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余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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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得发腻的圆舞曲,迷幻的弦乐掀起飘浮着酒香的空气漩涡。轻摇羽扇的玉手,灯火中晶莹的肌肤,飘逸的舞裙因轻盈的步伐而显得格外摇曳多姿一个和贫穷及革命全不搭调的浮华大娱乐场。

    和第一次踏进宫殿舞会不同,这次露克瑞希是以主角的身份登堂人室。光是御用裁缝亲手缝制的蓝紫绸缎舞裙就令贵妇人们瞠目结舌,大胆的低胸luo背的设计令稀有的成套蓝钻首饰光芒四射,那抹沉淀的幽蓝将她与众不同的漠离神情衬得颇有几分动人。皇家侍卫队队长——年轻英俊的雅科波-瓦洛利男爵英挺地立于她右后侧,摆出像是其臣仆般的崇敬姿态。

    “雅科波,今晚所有的贵族都出席舞会了吗?”露克瑞希尽量忽视四周非善意的目光,侧首问守在身边的青年。

    “除了身体不适的宰相大人和留在宰相大人身边的琉瑟恩殿下。”

    知道琉瑟恩不在场,她竟和众多贵族一样颇觉失落。仔细一一扫视过宫殿里每一个贵族的样貌,她试图凭直觉找出那个将自己安插在琉西斐身边的神秘贵族。

    “您在找人吗?”雅科波轻声询问心不在焉的人。

    “啊不,只是有点儿好奇。”匆忙之间她信口道“舞宴为什么还不开始?琉西斐去了哪里?”

    “殿下去见皇太后了,按规矩舞会必须有人开舞后才算正式开始。今晚的第一支舞是由您和殿下开舞,所以大家都在等殿下回来。”

    “原来如此。”敷衍地回应着,她的视线瞬间停在某个肥肚的贵族官员脸上“那个肚子挺得像酒桶,满脸油光,秃头的男人是谁?我觉得有点儿眼熟。”

    “袖口领口都镶了花边,穿得像小丑的男人吗?”

    “就是他。我记得他拥有伯爵的封号,叫汤姆是吗?”

    “是的,您认识财税总督大人?”

    自己的确没有认错人!财税总督汤姆伯爵她顿时觉得手脚冰冷,强迫自己镇定地移开目光。然而最后视线仍返回至先前的焦点,鲜明如火焰的憎恶和仇视。

    “怎么了?”发现不妥的雅科波关切地问。

    “没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儿不舒服,我想一个人独自到花园里坐一会儿。若琉西斐过来的话,麻烦你告诉我。”

    “需要我陪您出去吗?”他担忧地靠向她。

    摇摇头,想独自静一静的人微拉高过长的裙摆快步之出欢声笑语的宴厅。不少偷偷观察着的贵族都看到她,只身走进花园,然而抢先一步跟出去的恰恰是肥头肥脑约财税总督。

    “不知在下待会儿是否有幸能请您跳一支舞?”

    刚站在廊道上感受夜风清凉的露克瑞希因背后传来的怪声怪调不得不回首,虽然对方一半的脸和身体都被廊柱的投影罩住,可她一眼就辨别出邀请者的真实样貌。见她动也不动地瞪着自己,汤姆即使不喜欢其令人深感不悦的视线,却还是堆起一脸谄媚的笑。

    “您一定不认识我,财务总督汤姆正是在下。”

    “不,我认识你,而且印象深刻。”不知道此时自己究竟何种表情,露克瑞希感到全身的肌肉几乎都转化成了硬石块。

    “那真是在下的荣幸,想必琉西斐殿下在您跟前提起过我。”挪动缺乏运动的丑陋身躯,自以为是的贵族老爷兴奋地接近今晚的目标。

    “殿下从来也没有提起过你。”克制不住的厌恶逼她毫不犹豫地浇了他一头凉水“我之所以对你不陌生,完全是因为你某个特殊的癖好。”

    “哈哈哈竟然令您印象深刻,真是我的荣幸,若您不嫌弃的话,请务必光临在下的庄园欣赏那些绝色的珍藏品.”

    “绝色的珍藏品?”拉高的声调已经表明她欲失控的精神状态“所谓的珍藏品不会都是些有生命有情感的可怜美少年吧?”

    “正是,全由在下亲手调教。可惜单论容貌和举止,比起我们的琉瑟恩殿下还差一点,不过他们都很擅长侍候人哦。”被揭发丑行的入非但没有一丝羞愧,反而无耻地炫耀起来。“先不说要从下等贱民中找到几个模样俊俏的男孩有多困难,光是将他们调教成适合贵族享乐的奴隶及玩具就耗费了在下所有的精力。您是明白的,要博取像琉西斐殿下这样的大贵族的欢心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琉西斐也喜欢男色?染指过你的那些收藏品?”

