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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很大，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怒意。
一下子，本来有些纷乱的场面都寂静了下来。
周晓本来想去扶倒地的零柒，却被这两个字吼得一个激灵。
苏里尔的怒气都停了一瞬间。
所有人都抽出空隙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是一直没有发话的瑞希。
他攥着拳头站在那里，低着眼眸满脸阴霾，脸色有些发青。
虽然这个反应让人有些不明所以，但周晓一看是友军，便也没停，继续刚才的动作。
“……零柒……零柒……你这是怎么了？”
“说了不让你回家不让你回家……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说着，他抬眸看了一下苏里尔，道：“怎么办，苏里尔怎么办……”
“这是不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了所以才支不住的？”
“还是因为刚刚起身的太猛了，而她又缺血什么的……”
零柒一副将晕未晕的样子，抓着周晓的胳膊，声音断断续续，虚弱道：“……不是。”
“不是……什么都不是……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你们不要怪蓝希。”
“妈……要不然……你不要嫁给苏里尔叔叔了好不好……”说着，她两行泪流了下来：“我……我是真的累了……”
周晓在一旁紧张的应和着：“好……好……”
“都听你的，妈妈都听你的。”
“况且我们一直被人那样羞辱和误解，妈妈也一直不开心……以前我以为能感化她的，结果却是徒劳，还差点把自己女儿的命搭进去……”
“妈妈错了，妈妈不去追求什么幸福了……何况那也不是幸福。”
“妈妈辞职，妈妈以后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
这番话说的苏里尔面色铁青。
他看了看零柒，又看了看季暖，似乎如果那边没有零柒他就要掀桌了的架势。
可即便现在他什么都没做，眼里的失望也是赤裸裸的，几乎想用眼神杀人的那种。
季暖似乎毫无所觉，甚至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戏。
她一脸戏谑道：“别干着急，叫救护车啊。”
“万一死在这儿了怎么办？”
“还有周晓，你说话得算话啊……”
苏里尔脸皮一跳：“你给我闭嘴！”
“滚出去！”
虽然生着气，可季暖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的，依言便要拿手机打救护车。
这时候零柒虚弱道：“不要……”
“不用的……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不要叫救护车……救护车好贵的。”
“妈妈妈妈，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们虽然穷……可也不至于被人踩在泥地里这样整……”
苏里尔脸色愈发难看，他直接拿起手边的碗向季暖砸去。
当然不可能砸到。
即便扔得再准季暖都能完美避过的。
苏里尔看着她一脸轻松没心没肺的表情，怒火更盛。
“你给我滚！”
“——没听见吗？！”
“难道要我亲自赶你？！”
说着，他就要离座位向季暖走去。
还没挪动脚步，便被一股子力量拉住。
一回头，却是一向关心零柒敬爱周晓的瑞希。
苏里尔冷声道：“你松开！”
“我今天非要打死那个逆女不成！”
“你别拦我！”
瑞希脸色复杂而难看，他不发一言，也不抬头……也没松手。
苏里尔大怒：“你给我放开！”
“你难不成也想跟她一起被赶出家门？！”
瑞希的手紧了紧。
他蓦然缓缓闭上了眼睛，带着些叹息无奈又带着些痛苦，无力道：“够了……”
“父亲……够了……”
说完这些，他将眼睛睁开，定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零柒，满目漆黑。
“起来吧。”
“……我知道你没事。”
零柒抬眼看着他的眸子，心底一阵发慌。
那种被看破一切，带着些失望的目光打在她身上实在是不好受。
但是她依旧没有卸下伪装。
“……瑞希哥哥，你在说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连你也觉得我是装的么……”
说完，她带着些苦涩地笑了笑：“妈妈……我们走吧……”
“这里真的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说什么没有门第之嫌……都是骗人的。富人家的门槛太高，我们这些穷苦人从小饿惯了抬不起脚……迈不过去的……”
说完，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苏里尔这次二话没说，直接抄起酒杯用力砸了下去！
瑞希离着苏里尔近，所以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被怒极的苏里尔那玻璃杯敲在身上，他皱了皱眉头。
现在这个天气，衣服很薄，玻璃很容易就会刺破衣服伤到皮肤。
于是两行血顺着他的胳膊淌下去，滴在地板上。
他看着那些鲜红的颜色，眸光闪了闪。他没有理会苏里尔，只又看向零柒，继续道：“起来吧。”
“我知道你没事。”
“穷苦人和富人都是人……我本来，也是很喜欢周阿姨和你的。”
“你们让人厌恶的地方不是没钱，而是……”
对于他信任了季暖的人，许多狠话他还是说不出口。
最后只道，“人品和欲望这种事，不分穷富。”
苏里尔看着那些血，终于冷静了几分。
那毕竟是他亲儿子的血，他再生气，心里还是有几分心疼的。
现在看着瑞希的神色，听着瑞希的话，他皱了眉头。
这次终于没有打断他，只是一脸阴沉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零柒闻言，惨笑一声：“……瑞希哥哥，你是在说我们没有人品，我们欲望太大么？”
“你是说我们对你好，我母亲喜欢叔叔，都是有目的的了？”
“呵……”
“感情再深，终究不是亲兄妹……在这样的事儿上你还是选择相信亲妹妹，对吧……即便我现在已经这个样……”
“——够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瑞希低吼着打断。
他上前两步，直接拨开周晓，拎着零柒的领子给她拽了起来。
他死死地锁住她的眼睛，冷声道：“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蓝希是不是就被逐出米亚家族了？”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蓝希会不会再死一次？！”
“知道真相的时候我还不愿意相信事实……然而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你们就让我见到了你们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