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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他,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了不是么?他与她,早已形同陌路了不是么?
那她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帮自己?
可是,如果就连他都不愿出手帮她的话,她还能怎么办?为了救出师兄,她只能厚着脸皮求他,就算被他鄙夷,被他讥讽,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救出师兄就好。
尹小薇狠狠的咬了咬唇,仰起头瞌了瞌红肿的眼眸,把那源源不断的眼泪,硬生生的逼回眼眶,尹小薇紧抿住唇,屈膝跪在了慕容皓轩的脚下,声音异常平静的道:“皇上!民女可以用人头担保,凌邵风根本就与皇上遇刺一事无关。皇上七月初八遇刺,而在那段时间,民女与凌邵风形影不离。他日夜无眠的守在民女的病榻前,不曾离开半步,又怎会参与逆贼行刺一事?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而民女也不知,皇上有何证据认定凌邵风是此事的幕后主使?还望皇上明察,还民女师兄一个清白。”
她声音平稳,语气淡漠,分辩的话,亦说的入情入理。可她却不知道,她的一句用人头担保,一句形影不离,一句民女的病榻,好似一把把尖锐无比的刀子,一下,一下刮着慕容皓轩的心。
他又犯傻了不是么?早在那个凄冷的雨天,她已经毅然决然的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他。
当她的背影消失在苍茫的雨幕之中时,他的心就已经死了,那颗背离了他自己,奋不顾身的爱上尹小薇的心,就已经破碎成灰,随着他肩上蜂涌流出的血,被大雨稀释,被积水冲刷的一干二净了。
如今,她回来了。就连陆涵暗示想放她一马,她都毅然决然的拒绝,硬是陪着那个男人被关进了大牢。
就算是她被人伤的体无完肤,就算她已经痛的浑身抽搐,可她见到他时,却只是拼命的求他放了那个男人。连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
那夜,他把她抱进了抚月殿,忙到天亮,才亲手处理好她的伤势,又细心的为她换上她以前最喜欢穿的衣服。
他何尝不是吧朝政扔到一边,停止手下进展紧张的谋划,不眠不休的守在她的身边两天两夜?他何曾离开过半步?
一直到韦墨说她已有醒转的迹象,大概要不多久就会苏醒,所以他便先一步离开了。因为他没有勇气面对那个,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拼命的抓住他,为别的男人求情的她。
她可知道,她在昏迷之中,高烧之时,口中轻喃的只有那个男人。他亦清楚的记得,他们初初相识,他第一次把昏迷的她抱进这里的时候,她口中唤的,也只要那个男人。
他哑忍着心中排山倒海的痛和嫉妒,拼命的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怒火,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她,一步也不敢离开。可他却在她苏醒之前,胆怯的离他她而去。
而今,她称他为皇上,唤自己为民女。而他此时才知道,在她的心目中,他们的关系也只是如此而已。
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继续自作多情?他在她眼里,心里的位置,已经被人取代了不是么?
“皇上!民女句句属实,不信的话,可以到凌府上下取证。民女知道让皇上为难了,民女给您叩头,求您明察,万不能冤枉了好人,放任真凶逍遥法外。”见他久久不语,恭敬垂首的尹小薇,死死的攥着血迹斑斑的双手,鼓起勇气,哽住喉平静的说道。
“呵!尹小薇,你可以为了他,这样的不顾一切是吗?那好,给朕一个理由,朕为什么要替你救他出狱?而你又准备用什么偿还朕的人情?”慕容皓轩嘲弄的勾起嘴角,讥诮的冷笑着,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尹小薇。
他在想,若是这个傻女人,说因为凌邵风是她的师兄,又对她有恩,若是她说,会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恩情。他可以成全她,并且在心中期待着她的回答。
可他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听着尹小薇的耳中,完全变了味道。
尹小薇错愕的抬眸,竟然满目苍凉,深深的失望与受伤,即刻溢满了她那双清灵的眼眸。
原来,他的目的,还是为了得到她身上那件,她根本就不知道的什么东西。她根本就没有那件子虚乌有的东西,如何用它来偿还他的恩情?
心中的窒痛更甚,尹小薇屏住呼吸,那肺腑内的痛便狠狠的缩成一团,嚣张的堵在她的心口。
无奈的弯起眉眼,尹小薇扯出一抹自嘲的苦涩笑容,轻声笑道:“皇上,凌邵风是民女的师兄,亦是民女即将成亲的未婚夫,他对民女恩重如山,是民女万万不能失去的人,请恕民女厚颜无耻,民女就凭自己有幸成为皇上利用的一个棋子,凭民女曾经鲜廉寡耻的承欢于皇上的身下,凭民女曾经不自量力的爱过皇上。恳求皇上,放了民女的相公,民女还年轻,不想守寡。至于可以用来交换皇上恩情的东西……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民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是皇上想要的。还请皇上明鉴。”
尹小薇拼命的哽住喉,倔强的挺直脊背,毫不闪躲的直视着慕容皓轩冷若冷霜,怒气勃发的脸庞。嘴角的笑容,绚若夏花,眼泪却缓缓的溢出了眼眶,打湿了那颗痛彻心扉的残破柔软。
原来,这样厚着脸皮,无耻的求他,是那么的难过,那么的痛苦。原来,亲口作贱自己,是那么的丢脸,那么的屈辱。
眼泪,可以冲刷得了心中的痛苦和脸上的屈辱吗?
