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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的闭目,低头想要深嗅那发丝上的清香。
“啪”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猛地甩到他脸上。
殷岩柏恼怒睁眼,即便在黑暗之中,他眼眸里的怒火也清晰可见,“你……”
“小人!”魏京华冷冷说道。
他这才看清楚,只穿着一身中衣的女孩子,被他辖制在怀中,她表情再怎么刚毅,看她身材还是柔弱的小女子……自己再那么低头去嗅人家的发香……可不就是一副要轻薄女孩子的小人行径么?
殷岩柏脸上腾然发烫,忙松了手退了一步,“我给你送药来了,听说你被罚跪了许久,天凉地寒,别把膝盖跪坏了。”
他把药放在桌案上,见魏京华的姿势十分防备。
他讪讪的挠头,轻哼一声,“你别误会,我就是怕你自己先病倒了,就更没办法给人治病了。”
魏京华叹了口气,正要严词回绝他,断了他所有念想。
话还没出口,深更半夜的院子里却忽然热闹起来。
“怎么现在才叫我知道?早干嘛去了?她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将要嫁出门的女孩子,叫她在院子里那么冷的青石路上跪那么久!身体跪坏了怎么办?”楚氏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魏京华愣了一愣,随即扭头,“王爷快走!”
“这么晚来找你,怕是要寻你的麻烦吧?”殷岩柏摇头,“那我不能走!”
魏京华气得笑出声来,“您不走,是要致我于死地吗?深更半夜,您在我的房里,是怕楚氏不会将我沉塘吗?”
“爷躲起来就是!还能叫他们发现了?你也太小看爷了!”殷岩柏不屑的轻哼。
他纵身一跃,就上了房梁,身子不知怎的一缩,竟完全的隐在了房梁阴影之下,一丝异常也瞧不见。
只是这满屋子的酒味……实在浓的叫人无法忽略。
魏京华想撵他出去,却也来不及了。
她只好翻看他带来的药,还好,里头恰有一小瓶活血化瘀的药酒。
她忙将那药酒打开,倒在手上,又掀起裤腿,粗略的涂抹在了膝盖上。
满屋子立时充斥着药酒浓郁的味道。
房梁上那人却是呼吸一紧……借着月光,她裤管之下的腿修长白皙,月光像是都拐了弯儿,贪恋的落在她莹白的腿上,叫她更是白的发光。
他的喉结艰难的动了动,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强行的叫自己转开了视线。
待他实在忍不住,又往下看时,女孩子已经放下了药酒瓶子,掀被躺回了床上。
而这时,外头那热热闹闹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外。
凤仙阁的院门已经被撞坏成了摆设,楚氏带着人长驱直入。
“二小姐?快醒醒,夫人过来看您了!快开门呀!”嬷嬷的声音混合这笼子里贡布的狂吠声,深夜里的凤仙阁,热闹如正午的集市口一样。
魏京华还没起来,冬草已经披衣去开了门。
楚氏把她推到一边,疾步往魏京华床边而来,“我儿……”这一声叫的,情深意切。
魏京华惊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快别起来,躺着,躺着!”
她正要下床,楚氏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按了回去。
“母亲来的晚了,也是那些惫懒的奴才,竟一直瞒着我,不叫我知道你被老夫人罚跪,跪了两个时辰!”楚氏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我可怜的儿,你这单薄瘦弱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哟!”
魏京华看着楚氏怜惜抹泪的样子,一时想笑,这女人的演技也太浮夸了……老夫人罚她跪下的时候,她分明听见楚氏的声音就在垂花门里头,她还说自己不知道?
“屋子里怎么这么大酒味儿?”楚氏鼻子一动,怀疑的四下看去,“多点几盏灯!”
屋子里霎时明亮起来。
魏京华微微凝眸,飞快的朝房梁上瞥了一眼,还好,亮堂的灯烛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那个惹是生非的晋王爷,暂时还没有暴露。
楚氏看了一圈,目光却是落在了桌上的伤药,及活血化瘀的药酒上头,“哟,这是哪儿来的?”
