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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之的情绪渐渐缓和,像小猫儿似的窝在闵延仕怀里,这么久的日子,就算心里猜到闵延仕实际是站在哥哥这一边,她始终也不踏实,成日里惶惶不安,直到今天,身心才有了安放之处。
“那,我能为你为家里做些什么吗?”韵之还一抽一抽,满眼的委屈无助。
“保护好你自己,其他的,你别生气,我怕你会越帮越忙。”闵延仕说,“再有就是,万一奶奶和岳母她们要被贬为奴籍拉去卖,你得赶紧准备好,把人买回来,自然,我会帮你一起周全。”
韵之说:“这件事就不必你忙了,我有人帮忙。”
闵延仕问:“开疆?”
韵之摇头:“我哥,我家二哥哥。“
闵延仕很惊讶:“你见过二哥了,他在哪里。”
韵之道:“他在哪里我不知道,可我见到我二嫂了,就是那日突然找来的绣娘,她就是二哥的妻子,也是我二哥为了她,和家里决裂,离家出走。”
闵延仕说:“你不是没见过,会不会是假冒的?”
韵之有了几分笑容:“我见过侧脸,忘不了,一定是了,而且名字也对得上,满京城知道她叫什么的,一只手能数过来。”
闵延仕这才安心:“多小心些总是好的,并非我不信任谁,之后要紧的事,最好亲眼见了二哥你再做决定。”
“我听你的。”
“那就答应我,不要再哭了,这些日子,你流了多少眼泪。”闵延仕腾出一只手,抚过妻子的面颊,情不自禁地吻下来,先是额头,再后来,不由自主地挪到了双唇边。
韵之脸蛋通红,不知是方才哭过,还是害羞,但就在闵延仕停顿的那一瞬,韵之捧着丈夫的脸颊,狠狠吻上来。
虽不及准备,但闵延仕心里也想,这一吻,便是缠缠.绵绵,忘乎所以。
这些日子,韵之说她要憋死了,闵延仕何尝不是,他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忍不住的。
当彼此都呼吸不能,才分开了,小娘子满面春.色,眉间的愁绪悲伤,悉数扫空,虽然回过头想起正面临的困境,依旧会满心不安,但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闵延仕说:“对于眼前的事,我自己也没有把握,每日里与皇帝周旋,与大臣们算计,不知哪一天,皇帝就翻脸,我也日日夜夜都在坚持和煎熬。便想着,忍耐着不告诉你,不怕我们之间有破绽,我好歹心里还有必须坚持的事。”
韵之问:“那现在呢?你心里没底了是吗,怕我露出破绽,不会,我可以每天和你打架吵架。”
闵延仕笑得很心疼:“就算是假的吵架打架,我也舍不得。”
韵之心里一软,咕哝着:“你已经很护着我了,我都知道。”
闵延仕则说:“只因如今事情有变,边境避难处遭袭,百姓死伤众多,皇帝要么是冲赞西雍罗发难,那势必要将王爷和军队留在边境开战;要不就是问罪王爷的渎职,怪他没能守护百姓,类似的事在过去不是没有发生过,历朝历代都有打胜仗的将军,反遭皇帝忌惮而死。加上这日子一天天的拖,你我之间那些秘密,已经不重要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外面的事,我们应付。”
韵之说:“从今天起,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和我吵架了,使个眼神我就能明白。”
闵延仕哭笑不得,问:“那日你半夜跑来打我,就是发现了这件事的真相?”