    头晕眼花,露克瑞希惊退一步。

    “不,不!请放心,殿下向来不好此道。光是各色名门贵妇就已经使他应接不暇,何况还有皇太后陛下盯着。”

    原本清新的空气因眼前的无耻之徒而令人难以顺畅呼吸,她摆出冰冷的态度回绝另一人刻意的接近,同时也强迫自己漠视一切“真为你感到遗憾。不介意的话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哪儿的话哈哈哈不打扰您了,有空请一定要来参观。可惜那个最好的收藏品在半年前离开了,要不然必定会让您大大惊艳一番,那张脸美丽得和琉瑟恩殿下一样过分。”

    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抬起的脚步又放下。

    “你说的是谁?”

    被她严厉的质问吓得有些退缩,财税总督勉强挂住最后一丝干笑。“啊,是个叫埃尔的少年真的是非常罕见的清丽容颜,要不是他得了绝症,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他离开的哈哈哈结果白白浪费了我一整年的心血,都白调教了”

    指尖不受大脑控制地剧烈颤抖着,过度的愤怒及适时闪现的回忆使她忍不住弯腰干呕。禽兽!畜牲!人渣!去死吧脑海中全是血红的色彩,再也找不到幸存的任何理智。望着那头像人一样能够直立行走的猪摇晃着肥大的身体走进光亮的宴厅,她茫茫然地跟在后面,胸口熊熊燃烧着复仇的血腥之火

    与其说是憎恶,琉西斐宁可承认自己对狄亚娜一直以来的情感仅仅是同情的嘲弄。命令侍卫和侍女们离开后,他就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波吉亚帝国的皇太后陛下似演戏般发泄其内心的狂暴愤怒。

    得知今晚琉西斐以皇太后的名义在皇宫内为露克瑞希举办舞会,狄亚娜先是毫不客气地当着仆人们的面斥责琉西斐的无情无义,并大发雷霆地砸毁不少饰品。然而这样看上去有点儿不可收拾的局面仅仅维持了一会儿,受够其无节制的疯狂欲念,琉西斐大力关上两扇金漆大门。

    “如果您还希望我踏进这座宫殿一步,请立刻换上舞裙,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

    严厉的威胁让发疯的女人惊恐地停止了所有的行为,她跌坐在地毯上簌簌发抖。

    “好了,请快一点儿。您做错了事,至少得表现出悔过的样子。绿翡翠庄园被您一把火烧毁了,所有的贵族都知道这件事。”他催促地拉她起来。

    “我这么做让您丢脸了?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我?竟然一而再再而三让那个女人爬到我的头上,我毕竟是皇太后。”顺势抱住琉西斐,她愤恨地抱怨道。

    “当然,而且还让叔父大人也丢了面子。您该明白,以您尊贵的身份是不可以和任何人计较的。”轻轻地拨开紧抓住自己的手,他正色地道。“如果您觉得今晚的宴会对您或者对所有贵族都是屈辱的话,绝对是您自寻烦恼。”

    “琉西斐”多少有点儿了解的人忍不住痛哭“我明白了,您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那个女人。万人之上的尊荣,财富、权力、荣誉还有

    爱情”

    “也许吧。”他不想否认地坦率道。

    “为什么是她?是为了补偿死去的露西亚吗?”

    “为死人做任何事都是无意义的,之所以会选她只是因为我恰巧遇到了她,她又恰巧是我感兴趣的类型。”当下能想到的解释也只有这些了,琉西斐微微一笑,取饼一条丝帕递给泪流满面的堂妹,愉快点儿准备赴宴吧,我会在外面恭候您的大驾。”分明是不满的眼神,但狄亚娜仍勉强地笑了笑,替另一人打开房门。门才打开,一个侍女就惊慌失色地跌进走出门的琉西斐怀里。

    “出事了出事了财税总督大人被人杀丁就在舞会上”

    “什么?”皇太后陛下惊骇得捂住胸口。

    “是叛军派来的暗杀者干得吗?或者是那些胆大枉为的革命分子?抓住凶手了吗?”扶住腿软的女子,拥有亲王头衔的人镇定地问。

    “不是”回过神的侍女看清问话者后吓得倒退几步“是是您的是露克瑞希-德-摩尔小姐.”

