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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出来了!真的刊出来了耶!手捧最新一期的“supergirl”卓莉诗喜上眉梢,仿佛已接到了许多倾慕者来信一样。
也许,明天就会收到信也说不定呢!她吃吃地笑着,挪往家里的脚步又多了些轻盈雀跃。
可惜,老天爷偏瞧不过咱卓小姐开心——
“小僵尸!”冷不防地,一只手从她肩头猛拍了记。
“喝!”卓莉诗被吓了一跳,手上的杂志也顺势掉落在柏油路面上。
“你好烦喔你!”她瞠道。
方-轩仍是老样子——压根儿不把她的怒气放心上,视线往下飘,看见地上那本花花绿绿的女生杂志。
“哎唷,没想到你也会看这个!”敢情粗线条的僵尸小姐开窍了不成?方-轩弯下腰欲捡起书,没想到竟被卓莉诗抢先了一步。
“不不行吗?”她把杂志揣进怀里,活像藏什么宝贝似的。
甭提,她这举动更引起他的好奇心了。
“没人说不行,我只是好奇,不过是本无聊的杂志嘛!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有吗?她有很紧张吗?卓莉诗看看自己,不知何时退到离他两大步外的地方,双手交环在胸前,也不晓得是在护杂志还是在护什么。看起来,她的确是满紧张的。
卓莉诗放下手,清清喉咙装出一派自然。
“我才不紧张,就算有——”玉指上扬,正好停在离方-轩鼻尖一公分处。
“也不干你这个烂窗子的事!”说罢,卓莉诗便大摇大摆的回家去也。
“就算有,也不干我这个烂窗子的事!?”方-轩学她那调调儿,嘲讽地喃述了一遍。是吗?他可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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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晚饭后是一家大小辈享天伦之乐的好时光,但是,那可不一定包括宠物在内——
洁白的窗帘发出——的声音,冷不防地,一个乌黑的小头钻出重隔,原来是方-轩的九官鸟——“老兄”
房内黑漆漆的,唯一可见的是门缝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
老兄站在窗棂上端详了一会儿,确定房间没人后,才跳到床旁的书桌上。
“这年头啊!宠物越来越难当了!”它在书桌上用鸟嘴翻翻找找,寻着方-轩叫它来拿的杂志。“主人泡不到马子,还要我帮忙!”
奇怪!找不到!?书桌就那么大,又没暗柜什么的。老兄看看没有,只好转移阵地,到床上去试试。
床离房门较近,自然比书桌亮些,方踏上软软的被褥,它就看见一本泛着油光的雪铜纸杂志。
有了!老兄跳到书旁边,张开大嘴咬了便拖。但是杂志滑滑的,它试了好几回都没成功。
“伤脑筋!”老兄啄了杂志一下,心里正盘算该怎么办。
“呜——”没来由的低吼声从暗处响起。
“别吵!”老兄回头便是一啄,根本没看见来者是何方神圣。
后面果然安静了些,不过没几秒,那低吼声又重新发出恐吓。
老兄不耐烦,转了过去:“我说别”妈妈咪呀!它只见到眼前是排白森森的牙齿,犬类独有的尖锐几乎吓破了它的胆子。
“救、救命呀!”
“汪!呜汪!汪——”
唷呵!好一出“九官”偷书,狗狗在后呀!
就在它们一鸟一狗战得正如火如茶时,房间的灯突然大开——
“好了,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卓莉诗拿起满是口水齿痕脚印的“supergirl”杂志,冷眼扫向眼前两位囚犯。
阿波罗虽出自好意,但杂志上的“罪证”皆为它的“杰作”在自知理亏的情况下,它实在无颜以对养育它的小主人。
“乌鸦,你先说!”玉指蓦地指向老兄的长喙。
“我不是乌鸦!跟你说很多次了——九官鸟!”鸟的确是聒噪的群类,只见它阔论滔滔不绝——
“人有名字种族,鸟也一样,最忌张冠李戴!亏你读了这么多书,又和鸟类博士方勋一家邻居这么久,连这一点常识都没有”
“闭嘴!”但闻砰的一声,卓莉诗一拍桌子的架势活脱是武则天再世。
老兄安分噤声。阿波罗是早习惯了这场面,仍低垂着头静待判刑。
“我管你是乌鸦还九官鸟!说,你偷偷跑到我家干什么?”