慕容皓轩愤恨的瞪着尹小薇,恨不得亲手掐死她。肆意咆哮的怒气,在他的心中汹涌翻滚。青筋暴起的双手被捏的咯咯作响。浓重的暴戾之气,让他原本俊逸的脸庞,多了一分可怖的杀气。
心仿若被放在炽烈的火焰上,活活的烘烤一般,心口窒息闷堵,慕容皓轩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瞳孔一阵阵紧缩,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尹小薇!不要忘了,你是朕的女人!”
“早已不是了不是么?而且,民女从来都不曾是皇上的女人不是么!”尹小薇急忙出口,苦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慕容皓轩怒意更甚,一把把她拽了起来,大掌狠狠的卡着她的下巴,伤人的话语,毫无克制的出口:“从来不是?呵!无数个夜里,是谁在朕的身下吟呻?是谁在龙床上与朕抵死缠绵?你还有自欺欺人吗?朕警告你!即便朕不要你了,朕也绝不会允许你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尤为是凌邵风,更不可能!”
双眸骤然圆瞪,面如死灰的尹小薇,突然伸出手,狠狠的给向了慕容皓轩怒气盎然的森冷脸庞。
“慕容皓轩!别让我恨你!放了凌邵风,否则,他被你处决之日,便是我与他共赴黄泉之时,还有,我会带着对你的恨,等着你来为我收尸!我会牵着他的手,祈求来世再也不会错过他,也祈求来世,再也不要遇到你!”尹小薇神色悲伧至极,冷厉的双眸死死的瞪着慕容皓轩,语气森冷如刀,大声哭喊道。
慕容皓轩眸色微敛,心好似被人硬生生的从胸膛逃出来一般,肺腑之中空荡荡的,一个劲儿的发疼,发酸,即便没有了跳动的心脏,可他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锥心泣血一般的痛。
幽深的眸子泛上了一丝晶莹的水亮,慕容皓轩紧紧的绷着脸,嘴角微微抽颤,无力的启开唇角,低声怒道:“嫁给朕!只要你嫁给朕,朕便放了他……”
尹小薇身形一震,抬起迷蒙的水眸,错愕的看着他,泪,如雨丝纷飞,滂沱而下。
弯起眉眼,尹小薇自嘲的扯开嘴角,嘲弄的问道:“皇上!您爱上民女了吗?”
慕容皓轩瞳孔骤然紧缩,惶然无措的看着她颊上凄美若花的笑容,又一次说了违心的话:“哼!你觉得呢?就你这种见异思迁的女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得到朕的爱!不要这样看着朕,那个雨天,朕说爱你,只是想设计留下你,进而得到你身上的那件东西,仅此而已!”
尹小薇募得抬手,再次狠狠的甩了慕容皓轩一巴掌,他顿时变了脸,恼羞成怒的扣住她的腰,用力的把她按在自己的怀中,仿佛要折断她的腰一般,勒得她的生疼。
可还未待他开口,便听尹小薇愤恨的低吼:“慕容皓轩,你将再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心,永远不能!”
一阵深深的震撼,自灵魂深处轰然崩乍,那种莫名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慕容皓轩拼命的压抑下那种惶然挫败的感觉,语气邪恶至极的讥讽道:“早已经得不到了不是么?但是,只要等得到你的身子就好,毕竟朕对你的身子还有些兴趣,只有你的身子能真正与朕契合,只有你的滋味,才能让朕痴迷贪恋。你也得到了快乐不是么?说吧!是嫁给朕,还是看着凌邵风死!”……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介意得到的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就好!给我半个月的时间,等我养好了伤。我便嫁给你!”尹小薇凄然冷笑,想也没想,立刻开口答应了下来。
既然他要她嫁,她嫁便是,也许,就这样留在他的身边。才能更好的看清她那段无果的爱恋,是多么的卑微,可笑。
也许,就这样留在他的身边。才能更好的看清他对唯一深爱的那个女人,是多么的宠爱,怜惜。
只要看清了这些,她才能彻底的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抓却抓的住的,即便你再用力,都不能!那么,松手总可以吧!
