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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男子手中的照片,接着直视着那名左青龙右白虎的男子,竟意外的发现,男子有着粗旷略带俊朗的外表,还留着两撇颇有昧道的小胡子。
只是我的心中依然疑惑着,爸爸年轻时怎么会认识一个江湖味如此重的人。
“嘿!你到底是不是庄天擎啊?”那位男子再度询问,左手在我的眼前挥着。
眼前挥舞的手,将我的思绪拉回,我定睛看着男子,低声说着:“嗯,我是庄天擎,请问你是?”
“是就跟我走吧,别那么多废话!”那男子一确定我的身分。便拉起我的手。将我拉进那台停靠于路边的喜美。
与其说是拉进车,也可以说是将我抛进车中。
“我就是你爸的朋友。”他进车后,不等我询问,便直接向我表明身分“你就叫我老爹吧。”
“喔。”我简单的回应。
对于眼前这位自称“老爹”的男子,我有着许多的疑问。不过也没多问。眼看车子发动,我拉起安全带系上。
“你还真老实唉,木需要系安全带啦!”老爹略带戏谑的看着我说。
“可是”我原本想说些什么,不过想想,多说话可能是多给他机会取笑。便准备卸下安全带。
“吼!系了就系了,你这小子还真像你爸,一个老实样,这样怎么追女孩子?”不料,我这个举动又让他抓到把柄,再度戏谑的笑着。
索性,我干脆一句话都不说,双手环胸的坐着。
车子就在我的沉默中,行驶于澄清路上,慢慢往市区前进。
一路上我偶尔注意一旁的老爹,他时而随着广播的歌曲哼唱着。时而对着车外的美女吹口哨。
看着他那大而化之的行为模式,我更是怀疑,他是爸爸的朋友。
“唉,小表,怎么那么安静?”原先在哼歌的老爹,突然对着我说。
“啊?”一时无法回神的我,只能傻傻的回应。
“哈哈哈!你这小子跟你爸年轻时还真像!哈哈!”果然,因为我的回答,一旁的老爹又笑了开来。
面对这样一个人,我干脆摊躺于椅背上,闭着眼睛,不再予以理会。
即使我的双眼紧闭,看似在睡觉,不过老爹依然一直问着问题,就算都没人理会他。
直到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才渐渐的听不见他的声音。
额头上的一阵拍打,将我从睡眠中唤回。我摸着些微发疼的额头,看着唯一的嫌疑犯。
“到啦。下车吧。”老爹看了我一眼后,笑着说。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真的睡着了,车子现在停于一条巷弄内,一间还没开始营业的咖啡屋前,招牌写着“冰点。沸点”
我下车到后座拿下轻便的行李,站在车旁等待正在停车的老爹。
“嘿!小表,过来。”老爹一边喊着我,一边走向眼前的咖啡屋。
我没有前进,只是疑惑的看着他,心想着难不成他要请我来这间还没开的咖啡屋喝咖啡吗?
