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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一个实习医师在医院里得算在“可怜”的那一级,念书就要熬七年,成天和细菌、书堆为伴,实习时又跟在正牌医师的后头,像条跑来跑去的狗,值夜班、收拾残局、胆战心惊地参加书务会议、面对各科老经验医师的故意询问,还要接受护土们的戏弄、病人们的刁难,每天在医院里起码得战战兢兢地待上快二十个钟头,身心俱疲下还得准备国家检定考试,换句话说,实习生捱简直就是地狱!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找得出时间补眠个几分钟,相信每个实习医师都铁定倒地不起,可是如果刚好那个实习医师是被老牌医师特别嘱目的焦点,那只好望天兴叹,回家烧三炷香保佑自己能顺利过关啦!
想着想着,聂夏萌盹了下,连忙抬起头来左瞄右瞄,确信老教授正背对着她帮病人做检查,而护士则没
瞧见她在打盹,于是暗暗地呼了口气,振作起精神瞅着老教授帮病人检查的步骤。
老天,她好想睡,这几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没五个钟头,加上昨天去放射科追x光片追得体力尽失,她的眼皮重得好像有十斤猪肉吊在上头,而老教授的问病声又像低沉的催眠曲,她怎么可能记得清楚每个病人有什么样的问题?
见病人大刺刺地躺在病床上,颇为幸灾乐祸地朝她眨了个眼,而聂夏萌的眼前都快模糊了,根本记不清老教授在看谁的病,反正她就是想睡觉。
“樊先生,你的眼睛不舒服吗?”老教授蹙起眉头,望着他的病人眼睛眨得跟蝴蝶翅膀似的。
“呃有点痛。”樊散东兴味十足地勾起嘴角,瞄过聂夏萌昏昏欲睡的模样,望着她的眼睛又快阖上了,怀疑她究竟有多少睡眠时闲可以补充“我看不仅只有我的眼睛痛,聂医师的眼睛好像也出问题了。”
老教授困惑地回头,恰巧撞见聂夏萌将头歪到一边的肩膀上,痛苦地与瞌缍虫挣扎奋战,他严厉地抿起嘴“聂、夏、萌!”
“啊?有!”聂夏萌忙不迭地站直身体应声,像个被发觉做错事的小孩子。哇咧,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敢告密?虽然她的眼睛酸得快睁不开,可是她的听觉还没睡着,多少还了解一定是某个家伙出卖了她,害她被老教授抓个正着。她侧眼瞄了下床上的报马仔,暗暗地咬牙。
“你觉得在心脏内科实习很无聊?”老教授整个脸皮绷得紧紧的,颇有吹胡子骂人的前兆。
“没、没有啊。”聂夏萌咬牙低下头,掩住视线故作委屈,以免老教授又以她过去叛逆的行径做话题,指称她不能做个好医师。这下死了,都是樊散东这个王八蛋!也不过是跟他讨回自己的二十块钱嘛,竟然在教授面前拆她的台,如果她进不了心脏内科,她跟他的梁子就结大了。
“那又是怎样?””老教授口气颇为讽刺地打压她“还是觉得这种病不算是什么可以重视的病情,反正你有一个闻名世界的医学博士姐夫可以教你,所以就不用管临床的重要性了吗?”
