观着她。
“用膳了。”他不容抗拒地将她抱到前厅的桌边,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腿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影舞恼羞成怒。
“吃完,我就放开你。”他击掌唤来随侍在门边的宫人们,命他们送上佳肴。
一盘接着一盘的山珍美味呈到他们的面前.影舞别过小脸,看都不看一眼,使力地想挣开他的铁臂。
“听话,别逼我唤守卫们进来,一顿板子捱在秋儿身上,打到你张嘴为止。”他冷声地威胁道。
“你”影舞气急攻心,一口气顿时喘不过来。
他不吭一声,将大手贴放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口上,将体内的真气过给她.以舒缓地的痛苦。
影舞徐徐地吐出一口气,神情十分痛苦。
秋儿目睹影舞的倔强,鸣地一声突然跪倒在地上,哭着对影舞哀求道:“公主,请不要管奴才,奴才的命是公主的,只求公主看在奴才的面子上,快些进食吧!鲍主再不吃东西会死的!”
“住口!”阙破天愤怒地喝道。
影舞却愣愣地盯着秋儿,心中觉得有些纳闷,秋儿何来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想必她苦苦哀求必定另有原因。
“来人,把她拖出去!”他不想听到不吉利的话,那会让他感到心慌意乱,不!他阙破天向来都是冷酷无情的,他怎么会心慌?又怎么会意乱?
“不要!我吃、我吃,不要伤害秋儿。”在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陪伴在身边的就只有秋儿。
自小,秋儿就在她身边伺候着,像个善体人意的姐姐般对她,影舞不愿见她所爱的人为了她受罚。
阙破天冷冷一哼“以后不准再提那个字眼。”
秋儿低下头,双眼含泪,咬着唇不发一语,或许当初该教公主喝下那帖药,才不会到现在仍纠缠不清。
只是,那时有谁能想到无极就是阙破天呢?影舞不语,闷闷地吃着他强递上来的食物,曾几何时,他关心过她的饮食起居?他总是冷酷无情,即使当她说爱他的时候,他也能置若罔闻。原来,他与她的情感只是一场游戏。
他私自决定结局,让曲终人散。但他现在又为何要对她好?他为何要用残忍的手段,逼她更恨他?不经意地回眸瞅了他一眼,黯然的暗忖,有谁来告诉她,怎样才能在付出真心之后,还能说不爱就不爱?
阙破天至今仍无法厘清自己心中的想法,为了让她吃饭,他低声下气地哄她,不计手段地恐吓她!老天!他早该杀了她,可却迟迟下不了手。
“你是我的。”他在她的的耳边低语。
影舞闻言一震,手中的汤碗轻颤了一下,汤液溅湿了桌面。
她失神地盯着那块不再干净的桌布,心隐隐地发疼,咬着牙低低吐出坚决的话语:“不再是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你的,我爱上的男人是无极,而无极已经死了,你不是他!”
“不管你的心中如何认定,你永远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他圈着她纤腰的铁臂,不自觉地紧缩。”什么时候让我也进天牢,与我的母后、王姐囚在一起?“她淡淡地问出她心中记挂的问题。”别故意激怒我。“他绝冷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我想怎么鼾你,我心中自有分寸。“”是吗?“影舞叹了一口气,恍惚的道,”我曾经痴心妄想着要做你的新娘呢!”
阙破天的胸口一阵抽紧,曾经?那她现在就不想了吗?
“为什么时间不过得快一些?”纵然一夜白头地好过她现在的处境“请你请你快想出法子处置我吧!”
“我会的。”他低语,低首轻吻着她的发。
原来,阙破天所说的监视者就是他自己,每到了用膳时间,他总会光临含笑轩,用尽方法逼迫影舞进食。
总算,日子一日日的过去,影舞苍白的小脸终于养一丝血色,粉颊也不再如此瘦削,只是气色依旧极差。
算算回到官中也有十余天了,除了含笑轩之外,宫中四处都弥漫着一股喜气。
明天,就是新王的登基大典。阙破天将坐上王位,一统天下,而影舞不怀疑他是否做得到,因为他是如此残忍且不择手段!”
“公主,有人送来一堆采札,你快去看看。”秋儿忙不迭地跑来,急喊着在凉亭边吹风的影舞。
“采礼?”影舞皱起柳眉质疑道。
“对,挺喜气的,活像我们含笑轩里有人要做新娘穿呢!”秋儿说出自己的想法。
影舞苦笑摇头“新娘子?谁能有这种福气?”
“不清楚,只是排场挺大的,公主不过去瞧一瞧吗?”秋儿问道。
“何必呢!”影舞远远地望出亭外,那一池秋水平已结冰,就如她的心湖,早已冻结了。
“公主,你该去看一看的啊!鲍主以自不是挺爱凑热闹的吗?过去瞧瞧也好,当作散心嘛!”
“秋儿,你觉得我有那种心情吗?”影舞扬起一抹苦涩的浅笑,昨日的种种,全都不堪回首。
“公主,秋儿觉得你该快乐一些,否则”秋儿顿了一下,又将剩余的话吞了回去。’
影舞侧首凝了秋儿一眼“你似乎有事情瞒我?”
“不!秋儿不敢。”
就在影舞认定秋儿有心事时,一群宫女们欢天喜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手中托着红色衣饰、头冠。
“影舞公主大喜!”影舞乍听到她们的贺喜声,习禁愣了一下,视线投向那鲜艳刺眼的红装及珠穗头冠,寒意自脚底覆级上升。
“我何喜之有?”她出声问道。
“破皇已经宣告天下,本月十五将迎娶公主为扬就在登基大典之后不久呢!”
十五?不就是三天后吗影舞颤抖地拈起那夺目的红嫁衣,闪着泪不住地摇头。
要是早些时候,她会喜不自胜地穿着嫁衣起舞;要是早些时候,她的父王还活着,而无极仍旧是无极不!她不能嫁给他,影舞抄起红衣,推开眼前的宫女们,穿过长廊,飞奔向阙破天的在宫,绛红的衣摆在身后如蝶翅般飞舞。
染红了冰寒的冷冬,乍看之下如血一般!
“你来了?”阙破天静坐在御书房中,低首批示卷宗,连头也没有抬,就猜出来人的身分,仿佛这一切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该杀了我,而不是娶我!”她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我有说过要杀你吗?”他冷冷的声音漫不经心地道。
“你应该杀!”阙破天慢慢地抬起头,深眸凝进她眼瞳,平淡地说道:“应不应该,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眨去眼中凝聚的泪光,不住地摇头“别对我如此,也别让我更恨你!”
这个毁她国家、害死她父王仇人,她就算死也不能嫁。
突地,他的身子一轻,如优疾驰般掠至她的眼前,长臂将她霸道地揽进怀中,低吼:“不准恨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事,都不准你恨我!”
影舞闭上双眸,笑得凄凉“我曾经是爱你的,不要忘了,是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作为一首领,总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已。”他低声地喃语,俯唇轻轻地印在她的唇上,尝到了她冰冷的泪。
柔柔的话语在她耳边低喃,影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咬着唇任由晶莹的泪珠滑落双颊。
葬了爱,即骗不了心,她依旧深爱着她。她爱他的狂妄、爱他的邪魅、爱他没有理由的爱他。
“在我们成婚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心中下了决定“可不可以让我见母后与王姐一面?”阙破天沉思半响,缓缓地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