“过来啦,这间店是我的。”老爹开了店门后,又转过身来吆喝着。
我收起惊讶的表情,慢慢的走向他,并随着他进门。
店理的座位不多,不过整体上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你的房间在二楼,门上有吊门牌,你自已上去吧。”
老爹走进吧台,丢给我一串钥匙,并对着我说:“你应该不喝咖啡吧。”
“嗯。”我微点了点头,慢慢的走上楼。心皇对于他知道我不喝咖啡疑惑着。
二楼有两间房问,一间厕所及一间浴室,我的房间在较里面,前面那间房间也挂着门牌,写着“楚樱”
即使不看门牌,也不难判断应该是个女孩的房间,站在门外,就能感觉到房里依稀传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身为一个男生,我很自然的想像着属于这股香味的女孩,应该有着怎样的长相。
我发现不知不觉问,我竟在这陌生女孩的门前驻足不前,心想着要是被老爹发现,八成又要被取笑了,连忙起步离开。
我走到了里面的那问房间前,看到写着“小表”的门牌,忍不住露出微笑,正当我拿出老爹刚才丢给我的钥匙,准备打开房门时,前面的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看向刚才驻足的房间,只见一个绑着马尾的女生站在房前。
我停住开门的手,静静看着她的侧脸,那是张很容易吸引男生目光的脸蛋。
她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存在,微微侧过头来,看着我。
当我们的眼神在空中交会时,我的思绪仿佛停止一般,站在原地。
她的眼神,好冷。那是一种零度以下的眼神,冰点的眼神。
突然间,我意会到这样盯着女生看似乎很没礼貌,便轻点一下头,投以一个微笑作为初次见面的招呼。她嘴角微微上扬,回给我一个像是微笑的表情后,转身下楼。
那个表情,没有笑容应该有的温暖,反而有着跟她眼神一样,超于冰点的寒冷。
“怎样的人,会有着那样的眼神呢?”我思索着,并打开房间的门。
进到房里,我的眼睛为之一亮,有别于走廊的阴暗,房间里有着充足的光线。
床、书桌、书柜、电脑,一切学生会用上的设备,应有尽有。甚至电脑还装上了网路,也加设一只电话于旁边,电话上贴着一张纸条,写了一串七位数的号码。
同时,房间的整齐及色调给人的舒适感,让我有一种家的感觉。
在将行李放置妥当后,我走到楼下。
“小表。过来这里。”老爹见到我,便招呼我到吧台前,端了一壶茶到我面前。“水果茶,可以吧,你跟你爸一个样,都不喝咖啡。”
“嗯,谢谢。”我接过茶壶及杯子,简单的道谢。“你还真是个闷葫芦唉,话那么少。”老爹笑着说“不过这样也好啦,才不会去吵到樱樱。”
樱樱?他指的应该是刚才那个女孩吧。
“那个女孩是?”我问。
“樱樱啊?她爸爸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你爸的好朋友。”老爹一边整理着吧台,一边说着。
“嗯?”我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老爹。
“你们还一起拍过照呢,没印象吗?”老爹说完后,打开吧台内的抽屉翻找着,接着递给我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
我递过照片一看,又是一阵愕然。照片里的我,还是个婴孩,那位女孩看来也不过三、四岁,这也难怪我没印象了。
“房间还舒适吧?”老爹喝了口手中的咖啡,问我。
“嗯,感觉很好,谢谢。”道谢后,我接着问:“那间房间原本是谁住的?”
我心想,那会不会是老爹的房间,因为爸爸的要求,他才让给我。
“那间啊?原本是樱樱她男朋友住的啊。这间是我爸妈留下的房子。”老爹看了看四周,对着我说:“我在他俩老死后,把一楼改装成咖啡屋,刚好樱樱跟她男朋友来高雄读书,就租给他们了。”
我看着老爹,满脸的疑惑,问道:“呃,那樱樱姐的男朋友呢?”
老爹停顿了一会儿,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接着说:“死了,车祸。”
接着老爹沉默不语,一小段时间后接着说:“在师大门口,那可怜的女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男朋友被p霹红灯的快车撞死。”
听着老爹的话,我若有所思的想着,我想到了小诗死去的那一晚,也想到樱樱姐的眼神,那冰冷投有温度的眼神。
她之所以有着接近冰点的眼神,是因为亲眼看到男朋友在面前死去吗?
