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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冷哼一声,说出话来,值得玩味。
“有如风在此,说不得我等也要称你一声兄弟,结拜只是形势,何必多此一举?”
贺拔三兄弟神情疑惑,如风尴尬异常,子龙却暗自赞赏,宇文泰爱憎分明,为人耿直,却是值得结交。
却见如愿神情恼火,恨恨离席,坐到独孤库者与贺拔度拔身边,一个人喝闷酒。
子龙见黄符酒鸡香案均已备下,同五兄弟齐齐跪下,朗声道:“我六人今日结为异性兄弟,必视如血亲以待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天人共诛!”
拜礼未必,费南陀忽至,来到子龙身边,将一只锦囊塞进了子龙手里,子龙笑眯眯地打开锦囊一看,惊讶道:“这么多?”
费南陀嘿嘿一笑,说道:“兄弟们听说你差点儿被黑獭做了,心疼你这么拼命,所以非要分你一半,还说你若不要,以后就别回咱院儿了!”
子龙没办法,只好收下,费南陀见了笑着退下。
子龙刚转回席上,就见那几个醉鬼,朝着自己嘿嘿傻笑,愣道:“笑什么那?”
贺拔允醉意已憨,站起身来就说:“你跟小娘子眉来眼去,雁书传情,竟然还跟男人暗送秋波,莫非”
子龙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个,微微一笑,将胸前丝绢抽出,又把锦囊扔到桌上。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紫鹃姑娘约我去什么诗会,你们也要耿耿于怀,费南陀来此是为我等锦上添花,你还”
一听子龙这话,不止其他五人,连一直独自喝闷酒的如愿,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紫鹃姑娘的诗会?那可是文人才子们聚会切磋的盛会,在云中城中早有盛名。
据传整个北地,许多才子不惧旅途坎坷,特意来此赴会,紫鹃为何会邀请子龙呢?
至于费南陀锦上添花之说,看到那个小小的锦囊,众人也皆是疑惑,这小东西能添出什么花来?
子龙微微一笑,看了眼不屑冷哼的如愿,咳了一声,将锦囊袋口松开,一倒!
“哇!这可真算是份厚礼了!”
几人惊叫出声,如愿更是瞠目结舌,那桌上滴溜溜滚动着十来颗金灿灿的金珠子,借着灯火刺得他双眼生疼。
子龙偷瞧见如愿惊讶的表情,心里暗爽,佯装不满道:“这些是我拿命换来的,兄弟们帮忙下注,赢了分我一半,你们说算不算锦上添花?”
说完只听一声闷响,子龙一瞥,见如愿脸色苍白,形若窒息,忽地双眼圆睁,神色大变,暗笑不已。
如愿此时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些金珠子,想起那日自己让高欢家小厮收下的金珠赌注,打自己几耳光的心思都有,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吗?
可他这金珠又是从何而来呢?如愿疑惑间见金珠竟一般制式,暗道:他。妈。的,难道
看众人目瞪口呆,疑惑不解,子龙微微笑道:“多亏紫鹃姑娘赠我金珠,不然岂有今日!”
原来,那几日子龙仍在卧床掩人耳目时,紫鹃姑娘每着叶子来探望子龙,都会带些新诗新词新鲜吃食,金珠便是当时夹带相赠的。
子龙虽推辞,却拗不过小丫头叶子,战前为给自己打气,索性将这金珠交给费南陀,赌了自己胜出,
费南陀与琅都见子龙如此自信,为了帮他打气,从弟兄们那里凑来的份子,再加上自己的积蓄,凑够了三枚金珠,一并压在局上。
谁想子龙竟然赢了,让那帮护院刮目相看之外,还能弥补在宇文泰身上输下的五铢。
贺拔允听了子龙的讲述,忽地站起身来,举起酒碗,激动说道:“谁道****无情?这便是紫鹃姑娘的情谊,为这个,当浮一大白!”
子龙见众人听了,对贺拔允挤眉弄眼,心中一沉,却不发作。
正欲说些什么,忽听有人摔杯离席,一看竟是如愿,贺拔三兄弟面面相觑,唯如风宇文泰二人,若有所悟。
子龙当然明白其中缘故,却不由有些担忧,但见此时气氛稍显凝重,长身笑道:“今日见者有份,每人一颗金珠,以做纪念,他日金珠刻上名字,见金珠如见其人!”
其他五人听了这话,也都站了起来,将满满一大碗酒一口饮尽,大声应道:“好,见金珠如见其人!”
已至深夜,寒风袭来,子龙颤抖醒转,发现兄弟几个都已趴到桌上,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自己身上却披着一袭长衫。
直起身来,见如双竟坐在旁边,支着下巴,定定看着自己,额,或是自己身上的长衫。
“子龙哥哥穿白色长衫,当真好看,不知是谁这么有眼光为你挑选?”
子龙听如双语气微酸,说话时似在深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尽头正是桌上放着的紫鹃姑娘诗会的邀请函。
子龙轻轻捡起丝绢,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想起那个会因为一首诗而失态的娇俏身影,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如双看在眼里,心中酸涩更甚“这位紫鹃姑娘,听说文采风流,虽然误入泥淖,却是有名的清倌,想必子龙哥哥难以忘怀吧?”
子龙微微一愣,难以忘怀吗?确实有点儿。
虽不知何以如双竟懂得清倌之意,可他却浑不在意所谓出身,自己这一世不也只是汉奴吗?
若是难忘,怕也只是欣赏那张脸上,出尘脱俗的神情,与那骨子里藏着得纯净灵魂。
“紫鹃姑娘当真当得起出淤泥而不染这几个字,绝代风华,虽在勾栏内,却犹如水中青莲,令人感佩!”
听子龙这样夸赞紫鹃,如双心里忽然一颤,竟湿了眼眶。
“子龙哥哥日后风光无限,多得是美女相伴,想必哥哥再不会在意如双了吧?”
子龙听出如双语气中的哽咽,心里不由自责,真是犯了大忌,怎么可以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如此夸奖另外一个女人?
不愿说违心的话,忙诚恳笑道:“如双妹妹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人,谁也替代不了!”
如双扭过头来,怔怔看着子龙良久,忽地泪水流淌,侧过头来,靠在子龙肩膀。
二人就这样靠着,享受欢腾后的一丝宁静,堂外,明月正圆。
月光下,却有一人,摇头叹息,转身离开,嘀咕道:“孽缘,孽缘!”
英雄相惜聚总短,一朝梦醒各北南。他日际会风云变,拨马纵横踏河山!
次日一早,宇文泰回府,贺拔三兄弟并其父也告辞出城,并未言明所往何处,都是好男儿,不做儿女态,潇洒挥别不再多表。
只说那几日,宇文泰时时来往独孤府上,两人整日切磋,相处甚欢,如风也进境神速。
可子龙心中却有三件事,萦绕于怀,难以舒遣。
第一是那古怪老头,竟然忘记旧约,与宇文泰约斗即罢,却再未出现。
第二是紫鹃的诗会,还有两日便至,子龙从未参与过,心中不免紧张。
最后是高欢与如愿,依两人性子,他们怎能善罢甘休,自己到浑不在乎,只是担忧紫鹃
这日,三人切磋已毕,子龙送走宇文泰和如风,在屋内打坐,忽的一只蝎子攀上子龙手臂,子龙如今反应更速,一把捉住,捏住尾针。
忽然之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扔下蝎子,就朝后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