这下惨也!方-轩未料有此一遭,老兄就更别提了。
“嗯,这”支支吾吾之余,也只有任气氛僵着了。她眯着眼,三岁小孩都看得出那厢的动机不甚光明。“快说呀。”
阿波罗心里有相同问号,幽黄瞳仁向着它瞧。两家认识良久,不过其各自的宠物倒是初次见面,它对这只丑哩巴叽又会说人语的长舌公可好奇了。
空气间依然是一片沉默,若非鸟儿没汗腺,此刻的老兄肯定急得满身冷汗直流。
“干嘛啊!?这么急着把我找来”就在紧要关头,方-轩故意放大音量的嘀咕声隐约由外面传来。“嘿!小僵尸,快来开门唷——”
“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她没好气地说。
幕后主谋上场了,老兄总算宽心了些。
客厅的铁门开起又关上。
“你不是说我是扫把星吗?怎么”踏进玄关没几步,方-轩就被一冲跳上来的生物扑上身。
“汪!汪!汪!”
“别闹了,阿波罗!好痒耶!”说也奇怪,卓家忠犬偏爱他,见面没一次不跳不舔的。
“阿波罗——”恐吓的嗓音扬起,阿波罗才想起自己目前身为犯人甲。
兴奋的心情一扫而空,它拖着沉重步伐,回到方才的位子乖乖蹲坐着。
“老兄!?”方-轩故作惊讶状。“它怎么在你这里?我还以为它又和哪只母鸟约会去了呢!”其实,他方才由窗口见莉诗怒冲冲叫唤他时,心底就料到了九成。
暗地里,他与老兄的眼神对话如下——
失手了!?
你说呢?
笨呆啊你!这点小事都会出纰漏。
还不都得怪那只流口水的低等动物!
算了!看我的,多学着点——
卓莉诗环臂,边踱步边道:“我还想问你咧!自己养的鸟也不管好,没事跑到我家来捣蛋,害我的房间乱成一团不说,连阿波罗都受牵连!”
“有什么东西损伤吗?”他轻描淡写地问道。
“有!”卓莉诗果然中计,她自动奉上那本“supergirl”“这两个家伙弄坏了我新买的杂志。”
得手啦!镜片下的眼睛瞬露得意,不留痕迹。
方-轩看似随意的翻阅杂志。衣服、减肥、饰品、彩妆、星座、偶像明星和永远少不掉的恋爱嗟!女孩子的杂志还真无聊,一点建设性的东西部没有!
翻完彩页,他被一格格通讯录般的广告牵住目光。
征笔友!?这有点意思了!
他顺着看下去,忽见一行熟悉的地址:飞象社区三十八号。这,不正是他脚下踩的地方吗?方-轩疑惑着。等看完了整格,他豁然开朗——
jounlies,卓莉诗!?难道小僵尸这丫头
虽然有点惊讶,但是他懂了。
“嗳,你看够了没啊?你不是说它很无聊吗?”
方-轩镇定依旧:“我又没有在看内容,我不过在检视它破损的程度罢了。”
“好啊!那你打算怎么办?是赔我一本新的,还是折现金?”
“赔?”他从杂志中抬头。“我为什么要赔?”
卓莉诗杏眼一瞪,小虎牙又趁狮吼时出来助阵亮相。
“因为它破了、烂了、坏掉了!而且是因为你家那只烂乌鸦!”
这番话很令老兄感不平:“我说我是九官鸟,而且我不烂!”
“闭嘴!”这回的喝止添了方-轩的声音,这是他和卓莉诗难得理念相合的一次。
“大姐,你这样就很不讲理了!你看看,这上面明明都是你家阿波罗的齿痕、爪印、口水滴,证据是如此的确凿,你怎么可以嫁祸给老兄呢?”人说凡事讲求证据嘛!
“汪!”冤枉啊!它忠诚护家的心怎么会被扭曲成这样?真是忠犬难为呀!
“这”卓莉诗一时为之语塞。“可是,如果老兄不突然出现在我家,阿波罗也不会为了抓它弄破我的杂志呀!”
“听起来似乎有道理。”
“本来就是!”方-轩又考虑了半晌。“不过嘛”
卓莉诗没那个耐心和他瞎耗,玉手猛地抓住他的制服领带。
“烦嗳!你到底是赔还是不赔啊?”
生死一线隔,她掌控了他踏入鬼门关与否的大权,方-轩哪有说不的胆子?
“好好好我赔,我赔总行了吧?”
卓莉诗哼了声,松开手:“这还差不多!”
老兄投给阿波罗一个怜悯的目光——跟这种主人生活!?真辛苦你了!
阿波罗摇摇尾巴——早习惯了,小c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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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对不起,我要租用个人信箱。”
“你满十八岁了吗?”
“是的。”
“在学生?”
“对。”
“请把你的身分证和学生证借我看一下,有带印章吗?”
