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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买了饭盒的夏烈快步在回诊所的路上走着,她努力地争取时间,担心要再让于文强饿着,以后的日子她就难过了。
匆忙中,她差点一头撞上一道突然闪出的身影。
“对不——”她道歉着抬头,当瞳孔映出那挂着狰狞笑容的脸孔时,原本紧抓在手上的饭盒“啪”地一声落了地,原先带着一抹红润的面孔也在一瞬间惨白。
简福生看着眼前两年不见的外甥女,心中暗暗惊讶夏烈竟出落得如此美丽之余,更盘算她能替他带来多少财富。
两年前因为这杂种的偷跑,让他与有钱的林老头结成亲戚的计划泡汤,连带五十万的聘金也没了,着实让他懊恼了好一阵子。
现在他终于逮到她了!多亏那经常进出王医生诊所治疗的阿昆向他通风报信,说看到这小贱种也在诊所进出。他在附近守了一天,果然是这小贱种没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小贱种长得更标致了,若再将她嫁给有钱老头作妾,肯定能收他们一百万。
白花花的钞票就像触手可及似的,简福生贪婪的嘴脸让夏烈打从心底寒冷起来。
在舅舅家的日子是地狱,而她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回到那个地狱去的!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目光一闪,蓦地伸手推开简福生,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惧,促使她逃命似地拨腿就跑。她不要再过以前那种生活,她已经是“不夜城”的人,她的亲人是“不夜城”的人,不是像简家人这种披着“亲戚”外衣的魔鬼。
以往遭受的对待又历历在目,夏烈绝望地奔跑。她不是杂种、不会再回去给他们烧饭洗衣、不再默默承受他们的责打怒骂,她一定逃得掉的。
只要她逃回诊所就安全了!
突然,她的长辫子被抓住,头皮传来的剧痛使她不由得哀叫、迸出眼泪,奔逃的双脚也顿了下来。
“你这杂种!”简福生暴怒的声音从夏烈身后传来,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喷在她颈后。
长久以来,根深柢固的恐惧随着“杂种”两字被重新唤起,夏烈还来不及放声尖叫,后颈骤然爆发的巨大疼痛阻断了她的求救,旋即黑暗覆住了她全部的意识。
简福生顺势接住夏烈虚软的身子,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后,飞快弯身抱起夏烈,快步走向停在路旁的小货车。
一瓢清凉的水泼向昏迷的夏烈,水滴顺着呼吸跑进气管,难受地呛咳起来,模糊的意识转为清明,颈后的疼痛更提醒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倏地从地上爬起,一路退到角落,眼睛大睁,盛满了深深的惧意。
舅舅简福生和表哥简明远就站在她面前,两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瞧。
四周木材的气味及潮湿的腐朽味告诉了她,自己已身陷在简家堆放杂货的小仓库里。
小时候,舅舅他们只要一不如意,就将气出在她身上,常把她关在这个又黑又湿的小仓库里,不准她吃饭。有一次她整整被关了三天,到了第四天被人发现时,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幸好她的命不该绝,依然活了下来。
对她来说,这小仓库是她灰色记忆所在,她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过去,怎么现在又置身在这里了?
简明远笑嘻嘻地在畏缩得有如惊经之鸟的夏烈身前蹲下,一双三角眼带着色欲打量着她。
“爸,这杂种可真是愈来愈漂亮了呢!”他说着,整个人也开始兴奋起来。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没得手,还被她逃了,一直让他懊恼不已,现在老爸又将这只飞出笼外的鸟儿给逮了回来,这可是上天又重新将机会赐给他了!