魏京华心头紧了紧,脸上却漫不经心,“晋王爷和寇四爷今日看小女训犬,觉得此事不易,就好心赏了药。”
她故意把寇四爷也捎带这一起说,就是为了证明,这东西不是私下给的,算不得私相授受。
楚氏挑不到毛病,轻哼一声,但很快,她脸色又变得柔和,“这药不对症的,好的慢,还是得叫大夫看看了才好,女孩子的身体矜贵着呢,可不是男人们耐摔耐打。”
魏京华微微一愣神儿,立时明白过来。
昨日山药过来栽赃冬草偷东西的时候,她说了个“妙法”,让楚氏可以把她的婚约夺走。
原以为楚氏能多等两日。没想到,她连一夜都熬不住,这么快就上门了。
“多谢夫人关心。”魏京华顺从的点头。
楚氏立即让人把早已交代好的大夫给请进门来。
魏京华不动声色的把手腕搁在脉诊上。
大夫细细诊了好一阵子,“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夫脸色凝重,语气更是沉甸甸的。
“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好?”楚氏起身问道,“我一个妇人家,若是有什么不好,还是叫我家老爷一起来吧?”
大夫沉吟片刻,重重点头,“也好,快请魏老爷。”
魏京华在一旁看的想笑,这真是做戏做全套呢。
房梁上那人看的莫名其妙,只见她脸上扬起一抹轻笑,清亮的眼神在灯烛照耀之下,却分明有嘲讽之意。
他不由微微眯眼,她自己就是神医,有什么病她自己不知道?还需要请外头的大夫来看?哪有人听说自己生病了,还能笑的出的?
这么一琢磨,房梁上那人,兴趣愈发浓厚,轻轻一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看戏看到尾。
魏敬贤被下人给急急忙忙请了过来,到了凤仙阁这院儿里,他的衣服还没穿整齐呢。
他被人从白姨娘哪里硬叫了起来,离开热乎的被窝,没了温香玉软的姨娘……魏敬贤的脾气不大好。
“深更半夜的,你又闹腾什么?自打寇家来提了亲以后,你就没有一日安宁的!”魏敬贤瞧见楚氏就骂了起来,“非得把这亲事搅合黄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他气恼的恨不得抽上楚氏的脸,奈何周围家仆不少,还有个大夫在场,他只得压下怒气,脸色却黑如锅底。
楚氏也憋着一肚子的气,“正是因为与寇家的亲事重要,妾身也相当看重,这才深更半夜的请老爷过来!”
魏敬贤冷冷看她,“你最好别是诳我。”
“大夫,还是你来说吧。”楚氏叹了口气,朝那大夫看了一眼。
魏京华在屋子里坐着,几人在外头说话。
她虽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对于谈话的结果,她却是心知肚明。
“什么?”魏敬贤的声音忽然拔高,“此话当真?”
魏京华朝外看了一眼,嘴角的嘲讽更浓。
“这可……这可怎么是好?”魏敬贤一时也顾不得生气了,攥着两手,在回廊底下踱来踱去,面色恍惚。
楚氏叫大夫开了药,又叫人送诊金给大夫,送那大夫回去。
待凤仙阁里外没了外人,家仆也少了一半,喧闹的夜终于又恢复安静时,楚氏才来到魏敬贤身边。
“老爷,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叫婉容代替京华出嫁呀……她有这个病,日后被寇家发现……”
魏敬贤不等她说完,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能叫寇家知道!”
“可日后生不出孩子,寇家就不会知道了吗?七出当中,无子可是第一条!非得等到她被人休回来的时候,老爷方知后悔吗?那时候亡羊补牢也是晚了!”楚氏语气沉沉。
魏敬贤脸面一僵,扭头往屋子里瞟了一眼,脸面惋惜,喟然长叹,“她怎么就……怎么就得了这个病……”
“乡下吃的不好,穿得不暖,身体打小的养分跟不上,发育不全也是有的。”楚氏一副慈母的面孔,“日后我们好好补偿她就是了,吃穿用度都给她最好的!”
魏敬贤听了这话,不由冷笑一声,四下看看凤仙阁这破败的院子,屋里头残旧的家具……最好的?呵!
“寇家那边,可该怎么说?”魏敬贤压低了声音,“若是叫他们知道,只怕他们会退了亲事,却不会转而娶婉容呀!”
“我婉容哪里比不上她!”楚氏恨恨咬牙。
“糊涂妇人!”魏敬贤又忍不住骂,“我与你说过了,京都世家那么多嫡女,寇家娶谁娶不来?若不是有着当年的婚约,你当他们真愿意跟咱们家结亲?妄想!”
“那就不叫寇家知道!”楚氏脸上一狠,“到时候直接让婉容替嫁,等喜堂一拜,大礼一成,老爷再亲自上门请罪,说替嫁也是无奈之举,那时候再把京华这身体不行的事儿,告诉他们。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魏敬贤诧异的看着楚氏,好一阵子都没说话。
良久良久,连吹过他们身边的夜风,似乎都更冷了几分,魏敬贤才缓慢的点了点头,“夫人这……也是个法子,就是……耽误了京华了,这么一来,她日后还怎么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