聂夏萌摇了摇头“没有。”又来了,她被这个老教授岐视的原因就在姐夫的身上,她又不是大姐夫,怎
么可能一转进医学院就是医学奇葩嘛,做得不够完美又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很尽力去做好自己的事了。
再说老教授嫉妒大姊夫的才能绝非讹传,要不然他干么老把大姊夫挂在嘴上?连带害她的医学院生涯活像受罪,况且大姊夫妇两个人结婚后行踪不定,一年待在台湾的时间又不到几天,就算她有良师可以指导,又有多少时间可以问?聂夏萌愈想愈委屈,不禁紧抿起嘴,俗话说“同行相忌”但最倒楣的牺牲品却是她。
“聂夏萌,你抿嘴干什么?以为我欺负你吗?”聂夏萌的可怜样惹得老教授怒气更加高昂“将来不想当医师了是不是?我现在说你是要你能个称职的好医师,既然念了医学院,就要有当医师的自觉,救世济人没你想得那么容易。”
“是。”聂夏萌可怜兮兮地又点了点头,暗地里用目光朝樊散东杀了一刀。
“倘若你以为用体力不够这种藉口打混,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那你就错得离谱了,就算你通过国家检定考,我还是有办法让你找不到医院可以收留你。”
“是,对不起。”聂夏萌拳头在身侧紧握着,压抑着强烈想揍老教授的想法。真的揍了这个心地狭窄、仗势欺人的老头又能怎么样?只能逞一时的痛快,她极可能往后真的连医师都没办法做,尤其是她最想进入的心脏内科。
见到聂夏萌这么对趾高气昂的老教授卑躬屈膝频频低头,樊散东觉得就算是旁观者也会对老教授这种人心生不满,但她被骂的起因在于他,如果他早点得知她的指导教授是这种人,他当然不可能会害她在一堆人面前被骂得狗血淋头。
樊散东俊朗的面容表面波纹不兴,但眼里却隐晦地闪过一丝光芒,他援缓地勾起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邱医师,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医师了。”
“呃”骂得正起劲的邱医师停下了责备,回头望着樊散东,脸上赧过尴尬的笑容“真抱歉,刚好让你看到这种场面。”他骂人骂得兴起,居然忘了他还在病人的旁边。
“不会、不会,”樊散东摇手对邱医师微笑“你教导下属也是为了他们好,现在的医师普遍缺乏像你这样有责任感的人,有些医师实在没有医德。”他又多瞄了聂夏萌一眼“而你对病人和学生的认真,让我非常敬佩你的职业精神。”
啥?告密还兼打落水狗!聂夏萌愤怒地用眼光将樊散东凌迟,刚才他说到“没医德”的时候,眼光瞄向她是什么意思?也不怕落到她的手上他就小命休矣,她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他很乖地躺在太平间里,樊散东这个死家伙!
“没有的事,樊先生,你太过奖了。”邱医师的自尊被樊散东捧得高高的,露出得意志形的笑容“教学生是应该的,不算什么啦。”
“邱医师你真是谦虚。”樊散东乐得和邱医师打哈哈,眼里又飞掠过妖邪的诡魅,夏萌奈何不了老教授可不代表自己也奈何不了他,既然决定要夺取夏萌这个女人的笑容专属权,也就代表了自己的东西不容其他人诋毁。
“哪里、哪里,是敝人教出的不肖学生不够入流,让樊先生着笑话了。”
聂夏萌紧咬的牙根磨得嘎嘎作响,眼前的这两个人简直是一丘之貉,联合起来围攻她,她这么尽心尽力去做好她该做的事情,弄得疲累不堪的结果又是什么?被一个只会使唤人的老头,和一个成天睡饱觉就专门找碴的瘪三嘲笑为“不入流”她咬得连牙根都快断了,呜她好想咬人。
樊散东视线的余光瞧聂夏萌都目露凶光了,再这和逗她下去,等他落单的时候很有可能死无全尸。他邪气地又咧开嘴,将眼神专注而热切地望着邱医师“邱医师,像你这么好的人世上难找,让我觉得”
“觉得怎么样?”邱医师很有兴趣地等着樊散东为他所下的褒扬之语。
“觉得”樊散东的笑容转为暧昧,隐约中又有点志忑的模样,他微摇了摇头“唉,这有点难讲,我不晓得原来我可以爱上一个男人。”
“爱——”邱医师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僵掉。
听到这里,在场的聂夏萌和小护士不由自主地都瞪大了眼睛。
“我爱上你了,邱医师。”樊散东咧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令人怀疑他的脑子里是不是真的接错线“这是我头一次爱上一个男人。”
不——会——吧?!聂夏萌错愕地剩着那个连男人也可以轻易说爱的家伙,早上她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要他想提早出院就去我他的主治医生说“我爱你”樊散东这家伙还真的当真啦?