“我也有着相同温度的眼神吗?”我下意识的摸着闭上的双眼,在心里问着自己。
“那我住这边没问题吗?”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我询问着。
“嗯,我跟樱樱说过了,还是她帮忙整理房间的。”老爹说。
“唉?那你不住这吗?”我问。
“我另外有房子啊,所以以后你来这里,晚上就只剩你跟樱樱两个人罗。”老爹看着我,讪笑的说着“不过我想,你这个傻小子应该也不敢怎么样。”
听完老爹的话,我低下头,喝了口杯中微热的水果茶。脸上竟也感到一股微微的烧烫。
“这算是同居吗?”这是我心中浮现的第一个问题。
咖啡屋晚上才开始营业,生意还算不错,来的客人感觉起来,大多都是老爹的朋友,每个人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客人大部分是附近师大的学生,也有的是老爹的朋友来陪他聊天。
碍于寄人篱下,不用付房租,加上本身没什么事情要忙,我便跟老爹一起在吧台里忙进忙出。
“大叔我们先走罗。”一群看来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离开前特地来跟老爹道别。
老爹将他们喝完的杯子收来,交给我。
“这边的客人感觉跟你都蛮好的。”我清洗着刚收来的杯子,对着老爹说。
“熟客了嘛,刚刚那群从大一光顾到现在,都大四了。”
“为什么他们都叫你大叔,我要叫你老爹啊?”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我间。
“嗯”老爹在喝了口咖啡后,微想了一下,对着我说:“我是你干爹,你爸没跟你说过吗?”
“啊?”又是一个令我错愕的答案,我看着老爹,脸上挂着大问号。
“怎么你爸什么都没跟你说,看来下次见面要好好跟他算个帐了。”老爹闻了闻杯中的咖啡,接着又说:“我们以前是好朋友。互相说好有了小孩要认对方当干爹。”
“哪知道只有我到现在还单身,哈哈!”说到此,老爹爽朗的笑着“还有,樱樱也是我的干女儿,你要叫她一声姐姐也行。”
老爹说到樱樱,让我的思绪又慢慢脱离,飘到稍早走廊的那个邂逅。
还有,樱樱那张冰冷,却让人难忘的脸。
“听你爸说。你之前是个小混混啊。”老爹微笑的看着我。
“嗯。”面对这个让我想逃的问题,我简单的回应着。
“早点脱离那种生活,是好的。”老爹低声说着,像是说给我听,也像是说给自已听一般。
此时的他,又是另一个他。
有别于早上的大而化之的模样,也有别于谈到樱樱时慈父的模样。
现在的老爹,眼中有着我在他身上没看过的沧桑,仿佛在那眼中,有说不尽的故事。
我很想询问老爹,他眼里的故事,只是我开不了口,就像平常的我一样,无法表达心里的问题及想法。
目前的我们,沉默成了沟通的方式。没有言语的交流,只是偶尔眼神的交会。
老爹喝完杯中的咖啡后,拿起柜子上的威士忌,取了一只酒杯擦拭后,倒了约三分之一的威士忌于杯中。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爹喝酒,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思念的方式,也是他麻痹思念的方式。
仿佛是老板与客人之间的默契。打烊之前的一段时间。原先络绎不绝的客人不再出现。
店里停留的人也慢慢的散去,在最后一群人向老爹道别后,他起身准备收拾店内的环境。
“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你先上去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老爹说,脸上再度出现爽朗的笑容。
“嗯,不会,那明天见。”道别后,我走出吧台,上楼前我又看了老爹一眼。
现在的老爹,边吹着口哨,边整理着店内的桌椅。现在的样子又让我不禁怀疑,刚才在他眼中看到的沧桑是否只是幻觉,只是我不知不觉所作的一个梦。
回到房里,我拨了通电话给爸妈,告知他们这里的情形,顺便跟他们说房里的这支号码。
通完电话后,我躺在床上,想着台北的一切。
来高雄已经一段时间了,在台北的朋友们,都过得如何呢?
借由电话,我还能知道爸爸跟妈妈的情况,不过却无法知道朋友们的现况。
番薯、阿泰跟政廷,现在的他们,还在过拳脚相向的日子吗?
还有明君,现在的她过得好吗?最后一次在学校见面时的巴掌,我现在依然还记得,那一巴掌是那么的鲜明,那么的深刻,仿佛微红的掌印还在我的脸颊上一般。
我从床上起身,走向窗边,属于市区的这里,天上的星星数量又比宿舍那里的天空来得少。
不过皎洁的月,依然在同样的地方,仿佛微笑般的发亮。
小诗,如果可以,能够为我带来明君的消息吗?