    “露克瑞希?”琉西斐也动摇了,脸色变得格外阴沉。

    “是的,殿下。具体情形我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摩尔小姐突然从准备水果的侍者手中夺走刀子刺了财税总督大人。”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诧异地说不出一个字,他向举办舞会的大殿跑了过去。

    “殿下好像有点儿奇怪,没见他这么着急过。”侍“哼,他在担心。就连得到露西亚死的消息时他都没有失去那份高傲的冷静。”狄亚娜愤愤地撕扯着手里的丝帕“没这么简单,那个女人哈哈,说不定这是一个除掉她的好机会。来吧,马上为我整理一下,我要去大殿。我们亲爱的汤姆大人可不能白死.真没想到那个令人作呕的老男人竟然也有利用的价值。”

    大殿里的贵族们乱成一团,围在倒下的财税总督和茫然站着的凶手四周。侍卫们没有拥上去逮捕杀人者,碍于对方和权力者之间举世皆知的亲密关系。也没有人替倒下的人召唤医生,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泉涌一般从肥厚的身体里流出,这至少证明没有一个人愿意向汤姆伸出援手。

    露克瑞希干站着,冷冷地凝视着地上躺着的流血不上的尸体,显得过于冷静。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杀了汤姆,光凭自己对他的憎恶就足以叫他堕入地狱的最底层。接下去自己该怎么办呢?杀了财税总督、杀了大贵族。她的结局又会怎么样呢?会被吊死吧那么

    埃尔埃尔该怎么办?一下子失去了原先的快意和漠然,她开始害怕。自己为什么会因一时冲动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呢?汤姆是该死,但不值得赔上她和埃尔唾手可得的幸福。

    愚蠢自己真的非常愚蠢举目四望,周围的每一张脸都是陌生而模糊的,她是孤立无援的,就和脚边的尸体一样的处境。“露克瑞希露克瑞希”雅科波的呼唤声她允耳不闻,后者只能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旁。

    “为什么会这样?”低沉严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吓了一跳,转首就看到琉西斐冷透的眼神。

    “琉西斐殿下”

    “琉西斐殿下来了这下好了”

    “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各式小小的议论听在耳里,作为被众人聚焦的中心点,他先是蹲下身子探了探倒在地上的汤姆的胸口。

    “已经死了,派人把财税总督大人抬回他的庄园。”

    头顶一阵昏眩,露克瑞希强迫自己坚强一些。是她杀了人,琉西斐所说的话只是证实她的行动结果。但为什么为什么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他不会成为她的救星,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大贵族,任谁都救不了她。

    “露克瑞希,你过来,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我想知道事情的原委。”示意围观的人散开,他径自朝供贵族休息的暗厅走去。

    无任何一条逃路可走,露克瑞希咬了咬唇,疾步跟上。两人到了暗厅,关紧门扉,琉西斐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粗鲁地将她按在沙发上。

    “你知道称做了什么吗?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头一次看到他失控,迫于他阴沉狂怒的眼神和逼人的气势,她心悸地扭过头不看他。

    “我不想死至少不想很快就死”

    听到了她小声得不能再小声的嘟哝,盯着她绝望的苍白侧脸,他眼里流露出怜悯,口气不由和温柔了许多。

    “不会让你死的。”

    感到他呼出的气掠过耳畔,她的心脏跳快一拍。而当他的唇轻轻柔柔地落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时,她安心地闭上了眼。

    “你现在看上去真的很可怜呢,可怜到我都不忍心训斥你愚昧莽撞的行为。”

    “我”她缩了缩身体“我不能死。”

    “这点我已经知道了,我可以救你,作为条件你必须告诉我杀死汤姆的原因。这个男人的确令人讨厌,可至少是大贵族并拥有总督的身份和伯爵的称号。”他放开她,坐于一旁,从外套中取出烟。

    这是惟一能得救的机会了,她明白。深深地吸了一口他递给她的烟,她强打起精神。

    “是因为埃尔要不是他,埃尔就不会染上不治之症,我们就不会这么痛苦。很早以前我就想杀了他,每次看到埃尔凄惨悲伤的样子,我就想杀了他”

    “埃尔?”