她带着恐惧的美丽容颜更加勾起了他的欲念,简明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触碰她。
夏烈无法忍受他的触碰,本能地打掉他的手。
“不准碰我!我已经是‘不夜城’的人了,你们最好赶快放我回去,若他们找到这里来,你们可是会吃不完兜着走。”她强装镇定,语带威吓地说。
其实她一点希望也没有,这阵子一直待在诊所里照顾于文强,金姐她们是不会知道她失踪的,再说她也从未将自己的身世背景向她们透露过一个字,就算她行踪不明她们也不知从何找起。
至于于文强,相他也不会找她的,未见她回诊所,只会当她逃走了,然后再找一个更温顺服从的女人去伺候他,很怀疑他会在乎她的死活,毕竟对他而言,她什么也不是。
就算这样,她还是必须逃,她能逃得了第一次,就能逃得了第二次,若再重回昔日那种炼狱生活,她宁愿死掉。
“啪!”火辣辣的一掌掴上她苍白的脸,五指红印立刻清楚浮现。
“帐都还没跟你算,你居然威胁起我们来了?”简明远又给了夏烈一巴掌,并抓住她凌乱的长发,强迫她仰起头。夏烈嘴角流出了血丝,一双大眼充满恨意与愤怒地瞪视着他。“原来这两年来你跑到‘不夜城’去卖了,难怪我们找不到你,怎么,跟过几个男人了?”他贫嘴贱舌地说着不入耳的话语,轻浮地低笑着。
就在他伸手欲袭向夏烈前胸时,简福生大声一喝,制止了他。
“别碰她!”他吼道,简明远皱着眉,回头不满地瞪着父亲。
他一分神,夏烈乘机张开嘴,狠狠地往他手臂上用力一咬。
简明远惨叫一声,推开她,夏烈整个背重重撞上身后的木堆,疼得她龇牙咧嘴,胸腔里的氧气全被挤压出去,使她一时喘不气来。
“可恶!”简明远看着手臂上明显浮现两排带血的齿痕,恼怒地冲上前想要揍她。
简福生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阻止他,若真任由他发飙,夏烈就算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这怎么行,她可是他的重要资产哩。
简明远狰狞嗜血的目光扫向父亲。
简福生皱起眉,用力拍了下简明远的脑袋。
“叫你不要碰她是为了你好,你那是什么眼神?知道我是在哪里逮到她的吗?是在专治性病的诊所前,那贱种说她是‘不夜城’的人只怕是真的,也不知道已经被几个男人上过,你要真动了她,难保你不会沾惹上一身病。”他鄙视恶心地瞥了倒在地上的夏烈一眼。“有其母必有其女,我早就知道,那种跟男人跑掉的女人生下来的女儿一定跟她一样贱,真是把我们简家的脸都丢光了!”简福生毫不留地咒骂着。
“我要是贱,那你样就是孬,只会打骂女人,比猪狗都不如”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倒在地上、长发披散在脸上的夏烈口中幽幽传出。
这话夏烈不知已听过多少次了,以往她都是逆来顺受,默默承受这不堪的侮辱,因为她没地方可去,而更可怜的,她只有他们可以依靠。
现在她不必再忍受,也已经受够了!他们没让她依靠过,反而一直羞辱她,为什么她得替那从没尽饼一天责任的母亲忍受这些?她一样是人,一样是有尊严的!
她的初次反抗马上就招来了简明远一阵狠踹,她在浑身剧痛不堪时,也只能本能地将自己蜷曲起来。
“别打了!”简福生拉开儿子。“她也嘴硬不了多久,等我找到愿意收她为妾的‘老芋仔’,拿了聘金后,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来历不明的杂种了。”说完,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将他往门口推去。
离开时,简明远还不忘回头撂下狠话。“你给我小心点!”
木门关上后,夏烈听到落锁的声音,当脚步声远去后,小仓库归于一片岑寂灰暗。
夏烈只手撑起疼痛的身子,抖颤的手拨开黏在脸上的湿发,望了望四下,心中一片无助。
除了那扇木门外,唯一可供空气流通的就只有墙上近屋顶的一个小气孔,那气孔太小也太高,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全放在那扇木门上了。
夏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顿了顿,等待这一波痛楚过去,才又举步朝木门走去。
没有人会来救她,她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从大太阳等到日没西沉,夏烈仍没出现,于文强也由刚开始的暴躁转为疑惑。
难道她真的忍受不了而逃走了?
