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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太子府后花园,花团锦簇。
“小姐,这个……”
珠儿一手抱着一个敞口的大花瓶,另一只手正指着花园的一朵硕大,艳丽的花朵。
“大丽花。”夏侯宁嫣然一笑,“有的国家定它为国花,象征——优雅尊贵。”
说完,把剪下的一支嫣红的多头杜鹃插入珠儿捧着的花瓶。
“它的花语是什么?”珠儿看着这支半开的杜鹃花,天真的问。
“永远属于你。”她回答。
“我?”珠儿愣了一下。
“是啊,”看着珠儿可爱的样子,夏侯宁轻笑,“真的属于你,它代表爱的喜悦,代表纯真无邪——很适合你……”
珠儿嘻嘻的笑起来,
“那好,我就是杜鹃,我就是杜鹃花……”
“……”
“看呀,小姐,我最喜欢的蝴蝶花。”珠儿指着一种娇弱的小花叫道,“可是,跟我们落日的蝴蝶花不一样诶——那花瓣上,好像一个人的脸,看着怪不舒服的……”
夏侯宁仔细一看,那一只只蝴蝶翅膀般薄弱的花瓣正中,是一个个人脸形状的深色的花心;在落日,大概是天气的原因,那里的蝴蝶花,花心颜色清浅,没有这般突兀的颜色,让人看着只觉淡淡温馨,
“蝴蝶花又称猫脸花、鬼脸花,学名三色堇,黄色是喜忧搀半,紫色是沉默不语……”——那我现在的心情是不就像三色堇,忧虑过半,又是不是该沉默不语?
——她的心思陡然灰暗,再也无心赏花,
“走吧,这的蝴蝶花颜色确实不讨喜……”
“小姐,你懂得可真多,这都从哪里知道的?”珠儿手捧着花瓶,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对这个“万事通”般的小姐越发的佩服。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教了你识字,你要多看多想,书上的东西多着呢……”
转过一道弯,看到满园的各色的玫瑰,她呆住了,玫瑰玫瑰,自己何时才能得到这支幸福之花!
“好漂亮的玫瑰花儿!”珠儿忍不住慨叹。
“玫瑰虽好,可是花下有刺儿,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到……”她的心情黯然;连珠儿都知道玫瑰最美,我又何尝不知!
但是明知有刺,我岂能再轻易的伸出手去,随便的被它伤到……
“回吧……”
珠儿看出自家小姐的落寂,不再言语,默默地跟在后面,眼睛无意之中扫到花丛边上的青草,眼光一亮,蹲下身去仔细的瞧,连连招手,
“哇!小姐,是三叶草耶!”
夏侯宁也蹲下身,那椭圆形翠绿的叶子确实是三叶草,有五瓣的,有六瓣的;珠儿眼尖,“那里,那个真的是三瓣!”
夏侯宁轻轻地把那个三瓣的捧在手中,三叶草的花语是幸福,四叶的是奇迹,可是……这里没有四叶的——没有奇迹会发生……
“小姐,记得我们落日是怎么说的吗?”珠儿很兴奋,“找到三叶草的人,会找到幸福;找到四叶草,许下愿望很快就会梦想成真!小姐,你的三叶草会带给你幸福的……”
可是——我的幸福在那里?手中拿着三叶草,心底却一片茫然。
“小姐……”珠儿知道触到了自家小姐的伤心处,赶紧的解释,
“有了三叶草,生活就有了希望——你不是经常对我说吗?”
“对啊!”夏侯宁又开朗起来,“生活会给我们希望的,我们要振作,要把握好生活的每一天!”