韵之赧然,有些不好意思,把脸贴在丈夫的胸前,小声说:“那我气不过啊,就是气不过,不打你几下,我就要气炸了。”
闵延仕低下头来亲了一口,这样亲昵的接触,有了开始便再也忍不住,韵之怕痒,把脸埋起来,闵延仕抱着她轻轻晃了几下,说:“事情早晚会过去的,有我在,别怕。”
韵之露出脸来,又忍不住心疼扶意:“她多可怜,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闵延仕说:“交给祝镕吧,只有你哥才能安抚好她。”
自然,扶意比大部分人想象得要坚强,她明白悲伤和痛苦换不回孩子的性命,她若还想做母亲,就要振作起来,养好身体,并追随王爷一起创下新的盛世,将来她就可以放心踏实地怀胎十月,平平安安地让孩子降临人世。
眼下最让扶意担心的,反而是皇帝的决定,王爷这边也是暂时不能离开,就算这件事明着要算在赞西头上,他也一定要为无辜死去的百姓讨回公道。
原以为正月里就能回京,这一拖,就没了定数。
祝镕每日与士兵操练,与王爷商议战略决策,时不时要来回奔波二十里地,就为了入夜后,可以陪在扶意身边。
这日夜里,又提起了皇帝,祝镕收到的密报,皇帝为了这次遇袭,该如何向雍罗和赞西发难,召集大臣一连商议了两天,迟迟没有结果。
扶意很是嫌恶:“兵贵神速,他总是这样,才成事不足。”
祝镕说:“还有一件事,京城里的人,都以为我阵亡了。虽然开疆和闵延仕已经收到我的飞鸽传信,不知家里奶奶她们,还有我爹如何。”
“消息是谁散播出去的?”
“是皇帝,这么蠢的谎言,不论他图什么,我只要出现,不就都破灭了?”
扶意气道:“是啊,他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没有章法,没有算计,反而叫人不好对付。”
祝镕说:“据说,我爹起初悲伤痛苦以至于绝食,但后来也妥协了,暂不求死。开疆和闵延仕,都没去过家里,虽然看守禀告说女眷康健平安,他们到底没亲眼见过。”
扶意道:“奶奶向来智慧沉稳,不会偏听偏信,纵然你我之事,会令她动摇,我相信,她也会慢慢冷静下来思考。”
祝镕说:“我已经向王爷提出,到时候要先潜入京城救出家人,女眷在府里要救不难,大牢里的才难。”
此时门外有人送药来,祝镕去接了,亲手喂扶意饮下,不知是汤药的苦涩,还是因此想起失去的孩子,见妻子双眸湿润,祝镕不忍再多看一眼。
他们说好了,不要抱在一起哭,不论谁有了情绪,彼此冷静一会儿就好。
果然扶意喝罢了汤药,便翻身躺下,自行慢慢化解心中的难过。
帐子外,有士兵请祝镕,眼下世子压阵在十里地外,而胜亲王回来处置避难处遇袭一事,想来是又得到什么消息,才急着找他。
“我去去就回。”
“好,我等你消息。”
扶意回过身,看着丈夫离去,又见桌案上的药碗,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一阵痛苦钻心。
可她必须尽快熬过这一阵,注定无法改变的事,那就交给时间来淡忘。
大帐里,胜亲王也才服的汤药,见了祝镕便说:“皇帝那里有动静了,目前商量的结果,是要我们打赞西人。”
祝镕虽然很想为百姓报仇,可这次攻击他们的并非赞西人,皇帝是不识字看不懂军报,还是故意装糊涂?
祝镕冷声道:“宣战毫无意义,不如拿那些俘虏和雍罗人谈判,让他们做出巨额赔偿,我们也好拿来贴补军饷,重建平西府。”
王爷问:“你觉得多少合适,我正想这件事。”
祝镕计算过重建平西府所需的金银,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千万两。”
王爷笑道:“一千万,他们可不能答应,怕是要起冲突,认为我们没有和谈的诚意。”
祝镕说:“就是给他们谈判的余地,哪怕最后只谈到三百万两,也足够往后用来重修平西府,价格高不怕,就怕他们以为,我们没有胆魄再战,若无诚意赔偿,大不了杀过界又如何,晚辈认为,气势绝不能输。”
胜亲王对一旁要收走药碗的妻子笑道:“果然是后生可畏,我倒是没这番魄力了。”
闵王妃说:“不妨一试,将来两国建交互通商贸,若能和平,往来金银又何止这些。”
胜亲王道:“明日一早,我们帐中议事,不必再请示皇帝了,把条件先给出去。我不能再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二月之前,必须返回京城。”
祝镕问道:“晚辈想问一句,您急的是什么?哪怕皇帝变出再多戏法,您兵权在握,他也奈何不得。”
闵王妃在一旁,早已心领神会,说道:“开春后,百姓们又将忙于耕种,然若国家不安,他们如何安心耕耘,因此所有的事,必须在春耕开始前,全都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