呵,我想,我这个要求或许太自私了。
我始终无法捉摸我对明君的感觉,是爱,亦或只是一种补偿。
为了补偿我因为小诗,而让她莫名成为我放荡生活里的牺牲品。
突然一股寒意,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身体。印象中的高雄,不该是这样的寒冷。
原来装载着思念的躯体,是那么的敏感,即使是微微的凉风,都能让我感到寒冷。
我微闭窗户,只留下一条小缝,让空气进来,使房内不至于闷热。
走向书柜,浏览着柜上琳琅满目的藏书,一本<因为夜晚思念特别多吸引了我,或许是对书名的敏感吧,我拿起那本书,走回床上。
这是将一个广播节目的征文集结而成的书,翻阅着这本书,就像是翻阅着许多人的心情一般,一切喜怒哀乐仿佛就在眼前上演。
看来。一个满载着思念的心,也跟躯体一样敏感。
一阵声响,将我的注意力从书上拉出,是开门的声音,我想应该是樱樱姐回来了吧。
她就像许多女孩一样,回家之后就是在浴室里忙碌着。
不同的是,她洗澡的速度颇快。不像我妈,一进去就是一个小时左右。接下来。四周又是一阵的静寂,只能偶尔听见附近野狗的狂吠,以及野猫微弱的鸣叫。
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针不偏不倚的指着钟面上那个斗大的2。“她睡了吗?”我心中浮现出问题,问着自己。
在我拿起搁在一旁的书,想继续翻阅时,一阵旋律划破了周遭的寂静。传进我的耳中。
好像是某种管乐器所传出的旋律,是樱樱姐在吹奏吗?
我想是吧,因为这个缓慢的旋律,伴随着些许的忧伤,在空气中飘荡着。
忧愁的旋律,让我想到了樱樱姐的眼神,那不带温度的眼神。
我也想起老爹所说,关于樱樱姐的故事,难道。她从那个时候起,就用冰封住了自己的心吗?
我走向书桌,拿起小提琴,伴随着樱樱姐吹奏出的旋律,我也拉着属于我的旋律。
“小诗,现在的你,是否也在天堂弹着琴,为我们伴奏呢?”看向窗外。我在心中想着。
在咖啡屋的时间不长,隔天晚上用完餐后,老爹便载我回宿舍。
意外的,一进寝室,其余三人都已经在里面或坐或躺的聊着。
“怎样?那边舒适吗?”我一进门,阿村便马上问我。
“随便都比宿舍还舒适,妈的,还规定我们要住一年,有够烦的。”隆乳在一旁埋怨的说着,而大斌则埋首于食物堆中。不发一语。
“那边的环境还不错,在高师大附近,只有我跟另一个女生一起住。”我大概的描述那边的情形。
“女生!漂不漂亮?几岁?”阿村一听到有女生,连忙兴致勃勃的问着。
“是长得还、还不错啦,不过已经是大学生了。”我说。
只见阿村听完,脸上的表情由兴奋的期待转为失望,并略带无奈的说:“怎么那么老啊。”
我微笑的看向阿村,心想着大我们一岁的阿村,都觉得樱樱姐很老。难道说,年龄对于女大男小的男女来说,多少真会形成距离吗?
那一晚,我们就这样快乐的聊天,只是碍于宿舍对新生有熄灯的规定,我们不得不无奈的关上灯。
上床后,我们依然低声而间断的聊着。
直到大斌的鼾声出现,才让我们慢慢安静了下来,或许睡眠会传染吧,随着那鼾声的旋律,我慢慢的进入梦乡。
直到一阵巨大的喊叫声,才使我慢慢张开眼睛,看向窗外,已是早晨。
“快起来啊!隆乳!”吵醒我的喊叫声是阿村发出的,只见他正着急的唤着隆乳。
“发生了什么事啊?一大清早就在大呼小叫的。”尚未完全清醒的我揉了揉双眼,疑惑的问着。
隆乳对于阿村既大又急促的喊叫,也是一脸的茫然,睡眼惺忪的盯着阿村看,脸上挂着一个大问号?而我自然也是疑惑的直盯着阿村看。
“靠杯啊!你们看我干什么。”面对我们的目光,阿村显得有些不自在的楞了一下,接着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又连忙说:“隆乳,你看大斌!”
