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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贵霓才刚踏进公司大门,就看到员工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气氛不太对。“这是怎么回事?”
惊魂未定的柜-小姐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她说明事情经过。
“你是说,可颐跟人吵架?”不会吧!十天内吵两次?学妹不是这么好斗的人呀!“她在哪里?”
“会客室。”
唐贵霓拿出总经理的气魄,命令道:“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该工作的就工作,该上课的就上课。”
她提著包包,连办公室也没回就一脚踏进会客室。
范可颐趴在桌子上,听到有人开门进来,连忙直起身。
“贵霓学姊。”她小声地叫人。
“怎么回事?我听外面的人说,你跟楼心心的大哥吵起来,还吵得很凶?”
“对不起,我可能把楼心心给吓跑了。”她的表情懊恼极了。“都怪我太冲了,我应该留住他们,等你回来解决。”可是她愈讲火力愈旺。“但我一听到那个鲁男子又出言不逊,实在气不过,就
“慢慢慢,什么鲁男子?”听起来好耳熟,唐贵霓揽眉回想。
“就是在义大利餐厅吃错相亲饭的那个男人,楼怀正啦!”她气呼呼的说,
“他是楼心心的大哥?”这也太巧了吧!
“总之,我跟他本来就有旧仇,他这次来,又踩中我的地雷,添了新怨,我沉不住气,就跟他吵起来了。”
她把楼怀正对公司与学苑的毁谤统统说出来。
“等我送走那个家伙之后,才发现我犯下了多大的错,我把你好不容易挑中的明日之星赶跑了。”虽然她有跟楼心心打pass,不过,谁晓得有没有用。
唐贵霓拉把椅子坐下来,揉揉额角,叹了口气。
天下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可颐才回来多久,就跟同一个男人杠上两次,还当真动了气,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以前可颐在纽约,有个中美混血模特儿老是找她的碴,频生事端,也没见她的心情被波动分毫。这楼怀正是何人物,居然能让她气得怒不可遏?
“也许这就是天意。”唐贵霓艳丽的脸庞有著随缘的表情。“别太在意,这刚好可以给楼心心一个机会,看她的企图心到底有多强。如果她真的想走这条路,她一定会再回来的。”
“是吗?”学姊不这么说还好,一说,歉疚感立刻排山倒海的朝她涌来。
“别太在意。你等一下不是还有别的课要上吗?”她拍了拍学妹的肩膀。“明日之星不是只有楼心心一个——虽然失去她真的有点可惜。”
想也知道,贵霓学姊对她“出师不利”会有多难过了。
明日之星不是只有楼心心一个——虽然失去她真的有点可惜。
范可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知道“有点可惜”的意思其实是“非常可惜”
人才难寻啊!
自从楼怀正带楼心心回去以后,已经过了好几天,都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她等得心急,虽然明知道此事可能会无疾而终,但就算晚上没有排课,她还是会留到很晚,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
上完今晚最后一堂表演课程,她站在窗边喝水,继续毫无希望的等待。
突然间,柜-那边起了一阵慌乱。
“先生,你不能闯进去,先生!”
她转过头,只见楼怀正大步跨进来,一脸铁青,眼睛像雷达似的四处搜寻,立刻锁定了她。
范可颐很难形容自己看到他的感觉,那是又惊又喜又气得牙痒痒的综合麻辣口味。
“你怎么又来了?”她探头探脑,见只有他一人,心里可恼了。
要上门也不会带楼心心一起来!他不知道楼心心才是通关法宝吗?
楼怀正迅速跨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你把她藏在哪里?”他的每个字,都像硬从齿缝里进出来的。
“谁呀?”这是什么怪问题,没头没脑的,谁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绷紧下巴,像是在制止自己一口咬掉她的头。
“楼心心。”
“心心?”听到这两个字,她逐渐枯萎的内心又膨润起来。心心啊心心,真能让她“欣欣”向荣。她笑咪咪的,带点扑通扑通的小兴奋。“心心来过吗?”
“这要问你。”他的咬字超乎必要的清晰。
“问我?”她有点疑惑。“问我什么?”
“要问你才知道。”他的拳头握得超乎必要的紧实。
“知道什么?”她更疑惑了。
“她在哪里?”他自动退后一步,以免激动伤人。
整句话串起来就是——心心来过吗?要问问“她”才晓得?
范可颐的兴奋消失了,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没见到她,她也好几天没过来了。”
“这是真的吗?”
她感觉得到,他双眼的扫瞄力比刚刚冲高百倍。难道他以为她在撒谎?