左右看看不远处是一片月季,她拣着半开的剪下两支,稍微修剪了一下,把根部剪成马蹄形,插入花瓶;这回不等珠儿问,便自言自语的说起花语:
“月季,月月红,美艳常新,幸福;等待有希望的希望……”
边说,边整理了一下花瓶的花枝,把它们高低错落的排开,加上翠叶青草的映衬,使整个花瓶突然变得有生气起来。
珠儿看着眼前,自家小姐微微垂着头,细致的打理着手底的枝叶;她的目光专注,几缕刘海随风轻轻扬动,那认真恬静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吸引着她的注意。
“小姐……”她呐呐的叫道。
“嗯?”夏侯宁手下不停。
“我想说,其实你不用等待希望……太子如果有心——你就是他的幸福!”
“……”她的手一下停住了,刚要说珠儿不要乱说话,身后传来娇媚的声音,
“颜夫人可真是有雅兴呢!”
是那个绮罗。
夏侯宁不悦的蹙眉,那句“颜夫人”自她口中说出来,分明是满带讥讽。
珠儿也是满怀敌意的盯着近前的绮罗。
“绮罗——夫人,”夏侯宁缓缓的转过身,以同样的语气回敬回去,“看不出呢,你也一样的有兴致。不过呢,我出来的太早,这会儿子也累了,就不打扰绮罗——夫人的雅兴了……”
“颜夫人!绮罗有事情想要请教……”绮罗明摆着是找上来的,哪容她这么轻易的离去,几步绕到她们身前,拦住去路,“这花园的花是给整个太子府的人观赏的,可不是某人自己的后花园,颜夫人这般全部纳入自己的花瓶是何用意?”
“美是要来欣赏的,不分何时何地,花草自枯自荣也是寂寞,我只不过给它另外一种绽放的形式。”夏侯宁认真的、淡淡的说着,尽量压制住内心的不悦。
“伶牙俐齿!好好地满院子的话都被你糟蹋了!”绮罗直接愤恨不平说出了心里话。
“绮罗夫人懂花几分?这花草当然是勤修勤剪才能更加的茁壮;不修不剪,不管不问,岂不成了荒郊野地,杂草丛生……你可仔细看看,能否看得出我毁了那支糟蹋了那朵?不服的话,可以把花匠叫来,看看我的修剪手法可有损了花枝分毫?”
“强词夺理!”绮罗叫道,“好花都被你摘去了,还找这么牵强的理由……”
夏侯宁已经背转身去,打了个哈欠,
“无聊!珠儿,走了……”
“是……”珠儿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上。
路过绮罗身旁的时候,她那眼底的恶毒一闪,蹁跹的小脚一抬。
就听珠儿惊呼一声,一跤摔倒;随着花瓶的破碎声,是珠儿的尖叫。
夏侯宁赶紧上前扶起她,胸前站满了碎片,还好隔着衣服,没有划破肌肤;那娇嫩的手掌就不行了,被破碎的瓦片刺入,鲜血哗哗直流;珠儿眼看着自己多灾多难的手掌,痛得泪花翻涌,咬着樱唇哆嗦个不停;夏侯宁已经拿出丝绢,快速的给她系住手腕止血。
“你到底要干什么?!”收拾停当后,夏侯宁愤怒的对上毫无羞愧之意的绮罗,“你知不知道,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她吼着,手底下小心的为珠儿拍去胸前的碎片。
“不过一个丫鬟,死了也没关系,值得你这么在意……”
绮罗毫不在意,耻笑着转身;一股冷风飘过,夏侯宁已经近前,在她和众多丫鬟的吃惊的目光中,被狠狠地揪住了前襟的衣服,
“你再说一遍!”夏侯宁愤怒的有些扭曲的脸贴近她,“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她虽是丫鬟,只不过出身不同,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丫头就是丫头,就是低贱!你自甘堕落身份,与别人何干?!”绮罗嘴上亦是不饶。
“若论低贱,你也不过是个舞姬……”夏侯宁松开手,鄙夷的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而你……骨子也也改变不了……”
话还未落音,绮罗便羞恼了,虽然现在被提了夫人,潜意识的还是忌讳别人提及她的身份;看着夏侯宁转身,她羞怒的不顾身份扑上来,要去抓她,
“夏侯颜,你站住!你给我赔礼,不然别想走!我好歹是太子的人了;你现在也不过是个贱妾,见面理应对我行礼的……”
她刚抓住夏侯宁的胳膊,夏侯宁反手一甩,,正甩在她胸前,她捂着胸口踉跄着倒退好几步,被身后的丫鬟扶住。
“夏侯颜!你干什么!”一声暴喝,一个人大踏步的由远及近。
正是郦昭煜。
绮罗和丫鬟们赶紧施礼。
珠儿也跪下了。
只有夏侯宁心情复杂的叫了声“倾风哥哥”,便咬紧下唇,再也说不出话。
这还是大婚之夜后,她第一次见到他……
那一声呼唤,仿佛又把郦昭煜带到了落日,那是宁儿的声音,她们姐妹太像了,连着楚楚可怜的表情都像!