大斌?又是一个问号,那只神猪现在不是应该还在熟睡吗?阿村叫我们看他干什么?
我跟隆乳将疑惑的眼神从阿村身上移到大斌身上,不看还好,看了之后两人同时发出喊叫。
-映入我们眼里的画面,是一幕在di8covery频道都不一定能看到的生态奇观。
一只神猪正用舌头,在一只变色龙的身上舔来舔去。
见到此景,隆乳放声惊叫,只见他死命的喊叫着他心爱的变色龙“小痹”
对我而言,少了隆乳那种对小痹的疼爱。看了之后,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一股恶心的感觉随即街上脑门。
不料我还没吐出来,却有更恶心的事情在眼前上演。
大斌慢慢的张开他的嘴巴,并高举着手上的变色龙,准备放进嘴巴里。
“啊 ̄ ̄ ̄”见到此最。隆乳更是放声大叫。
隆乳从他的床上扑到隔壁大斌的床上,准备救回他心爱的变色龙,不料大斌食意坚定,一脚将他踹回他的床只见隆乳倒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看着他的变色龙,嘴里喊叫着“小痹 ̄ ̄”
“啊,干!”阿村见状,发出一声怒骂,从他的床上飞跃了出去。
阿村的跳跃力很惊人,我们科馆前有一个石雕,跟一丛不算小的矮仙丹,那个石雕是一个像水滴的球状体,顶端的高度刚好是海平面基准的高度,我们一向用来作为测量的基准点。
阿村常常在科馆前表演飞跃石雕跟矮仙丹,根据他的说法,那项表演称为“飞跃海平面”
这种行为虽然很白痴,不过必须有某种程度的跳跃力才能办到。
现在,阿村又在我眼前展现他过人的轻功。他从床上跃起后,在空中划出了漂亮的弧线,直接降落在大斌的肚子上。
见到如此精湛的演出,我跟隆乳不禁赞叹,还听到隆乳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好轻功!”
一个惨烈的叫声跟我们的赞叹同时出现,是大斌,被一个重物由天而降击中肚子,也难怪他会叫成那样了。
不过也因此,隆乳的小痹被救了回来。
救回小痹后,这一大清早发生的闹剧也算告一段落,阿村俐落的从大揿的床下跳下来,将变色龙递给隆乳后,拿起盥洗用具,打开快被同学敲破的门,走出寝室。在我们的眼中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阿村离开后,我也拿了盥洗用具往厕所走去,只见隆乳还在呵护着他的小痹,而大斌一直都没下床,身处低处的我也无法了解他的情形,大概是在床上无力的抽搐吧!
