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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陵监狱出来之后,仲少想要回家,荣叔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仲少的要求。
等到他们回到家里时,别墅大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叉字封条在阳光下深深地刺痛了仲少的眼睛。
在仲凡进去之前,已经把父母送回了sx老家,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家里已经变得物是人非了。
仲少走过去执意要把封条给拆开,殳锋摆摆手示意小飞和荣叔让他去做,他们三个呆在后面没有管仲少,现在他的心里肯定难受至极。
一个月的功夫,家境中落,心爱之人为之赴死,朋友离去,兄弟也为他进了监狱,这些事情生生地死拉硬扯着仲少的伤口,让他血淋漓的伤口**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仲少撕开封条,荣叔过来拿着钥匙开门,却忽然发现门锁已经被人给换了,仲少一脸苦涩的表情瞬间几乎就要瘫痪在地。
小飞看着仲少脸上的颓废,走过来扶了一下他,伸手握住门锁,用烟盒里的锡纸瞬间就把门锁给打开了。
仲少推开大门,慢慢走了进去。
那个躺椅,是她坐过的。
以前夏天的时候,他会躺在上面枕着她的双腿,看着夏夜的星空,静静地听着她唱歌。她的声音很好听,或许是他这辈子听到过最好听的声音了。那时候仲少喜欢让柠萌低下头,因为她低下头的话她的秀发就会落在他的脸颊上,痒痒的,很舒服。仲少会轻轻地嗅上一口,那种淡淡的发香让他很是喜欢。
那个秋千,是她爱玩的。
从小到大,柠萌一个人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总会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上面晃悠着,她的背后总是会有一个小男孩推着她。后来小男孩慢慢长大了,消失不见了。柠萌也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她会独自坐在上面,但是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推着他的人了。坐在秋千上的她,也只能独自回忆过去的时光。
那个花墙,是她喜欢的。
柠萌一直喜欢花草,所以家里侍弄了很多的花草,那个花墙是她很多年前就开始种的。种子是仲少从殳锋那里不要脸地硬生生抢来的,不过他不会种,每次都会把花草弄死,柠萌每次都会心疼的不得了。她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她说花草也有自己的生命。可惜仲少不知道的,与花草想必,她更心疼他。
触景伤情。
以前上学学到那些古诗,仲少总会潇洒不羁的嘲笑到老师讲的是不对的,然后说出自己的解释,还说那些古人的悲伤什么的都是狗*屁,但是现在或许他是真正领悟到了古人的悲伤。
很多东西,别人说的再清楚都没用,自己亲身经历过一遍,才会真正明白个中滋味。
仲少拉开别墅的大门,慢步走了进去,大厅里很多东西已经不见了,不过那张吃饭用的八仙桌还是在的。
现在吃饭都是圆桌,所以很多人的饮食文化已经慢慢淡去了。
在过去,请人吃饭光是这座位的问题就很有讲究。仲少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八仙桌上那道深深的刀痕,心中滋味良多。
家里除了仲凡和苗郎,其他人还都不知道柠萌已经离去的事实,仲少现在每呼吸一下都能感受到身体被撕扯的痛苦,他要怎么面对家里面对世界面对这个他接受不了的事实?
仲少转过身,慢慢踩着旋转的透明楼梯上了二楼。
“咔嚓——”
仲少推开了自己的房门,里面的一切东西全都已经搬空了。
健身房、储藏室、鞋房、衣房、书房等到所有的房间已经全部被清空了,那些所有的记忆全都随着物品而消失掉了,仲少想要抓住一些什么,但是却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的弱小,他什么都抓不到,什么也都得不到。
仲少迟迟不敢进入一个房间,一个他日思夜想的房间。
“咔嚓——”
仲少轻轻推开柠萌的房门,慢慢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壁纸只有浅粉色、天蓝色和纯白色这三种颜色,柠萌屋子里的东西没有搬走完,整个房间都被弄得非常凌乱。
仲少走过去坐在床头把一个hellokitty的猫咪玩偶拿起来放在一边,心中情绪复杂到了极致。
她喜欢猫咪,他一直记得。
她喜欢柠檬,他一直记得。
她喜欢一切,他都一直记得。
可能是房间里长时间没有通风,空气不是很好,而且有一种血腥的味道。
仲少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百叶窗,忽然就看见了院子里的那棵枇杷树。
小时候柠萌在荡秋千的时候,仲少总会朗读背诵着一篇古文,里面讲到了枇杷树,柠萌想要见到枇杷树是什么样子,于是有了后来仲少他们两人一起种下了那棵枇杷树。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仲少转过身子,忽然看见了墙角处那只已经干瘪了的白猫尸体。
那是柠萌最喜欢的猫咪,它现在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头部塌进去了一块,看样子应该是那些人来这里搬东西的时候用重物砸中了它。
鲜血染透了猫咪白色的身体,原本可爱的它现在是如此的丑陋与血腥。
仲少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不敢抬头去看镜子里面的自己。
拉开抽屉,仲少看到里面有封信,心里猛地一惊的同时把它给拿了起来,看到第一行字,仲少便立即流下了眼泪。
“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或许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最后的结局是我从火山上一跃而下,那么你在青铜镜里看到的东西哪怕再不可能,你也一定要相信。”
这封信的前边字迹非常工整,最后几句话却寥寥几笔收束全文,看起来当时柠萌写信的时候恰好接到了仲少的电话,所以最后只写了一句诗。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那一天,仲少蹲在墙角里哭了整整一天。
他的怀里抱着柠萌的戏服,泪水浸湿了刺绣。那个清秀出众的女孩仿佛活了过来,站在他的眼前像第一次他从死亡峡谷回来时为他唱起了那凄凉悲惨的霸王别姬。
“大王!”
再叫一声。
大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