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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之,好大胆子,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居然还敢把她当傻子。
“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周寅之跟着侍女一路走了进来,就见姜雪宁不动声色的坐在花园小凳上。
“周寅之拜见姑娘。”
“稀客呀,周千户怎么有时间过来做客?”姜雪宁皮笑肉不笑。
“都是属下该死,这几日忙着兴武卫,未能及时前来拜见,还请姑娘恕罪。”周寅之态度恭谦,似乎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一个千户拜一个没有官职的小姑娘,若没有足够的底气,恐怕姜雪宁很难不骄傲。
可惜,她知道这人秉性,狼子野心,不可重用。
“说吧,何事劳动周大人?”姜雪宁神色莫测,她跟谢危至少学到一样,不怒而威。
周寅之心中惊叹,他见过四年前的姜雪宁,粗野的乡下丫头,也见过三个月前的姜雪宁,虚荣自傲。
可是如今这人给他的感觉,真的不同了。
仿佛磨去浑身棱角,浑身气势变得如同上朝的老爷,格外有底气。
“下官一日是姑娘的人,以后也会是,还请姑娘给下官一个机会。”
“周大人,觉得有什么我需要你出力的?”姜雪宁反问。
周寅之本来还想糊弄过去,可看着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瞳,突然发现自己心思估计早在对方预料当中。
“小人或许顶不了大用,但绝对能处理一些姑娘不方便处理之事。”
做脏活啊,姜雪宁有几分心动,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得罪的到底是谁,为人也太贪婪些。
“你先下去,我考虑考虑。”姜雪宁并未直接拒绝,这种人成事或许不足,败事却有余。
周寅之本来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姜雪宁这边似乎还有顾虑,心,不由下沉几分。
但如今他也不敢放肆,只能离开。
谢危这番说通皇上,去往通州平乱,就在市集当中看到姜雪宁和临淄王有说有笑模样。
“临淄王,宁二姑娘,既然已经定了婚约,应当恪守礼仪,婚前少见为好。”
“是沈玠唐突了,还请少师见谅。以后,沈玠定当克己复礼。”沈玠微微脸红,被自己老师抓住约会未来新娘,确有几分羞耻。
“不是王爷的错,都是雪宁让您陪着我的。”姜雪宁维护道,“婚前虽有约定,未婚男女应少见面,可也不是不可变更。先生,今日可否当做没看到我们?”
说完,她拉着沈玠就跑,不给谢危训斥的机会。
等到两人离开,谢危那张俊逸棱角分明的脸分明染上怒意。
“好一个宁二!”
他本来不打算招惹那人的,偏偏对方挑衅,反而勾起他的好胜心。
“走吧,等我回来再收拾她。”
姜雪宁和临淄王的婚礼在三月初八,草木绽放绿叶,春风回暖。
作为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临淄王大婚,是朝中盛大喜事。
满朝文武几乎全部参加,除了定国公,太子少师在外剿匪。街上早早就被衙门的人清理干净,王府早有人准备发喜钱喜糖,随着嫁娶之乐,一路而行。
为了这场婚礼,姜家准备了一个多月,本来时间紧凑,可因为圣旨已下,就由不得她们了。
沈玠一身红色婚服亲自上门迎娶。姜尚书将沈玠迎入家中,嘱咐几句,姜雪宁被沈玠接走。
“希望她以后能处理好和太后的关系,否则……”姜母眼圈发红,“你说万一,我们怎么办?”
姜伯游拍拍她的肩膀,“相信女儿,她长大了。”从之前女儿设立报馆开始,真正让他刮目相看。
报纸上不仅宣扬朝中主流思想,同时兼具民生律法,比他们这些当官的说一百遍都有用。
真正利国利民的重器啊!
女儿又怎么了,谁不说他姜伯游生的女儿聪慧可人,稳重贤淑。
“你啊,别哭了。宁儿已经嫁了,你就好好给雪慧丫头找门好的亲事。她现在是临淄王的妻姐,身份可不低了。”
“对,对,我得好好挑一挑。”
姜雪宁跟沈玠一步一步走来,踏过马鞍,从此一生平安;跨过米袋,从此丰衣足食;迈过秤杆,从此称心如意;
证婚人证婚,行三拜九叩之礼,在众人祝福下,结为夫妻。
“谢居安呐,你媳妇没了!”吕显不由苦涩感叹,他理解谢危身上的难,所以才更为两人感到可惜。
想到谢居安临走之前的嘱咐,要好好看好宁二姑娘,别让她出意外。
意外倒没有,人家风风光光嫁了。
吕显站在临淄王府门口,里面的煊赫热闹与门外的冷清寂寥形成鲜明对比。
姜雪宁与沈玠继续,行同牢之礼,吃了祭祀的肉,从此祖宗保佑;
合卺之礼,喝了同一个葫芦分为两瓢的酒,意味着两人同甘共苦;
最后结发之礼,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两人笑意盈盈,眼神中充满幸福力量。
床帐放下,遮住一室春晖。
太后宫中,“姑母,姝儿有哪点儿不好,为什么临淄王不肯纳我为侧妃?”
薛姝眼圈发红,自从她父亲去了通州,弟弟身死,她正妃没捞着,连侧妃都被临淄王嫌弃,不肯允诺。
太后心里也气,“那个逆子,为了个姜雪宁,要将哀家气死。”
想起他之前顶撞自己,非要姜雪宁一个女人,她就想将这逆子回炉重造。
如今,皇上不听话,临淄王也脱离掌控。她这个太后当的,让外人看足笑话。
“好了,也怪你自己没用,你要是能拿下玠儿,何必闹出笑话。”
薛姝低垂眼中流转着恨意,这就是自己从小侍奉到大的姑姑。原本看自己有用,就好生笼络。
一旦自己失去利用价值,立刻抛弃。
她薛家,还没倒呢!
“行了,你先回去,哀家再想想办法。”
通州,谢危将箭狠狠推入冯明宇的胸口。
满天大雪纷飞,他眼底猩红。
“当守规矩的人,走的路是要难些,既然如此,就别守规矩了!”
“度钧,你背叛王爷,不得好死!”
“你在黄泉路上走慢些,我会让他们去陪你的。”
“薛远呢?”
“他见机不对,逃走了!”剑书说道,“先生,薛远带来的亲信被我们消灭大半,剩下的也不成气候。”
“逃走?”谢危脸上的血衬着他神情越发狰狞,“给燕家军一点儿压力,我不希望他完好无缺的回去。”
“是,先生。”剑书赶紧答应。
“先生,您先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们处理吧!”
“今天的雪好大,不知道京都那里有没有下?”
“京都离着通州不远,应该也下雪了。”剑书不明白他为什么问下雪,还是回答了。
“我平日最恨雪花,此刻却想,今朝与她同淋雪,是否也算共白头?!”他眼底猩红染上水迹,仰头逼了回去。
“先生……”剑书担忧的望着他,平日里看先生不动声色,没想到动情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