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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知道手机被拿去修的地方,于是便直接开车过去拿,拿到之后手机已经修好,已经有两天没进食的她,浑身饿得乏力,大概是在她昏迷的时候,慕淮南让医生给她输了营养液,才没至于情况变得更糟。
不过她还是在路边的一家面馆潦草的吃了些东西。
可能也是因为最近饮食不太正常,吃了几口东西就没了欲望。
结账走出面馆之后,虽然已经是夜晚,但借由着路边的灯光,盛夏还是看见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它停在隔着卡宴不远不近距离的一颗树下,尽管隔着些距离,她依然能一眼认出那辆车是属于谁。
脚步微微的停顿了下,淡淡的半垂下细长的睫毛,盛夏的脸色不好不坏着,看上去更接近面无表情。
没有多做停留的迟疑,很快她迈开脚,走向挺稳的卡宴边打开车门上车。
得了手机又随便吃了些东西,虽然精神状态并没有恢复到多好,她也懒得顾虑什么,将电话卡放进手机里,开了机。
迟疑了几番,她先打了个电话唐晚笙。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唐晚笙跟西西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异常,也从她的话语中盛夏听出了她跟西西都还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盛夏稍稍安了心。
“这段时间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去处理,西西……就还先麻烦你照顾一段时间了。”
“照顾西西倒是没什么。”唐晚笙的语气透出狐疑,“可是你们这段时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从婚宴回来之后,姐夫也不让我带西西去看你们。”
本来是打算盛清妩跟霍靳的婚礼结束之后,盛夏和慕淮南就把西西接回来的,但现在……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这种情况下,让西西待在他们的身边,远远没有待在唐晚笙的身边好。
盛夏垂下眼帘,淡淡嗯了一声,“是……出了些事。”
电话里的唐晚笙刚想询问出了什么事,但从语气中听出盛夏的口吻似乎不太对劲,好像很沉重而不想多提,连说几个字的力气都极其费劲。
意识到这点,唐晚笙干脆也不追问了,“我知道了,西西我会照顾好的,什么时候想看她或者想把她接回去都行。”
“好。”
挂断了电话,盛夏将手机随手的仍在一边,双手握上方向盘,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真是……愈发的失败了。
不仅让盛斯顾被慕淮南推进海里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关于他的消息,连西西这个她的女儿现在也顾及不上,她不仅是个失败的妹妹,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过了一会儿,盛夏睁开眼睛,眼眸里尽是一片微凉之意,动手打了转向灯,她控制着方向盘调转车头,很快把卡宴驶入车水龙马的车流中。
而跟在她后面的黑色商务轿车也适时的跟上。
正在司机开着车跟上盛夏时,坐在后座中慕淮南的手机响了起来。
慕淮南从来不会是一个安分的病人,所以打来这通电话的人是那个女医生,她说,“慕先生,您已经有不断的时间没来医院了。”
依照他现在的情况,越是这么拖着,就越是危险。
慕淮南淡淡阖了下眸子,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我知道了,明天会抽空过去一趟。”
他刚要挂断电话,女医生再一次的道,“住院的事情,您考虑得如何?按照您现在的情况,及早住院接受全方位的治疗才是更有利的。”
慕淮南低眸看着车窗夜色中的景物,俊美的面容愈发的收紧,却是久久地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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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套房的门铃声响起之后,没多久,莫云柯走过来开门。
见到外面站着的人是盛夏,她稍稍的有些吃惊,“怎么没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接着,窥觊见盛夏的精神状态以及面色都不太好,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自然又正常一些,可是莫云柯还是一眼就洞悉出了她的不对劲。
再见到盛夏是两手空空的一个人出现在酒店套房的门口,她微挑起一侧眉梢,“跟慕淮南吵架了?”
尽管没有直戳要害,但这一句话问出来,还是令盛夏心底一悸。
诧异地抬头看着她,在见到莫云柯的脸色上并无其他的异样表情,看着更像是真以为她跟慕淮南吵架……虽然现在到底算不算吵架她也不说不清楚,不过到底是跟以前有所不同了。
望着这个模样的她,盛夏就知道,莫云柯的确还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不知道该说是放心下来,又或者是更为沉重,她抿了下唇,“能先让我进去么。”
莫云柯倒是没什么介意的,直接就让开了身。
盛夏走了进去。
莫云柯将房门关了起来,然后招呼着她在沙发中坐下来。
瞥着盛夏的脸色极度的不对劲,她询问着,“要喝点什么?”