他下床,站在窗前不自学地往外探望。不可能,依她的个性,她要逃的话机会多得是,不必等到今天。况且即使她脑筋再怎么不好,应该也能明白留在他身边与再离开去适应另一个陌生环境之间,哪个对她比较有利。
病房里响起敲门声,武德志一身大汗走进来。
于文强旋过身,询问地看着他。
武德志同样神情凝重,他摇了摇头。“没看到夏烈的踪影,不过在餐馆回诊所的路上有两个被野狗分食得差不多的饭盒。”他报告着,担心夏烈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该不会——一股不好的预感闪进于文强的脑中。
他转身走向床头,一把抄起行动电话,按了“华丽酒店”的号码。
“我是于文强,夏烈在不在那里?”他沉着脸,劈头就问。
接电话的是安琪,于文强突然打电话,吓了她一大跳。
“没有呀,不是在那边照顾你吗?”她不解地回问。
“啪答”一声,于文强挂掉电话,面无表情望向窗口一会儿后,转身走向衣架,咬牙忍痛地抓下衬衫披上。
“老大?”武德志叫了声。
“你去带两名手下来这里集合,夏烈的事不要声张。”于文强命令道。
武德志一听,圆瞠了眼。难道心里的猜测成真了吗?
“老大,难道夏烈真的被绑走了?怎么可能?山联帮明明就——”该死!都怪他没查清楚是否还有山联帮余党在外流窜,要是他们敢对夏烈怎样的话,他武德志非宰了他们不可!
“不是山联帮,别问了!快照我的吩咐去做。”于文强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发现夏烈行踪的,不过他相信她已经被带走了。
没敢再耽误时间,武德志夺门而出。
于文强神情阴鸷地换上衬衫长裤。敢从他身边掳走他的人,管他们是夏烈的谁,他是不可能闷不吭声的!
夏烈倒在地上不停地喘息着,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她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用身体撞、拿木头顶、拿铁板撬、用手掰,可那扇看似薄弱的木门却仍丝毫未损,而她除了为自己增添多处伤痕外,一双手也被粗木给磨得红肿,指尖更是磨出了血珠。
空洞的眼眸无意识地望着灰压压的横顶梁木,深沉的绝望压得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难道她这一辈子真的就得让他们摆布自己的命运吗?
不!不会的!她的命运她要自己掌握!
绝望让她又生出了一股不认输的力量,夏烈重新站起,再次以自己的身体朝木门猛力撞去。
就算没人在乎她,她也绝不轻贱自己!“天无绝人之路”她已不是当年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女孩,她要亲手掌控自己的人生,她一定要!
第三次时,她被自己的反弹力给撞得跌回地面,筋疲力尽的夏烈不禁任由泪水流出眼眶,纵使她知道哭泣代表认输,她还是无法抑制。
在已转成全然黑暗的小仓库里,她抽抽噎噎地哭着,直到门外隐约响起了脚步声,夏烈才警觉地凝神竖耳,随手抓起身边的粗木材,紧紧抱在胸前,喘息不已。
开锁的声音响起,之后,是开门的声音“嘎嘎嘎”的,夏烈的眼睛紧盯着门,一颗心随着那嘎嘎的开门声上下跳动,宛如随时会蹦出心口似的。
由敞开的门口照进淡薄的月光映出两道黑影,一道手电筒的强光倏地照上她的脸,刺得她眯起了眼,直觉地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去挡那束强光。
“夏烈!”武德志大叫一声,快步冲到她身边。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烈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舅舅跟表哥吗?
直到武德志担忧又愤怒的脸孔出现在眼前时,她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武德志?“她不确定地低唤。她在作梦吗?”