他的神色未变,心底却翻涌起来。
“太子……”绮罗委屈的叫他,“你看……”
被夏侯宁甩了一掌,致使衣服有些凌乱,她便像抓住了把柄,向郦昭煜诉苦,
“她仗着有武功,就这般的欺负臣妾……”
说着,嘤嘤的擦了两滴眼泪。
“那我的丫鬟怎么说!”
夏侯宁一下清醒过来,他不再是白倾风,她也不是夏侯宁——他,根本……不认识她了……所以,她气恼的拉出主儿,抓起珠儿受伤的手让郦昭煜看。
“一个丫鬟罢了……”郦昭煜淡淡的说,回收扶上绮罗的肩膀,心疼的说道,“又怎能跟主子比呢?你怎么样?”
“太子?!”绮罗惊喜于太子的关心,欣喜又委屈的主动把娇躯靠到太子身上。
夏侯宁惊住了,他做回了太子,整个人都变了吗?犹记得当初为了让他正视身份平等问题,她费心费力的纠正了他许多的偏见,所以后来,那些下人和护卫跟他亲如兄弟;可现在……
她好怀念当初她的“倾风哥哥”……
蓦地,她的身体一僵;她看见,那个绮罗夫人无限娇弱的把身子靠到了他的身上,而他也没有排斥,居然还配合的把他的手揽到绮罗的纤腰上。
她的心底涌出莫大的酸意,眼底有的什么热热的东西想要夺眶而出,她极力的隐忍着,深深吸下一口气,缓缓地将眼眸垂下。
——没有了,再没有暖如春风的“倾风哥哥”,再没了以往的任何……
郦昭煜把视线投向地上破碎的花瓶,及一地狼藉的花枝,心中一动;想起那个古怪精灵的女孩,想起那个能做出各种精美花艺的女孩,想起那个能把各色鲜花叫出各种古怪意思的女孩……她也是那般的喜欢鲜花……可是,她不是“她”……
“倾风……”绮罗念着,眼神斜了过去,不误嘲讽的说道:“太子府只有太子,颜夫人却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妾身对夏侯府的家教可真是不敢苟同啊!”
郦昭煜和夏侯宁同时一怔,郦昭煜不着痕迹的推开黏在身上的绮罗,面无表情的下令:
“颜夫人即日起禁足飘零院,未有解令不得外出!”
说罢,袍袖一甩,转身离去。
绮罗刚有些安慰,想要叫住他,却欲言又止;目送着那个高挺的背影逐渐远去,娇嗔的翘起樱唇,琉璃般的美眸转来转去,正好看到夏侯宁在安慰丫鬟;夏侯颜,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得意的勾唇一笑,带着一干丫鬟扬长而去。
“小姐……珠儿又连累你了……”她歉意的对小姐说。
“说什么呢?!”夏侯宁嗔怪着丫头,目光落到地上的狼籍,那破碎的花瓶,凌乱的花枝,他居然没有任何的触动!
他们曾在一起,编织出各色漂亮的花篮、花环,到现在,他已经全部忘记了……
俯下身去,捡起最后那支月季。
月季——月月常新,幸福,还有等待有希望的希望。
可是……我的等待有希望吗?我的希望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