“有。”
“这些表格填一填。”
沙沙卓莉诗填着表格。
“信箱一年租金和钥匙押金合计七百元,这是你的钥匙。”
小小的钥匙带点金铜带点灰绿,静躺在泼墨般的玄黑大理石台面,等待新主人将它取走
从好小好小开始,他就认识了那个“恰北北”的女孩子。他记得她不爱穿裙子,非常喜欢加菲猫,国中以前一直都是一头乱如小男生的短发,见了面不是喊他扫把星就是喊他烂窗子,可是又和他有着极好的“兄弟交情”
矛盾,的确很矛盾。日子似乎总在他们吵吵闹闹中偷偷溜逝,转眼,他高了、壮了,不再是幼稚园时被她弄哭的小表;而她那短短的秀发也在不知不觉中渐长,眼前的,是亭亭玉立的十八岁少女,记忆中依稀的男孩样儿已成历史。
他熟悉她,却不了解她。或许是因性别的阻隔,或许是因为当了十数年的冤家,对彼此的感觉已固定,他始终只能在她心门外徘徊窥伺。
不过,现在可不同罗!
冬阳暖暖的,他把昨天收到的信再次翻出来细读一遍,忽然觉得自己与她好接近好接近——他是指心灵上的。认识这么久,他从不晓得她喜欢看日剧,尤其是那些浪漫的爱情故事;他也不晓得她其实很爱哭,很多时候坚强的酷样是装出来的;他更不晓得,表面上迷糊脱线的她其实很会记仇,像此信中满满两张他的罪状就可证明:某年某月他打她——五岁;某月某日演话剧,他踩到她的裙子,害她差点滚下舞台——国小四年级;某月某日他
看样子,她是很记挂他没错,不过那原因就有点
方-轩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不过,他真的喜欢这薄纸间的交集,分享她的点滴、陪她生气、陪她伤心、陪她一起研究铃木保奈美到底适合哪个角色;偶尔也陪她骂骂“自己”——没错!那个烂窗子的确很缺德,竟然这样对待一位“淑女”如果让我碰到,我一定把他给#%斗&
他微笑。虽然有点虚伪,虽然他只能匿名成个不存在的人物陪她,但这总比他们见面说不到三句就吵开来好得多;方-轩单求她过得开心快乐,爱这个字,何需明说呢?只是,这小僵尸究竟何时才能开窍啊?
方-轩拿出信纸,不消多久便写完了回信,看看贺词下的一方空白,他的笔尖在空中稍犹豫了会儿,又款款落下:
ps.你向往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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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大头呆:
是的,我向往。可惜没对象也没缘分,你知道我们是女校,一般常见的同学恋人是不可能找到的,我对“同志”可没兴趣,又没那好运气邂逅帅哥对了,说到邂逅,我的好姊妹湘蕴就有够好运,她现在已经等着进礼堂了呢!男朋友既帅,又文质有礼专一不二,她真是前辈予修来的好福气。不像我,注定只有孤单的份儿。
jounlies:
话可别说的太绝,你不是有个青梅竹马吗?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他不会太糟,为什么不考虑看看呢?或许他等了你很久也说不定。
to大头呆:
这就是你不了解的地方了!我和他是宿世冤家,他从没把我当个女孩子看,我不否认他是玩伴或好哥儿们,但他百分之两百不适合我,而我也不适合他,所以免了!省得自己被他煞死。
jounlies:
你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你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浅水蓝的海波信纸仅浮着这么一句话,不知怎么地,卓莉诗总觉得它读来落寞失望,而且有一丝丝怒气责备。可是,这不关他的事啊!是出自男性的同胞爱吗?为什么大头呆要帮方-轩呢?他是我的笔友又不是他的。卓莉诗百思不解。
拿开眼前的信纸,她从二楼小阳台鸟瞰下去,正好见着方-轩提着他们家一笼笼的娇客出来晒太阳,老兄依然伏在他肩头。突然发现,他的肩膀满宽的,牛仔衬衫在他身上挺直得一如撑于衣架——却又少了那份单薄。
他发现了她,出乎意料之外地,他并没像平常那样戏谵她是小僵尸,只牵牵嘴角,递了个邻舍间的友谊微笑,又回头忙去。
刹那间,卓莉诗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十万八千里,她忘了生气、忘了回礼,有的只剩不知所措。
卓莉诗有种莫名的罪恶感,同时也感到有些无辜,她不晓得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方-轩,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么陌生?
不对啊!卓莉诗,你忘了他是你的冤家天煞吗?陌生不是很好!?她提醒自己,再看楼下时,大头呆留的那句话钻进了脑子——
你真的那么讨厌他吗?
虽只是扪心自问,但卓莉诗竟发现自己答不上来。口头上,她常嚷嚷着讨厌他、嫌他烦嫌他烂,可是,实际上呢?卓莉诗从没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
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是种习惯,和他斗嘴吵架平凡一如家常便饭,甚至,她不确定方-轩能不能算是朋友。她熟悉他,却不了解他。
望着方-轩的背影,卓莉诗的心里头一次出现悸动,思绪飞转,她猜测着不知那一片辽阔是否曾有人倚靠过。如果有,那个她会停驻一生一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