“你怎么伤成这样?”武德志看着她肿胀受伤的脸,想杀人的欲望在体内激荡发麻。当年夏烈一定是受到他们非人的对待,才会逃离这里的,而他们现在居然将纳入“不夜城”保护羽翼的夏烈打成这样?他武德志是绝一会放过他们的。
“德志,抱她出来。”阴沉森冷的命令句自门口处幽幽传来。
夏烈心一抽,屏住呼吸望向门口。虽然只是一道背对月光的高大翳影,但她知道那是于文强。
怎么可能?她真的没想到他会来救她他不是很厌恶她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烈尚未从惊愕征然里恢复过来,就被武德志给一把抱起朝门口走去。
她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屹立于门口的那道人影上,当她看清那道人影真的是于文强时,惊讶、感动、悸动、温暖等种种情绪在她胸腔里搅成一团,她鼻子一酸,种种情绪便化成泪水掉了下来,她捂着脸痛哭起来。
原以为最不可能来救她的人,此刻竟然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真的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真的止不住
“夏烈”见她哭得伤心,还压抑着不发出声音,武德志一颗心揪得发疼。
“别哭了,只有弱者与输家才会在人前哭泣。”于文强的语气极其阴柔,无表情的俊美脸庞阴暗得让人无法猜出他的心思。
闻言,夏烈立刻停止哭泣。
“我不哭了、我不哭了!”她哽咽着,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
蓦地,于文强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眯眼瞧着她手上的伤,久久才放开,而一放开,又轻柔地捏住她的下巴端详着她脸上的伤,愈看脸色愈沉。
“等一下回去,叫王医生给你上药,那老头虽然生性狡诈,但医术还算精良。”他说。双眸带着深意地看了武德志一眼,要他回去后盯着她上药。
夏烈目瞪口呆,满腔感动。
是谁说过,平常虐待你的人,一旦略施小惠,那种感激得无以名状的的心情,绝不是对方所能了解的。或许这么做对于文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她来说,却令她充满了感激涕零的心情,因为他不是待她友善亲切的金姐及店里的姐妹,他是自己在心里认定,最恶劣、最无情冷酷的于文强。
他此时对她表露出关心,除了感激涕零外,她不知还有什么词汇能代表自己满腔激荡的心情。
于文强深吸了口气,缓和自己的怒气后,迈开步伐往简家主屋走去。
武德志抱着夏烈紧跟在后。
一进简家主屋,就见两名常跟在武德志身边的手下,面目冷然地昂首挺立在屋里,右手全摆在西装内,而简福生一家三口则抱在一起发抖着。
方才,于文强一进简家没跟他们浪费时间,就直接问夏烈的下落。
正在看电视的简家三口对这不请自来的四名不速之客非常反感,简明远甚至拿起球棒想将他们轰出去。
只见武德志的手下冷着眉眼从怀里掏出两把枪对准他的眉心,令简明远当下尿了裤子,丢下球棒,连滚带爬地缩回脸色发青的父母身边。
正所谓“恶人无胆”简福生有了大难临头的恶兆,慌忙七手八脚地指着关夏烈的小仓库。
他们到底是谁?简福生看着为首的这名年轻男子,他冷硬的黑眸光是看着他,他就忍不住打起了阵阵寒颤,他该不会杀了他们一家三口吧?!
见到为首的年轻男子带着浑身是伤的夏烈再度走进来,简福生惊恐得忍不住开口求道:“夏夏夏烈,这次的事是我们不好,你就看在我们好歹抚养了无父无母的你十六年的份上,叫你的朋友饶了我们吧!夏烈”为了保命,简福生迫不得已,拉下老脸哀求着。
武德志将夏烈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让她坐着。
夏烈?原来他们知道她的名字叫夏烈,她还以为他们只知道她叫杂种。
夏烈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抖成这样,他们平时使唤她、凌虐她时的威风到哪里去了呢?看简明远的裤裆湿了一片,一阵欣慰与快感划过她的心头。