“前两天心心有打电话过来,那时我在上课,所以没接到。”害她扼腕好久。
“你敢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
“没事我干嘛骗你?”她扬高音调。
他最好小心一点,一再被质疑个人信用,也是她的小小地雷之一,他若不想吵架,就不要乱踩。
“上次吃饭时你就骗我。”他一一指出“事实”“还有,你根本不是什么风光七年的国际模特儿,你只是刚好长得比较高而已。”他一脸凝肃地吐槽。
“什什么?”她顿觉气海翻涌,一口激动的鲜血几乎要喷吐出来。
“如果你是国际模特儿,为什么我在google查不到你的相关纪录?”
这真是科技人的悲哀啊!
难道查一个人的背景,他只想得到“google”吗?
“请问你输入什么关键字?”她无奈复无力的撑住小脸。
“范可颐。”可颐、可颐,光看名字就很“可疑”
真是败给他了!
“先生,我在国外走秀,不用中文名字,请搜寻elizafann好吗?”她开始不耐烦了。“我的解释到此为止。你要继续摆那张死人脸,跟我扯废话吗?”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端倪。
要看大家就一起看,我就不信会看输你!
她也凤眼圆睁,牢牢的给他瞪回去。
那双澄澈的眼睛不像在说谎。楼怀正松了松拳头,转身就走。
不对劲!
她开口喊住他。“喂!楼楼怀正,怎么了吗?”
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手心有点发汗,两颊也有点热红。
他动作一僵。“不关你的事。”
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到他面前。
“你不能这样莫名其妙地跑来我面前,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走掉。”搞得她也莫名其妙地心神不宁起来。
他咬了咬牙。
“心心不见了。”
范可颐呆了一下。“什么?”
楼怀正单手爬梳过发侧,情绪有些焦躁。
“我们这几天都在吵架,我不让她当模特儿,她说她会兼顾学业跟兴趣总之,她跟我闹翻,趁我去上班时留书出走了。”
范可颐的神经立刻一根根绷紧起来。
这问题可严重了,当不当模特儿事小,但离家出走实在很危险。
她没有想到楼心心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表示抗议,看着他阴郁的脸,她的心也跟著纠结成一团。
她追问“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刚刚打电话回家,没人听,打她手机也没回应,我回家一看,才知道她离家出走了。”楼怀正有些不情愿,但仍哑声解释。
奇怪,跟她讲那么多做什么?他应该快点去找心心才是。
“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没见过心心?”
她摇摇头,郑重否认。“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一缕细小如丝的感觉穿过他脑际,不知为何,先前对她母夜叉般的印象,竟扭转了一大半,有些事情忽然变明白了,她不是那种爱闹到不知轻重的女人。
“那就不打扰了,我还要去找人。”他脚步一转,从她的侧边擦身而过。
细白的柔荑扯住了他的衣摆,他低下头看着她。
“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吗?”她问。
他耸耸肩。
范可颐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跟他妹妹相差十三岁,而且爆怒起来连句话都不让她讲完,要是他知道到哪找得到楼心心,那才有鬼!
她一手揪著他的衣摆,一手推著他往前走。
“快点,我跟你一起去找人。”
他被她这样一揪一推,前进打住都不由自主。
她先是在柜-前面喊停,交代值班小姐说,如果看到楼心心,务必把她留下来,立刻跟她联络,接著又把他推进电梯里,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的到楼下。
他不喜欢被人呼来喝去的感觉,但是当范可颐这样做时,他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可他还是嘴硬,一边拒绝她的帮忙,一边又矛盾地主导往停车场走去。
“不用你帮忙,这是我们兄妹的事”他推拒著,不过到了座车附近,手指又主动按开遥控锁。
她松开他的衣摆,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跳上去坐好,系安全带。
“快点走吧!与其浪费时间拒绝我,还不如立刻采取行动!”
有道理!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不情不愿,迅速上了车,发动引擎往外开去。
范可颐拿出手机。
“你开车到处绕绕,我打电话看看有没有朋友见到她。”对了,她需要电话号码,纤指按在数字键上,转头问:“她平时有哪些好朋友?电话几号?”
楼怀正闻言一窒,范可颐没有错过他的反应。
“你连她有哪些好朋友都不知道?”这个大哥未免也太失职了。
“我皮夹里有一张他们班同学的通讯录。”他的解释充满了强辩。
“这就叫作关心妹妹?”她的眼神很怀疑。
他的表情很狼狈,踩了煞车后,抽出通讯录丢给她。
“我的家务事不劳你费心。”
她看得出他的不自在,迳自按下数字键,一一拨打通讯录上的电话。
楼怀正握著方向盘,边绕街,边以眼神搜寻路边人潮,手机不时响起。
他戴著蓝芽耳机,应付夺命追魂call,不耐烦地说道:“该死的,我知道我知道那套系统要在后天交货。”
对方又叽哩咕噜,讲了一串又急又快的话。
“大不了我熬夜测试到好,两个晚上都不睡觉!”
