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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城,桥为筋骨水为魂;有一个镇,巷为春深宅为秋。在一个炎热的夏季,我走进她的怀抱,就仿佛一下子坠入了一个清幽的梦境。直到今天,我还一次又一次地迷失在她独特的风味里,不能自拔。面对她,我再一次感到了文字的贫乏,我不知道如何描摹她的美,她的风姿,她的灵秀;我更不知道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就好像追寻到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子,没有理由,没有借口,只是那般的魂牵梦绕起来,并无端的将她嵌入自己的灵魂。她就是江南名镇——乌镇。
她首先带给我一个瑰丽的梦境。在一抹晨曦中我融进了她的怀抱。小桥,流水,人家,此景本应天上有,她却就在眼底留。青石板路上,缓行遛早的老人;小河边,浣衣洗菜的妇人;河中,带着尖尖竹笠的驾船渔翁和呆立船头神情木然的鱼鹰;还有端坐在临河水阁中,身着印花兰衣的女子凭窗远眺的静影,所有的这一切,都给我一种神往的信息,他们用自己的肢体语言,不自觉间向我们诠释着一种人生全过程的标识——静宜,安乐,平和。此时再有丝竹古筝的乐音软曲,不知从那个灵秀的指尖、那个清脆的喉咙飘出,掠过水面,穿过竹林,像观世音菩萨瓶中的甘霖,落在探访梦境的游人的心里,飘在喝着三白酒的看客的眼里,滴在水中禽鸟张开的翅膀上,融在古色古香的雕塑中虽然没有雨,我却仿佛读着戴望舒的雨巷,虽然没有风,我却仿佛感觉到冯延巳的“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的意象。波光荡漾,水中倒影温暖而迷离、美丽而寂寞。此时,你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那久抑在心中的情感,那最缠绵的记忆,最美丽的画面,都会在波光倒影中浮现起来,令人恍然入梦。
就在这梦幻中,我走进了乌镇的小巷。她以桥为街,街桥相连。百年的古屋,鳞次栉比的黛瓦、错落有致的白墙,古朴美观的门洞,本色朴拙的板门,雕工精美的窗棂,富丽堂皇的老床,墨香浓郁的书斋,古朴而奢侈的印花作坊,芳香四溢的三白酒、姑嫂饼这些具有江南水乡特色的人文景观,不仅将江南水乡的秀美神韵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且还向我们展示了一段沉静悠久的历史。车溪河自远古流来,将小镇一分为二,乌镇为大,居于河西;青镇为二,居于河东。两镇夹一溪并峙,虽说只有一杆之遥(青镇人晾衣,衣杆的另一头常搭在对岸乌镇人家)却分属吴越两国之疆。2000多年前,这里本是吴国戍兵的地方,可在今天,窄窄的车溪河依旧紧贴着两岸人家的墙根静静流淌,水上人家依河而居、枕河而眠,过着逍遥自在生活。谁又能找得到一丝刀光剑影的痕迹?他们将历史的沧桑和风雨托付给幽幽的青苔、缓缓的流水,托付给千年的街头廊脚,托付给静静的深宅大院,然后,就给我们留下了这个能寻得见的世外桃源。
这座桃源,不仅承载着历史,更厚载着文化。达官贵人的裘马扬扬而来,在这块风水宝地上,或游历,或建府第,或修寺庙。据说,仅唐宋两朝就来过十位宰相。骚人墨客,更是沓至纷来,饮酒赋诗,喝茶交友。丰子恺的缘缘堂,大文豪茅盾的故居,更是将近代文化深层次的注入到了乌镇的风景中,茅盾笔下的林家铺子、春蚕等中短篇小说将乌镇的人物和场景写得古色古香。历史,文化,风景,就这样在岁月的流逝中相互融合,交相辉映。江南风俗馆中依旧四溢着浓郁的江南风情,茅盾书斋中依旧回荡着儿时茅盾朗朗的读书声,空灵的青石板上依旧叩击着骚人墨客的平仄诗韵,时光仿佛在这里停止了流动。其实,停止流动的只不过是我们的心情。
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如此痴迷,也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如此牵肠挂肚。走进乌镇,我忘记了浮躁,走出乌镇,我遗落下一串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