    “埃尔,是我的弟弟”她悄悄地观察他的神色,琉西斐只是挑了挑眉。

    “埃尔比我小三岁,是以前我家侍女的孩子。”顿了顿,她又吸口烟,随后才讲述起她不曾向任何人诉说的过往。

    “父亲是贫穷的小斌族,拮据的生活并不比贫民好多少,某种方面其实更糟糕。贫民还可以正大光明地找工作做仆人,但他只能被贵族的身份束缚住坐以待毙。

    我母亲生下我后因为身体病弱便死了,于是我就由随母亲嫁过来的一个侍女养大。对她的印象我也很模糊,因为在我四岁那年,她丢下埃尔一个人走了.附近的邻居说埃尔其实是父亲酒醉后强迫那个侍女生下的私生子,但是父亲直到死都没有说出真相.我和埃尔就像亲姐弟一样长大,父亲死了之后我们更是觉得只有彼此才能依靠。然而很残酷的是我们没有钱,父亲死后我们卖掉小庄园所得到的钱只够我们维持三年的贫困生活,前年的时候我们完全陷入了生活的困境。

    “我曾想过随便找个可靠的人嫁了,这样至少能让我们两人过上基本的生活。但埃尔不同意,突然间就不知去向。我找了他整整一个月,谁知一个月后他坐着马车回来,还带回了许多钱。当然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财税总督汤姆,他是个臭名昭著的恶魔,谁都知道他喜欢豢养男童。看到他,我便明白了一切。埃尔为了我能过上富裕的日子,而出卖了他的身体。

    “那是可怕的日子,我恨那个轻易牺牲自己的埃尔。他却告诉我他不在乎,也不指望我会原谅他的浅薄和愚蠢。我们有一年互不通信,我不想了解他所过的生活,他则因为我的拒绝而不敢靠近我。我拒绝去了解他的处境和想法,于是遭到了报应。当汤姆派马车将已经病重的埃尔送回来时,我才清楚自己的残忍。

    “埃尔浑身都是伤,而且刚回来的几夜每晚都做噩梦。他被那个喜欢虐待美少年的妖怪已经玩弄得不堪人形,那种没有药物就会放浪形骸的羞耻模样,还有清醒时万分厌恶绝望的神情没有经历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大夫说埃尔活不过今年夏天,除非送他去贵族医院或许还有救。

    “结果这次是我为了钱,为了埃尔而出卖自己。但似乎运气比埃尔好,碰上了某个大贵族,把我作为礼物送给了您。”

    “原来我叔父大人是这样买下你的。”他并未对她的身世和经历表现出任何情感,知道外面多半闹成一团,他站起身。

    “出去吧,这件事总要解决的,希望不会太复杂。”

    “但是”她犹豫地仰首望着自信傲慢的他,多少还是害怕的。

    “怎么了?在害怕吗?连大贵族都敢杀,还有什么可让你害怕的?”淡淡的嘲讽反而成了鼓舞她的力量之源,露克瑞希站了起来,自然地挽着保护者的胳膊。

    漆黑的瞳眸绽放出黑水晶的光彩,握住她的手,他了解地点点头。虽然没见过那个埃尔,然而他已经非常明白露克瑞希和埃尔之间珍贵的情感。爱对方所爱的,恨对方所恨的,绝不会为了对方轻生,因为明白一旦失去了自己另一人将完全陷入绝望的孤独,一种相依为命的牵绊。“露克瑞希,你记住,也许这句话我只说一遍。”

    走进大殿的刹那,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我可能爱上了你。”下意识地看着他,在灯火璀璨中,她迷了眼,只见一个朦胧的光影。他在说什么?他爱她?他们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两者。只是一个巧合和偶然,他们站在一起,仅仅如此。

    可是,她仍被他不断地感动着,感动到他说可能爱上她的时候她或许也已经爱上了他。

    我想我可能也爱上了您这是她没有说的。

    尸体在她到来之前早就处理完毕。望见相携走进大厅的两人,她嫉妒得直想拉扯自己的长发。但因为想到很快就能除去露克瑞希这个眼中盯,她仍旧露出妩媚动人的微笑。

    “琉西斐,事情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您准备怎么办?”

    “只是露克瑞希不小心失手,纯属意外。”

    琉西斐的话立刻引起贵族们一片吸气声,再没有比这更明显的袒护。无人站出来指责,也无人承认他的说法。所有人都静观其变。大家心里清楚,伊斯特家内部的矛盾终于因一个露克瑞希而激化了,聪明的人都不愿蹬这个浑水。

    “可是死了人!”狄亚娜调高尖锐的嗓音。

    “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贫民死去,也有不少可怜的少年死在我们亲爱的汤姆手里,我看算了吧。”

    “但今天死的可不是什么贱民,是大贵族,堂堂的财税总督人人,伯爵大人。亲王殿下,就算凶手是您宠爱的情人也不能说算就算。她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万一是叛军或者革命分子送到您身边的女杀手可就不妙了.上次就有个米凯尔。您对女人实在太没有防备,而且也太过于心慈手软丫。”