她微微将目光转移到邱医师的脸上,后者的脸上笑容僵成一边,脸色白里泛青,嘴边的肌肉还阵阵不规则地抖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显然破樊散东的表白给吓傻了,而她又把视线调回樊散东平静的脸庞上,讶然地发觉他的眼里隐含着一丝兴味,就像是局外人看热闹的那种讥诮。
他在“玩”老教授吗?聂夏萌的唇边也不自觉抖了起来,几乎无法克制她的嘴角不致弯成笑容,可是老教授的脸,真的好好笑哦!
邱医师脸部抽搐着,干涩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樊先生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他也对樊散东到处跟女人说“我爱你”的事时有耳闻,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你看我像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樊散东满脸无辜,满意地瞥见聂夏萌咬着唇忍住窃笑,连肩膀都一耸一耸的。
邱医师的脸扭曲得更加滑稽,过了好半晌,他才勉强又挪了挪嘴角,讲出来的话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樊先生,这我对不起,虽然你可惜我无法,唉我没有那种谢谢你的爱”
聂夏萌忍声窃笑地蹲下身去,七年来从来没见过嘴巴刻薄的老教授有请不出话的时候,可是、可是樊散东这是在帮她报一箭之仇吗?哈哈哈。
“邱医师,难道你不能了解”
“我突然想起我等一下还有一床刀要开,聂夏萌,接下来的事交给你,我先过去看资料。”邱医师立即打断樊散东恶心巴啦的求爱,飞快地转身离开病房。
樊散东在邱医师关上门前又故意给了他个飞吻,吓得他连头也不敢回,樊散东望着蹲在地上憋笑的两个女人,无辜又沉重地叹了口气“唉!又一个人不相信我的爱,夏萌,我的行情被你害到跌停板了。”’
聂夏萌终于放声大笑,好解她憋笑之苦“你”真佩服他的天才,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玩笑他也敢开,难道真不怕老教授惊恐下把他押去检查,看看这家伙是否是爱滋病带原者?毕竟双性恋者比男同性恋更算得上爱滋病斑危险群。
“我怎么样?”樊散东满足地望着她绽放的笑意,心里居然也想跟着她一起笑,他发觉自己实在无法拒绝她如阳光般纯洁无瑕的笑容。
聂夏萌笑得有点腹痛,她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
“你很恶搞,你知道吗?”她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从拖把头离开她的时候算起,她此时才想起自己居然已经有七年没这样笑过了。想起凌睿尧,她脸上的笑意微微敛了起来。
樊散东敏锐地观察到她的笑意虽仍留在脸上,但她却不像刚才那样开心。他隐下眼里的沉思目光,又咧开了嘴“嘿,别这样说我,我刚才在解救你耶,如果等你的教授把你骂到脚边长蜘蛛网,恐怕我的耳朵都会流脓?”她又想起那个鬼家伙了吗?难道她连因他而笑的时刻里,都还要去管到那个早该下地狱的凌睿尧?
“是啊,我很感谢你的好意。”聂夏萌起身友善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的确是个很有趣的病人。”她心想,也许和这样的人当个好哥儿们也不错。
“所以就算我拯救你免于挨骂,你还是不会把我当成你的王子?病人和王子两种地位差得可多了。”他脸上一副受伤的表情。
聂夏萌咧了咧嘴,随手拿起邱医师丢下的病历表继续未完的工作,完全不在乎他是否耍完邱医师后还想继续耍她,她才不会像老教授那样开不起玩笑呢。她瞄了瞄樊散东,初次觉得他看起来不如往常那样碍眼,或许真的可以当好哥儿们吧!