早上的闹剧,追根究底起来都是因为大斌有梦游的习惯,光是在住宿的期间就发生不下二十次,不过大多是一些夜里起来走动的小活动。
“变色龙事件”可以算是梦游事件簿里的前三大,最可怕的一次是“灵异梦游事件”
还记得,那是一个无风、无云、无星、无狗鸣猫吟的夜晚,整个天空只有一个如眉毛般细长的月。
这样的一个夜晚,处处透着诡异,就连大斌也很诡异,那天晚上,他吃了晚餐之后就没再吃任何东西,除了睡前刷牙偷吃了一点牙膏。
这样一个诡异的夜晚,果然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那天半夜,时间不明,房间里又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那个声响吵醒了我们。我躺在床上,微睁双眼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到八成是大斌又起来梦游了。
我微微的将头抬起观望,果然看到大斌那个死胖子穿着睡衣跟球裤在房里走来走去,接着打开门走出寝室。
“他应该又要去厕所绕一圈吧。”隆乳带着睡意,小声的说。
“靠!被他这么一吵我的尿意都来了,我跟他一起去好了。”阿村说,接着也爬下床,跟在大炮的后面跑出宿舍。
就在他们两人都离开后,我又窝回被窝里,准备继续补眠,不料没过多久,又是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接着寝室的门被打开。
“靠!你们不要睡了啦!出事了!”开门后,阿村在门口大喊。
出事?我心想着大半夜会出什么事,不过我跟隆乳也很快的爬下床,跟着阿村一起走出寝室“现在是怎样?”我问,毕竟大半夜这样在寝室外晃实在很奇、怪。
“大斌离开厕所之后,又晃到晒衣场,接着又四处乱走,很奇怪。”阿村说,脸上带着诡异的表情。
我们三个人很快就找到大斌庞大的身影,他一个人,就这样赤脚在宿舍里走着。我们也一直跟在他的后面。看他打算干什么。
只见大斌从我们这边的一区走到化工科那一边的二区,接下来又往一区走去,在电梯前,转身走向电梯。
我们在一旁,看着大拭,不敢叫醒他。因为我曾经听过,如果你摇醒正在梦游中的人。会害他的魂魄散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唬烂,我们还是相信了。
诡异的事,就在此时发生,在大斌走到电梯前时,很碰巧的,电梯门自动打开。
重点是,并没有人去按电梯的按键,所以见到此诡异情景的我们,无不倒抽一口气。
不过更诡异的事。又在我们倒抽一口气的时候发生了!
站在电梯前的大斌。突然作势要掏出他的老二,见到这一幕,我更是惊讶,他打算让电梯里的摄影机拍他的“小斌”吗?
就在我还在惊讶中无法自拔时,身边突然冲出一个人影,是阿村。他真不愧是长我们年纪的人,能够在慌乱中马上做出反应。
阿村以他敏捷的身手,三步作两步快速的往大斌冲去,接着很快的一掌往大斌的后脑打去。
我跟隆乳见此景,又倒抽了一口气,我在心里想着:“梦游中被拍了一掌,大斌的魂魄会散吗?”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大斌的魂魄并没有散,因为他根本就没醒,睡意如钢铁般坚硬的大斌,区区一掌是唤不醒他的。
不过倒是停止了他想露出“小斌”的举动,只见他搔了搔头,转身往寝室的方向走去,他才刚离开,电梯的门又自动的关上。
现场再度回复平静,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留在原地,看着诡异的电梯,突然一阵寒风,让我们身体很自然的颤抖了一下,接着很有默契的快步跑回寝室。
隔天我们询问大斌晚上的事,他依然还是说没有印象,不过他又说在梦中好像听到一个女生在叫他,其他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些话,我们三人浑身一毛,互相看着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斌的梦游,虽然在二年级我们都搬离宿舍后就再也没什么机会领教,不过却是我们宿舍生活的一个回忆,也是我们后来聚餐时都会聊上几句的笑话跟鬼故事。
那晚的真相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我们只知道学长对我们说过的铭言:“学校有鬼。宿舍最多。”
在那一早的“变色龙事件”后,大斌就摊死在宿舍里,十足的病死猪样,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无法下床。
不过在那之后,他梦游的习惯似乎改善了不少,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大多都在工厂实习的赶工跟期末考的准备中度过。
期末考,没什么好说的,对我们而言,期末考是为了还期中考所欠下的债,所以除了上课外,就是拼命的在寝室里读书。
倒是工厂实习,那应该是专一时,我们比较快乐的一门课吧。
一上的课程,老师规定我们要分组做出一个三阶的楼梯来。
这可不是幼稚园上劳作课,随便用纸糊一糊就能交差,我们必须从钉模板到灌混凝土浆、铺磁砖等工作都自已完成。
而且当我们分组完毕,老师又对我们下了一条很机车的规定:“楼梯完成后,必须由组别里最重的组员踏上去试验强度。”
一听到这个规定,我跟我的组员们全都傻了。
因为大斌在我们这组。
所以我们除了要加强楼梯的强度外,也要帮大斌减肥。我们把他的零食藏起来,限制他的食量,计算他食物的卡路里。每一个步骤都不敢马虎,毕竟这关系我们一学分跟三节课的青春呢。
后来减肥计划是失败了,因为饿昏头的大斌,梦游的症状似乎又复发了,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我们只好放任他继续的吃着神猪大餐,努力的将楼梯的强度增加。
验收的那一天,组员们脸上都带着紧张的神情,只有大斌,悠哉的吃着面包。
当大斌举起他的右脚,放上楼梯的第一阶,准备要提起左脚时,我们的呼吸仿佛停住了一般。
当他左脚腾空的那一瞬间,时间跟空气仿佛都停住一般,整个实习工厂也好像以我们为轴心,360度的旋转着。
结果很快的揭晓。大斌安稳的站在楼梯上,转身对我们傻笑。
见到这伟大的一幕,全班的同学都爆出了欢呼。老师看向我们这组,微笑的点了点头,肯定了我们的表现。这种成就感,是无法形容的,心中的兴奋自然也是如此,如果真的要形容,或许就像阿村所说的“心情好到连大斌的傻脸看起来都好帅!”