“给我一杯水吧。”
盛夏淡淡的说,双手放在腿上,眼帘半垂着,整个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莫云柯好奇不已。
没用什么时间,倒了一杯水回来,莫云柯将水杯递给她,在她身侧的沙发中坐下,双腿懒散的交叠起来,她抬了抬下巴,“怎么回事,跟慕淮南那男人有什么矛盾吵架了?”
虽然是这么问着,不过却又觉得不太对。
记忆中,自从盛夏跟慕淮南复合了之后,他们的感情状态一直不错,几乎就没再有过什么矛盾,而慕淮南更是好不容易才把她重新追回,又哪里会让一些小矛小盾就跟盛夏争吵?
况且盛夏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吵架的人。
漂亮的星眸打量着她,试探着,莫云柯问,“还是出了什么事?”
盛夏放在腿上的双手握紧了水杯,随着莫云柯的问题,她越握越紧,一张清隽而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蛋在紧绷中泛着白。
来这里之前,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把盛斯顾的事情告诉莫云柯,如今的她有没有权知道盛夏没想过,只是从内心的潜意识里,她认为应该告诉莫云柯一声。
而真当来了这里之后,莫云柯的问题却令她一时间无从答起,甚至,竟开不了口说盛斯顾掉进海里,直到现在也查无音讯。
何况又是慕淮南推的下去——
正在盛夏迟疑着,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开口,甚至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开场白时,他们刚进来没多久,门铃声再次响起。
“应该是阿木回来了,我让他出去帮我办点事,你先在这里坐着。”
莫云柯看了盛夏一眼,这才放下交叠的修长美腿,起身往房门口踱步而去,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翩翩从容着,美丽而美艳得令人赞叹。
盛夏的头垂得更低了,握紧水杯的手也愈发的收紧。
她真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越是到了这个地步,实际上,她越是无法说出口。
“阿木。”盛夏听见莫云柯将房门打开之后的声音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门外的阿木的声音也灌了进来,“叶老爷现在的状况很好,没什么事,叶家的房子也早就回到他名下了,有几个人下人负责伺候他。”
听闻这句话,盛夏大约猜得出来,莫云柯是让阿木去叶家查看叶老爷的情况。
“没什么事就好。”莫云柯点点头,又道,“你跟他说过我这段时间不会回去了吧?”
阿木嗯了一声,“叶老爷自己也说,他跟您的婚姻早已经签字离婚,如今不论您做什么他都不会过问,想待在哪里都随着您自己的意思,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找他。”
莫云柯哪里还会真的去找叶威,毕竟叶家如今变成这样跟她脱不了什么干系,在所有的事情还没彻彻底底的解决清楚,在还没把原本属于叶家的东西还给叶家,她是断然不可能去见他的。
摆摆手,莫云柯示意阿木先下去,“盛夏在我这里,我先跟他聊聊,你去酒店楼下的餐厅里吃点东西吧。”
阿木没走。
迟疑着,他的视线越过莫云柯的肩膀,果真是看到了盛夏的背影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中。
拧了下眉,阿木又看向跟前的莫云柯,“夫人,有人想见您。”
“嗯?”莫云柯挑起眉梢,“谁?”
阿木让开了身,退到一边,紧接着,随着他的让开,另一个男人从门外的旁侧走了出来。
是西蒙。
莫云柯看见,哼了一声,淡淡的撇着嘴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是盛斯顾让你过来的?他又想干什么,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后悔了,让你把我抓过去继续关起来吧?”