她展现出十分哥见们式的笑容“如果你又想玩谁我不反对,你甚至可以找我一起去玩来增加生活乐趣,但是,别想对我要求太多。”
如果樊散东不要求她太多,聂夏萌相信两个人一定可以当个好哥儿们。他不是个严肃的人,甚至真如她那天所说的,只要想要整人为乐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伙伴就是她,那么两个哥俩好的日子过得可快活了。一旦真正察觉了他的风趣,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在实习空间时去我他玩,就算是找乐子也好。
从邱医师被整的那一天开始,聂夏萌和樊散东两个人的恶名就被医院的人画上等号了,聂夏萌活泼开朗得让人无法怀疑她的真意,而樊散东则在俊朗的笑容底下隐藏着诡计多端,倘若两个人单独行动还不至于让人太
过头疼,但是假使两个人联手出击,医护人员无不逃之天天,可偏偏两个人又反应灵敏,整人的时候很少一起出现,害得每个跟他们谈话的人都得小心算计,以免被两个过得太无聊的哥儿们恶整。
然这一切都看在凌睿尧的眼里,虽然欣见聂夏萌脸上的笑容增多了,也不似过去那么不快乐,但他说不出自己心中的那份微涩感,却又不得不看下去,是他要求樊散东接近夏萌的,可是
“别跟夏萌闹得太过分。”凌睿尧瞅着樊散东,说不上自己对他突然产生的那份不悦的感觉,几天来在胸口酝酿的不满逐渐发酵出酸意,令他觉得愈来愈不喜欢这个男人。
樊散东淡淡瞄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睛“这几天很少见你出现,你去哪里了?”
“虽然你以为我不在,但是这些天你和夏萌相处的情形,我仍然可以一清二楚,再这么和她整医院的人,你会害她没办法成为真正的医师。”凌睿尧拧了拧眉,愈看他就愈觉得不顺眼。
“成为医师真的是她的希望吗?还是你的?”樊散东讥诮地笑了笑。
凌睿尧顿了顿,差点为樊散东话里的含意影响,看来他真的不可以小觑樊散东,毕竟樊散东是自己挑选出来的人,然而自己虽然身为谪仙,也不能将人心全盘掌握“别偏离话题,我只希望你接近她,并不代表由你去干涉她往后的意愿。”
“即使她仍活在你的阴影中?”樊散东抿抿嘴角,揣测凌睿尧究竟想干涉他多少事情“你要我接近她,让她重新想起过去的笑容、让她忘了你,当我决心去做时才刚起步,你却心生嫉妒,其实我发觉你并非真的希望她忘了你。”
“不是嫉妒。”凌睿尧的声音显得有些薄弱,胸口中的酸意隐约地开始搅动,为了坚强他的信念,他又强迫自己摇首再度重复了一次“这不是嫉妒,我只希望她能幸福,但你的方式我不能苟同。”
樊散东又冷笑了两声“拜托,凌睿尧,你以为收你的烂摊子很容易吗?夏对所有男人都有防心,想接近她只有用这种方式。”倘若他摸不清每个女人心底的界线,那他这几年的花心大少就是当假的了。
“夏?”凌睿尧猛然将眉头蹙成一团,胸口搅动的思绪愈发地激烈。
“她的简称,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叫她夏萌,恐怕你化成厉鬼也会想办法杀了我,不是吗?”樊散东眼眸深处闪着黯淡的光芒,令人解读不出他的思绪。
“樊,你房里有人吗?”聂夏萌突然打开了房门,怀疑地将病房的每个角落全部扫过一次,然后诡异地蹙起眉头瞪着樊散东“你有病啊?一个人对空气讲话讲得那么高兴。”
“无聊嘛。”樊散东笑了笑,微微地瞄了凌睿尧一眼“你今天又没来陪我玩,想了好几个主意都得靠你这个伙伴和我合作才行,光凭我是唱不了戏的。”
聂夏萌懒懒地挥了挥手,随意往他的床边一坐,
“现在先别和我谈,我快累死了,只想找个地方躲一下。”