我虽然不像阿村他们兴奋的大吼大叫,只是淡淡的微笑,不过我能够确定,我很快乐。
过去跟阿泰他们在一起时,我虽然也觉得快乐,不过那个快乐的感觉却是不真实,带了些许迟疑的。
和阿村他们在一起的我,却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快乐。
或许,这才是我想过的生活吧。
期末考在我们完成工厂实习的验收后很快就来到,有一张期中考惨烈的成绩单摆于面前,就算是阿村也拼了命往书堆里钻。
随着一科科考试的结束,即便是考得很差,同学们的脸上也是慢慢的绽出笑颜,气色越来越红润。
“终于能摆脱宿舍这个烂地方了!”隆乳在最后一天考完试后,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说着。一是啊,隆乳的一句话真是道尽了我们寝室内四个人的心声。
也因此,我在宿舍的时间并不长,一年级下学期,老爹便找了认识的老教官帮忙关说,让我提早搬出宿舍。
从寒假开始“冰点。沸点”成了我第二个家,除了年节期间上台南跟亲戚们过节外,多数的时间我都待在高雄。
也因此。我跟老爹之间越来越密切。与其说像是一对父子,不如说我们像是朋友。
我发现,老爹总是穿着无袖的上衣,即便在冬天,也只是一件无袖上衣套上一件皮夹克。
每当老爹露出两条手臂在吧台里忙碌时,两臂上的龙虎刺青就好像活了过来一般,在我的面前舞动着。
他就是一个如此大而化之的人,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刺青而影响了店里的生意。不过换个角度想,也说不定是因为刺青,才为店里招揽了那么多客人,毕竟当时刺青在年轻人的圈子理还算是一股风潮。
后来我才知道,老爹总是将他的刺青摊在自己以及众人的跟前,是对自己的警惕,也是提醒。
一天,晚起几个小时的我发现,原本应该敞开的店门紧闭着,还挂上了公休的牌子。老爹则是一个人坐在店里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喝着威士忌。
在我的印象中,似乎还没看过老爹大白天就在喝酒。
我为自己泡了杯巴西咖啡,烤了几片吐司抹上果酱,在老爹的身边坐下。
他看了看坐下的我,随手拿起盘中的一片吐司放进嘴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因此,我吐司特地多准备了几片。
不过,我似乎也该为他泡杯咖啡,威士忌配吐司感觉挺怪的。
在我起身准备到吧台为他泡一杯他常喝的曼特宁时,他突然开口:“不用帮我准备咖啡了。”
我坐下,看着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那个眼神是我曾经见过而无法形容的沧桑。
“今天为什么没开店?”不知道沉默多久后,我问。
“今天是她的忌日。”老爹说。
“嗯?那你怎么没去祭拜?是你爸还是你妈?”我疑惑的问。
对于我的问题。老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杯,喝光杯中的酒,接着又倒了些进杯中。停顿了一会儿,他说:“是我心爱的女人。”
老爹平淡的说着,仿佛是说着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反倒是我显得惊讶。
这也是我们之问的一个相处方式,常常都是老爹态度若然的说着,我则是惊讶无比的听着。
“你觉得会刺青的都是怎样的人?”老爹无视于我的惊讶,问了一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我沉默,思考着老爹丢出的问题,一段时间后,我说:“这不一定吧,毕竟现在蛮多年轻人都会刺青的。”
“哈哈”对于我等于没有回答的回答,老爹大笑,接着说:“的确是如此,不过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只有混混跟流氓才会刺青。”