对方又传来喳喳喳的声音。
“我不能让心心夜里还在外面晃,不不,我一定要亲自找到她!”
对方又噜噜嚓嚓地说了一段像是劝告的话,听著的同时,他横了她一眼。
“不行!这种事不能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范可颐一边拨著手机,一一询问心心的同学,同时知道他说的“别人”就是在指她。
虽然说他们才认识没多久,每次都以不开心收场,不过,不被人信赖的感觉真的很差。
楼怀正把车子停进停车格,专心跟对方把工作交代清楚。
她选择避开战场,跟他打了个手势,推开车门朝便利商店前进。
等她三分钟后回到车上,刚好听到他大吼一句“该死的!照我的吩咐去办,我才是老板,不用你教我怎么做。”
喀!他万分火大地关机。
一瓶冰凉的矿泉水递到他面前。“喝水。”
“干嘛喝水?”口气冲归冲,他还是接过那瓶水。
见他听话,她揪紧的心结终于松了些。
“解渴、消火气,平静一下。”
他咕噜咕噜,一口气往胃袋倒进半瓶。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真的很紧张心心。”
“她是我妹妹。”
“唯一的妹妹?”
“几个妹妹都一样,谁失踪了都不行。”
他用力捶了-下方向盘,咕噜咕噜灌完矿泉水,用手背抹去嘴边的水痕。
她震了一下。
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愿意为屋檐下的家人牺牲自己工作、睡眠的时间。
一开始,她错看他了,以为他根本不重视家庭,可现在她知道,虽然他总是以凶恶的口气来唬人,但是当他的家人,可以得到他全心全意的保护,一定觉得很安心。
她望着他,一缕飘飘的希冀浮了上来
慢著,她在想什么?她羡慕他的家人,甚至想成为他的家人?
她摇摇头,告诉自己别傻了!这家伙有他自己一套筛选“家庭新成员”的条件,她构不上边,也很难勉强自己达到他要的标准。
范可颐回过神。“我已经打过通讯录上每个人的电话,他们都说没看到心心。”
他靠在椅背上,挥了一下手。
“行了,你已经尽力帮过我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不,我还要跟你一起找。”
“你怕未来的摇钱树跑掉?”他忍不住讥诮地道,说完后又觉得自己有欠修养。
范可颐脸一沉。
“心心不是摇钱树,也不是件货物,我不怕她跑掉,我只是担心她的危险。”
她像是知道那句酸话只是种情绪发泄,淡淡地应回来,并没有真的动怒。
一种亲密的氛围迅速笼罩而下。
父母双亡后,对于有代沟的妹妹,他向来都是独自头疼,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跟一个解语女子一起面对过。
这一瞬间,他们的心是紧紧相依的,感觉很踏实、很安心,像有了坚定的依靠。
他深吸一口气,哑著声音低喃道:“我收回那句话,抱歉。”
范可颐眨了眨眼。
他道歉了?粉红唇角不自觉地温柔扬起。这家伙也没她想像中的死脑筋嘛!
她偏著头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干嘛这样看着我?”他被看得有点不自在。
“你道歉了?”她似笑非笑地开口。
“说一句对不起又不会死人。”口气明显变粗了。
他别开眼,像是被她看得有点别扭,双手很不自然地握在方向盘上,一会儿又转动钥匙,发动车子。
她偷笑的发觉,自己还满喜欢他窘迫难安的模样。
“这样盲目的找也不是办法。”她看看手机,快没电了,立刻换上另一颗充得饱饱的电池。
“叫我坐在家里等,我会疯掉。”他咕哝著。“楼心心这丫头专给我找麻烦,她存心要我对不起父母。”
她搔搔长发,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又开口问:“除了当模特儿,心心还有什么喜好或兴趣吗?”
“没有。”他顿了一下,双手一摊。“好吧!就算有,我也不知道。”
“那”她想了想,直接拨电话回公司。“贵霓学姊,今晚哪里有走秀活动嗯、嗯!那地方我知道,好,谢谢你。”
她关掉手机,拇指比了个方向。
“往那边去,我们到虹霓广场去看看。”
虹霓广场是最新开幕的百货商城,最近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热闹话题,国际精品柜纷纷进驻,每隔几天就有主题新鲜的派对与发表会。
“我现在没有心情去逛街。”因为心里别扭,楼怀正刻意让口气听起来很恶劣。
她冷静以对,-没跟他反唇相稽。“我也不想逛街。”
“那你最好给我一个拐进去那里的好理由。”他恶狠狠地端出包公黑脸。
“我想,心心在那里。”
他的眼睛射出问号。
“今晚,那里有一场非常盛大的时尚走秀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