“为什么叫我夏烈?你不是都叫我杂种、小贱种吗?”她不会这么简单就原谅他们,在她挨打受罚时、每次哭着乞求原谅时,换来的总是更加激烈的拳脚相向,只因为她外表、她的血统而现在又为什么叫她夏烈?她的名字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可恶!”武德志实在是怒火中烧得厉害,瞪着简福生一家人,将手指拗得啪啪响,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于文强开口了,冷静得令人发毛。
“德志,别冲动允们来这里可不是要制造血案的。”他说着,同时也敏锐地听到简福生松了口气的声音。“不过,随便掳走我的人,这帐该怎么算?”他又听到三声抽气声,那三只缩在墙角的老鼠抖得更厉害了。
“我我不知道夏烈已经是你的人,要是我知道的话,就算有三个胆子也不会去动她的!她是我的外甥女,单纯是因为担心她才带她回来的。”简福生急忙辩解着。
“你在耍我们吗?”沉不住气的武德志冲上去揪住简福生的衣领,勒得他一张老脸胀成了猪肝色。“你们把她打得遍体鳞伤还说担心她?那我也关心你一下好了!”隐忍已久的拳头挥向简福生的脸颊,使他整个人飞了出去。
简黄美惠吓坏了,抱着儿子的手臂,直打哆嗦。
于文强叹了口气。“德志,不是叫你别冲动了吗?”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却毫无制止的意思。
他掏出一要烟来叼在嘴角,其中一名手下立刻上前点燃,于文强深深吸了口,借以平复伤口传来的阵阵抽痛。
负伤时,居然还得跟这种下三滥周旋,他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他勾勾手指,身后的手下立刻将一只黑色皮箱往桌上一搁。
黑色皮箱一打开,一叠叠白花花的钞票塞满了整个皮箱,少说也有三百万,简黄美惠和简明远看直了眼,连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简福生也闻到了钱味,忍着鼻梁断裂的剧痛,鼻孔里还滴着血,爬呀爬地来到桌边。
簇新的千元大钞呼唤着他的抚摸,他无意识地伸出右手,眼看就要摸到时,突然急速关上的黑色皮箱重重地夹住了他的手指,他痛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于文强笑着,重新打开皮箱,拿一叠钞票,抽了五张出来,扔到简福生的怀里。
“为了表示歉意,那五千块给你拿去看医生。”那叠钞票被他丢回了皮箱内。简福生紧抓着那五千块,眼巴巴地看着那满箱钞票又消失在自己眼前。
“五千块不够。”他贪婪的本性流露无疑,期盼于文强能多施舍几张。钱,谁也不会嫌多的。
夏烈看得火冒三丈,忍不住要发飙时,武德志的大手搭上她的肩,以眼神暗示她稍安勿躁,她才勉为其难地按捺下满腔怒火。
于文强挑高眉,并没有对他的贪心发火。
“那多少才够呢?”
“十十万。”简福生咽了咽口水后,大胆地开口。“如果这箱子里的钱全给了我的话,夏烈就让你带走,她这十六年来吃我的穿我的,若再加上她嫁人时可以收取的聘金,箱子里的钱全给我也不过分。”他恬不知耻地说着,显然已经将于文强他们从刚出现时的凶神恶煞,全当成了凯子。
“不要给他!他没有那个权利!”夏烈实在听不下去了,怒火勃发地站起身来。亏他还说得出口,她吃了十六年的冷饭冷菜、穿了十六年的破衣旧服,连九年义务教育的学费都是她去当童工帮人洗衣换来的,他怎能如此不要脸地说出那种话?!
“坐下!”于文强不悦地皱起眉。
若是今天前的夏烈肯定加以反驳,但现在她只是抿抿嘴,便忿忿然地坐回原位。
武德志弯腰在她耳边低语了句:“交给老大处理,安啦!”夏烈委屈地抬眼看他,武德志对那张受伤红肿的脸蛋挤眉弄眼。
于文强转向简福生。
“这口箱子里有五百万,你真认为夏烈值这个钱吗?”
夏烈听了,有些生气,但随后便颓萎了下来。是呀,她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钱?五百万,她的身价有十分之一就该偷笑了。
“当然值!当然值!”简福生连连点头。“她年轻、身材好,脸蛋又漂亮,做个几年就能让你回本,五百万不算什么的!”