西蒙站在旁边,莫云柯站在屋内没有看见他,但他是听见了莫云柯跟阿木的对话。
于是,在听到盛夏也在这里的事情,西蒙站在房门口,视线朝着套房的屋内看了进去。恰巧的是,听见了他们对话的盛夏,神情倏然一震,此刻也恰好的将头转了过来,盯向房门口的他们。
“盛小姐。”没有率先跟莫云柯说什么,西蒙的眼神直直地看向盛夏,“既然您正好在这里,我有些话想问问您。”
盛夏神情一僵。
有种直觉,西蒙要问的事情,定然是事关盛斯顾的。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些无措,不过这种事情早晚都是要来的,而她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跟莫云柯坦白,于是尽管内心想要逃避,她却又很好的按耐住自己的冲动,坐在沙发中没让自己离开。
随着莫云柯的狐疑转身,西蒙跟着走了进来,阿木则守在房门外。
站在距离盛夏跟前的两米处,西蒙停了下来,“盛小姐。”
伴随着他的视线看来,尽管眼中没有任何的恶意,盛夏的心底还是跳了跳,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弥漫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握住水杯的手指动了动。
尽管,她并不清楚她究竟在紧张什么。
“您哥哥盛先生已经失踪了,您知道么。”西蒙一进来,目光笔致地看着盛夏,眼神微微的打量着她,问出来的话,直接得毫不掩饰。
盛夏的面色僵了僵,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彷如潮水纷至沓来。
而在她对面坐下来的莫云柯听闻了这句话,一震,诧异的抬头盯向他,“你说……盛斯顾失踪了?”
西蒙点了点头。
视线依旧凝视着盛夏,他如实地说,“那天盛先生独自一人前去参加了婚礼,在游艇上盛小姐应该跟他有过照面了,在那天快傍晚的时候他跟我通了一个电话,等到傍晚过去天色已经黑了大约八点左右的时间,我再一次拨他的手机已经无法接通,从那之后,我断了跟他的联系,直至现在,他人也未出现。”
“……”
“盛先生虽然经常会消失不见去做别的事情,但放在平常来说他不会断了跟我的联系,我觉得不对劲所以今天去跟参加婚宴的人打听了一下,据说在那段时间内有人掉进了海里。”条理清晰的说着,西蒙道,“盛小姐应该知道,掉进海里的人是谁。”
盛夏的心底重重一跳,一股窒息感,从四面八方的涌聚而来,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嗯……我知道。”
“什么意思?”莫云柯蓦地从沙发中站起身,整张美艳的脸蛋瞬间就变了色,“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懂意思。”
没让西蒙解释,盛夏低垂下头,目光盯着面前的水杯,张了张嘴,喃喃而艰涩地道,“我哥他……掉进海里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
“……”
莫云柯一震。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着,呆呆的星眸,有些凝滞地看着盛夏,像有什么重锤,狠狠的敲打着她的心脏。
但很快,又是不太相信着,她勉强笑了笑试探地问,“应该不可能的吧……盛夏,你哥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掉进海里呢是不是,你们应该认错了,掉进海里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我亲眼看着的。”
盛夏的一句话,几乎是令人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莫云柯双瞳剧烈的收缩着,又觉得是可笑到了极致。
她坚决着,态度强硬,“不可能!你哥他又不傻,好端端在待在游艇上还能自己掉下去?除非是有人……”
这句话说到了这里,她语调一顿,蓦然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盛斯顾当然不可能是自己掉进海里的,即便是失足……他素来小声谨慎,怎么可能会有失足的这种说法,这种话说出来任谁都不会信。
不是失足……那就是有人故意的了。
西蒙道,“这件事就得问盛小姐了,既然是您亲眼看着的,当时是个什么状况,还劳烦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当时是……”
盛夏低低的声音想说什么,可是话语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是慕淮南把盛斯顾推下去的这件事告知他们,内心或许还有些潜意识的想包庇他,不想让其他的人去谴责他,恨他,怨他。
这些,有她去做就够了。
暗暗的用力吸了口气,盛夏徒然从沙发中站起身来,郑重着,没有回答西蒙的话,而是对莫云柯道,“我会找到他的,不论用什么办法,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
怔愕着还没消化反应过来的莫云柯听见她的这句话,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但出奇的,她却并没有如预期那般不能接受着大吵大闹,甚至也没有深追究地的一件一件的盘问盛夏,反而是模样镇定着,语气里说不出是落寞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既然是掉进了海里,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天,你能找得到的话,早就应该找到了。”
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比盛夏更清楚。
可是,她却不甘心于仅限如此,更无法坐以待毙的等待着,尽管她知道,即便这个时候她能找到盛斯顾,兴许找到的……也是一具尸体。
“警方那边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了,霍家那边也是,你们想办法接触警方跟霍家的人人,让他们一旦有消息通知你们。”盛夏沉敛下眸子,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竭力的维持着镇定交代道,“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如果我这边有消息,我也会通知你们的。”
说完了,也没告诉莫云柯跟西蒙,她到底要想什么办法去找盛斯顾,放下没有喝过一口的水杯,盛夏转头既走。
莫云柯呆呆的看着她转身走出去酒店的套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除了就这么看着盛夏离开,她浑身都已经深感无力了。
茫茫大海,盛斯顾掉下去了这么多天都还没找到。
活着的可能性……还会有么?
