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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灵眼里,宇文璟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假老虎,真要在爹和娘面前,那就是怂包!也就阿姐胆子小,能唬住阿姐!
温雅顿了顿,“其实我不怕的……”
十分认真。
文灵瞪大了杏眸,看着温雅的眼睛,咧嘴道,“阿姐,你真不怕啊……”
“嗯嗯。”温雅认真的点头。
“那你干嘛每次皇兄吓唬你的时候你就哭……”文灵蹙眉,不太能理解这种一吓就哭的方式。
温雅歪着头道,“嗯……每次我哭了之后,皇兄都会歇停一阵……”
最主要的的是她发现,皇兄好像只是单纯的想让她哭给他看,她不哭的话,皇兄会不高兴?
既然她哭一下皇兄会开心,那么她努力挤两滴眼泪出来就行了。
文灵顿时醒悟,夸赞道,“阿姐!你好聪明啊!这就是所谓的以柔克刚,以四两拨千斤吧!”
哭两滴眼泪,皇兄就放过她了。
那又何必让她费尽力气跟皇兄大吼大叫,虽然皇兄是妥协了,可是自己也把自己气的浑身不舒服!
温雅顿了一顿。
嗯……四两拨千斤?
想了想,温雅倒是起身到了一旁的柜子里,“那正好,我给你和爹娘还有皇兄皇叔以及皇奶奶,都做了一双鞋垫,前两日皇奶奶说走出去脚疼,我就想是不是因为鞋底硬了的缘故,明日你进宫上学,帮我拿给皇奶奶和皇叔还有皇兄吧。”
“嗯?阿姐明日不去了?”文灵接过一堆鞋垫狐疑道,“阿姐不舒服,要休息几日?诶……这鞋垫可真软,阿姐,我的呢?”
“最小的那个是你的,这鞋垫我用的是打松的棉,再松软的棉若是弹的结实了,那也会变的硬邦邦的,这棉鞋垫我也是加了厚的,现在穿起来软,但是穿久了,也会变的冷硬,到时候再换也行,我本想用兔毛,可是现在才要入夏,用兔毛固然软,却有些热了……”温雅话说的温吞,虽是家长里短,可一字一句下来却有一种别样的温馨。
“阿姐!好舒服啊!”文灵听自家阿姐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这些,她不爱扒拉这玩意儿,三两下将鞋垫子塞进了自己的绣鞋里穿好起身在地上跳了两下,朝着温雅露出崇拜的眼神,“阿姐这般贤惠,以后真舍不得把阿姐嫁出去。”
文灵说的无心。
文颖自是想到了今日自家娘亲说的话,那点短暂的羞涩略过之后,后知后觉想起来的是,嫁人就意味着要离开家。
“阿姐,你一口气做了这么多可别累着了。”文灵认真道,“咱们家你每个人都要做荷包做衣服做鞋子,这一年下来,你得多累啊。”
文颖将一旁的鞋垫按大到小放好了给文灵,一边柔声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琴棋书画,除了一个书法勤能补拙,其他的她一个天赋都没有,至于舞刀弄棍那更不是她的强项,也唯有在这针线活儿中,她才能一展自己的所长。
“阿姐,你都这般说了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文灵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连量体裁衣都不会!”
文灵真的有认真去学过。
可惜,那上手的剪子就是不如在文颖手中听话,她怀疑她上辈子和针线剪子都有仇。
当然,纵使文灵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小模样看起来也是十分可爱了,文灵继承了年韵的相貌,清灵毓秀,一双杏眸极有灵气,小圆脸盘子大眼睛,从小看起来都忍不住让人夸赞生的喜庆好看,而对比起来,文颖就五官平平,只是皮肤白,所以看久了就很舒服很耐看,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就是这般。
“娘亲说你聪慧,很多事一点极通,就是这双手天生就不是做活儿的料。”文颖说的很认真。
文灵也被夸的美滋滋的。
“那好,明儿个我把阿姐的鞋垫带过去。”文灵抱紧了鞋垫,刚说完就见文颖的动作僵了一僵,“怎么了阿姐?可是肚子疼?”
文颖红着脸连忙摇头,身下汹涌,她是该换月事带了。
“我去如厕。”匆匆忙忙去衣柜里取了月事带。
文灵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只觉得自家阿姐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
第二日,宇文璟到了国子监见桌前只有文灵一个人,蹙眉道,“温雅伤的可重?”
“伤?”文灵蹙眉,“阿姐受伤了吗?”
“咳咳……”鲁夫子进门,“上课。”
混乱的众人才乖乖的回到自己的位置,门口站着的魏震看见教室里的宇文璟,朝着他招了招手。
快过来啊!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就不用被罚了!鲁夫子面前人人平等!
鲁夫子也是看着宇文璟,宇文璟只能拿着书出门跟魏震站着。
魏震背靠着墙,十分镇定的抬手搭着宇文璟的肩膀,“太子,现在咱们可是有同窗之交了,那以后是不是得,照顾些同窗我。”
同一个窗户旁,同窗之交,没错!