凌睿尧从聂夏萌一进门开始就直瞅着她,在她涯门的那一刹那,他恍若看到了七年前的夏萌,眼眸里虽然由疲惫取代了笑意,但那是想到这里,凌睿尧的胸口突然闷得令他难受,他看得出她对樊散东已解除了防心,夏萌自从他死后不曾对凌家以外的人解除过防线,况且她叫樊散东“樊”
“跷班吗?我记得今天晚上你值大夜。”樊散东又多瞄了凌睿尧一眼,显然夏真的感觉不到她已故的男友也在这个房间里,若她能看见凌睿尧眸中复杂又哀伤的神色,恐怕她马上又会筑起她心中的墙。
“我哪天不值大夜?”聂夏萌夸张地叹了口气,信手抽掉樊散东枕在身下的枕头抱在胸前,然后将脸埋了进去“这就是实习医师的悲哀,哪像你成天躺在床上那么舒服,想睡多久都行,我刚刚站了十几个钟头开完一床刀,马上又要接大夜班喂,先借我一个枕头,我等下就还你。”
樊散东愉快地笑了笑“床借你也没关系,但是我要睡在旁边。”
“你神经啊。”聂夏萌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狼狈杀了他一刀,话语在枕间听来有些模糊“我说过‘当哥儿们可以’,你可别想得寸进尺。”
“当哥儿们就不可以睡同一张床吗?”樊散东露出邪气的微笑。
她哼哼冷笑,声音袭上了倦意“想要我相信你,先把你那句‘我爱你’的口头禅戒掉吧,听起来怪恶心
的。”又不是发情的动物,成天看到异性就把“我爱你”挂在嘴皮上,她听了都觉得逆耳。
“这句话我讲了十几年,你教我怎么改得掉?”樊散东可怜兮兮地苦起俊脸,眼角又瞄向凌睿尧,哇呜,看来有人快要变成厉鬼了,脸上的表情好恐怖。
“是,那你干脆就去把声带拿掉吧,我帮你动手术。”聂夏萌实在没心和他瞎扯,她真的快累翻了。这个枕头好温暖,上头还有点樊的味道算了,将就点,有枕头就该偷笑了,她又不会靠着它睡上一整夜,她还要值班呢!
“真狠心,你不觉得我的声音很不错吗?起码可以去当配音员夏,你睡着了吗?”他望着她整个头将枕头愈压愈扁,显然有坐着睡着的可能。
“没有、没”聂夏萌愈发微细的声音实在不具有说服力。
“想睡就睡吧。”樊散东笑着将她揽进臂弯,瞧聂夏萌果真累得没力气跟他挣扎,隔着一层棉被倒在他怀里。以平常夏的个性,他早就被赏好几百个锅贴了。他又瞄了瞄凌睿尧,后者的眼神似乎想将他千刀万剐,却又无法付诸行动。
聂夏萌微微皱了皱眉头,以她的疲倦度,要做出这样的表情已经很费力气了“樊”她的声音几乎快模糊成一片了“你这样做很过分哦”趁她现在想睡觉时吃她豆腐,等她醒来的时候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会吗?我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一点。”樊散东无声地咧开微笑,只有凌睿尧才看得清他的笑脸有多无赖。
聂夏萌沉默了许久,在他以为她已经入睡的时候,她又突然冒出模糊的低语“记得只能让我睡一个小时,一定要叫我值班”话语未落,她深长的呼吸声就取代了她的呓语。
樊散东缓绶地勾起更深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将她整个上半身揽进自己的怀抱,好让她的头能舒服地枕着他的肩,而后他抬起了眼,直视着浮在半空满脸不悦的凌睿尧,笑容里多了一份得意与挑衅。
凌睿尧的胸口犹如被棍棒沉重地一击,疼得他无法以言语形容他那在胸口迸发出酸楚发疼的思绪,瞅着聂夏萌在樊散东的怀里熟睡,他蓦然闭上了眼睑,隔绝掉这幕残酷的景象,藉以隔绝掉他如万蚁咬噬的心痛。
他怎能责怪夏萌在别人的怀里沉睡?他再也没办法给她一个温暖的胸膛了。
由樊散东来让她忘了他是最好的事,不是吗?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