也许,伤害达到极致,她才能真正绝望,真正的害怕,再也不敢继续爱他,到那时,她就真正的解脱了。
“好!下月初八!你将是我慕容皓轩的女人,而且,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将属于朕,你的身与心,永生永世都只能属于朕一个人!不要妄想耍什么花招,否则,会有很多人为你陪葬!”慕容皓轩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心中不由生出一抹异样的感觉。
是不是因为她还爱着自己,所以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嫁给他?还是她心中另有谋算,比如逃走,比如自杀。
尹小薇眸光乍寒,惊惧的看着他,面色越发的苍白。他竟然能那么轻易的便看穿她的心思,并且还用她在乎的人来威胁她。这下,她连死都不敢了……
“你放心,若连心都死了,还会在意这具躯壳吗?你若喜欢,尽管拿去便好,还有,明天便放师兄出去,在他离开之前,我要见他一面。”尹小薇无力的启开唇角,神情竟异常的平静。
可这种心灰意冷,麻木绝望的模样,却吓到了慕容皓轩。他紧紧的揽住尹小薇,伸出手轻柔的拭去她颊上的泪,声音亦软下了几分:“不要这样!你的要求朕都答应你,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薇儿,你还在爱着朕对吗?我们为什么要吵架,为什么要彼此伤害?不该这样的!”
“皇上,您真有趣!呵!民女是很爱你!但那是以前,自今日起,我尹小薇将再也不会爱慕容皓轩一分一毫!对了!忘了提醒皇上一句,棋手与被废弃的棋子之间,只能互相伤害!也许,你我都是属刺猬的也不一定,曾经我是那么的愚蠢,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的向你靠近,尽管被刺得遍体鳞伤,都从未放弃,亦无怨无悔。可现在我明白了,你于我,只不过是一副锐利的刺甲,当我的心都被刺死的时候,便自然会停止那种飞蛾扑火一般的靠近。皇上,您可以走了,我累了,要休息!”尹小薇心如死灰一般,痛到麻木,亦再无那种窒息的感觉,便只是觉得身心俱疲,仿佛每呼吸一下,都在消耗自己仅存的气力一样。
慕容皓轩心痛欲裂,深深的失望与疲惫亦浮现出脸庞。眸光惶然闪烁,慕容皓轩愣愣的看着她,不自觉的松开了手,心在一抽一抽的疼着,可他却连为她心疼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恨!恨她为什么要是韩兆钦的女儿,他恨!恨老天为何给了他一颗冷硬如石的心,却不给它足够的冰冷,为何不给他爱的资格,却偏偏让他爱上她。他恨老天,让他义无反顾的爱上了她,却又让他的爱备受折磨,残缺无果。
他恨!恨自己为何这样没出息,后宫佳丽若干,天下美女如云,他为何偏偏沦陷在她的身上,无法自拔。他亦恨他自己,为何没有勇气,没有能力经营起这份让他甘之如饴的爱情。
可再恨又有什么用,看她冰冷孤寒的脸颊,听她决绝无情的话语,他就应该幡然觉悟的啊!他与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勾起嘴角,灿然一笑,慕容皓轩伸出手揉了揉胀痛不已的眉心,却低低的笑出了声:“好!朕明白了!原来,最傻的那个人……是朕……”
慕容皓轩深深的看了尹小薇一眼,自嘲的低笑着,迈着凌乱的脚步,失魂落魄的退了出去。
出来殿外,阳光骤然射进眼角,刺得他的眼睛生疼,酸涩的眸子,再也无法睁开。慕容皓轩伸出手罩在额前,抬起头望向蔚蓝的天空,绚烂的阳光肆意挥洒,天与地,是那么的宽广无垠,岿然而立于苍穹之下的他,是那么的渺小与可笑。
就在刚才,他又做了一件傻事,明知道与她再无可能,明知道她的心,已经动摇,可为什么还要勉强,还要让自己的尊严被她践踏在脚下?
他是慕容皓轩,残情绝爱的地狱修罗,是果敢刚毅的男人,是尊贵高傲的天之骄子,可为什么却落到这般狼狈落魄的境地?
尹小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离不开谁,既然你想要的便是与朕相互憎恶,彼此折磨,那朕一定奉陪到底。
尹小薇,以后,你只是朕后宫之中一个普通的妃子,仅此而已……
慕容皓轩悲伧的苦笑着,决绝的跨步而且,却又在片刻之后退了回来。
走进抚月殿的偏殿,小柔正在打扫。慕容皓轩面色冷厉的走了过去,沉声命道:“小柔,起给她的伤口上药,好好照顾她,最好能想办法让她快乐起来。”
“是!奴婢遵命……”小柔跪在地上,恭敬的应了一声,却悄悄抬起头,无声的看着慕容皓轩冷峻的脸,欲言又止。
她很想大声的告诉皇上,只有皇上才能让她快乐。因为她看的出来,皇上是那么的在乎小薇,而小薇亦是那样的深爱着皇上。为什么相爱的人却偏偏要彼此伤害,互相折磨?
可那些话,在喉间滚来滚去,她却没有勇气开口,毕竟她连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去劝解皇上?
慕容皓轩走到宫中那条小河旁,负手立在河边,岿然不动。他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那冷厉悲戚的面容,恢复了如水般的清明无波,他才缓步转回了鞠政殿。
“陆淳,朕怕你查的事情怎么样?”慕容皓轩端坐在龙椅之上,微微敛眉,沉声对陆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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