魏震背负进宫和太子大好关系的重大责任。
不过可惜魏家这责任倒是有些托大了,毕竟魏震自己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自小生在优渥的环境中,哪里算计得了那般多,见到同龄人就只顾着玩儿了,能玩儿到一起就算事儿。
宇文璟侧过头,扫了魏震一眼,沉声道,“听课。”
背后鲁夫子的声音洪亮而带着穿透性,“今日之言讲的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此话兴许你们都听的耳朵快起茧了,但是本夫子今日还是要上这一刻。这话的意思是,三个人中必有一个人能当我的师父,这个师父二字,并非是说对方的学问一定比自己高,也可能是对方的为人一定有自己值得学习的地方……”
呵!又是赤果果的讽刺。
宇文璟在门口才是听的面无表情。
魏震小心翼翼的扫了宇文璟一眼,默认对方冷冰冰的表情是为不悦。
当即侧过身,朝着鲁夫子举手,理直气壮道,“夫子!那意思是不是在场任意三人中,也都有夫子您值得学习的地方,也能做您的老师。”
堂下的人大部分心底有些吃惊。
经过昨日夫子把太子都罚在门外站着之后,暂时还没有人敢挑战鲁夫子的权威,而现在还在门口被罚的人还敢这般大胆挑衅夫子,实在是牛逼!
“那是自然。”鲁夫子回过头,圆圆的脸笑的跟弥勒佛一样。
魏震顶着那笑面虎似的恶寒笑意,强忍着道,“那夫子说说,我、太子……吴耀身上可有夫子值得学习的地方,可能做夫子的老师?”
被点名的吴耀乃是一四品武都司吴瑛的嫡次子,年岁和魏震一般,但是身形却壮,因此而笨拙,常常挤不进人群,而且一个四品寒门出的武都司的职位并不高,只是因为百官中与太子同龄的正统嫡子少,所以才能有幸进入国子监,所以吴耀无法加入魏震他们的圈子,便极少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
现在吴耀便是被魏震当做了一无可取的例子给鲁夫子举例。
鲁夫子当众罚了他和太子,若是从他和太子身上说可学之处必是打脸,但是吴耀有什么优点啊,又闷又笨!
鲁夫子摸了摸胡子,“那是自然。”
众人来了兴趣,静静的听着。
“首先是你,魏公子。”鲁夫子点名,魏震吓了一跳,随后就见鲁夫子认真道,“按照国子监的规矩,除了学习的书本不允许带任何外物进来,可昨日魏公子却带了自己的宠物进来,惹大家惊慌,魏公子坏了规矩,但是在鲁某这里却不是……”
魏震诧异,咋啦,贪玩还能受表扬。
却见鲁夫子郑重的看着他,抬手施以一礼,“魏公子明知道不合规矩,会受惩罚,却敢于打破规矩,这是鲁某所不能的。鲁某读书六十年,腹中书本没有十万卷也有八万卷,不少人称鲁某迂腐,但凡鲁某敢似魏公子这般敢于想敢于做敢于打破规矩,鲁某也不至于至今还是个穷教书先生。”
这最后一句是鲁夫子嘲讽自己,众人却没觉得好笑,而是有些愕然。
魏震有些不自然的红脸,结结巴巴道,“谁……谁知道你是不是胡乱说的。”
但是自己受了一个六旬老人的礼,魏震也是打心里有了些变化了。
鲁夫子笑而不语,转而对吴耀又再次弓腰施以一礼,吴耀吓得措手不及,哐当起身,粗实的手臂撞在了桌上看着都疼,而他则是有些紧张的看着鲁夫子。
鲁夫子才道,“都说君子少言,是因知什么能说,知什么不说,鲁某教过不少学生,一直以来却是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学生数千,喜欢鲁某的有,憎恶鲁某的也有,皆是因鲁某这一张嘴。若鲁某能似吴公子这般少言,那鲁某也不至于被自己的学生报复,最后不得不远离家乡在外漂泊数年。”
鲁夫子说完这最后一句,在场但凡聪明些的学子,都沉默了。
只有魏震还惊愕于鲁夫子真能从吴耀身上找到优点,结结巴巴道,“那……那太子……呢?”
重点可是在评价太子啊。
鲁夫子直起身,看着宇文璟,宇文璟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鲁夫子笑道,“鲁某不才,目前还未发现太子身上有何值得鲁某所学,不过三人行必有我师,魏公子所指三人,其中二人于鲁某有所学的优点,于鲁某来说也可受益终生。”
众人可不敢说话。
鲁夫子夸了一圈,唯独将最重要的那个人给诋毁了个彻底,他们害怕啊。
一会儿太子要是凶起来,砍一堆人的脑袋怎么办!
瑟瑟发抖。
谁知宇文璟和鲁夫子对视半刻后,宇文璟弓腰抬手埋头朝着鲁夫子行了一礼,“学生,谢夫子教导。”
鲁夫子微微诧异,很快眼底本来对宇文璟的那一丝轻视便转为了赞赏。
众人一看太子这般表态,连忙也起身,男子朝鲁夫子弓腰抬手行礼,女子置手于身侧微微屈膝。
异口同声道,“今日起,学生但请夫子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