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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东的母亲姓刘。别看两家人关系不睦,但秦枫对她还是有一份尊敬的。
谢母生性善良柔弱,秦枫刚出生的时候,由于母亲奶水不够,还吃过好几天老人家的奶。当年谢东的父亲在单位当权,秦家老爷子常年被打压,谢母对秦家的两个孩子也丝毫没有歧视,即便是谢东在学校被秦枫欺负了,也都是先批评自家孩子,从来没有说过秦枫一句。
老太太这个时候来找我,一定是为了谢东的事,一念及此,他不禁有些惭愧,好歹也算吃一个妈妈奶水长大的,这件事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了。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不能全怪自己,当初只是想收拾一下谢东,把他赶回平原县也就罢了,那曾想丁老四的手段这么毒辣,出手就是往死里整的节奏。
本来有点心虚,想避而不见,可忽然想到张力维和常晓梅的反常举动,于是眼珠一转,心里便打定了主意。
半个小时之后,他到了卫生局大院,停好之后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四外看了看,见没什么要紧的人,这才打开车门,快步朝门卫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见谢母从里面迎了出来,可能是为了儿子着急上火的缘故,本来就瘦弱的老人显得越发憔悴,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了许多。
“婶,你咋找到这儿来了?”他紧走几步,伸手搀住老人的胳膊,不无关切的问道。
未曾开口,谢母的眼圈一红,泪水便流了下来。他连声安慰着,赶紧搀着老太太上了车,一脚油门出了卫生局大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好了车,这才转身道:“你别着急,有啥事慢慢跟我说。”
谢母擦了把眼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谢东被刑拘一个礼拜之后,谢家就收到了路南公安分局的刑拘通知书,通知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谢东被刑拘的原因和羁押地点。看着这一纸公文,老两口当时就傻眼了,一刻也不敢耽误,当天就赶到了省城。
由于搞不清楚诊所具体位置,所以只能直奔雄州专科医院,本来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不料王远却非常热情,先是将那天的情况介绍一番,然后劝老两口不要着急,说自己正在托朋友打听案件的具体情况,而且还在医院附近找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宾馆,把两人安顿了下来。
夫妻俩虽然心急如焚,可一晃好几天过去了,却始终没什么消息,谢宝山一着急,拿着通知书直接去了路南分局,在案审科一打听,气的差点没心脏病发作,当场死在那里。
案审科的民警告诉他,由于证据确凿,谢东在被抓的当天就已经认罪了,现在案子已经移送检察机关,就待检察院正式批捕了。谢宝山当了一辈子干部,不敢说品格高尚,起码也是为人正派,本来对儿子犯下如此不堪的罪行还有些怀疑,但听警察说本人已经认罪了,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心脏也异常难受。案审科的民警一见面前的老头儿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生怕他死在办公室里,连忙扶着他坐下,又伺候着吃下一片速效救心丸,见情况稳定了,这才忙不迭地将他送出门外。
回到宾馆,老头儿进屋就命令老伴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弄得谢母一头雾水,反复追问了半天,老谢这才气呼呼地将在分局打听到的情况讲了一遍,最后发狠的骂道:生了这么个不法之徒,实乃家门不幸,既然他已经认罪,那就听凭政府处理吧!自己绝对不在省城丢人现眼了!
谢母听罢倒是非常冷静,知子莫若母,她根本不相信儿子会干这种事,于是坚决不肯走,俩人正争执不下,房门一开,王远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其实,王远这几天也没闲着,还真打听到了有价值的消息。谢东的案子刚刚被检察院以证据不足为由退回了路南分局,据他掌握的情况,检察院认为不仅仅是证据不足的问题,就连那份口供也存在很大问题,只是碍于与公安局的关系,只好退回重新侦查了事。最后他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要整谢东呢?
听王远这么说,老两口也懵了,别看是一家人,可这么多年对谢东的社会关系几乎一无所知,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也没提供啥有用的线索。王远临走的时候,若有所思的说道,谢东手里应该有两本古医书,是孙师傅留下来的,这两本书值几个钱,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老两口,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没敢往下接下茬。王远走后,谢宝山闷头想了半天,最后把心一横,决定去找林浩川,其实,他在来的路上就动过这个念头,只是这么多年没联系,心里实在没底,如今听说有了转机,也就顾不上许多了。
“小枫啊,不是我信不着你大叔,他那个人你最清楚,一辈子也没交下几个朋友,再说这么多年没见面,人家能管这事吗?”老太太擦了把眼泪说道:“你哥在省里做大官,我合计着,毕竟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关系,就算是我求他了,求他给公安局说句话,这不就找你来了吗。”
听罢老人的叙述,秦枫沉默了片刻。
“婶儿,东子这事我知道。”他眼珠一转,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再怎么说我也是吃你老人家奶长大的,他的事我能不管吗,其实,我早就安排好了,用不了几天就没事了。”
老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有点发懵,愣愣的看着他,像是没听明白的样子。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多大点事呀,还把你们给折腾省城来了,给我挂个电话不就完了吗。”秦枫说着,启动了汽车:“我先送你回去,等东子出来了,我再过来看你。”
“真的,东子真没事了?”老人还是将信将疑的问道。
“这里面有点误会,一句半句的也说不清楚,你就别打听了,回去等好消息吧。”
一路无话,到了宾馆门口,他扶着老太太下了车,又从后备箱里拿了些东西塞过去。谢母很是感动,拉着他的手道:“我是瞒着你大叔找你的,就不让你上去坐了。”
“没事,没事。”他笑着道:“对了,婶儿,王远说那两本书值钱,是两本啥书呀?”
谢母摆摆手,苦笑着说:“就是两本医学的书,你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孙大鼻子能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要真那么值钱,他至于混成那样吗?”
送走了老太太,他忽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显然,自己在利用老人的善良和信任,这么做是不是太卑鄙了呢?这么多年以来,昧着良心做的事越来越多,简直都有些麻木了。可转念一想,良心?这年头恐怕最不值钱的就是良心了。
他调转车头,抬眼朝不远处的雄州医院望了望,心中暗道,王远那个老狐狸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在谢东这件事上如此卖力气,一定是有所求的。可他求什么呢,医书?
那常晓梅和张力维又求什么呢?难道也是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