忽然的,莫云柯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留了下来。
本来不就是应该期盼着最好再也不见到他,不要跟他任何交集,不想让他插手进她的生活,甚至准备想从他的手里夺回叶家的公司的么……怎么现在听到他已经几乎被告知死亡的消息时,却又觉得难过了?
心里头就像被一双狠狠的碗去了心脏的一块,叫人不能自持的疼痛着。
想嘶喊,却嘶喊不出来。
双手捂住脸,莫云柯慢慢的蹲下身,整个身子蜷缩在了一起,低低淡淡的笑声透了出来,同时也有湿润的泪珠从她双手捂住脸的指缝中流淌而下,身子抖如筛糠。
西蒙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是沉默不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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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是应该知道,去见莫云柯,将盛斯顾的事情告诉她,结果一定会比原本还要不好受。
至于现在的这个结果……也跟她的预期没有相差多少。
终究,她还是把那样残酷的事情,告诉了莫云柯。
盛夏不知道现在莫云柯是个什么心情。
可是没有去问,也多多少少都能猜测得到,那一定是比她还要不好受的,毕竟他们过去相爱过,现在即便没有在一起了,心底却终究还是有彼此的。
呼吸的空气愈发的令人感到沉重而压抑了。
将车开回南苑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佣人们都下去睡了,别墅的一楼仅仅留着一盏壁灯。
原以为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早已经没了人,不曾想,当她推门而入时站在玄关的地方,一眼便望见坐在客厅沙发中的男人。
他身着黑色的纯手工西装,整个身躯慵懒的窝在沙发里,双腿懒懒的横在地面上,背部靠着沙发,一只手的手臂搁在眼皮的上方,整个人不知是累极了在暂时的休息还是已经睡着了。
由于光线昏暗,而且因为位置的原因,盛夏并不太能看得清楚他。
只是感觉他整个身体仿佛都隐藏在了暗沉的黑色中似的。
沉敛下了眸子,抿了抿唇,她没有要上前跟他说一句话,甚至也没有过去叫他的意思,在关上门之后,换了双鞋子,随手把车钥匙丢在一旁,盛夏朝着二楼的阶梯走过去。
“回来了么。”
本不打算叫他的,结果反而没想到,大概是他听见了她回来的声音,一道低沉富有磁性暗哑的嗓音在客厅里慢慢响起,有令人心动的迷人感。
只不过盛夏却不会在意到这些,或许是跟他在一起久了,对于他种种迷人的一面,多多少少有了免疫力,而且以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也着实没那个心思去欣赏他不经意间透出来的迷人感。
没有应声,在脚步稍稍迟疑的一秒钟之后,盛夏继续朝着二楼的阶梯走过去。
慕淮南不知道怎么起了身,究竟是快步还是慢步走到她这里来的她都不清楚,待她意识到时,一道男人挺拔的身躯,笼罩在了她的周身。
“我饿了。”慕淮南的身形停在她的跟前,低眸注视着她的脸,轻薄的唇浅浅而低哑的说,“去做份意面给我吃。”
盛夏不知道依照现在的情况,他究竟是拥有一种怎样强大的心态,才能如此毫不介怀的说出让她做东西给他吃的这种话,一种讽刺的感觉无形的蔓延而来。
这么想着,她就笑着说了出来,“让我做东西给你吃,不怕我下毒杀了你么。”
按照她现在憎恨的复杂心情,如果真的想,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