老爹说完后,又举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随着手的动作,右臂的肌肉也跟着伸缩,手臂上的龙纹刺青也仿佛在飞舞一般。
“那么?”我看着老爹的刺青,疑惑的问。
“我加入过帮派,应该说是一个车队,那是在毕业,跟你爸他们分开后的事了。”老爹说,眼睛始终看着窗外。
他的语气依然平淡,好像在说一个虚构的故事一般。
而我,依然还是惊讶。
“机车飙车队?”我问。
“你太小看我了,机车是你们这些小毛头在玩的,我们车队是那种开着改装车竞速的车队。”老爹说。
“那种帮派的日子,你觉得应该是怎样?”老爹又丢给我一个问题。
我思索着,突然想到一些常见的帮派电影,我回答:“是像电影‘教父’那样吗?”
“那种生活,不是用电影能够拍出来的。”老爹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后对我说:“那种自己跟亲人随时都可能失去性命的生活,电影能拍出的感觉不到一成。”
我喝着已稍微冷掉的咖啡,脑中反覆想着老爹说的这一些话,打算从中理出一个头绪来。‘不等我思索出个结果,老爹又接着说:“一次跟对手的比赛里,她坐在我旁边,后来轮胎爆胎,车子一个打滑,往一旁的大树直接撞去。”
“后来呢?”我吞了吞口水,询问着老爹。
“送医不治,死了。”老爹简单的说,不过悲痛的情绪复言语间毫无保留。
接下来,沉默又取代了语言,存在我们之间。我只是静静的看着老爹,而他,则是依然看着窗外,抽着烟。
一滴泪。从他的眼眶中流出,从脸颊上滴下。
跟泪应该是有温度,是温热的,不过那滴眼泪,却冻结了我们之间的气氛。
面对如此的老爹,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将杯中已冷掉的咖啡喝掉,拿起空杯及盘子走向吧台。留下老爹一个人沉淀自己的情绪。
清洗完杯盘后,我站在吧台理没有回去,对我而言,一个哭泣的男人比一个哭泣的女人还难应付,哭泣的女人,加上我妈至少我已经遇到过三个,男人倒还是头一遭。
看着老爹的背影,以及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我竟然想起了小诗,还有那一晚。
说起来,我跟老爹应该算是同病相怜吧。
正当我打算去安慰老爹时,二楼传来下楼的脚步声,是樱樱姐。她走向老爹,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往门口走去,经过吧台时,她看了我一眼,我也礼貌性的对她点了点头。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发呆,想着我跟她有过的接触,想了又想才发现,我好像跟她没说过几句话。
“小表,帮我泡杯咖啡来。”老爹坐在原位,对着我吆喝着。
一段时间后。我端了杯曼特宁到老爹的面前,他举起杯子闻了闻,喝了一口后,微笑的对我说:“进步很多喔。”
我看着他,没有作任何的回应,看着老爹现在哼着歌,轻松的样子,跟刚才像是不同个人似的,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多重人格。
“你跟樱樱好像都没什么话说喔?”老爹问。
“嗯。”我简单的回应。
对于樱樱姐,我都是从老爹那听到有关她的事,我只知道她男朋友在她面前被车撞死,爸妈都在国外,她就读师大音乐系,专攻的乐器是长笛,每天都会到学校练习,其他的事一概不知,也没跟她说过什么话。
我跟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已经是寒假过后,课程过了大半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