“你说‘做个几年’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于文强黑眸微眯,危险讯息浓厚。
“她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妓女呀!”简福生表情暧昧地说,犹不知大祸临头。
他以为于文强他们是“不夜城”的保镖什么的,所以才会专程来要人,那贱种都浑身病了他们还要,真是难得!不过,也难怪啦,小贱种长得不错,生意肯定不错,病可以治,人可是不能不接客的。
夏烈震惊不已,不敢相信她的耳朵。纵然早明白简家人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但却没想到他们真将她看得如此轻贱。妓女?天呀!她羞愤得泪水盈满眼眶。
一道黑影倏然间闪到简福生面前,毫不留情的一连给了他四、五拳。
于文强看着武德志发飙,直到简福生被他打得满头满脸的血,他才又勾勾手,两名手下立即上前拉开武德志。
于文强站在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简福生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这是让你知道,话说出口之前三思的重要,否则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他用冰冷刺骨的声音说。
“送我去医院我、我要死了”简福生躺在地上呻吟着。这下他不但鼻梁又断了一次,肋骨也断了两根,整个脑袋像被卡车撞过似地疼痛,再不去医院,他一定会死,他不要死啊!
“既然你要死了,那钱也用不着了。德志,把钱带着,我们走。”
才刚作势要走,裤脚就被简福生的手给抓住了。
说到钱,简福生就什么病痛也没了,死了也会立刻活过来。
于文强怒眉一掀。“放开。”他冷声命令。
他的表情像随时要将简福生的手砍断似的,吓得简福生忙不迭地缩回手。
“我没事我不会死了,别走,拜托”他咬紧牙关,硬是忍着全身骨头欲散的剧痛爬坐起来。
于文强看着简福生,觉得他实在可怜又可鄙。
“你真的那么想要这些钱?”于文强明知故问。
简福生点得头都快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德志,把钱拿给他。”他说的“他”不是简福生,而是紧紧抱着母亲的简明远。
武德志将箱子丢向他,他立刻推开母亲,伸出双臂紧紧接住,一脸的无法相信。五、五百万他现在就抱着五百万哪!
简明远那副亮了眼的贪婪相,跟他父亲一个模样,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简福生见钱落进了儿子怀里,不禁大叫起来。“那是我的钱,给我!”他强撑着身子爬过去要抢,却被简明远一脚踢开。
他狰狞地瞪着父亲。
“抢什么?这是我的!哈哈哈,我发财了!”他狂呼万岁。
于文强沉默地旁观。简氏父子如果为了钱而翻脸,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一半了。
对武德志他们使了个眼色后,一行五人踏出简家。
儿子那一脚几乎让简福生喘不过气来,但一想到那五百万,他便极不甘心。
“你这不肖子也不想想是谁养你这么大的,把钱给我”他咒骂道,锲而不舍的又朝儿子爬去。
简明远提脚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简福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痛得差点昏死过去。
“什么不肖子?这世界什么都不重要,钱最重要,这句话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你忘了吗?我干什么要给你?!再说,你死了以后钱还不都是我的,既然这样,你拿那么多钱做什么?给我老实一点!”
简福生气得差点吐血。“你这个逆子!居然敢咒我死?我是你老子啊!”这忘恩负义的畜生,也还想想是谁拉拔他大的,现在居然敢对他说这种话!
“老子比不上银子!”简明远宝贝地搂着装满钞票的皮箱,整张脸发着亮光。“等一下我就拿几叠钱到赌场将欠的债还清,顺便翻本。哼!赌场里的人老是看不起我,这回我可要让他们看看,我简明远不是盏省油的灯,非杀他们个落花流水不可!”他开始幻想在赌场晨痛宰三家的模样了。
简福生愤怒地胀红了脸,浑身不停发抖,而后两眼一翻,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倒地,一动也不动了。
“老公!老公!”他的突然倒地让一直缩在墙角的简黄美惠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泪流满面地爬过去抱住简福生。“明远、明远,快点过来看看你爸,他好像真的不对劲了,明远!”她哭着叫儿子。
简明远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要理他,他一定是装的啦!”他站起身来。
不能这样子去赌场,他想,得先去买一套刚刚那个为首的男人穿的那种西装,这样看起来才够气派。尤其得将身上这满是尿味的衣裤换下。下了决定,他快步朝自己房间走去。
母亲的哭喊使简明远逼不得已停下脚步。
“好啦,好啦!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就是了。真是的,麻烦死了!”他嘴里嘀咕着,极不情愿地转了个弯去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