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父

淡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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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还是小孩子时,常有熟人逗我“你爸偏大向小,就不喜欢你这个老二”听了这类话,我也偷偷地做着各种比较:爸爸是不是对姐姐和弟弟特别慈爱,而对我平淡呢?事实上,那时,爸爸对我们姐弟三人都特别严厉,只是对于一直和外婆住在一起的我来说,感到他陌生。

    有个故事,外婆曾对我讲过无数次:在遥远的小山村,一个啼哭的婴儿被关在窑洞里,孩子的奶妈全家出去种地。此时,她的爸爸从乡政府去看她,那哭声揪着他的心,他撬开锁,抱起孩子,发现她的嘴唇干裂,孩子的身边,放着一只毒苍蝇的碗,看着饥饿的孩子,他着急舀来一勺凉水,放到孩子嘴边,看着孩子一阵香甜的吞咽,他流着泪抱起孩子,没有和那家人打一声招呼,气呼呼地把孩子抱走

    那个孩子是我,在那个事业胜过一切的七十年代,妈妈生下我不到三个月,就去乡下工作,只得为我找了奶妈,刚开始,那个奶妈对我照顾很好,可到了半年后,她几乎没了奶水,可为了那几块钱,她瞒着我的妈妈和爸爸。一路上,爸爸发誓不让我再受饿,抱回家时,我被检查有营养不良,严重缺钙和肺炎。为我治病时,爸爸担心体质虚弱的我经不起抱来抱去,就反复在土豆上练习打针。在爸妈和外婆的精心照料下,我的身体一天天强壮起来。

    虽然如此,年幼无知的我,仍对爸爸有一种陌生感。直到那个夏天,我觉得有爸爸在,就有安全感。那年夏天,一夜大雨,黄河洪水暴发,第二天早晨,一阵阵惊慌的叫声,吵醒睡梦中的我,懵懂间,看到一地水。妈妈在哭泣,爸爸大声说“哭有什么用?快带走孩子!”爸爸果断地一手抱起我,一手抱起弟弟,把我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安顿好我们姐弟三人后,爸爸对我们说:“爸爸给你们找鞋去”那一刻,我们坚信,爸爸能让一切失而复得。

    成长过程中,我曾委屈,甚至对爸爸一些“狠心”的表现耿耿于怀。在我中考那年,我在台历上连续画了三张哭泣的脸,表示三天紧张的考试。爸爸看到后,非常生气,他以惯有的大嗓门冲我说,如果以那样的心态面对考试,那么,不考也罢,好好在家呆着吧。我在外地上学期间,爸爸反感用公车接送子女,有一次,当我在临近县城火车站挤上回家的公共汽车时,爸爸单位的车恰好去接外地的客人,虽然他也知道我那天返回,可他却没有事先为我做安排。公共汽车上人多,我一路站着回到家,腿脚发麻,爸爸无所谓地说“年纪轻轻,不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步入社会,我明白了爸爸那一次次“狠心”是一种难得的锻炼。爸爸常常说“不管知识能学到多少,但一定要有健康的心态和优秀的人格”“如果做不了大树,哪怕做一颗独立的小草,也不要做缠树的软藤”我渐渐明白了它们的含义。我更懂得,有些事情需要忍耐,有些幸福需要等待,是父爱,让我少些矫情,多些坚强。

    成家后,我更感觉自己有个可亲的老爸。爸爸为我做饭时,发现我的案板和菜刀用起来别扭,就悄悄为我去选购。一次,爸爸从陕北那边为我买一个泡菜坛,怕打坏,爸爸在公交车里抱了一路。我说,泡菜时随便在街买个小罐就行了,不用那么费事。爸爸说,年轻人就爱看表面,样子漂亮的东西不适用,选适用又美观的东西费时间。

    去年过年前,连续几场雪,山城一片雪白,爸爸坚持要为我做红烧肉和肉丸,我担心路滑,不让他到我家。可就在我上班时,爸爸打来电话,他已经在宿舍楼下等我去开门。爸爸知道我工作忙,好多家务要放在晚上完成,他说:“做这些活儿,到了晚上,哪能掌握好火候”我下班回到家,只看到爸爸做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他早返回去了。当时,我的眼泪不由得随着外边飘洒的雪花落下。

    有人要说,父母的爱是有偏颇的。可当自己为人父母后,就应该理解父母的心。正如双手的十个指头,不一般长,可其中哪个受伤,能不牵动柔软的心?父爱如山,父爱是深沉的,我觉得,父爱也“温柔”父爱体现在最关键时,也会体现在最细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