    “是啊,琉西斐殿下有时候的确是”

    “如果是第二个米凯尔该怎么办?也许她的下一个暗杀目标就是琉两斐殿下。”

    “不仅如此,或许在杀了殿下后再对宰相大人下毒手。”

    “我一听到叛军、革命这些个字眼儿就感到头晕眼花,太可怕了!”贵族们全都倒向皇太后一边,因对自身生命、财富的安全考虑。露克瑞希不表态,静静地将自己的命运交给琉西斐,即便内心忐忑不安。

    “那么您有什么高见吗?”观察出在场不太可能有自己的支持者,琉西斐先退一步。

    “很简单,再怎么说她也是您的女人,应该交由您处理。”狄亚娜妖娆地挥了挥扇子,直指大厅门前静候的侍者“我派人准备妥当了,侍者端着两杯酒。一个酒杯里我放了我们伊斯特家秘制的毒药,另一杯酒则肯定没有毒。”

    “您的意思是由上天和运气裁定露克瑞希是否有罪喽?让她任意挑选一杯,生死由天。”他皱起眉,觉得棘手。

    “不,她是您的人,由您决定。我可以告诉您,左边的那杯酒是放了毒药的。您先挑一杯喝,剩下的那杯才是这女人的,所以她的命运绝对掌握在您的手里。”

    得意的笑声在话语结束时响遍整个大殿。

    怎么回事?伊斯特家内部不和果然是真的!琉西斐会怎么做呢?要么自己死,要么是最宠爱的情人死,这对于这位以阴谋和心机闻名的殿下而言无疑是件无法取舍的事。

    “殿下,清让我喝下那杯有毒的酒!”雅科波突然冲到前面,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雅科波,你疯了。”露克瑞希轻声咒骂青年的鲁莽。

    “不,上次您冒死从大火中帮我取出那幅画,这只是我应该回报给您的。”青年自有青年的固执。

    “哈哈哈”琉西斐大笑起来,笑意很冷,带着种轻蔑。他拍了拍一心求死的侍卫队队长“如果我让你为了我的情人而死,会更对不起死去的露西亚,而且这对我而言是极大的侮辱。”

    “可是殿下我”

    摇摇手示意欲反驳的人住嘴,他笑意盎然地看向一意要将露克瑞希除去的皇太后。

    “您不过是想看我亲手把我最宠爱的情人处死,这样永远无法得到我爱慕的您便可变相地得到某种满足。

    您得不到的,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而我若真的怜惜自己的生命选择牺牲自己的情人,那么从此以后也就再无可能爱上任何人,这就是您那个徒有其表的脑袋瓜里想出的馊主意。”

    “不错。”被揭穿心里的盘算。嫉妒心重的太后陛下狠狠地道“您认了吧,今天不是您死就是她死。我已经受够您因为这个女人而带给我,带给所有贵族们的各种羞辱!”

    “很好。”琉西斐敛了笑意,朝身旁的露克瑞希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大步走向端着酒杯的侍者。

    “琉西斐”露克瑞希禁不住出声唤了那个男人的名字,也许从他冷漠的眼睛中读出了自己不愿了解的信息。

    听到她的声音,他停下了脚步,诧异地回过头。

    “取右边的那杯酒吧,有关埃尔详细的事情您可以问雅科波。”她朝他温柔悲伤地笑了笑“就算我想要坚强地活下去,但绝对不想以您的生命为代价。”

    凝视着在光线中显得无比柔和的美丽脸庞,他快步折回她的面前,不顾一切地拥住她给予一个别有深意的吻。品味着这个吻背后的真意,露克瑞希掉下泪来。大殿里一片鸦雀无声,每个人皆屏住呼吸,注视着琉西斐亲王的一举一动。

    他放开抱着他微微发抖的女子,踏着异常坚定的步伐走到侍者面前,伸出保养得和女子一样漂亮的手指。

    右边的酒杯或者

    左边!

    “殿下”在场有不少爱慕琉西斐的贵妇与千金小姐因受不了过度的刺激而晕厥。

    “琉西斐!”露克瑞希捂住再次惊叫出声的唇。

    刚刚暗厅里他说的每一句话一起在她头脑里爆炸,虚脱地靠住及时抱住她的雅科波,她胸口产生被撕裂的错觉。为什么到现在她才发觉,琉西斐冷漠的表情之下其实藏着一颗比任何贵族都还要温柔宽容的心?直到现在才发觉,琉西斐之于她有着和埃尔全然不同又一样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