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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昱回到孔家后便感觉有种不妙的预感,眉心一直突突的跳着,将事情告诉了孔半山和孔夫人,孔家当即便连夜准备赔礼,让孔昱第二天准备亲自去文安王府送赔礼。
第二天早上孔昱正准备拿着赔礼去文安王府,便听管家说,“夫人,文安王府递了帖子过来,文安王后半个时辰后会过来与夫人一叙。”
孔夫人皱紧了眉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好……好,你们快去准备。”
看着站在门口的孔昱,叹了一气,“伯源,不用去了。”
孔昱一怔,“可是……”
孔夫人眉头轻拧,面色却尽量坦然,“王后前来,必是因为温雅郡主的事情,你现在过去不妥,莫不如先听王后说罢。”
温雅郡主是因为同孔昱出去踏青才受伤,虽然是意外,可若是王后非要怪罪,他们也只能承受。
孔昱想了一想,点头应下,“是。”
只是这种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半个时辰,让孔昱如坐针毡,他担心温雅的伤,内心自责,责备自己带她出来没有照顾好她,她可会怪他?
半个时辰后,文安王府的马车到了。
年韵从马车上下来,婢女拿好了庚帖,随在年韵身后。孔家一家上下,除了去上朝的孔半山,都是诚惶诚恐的迎接年韵,孔家是臣,且不是重臣,是随时可替代的那种。
孔夫人下跪叩拜,年韵也微微有些恍然,照理说二者亲事还未解约,他们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可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确实让年韵感觉到了不对等。当年爹是藩王之首,见了太上皇尚且要下跪,她也是,可是因为有功勋在身,朝中太上皇需要拉拢爹,所以皇室与之呈平等之势,倒也底气十足。
原先她只想着给温雅找个适合的人,现在想来,适合的人又哪里是这般容易的,这家世也重要至极。
“王后,不知郡主的伤势如何?今早臣妇本已让人准备了东西,本准备让伯源去王府看郡主,王后先来了,臣妇便让伯源耽搁了。”孔夫人已经极力镇定,可是对方身份高自己太多,之前只是通过仆从过来,就已经极为紧张,现在亲自过来孔夫人如何也镇定不下来,手心都是汗,落在孔昱眼里,便是胆怯的诚惶诚恐,微微蹙眉。
“温雅无碍,多是些皮外伤,养几日就好了。”年韵的目光从孔夫人的脸上,移到孔昱脸上。
从说了平身后,孔昱便垂了头,但是腰身打的笔直,倒是一副铮铮铁骨的模样。
等年韵说完,孔昱才抬手拂摆,再次朝着年韵跪下,“伯源未曾照顾好温雅,还请王后责罚。”说罢抬头看着年韵,眼底愧疚分明。
年韵将茶放下后浅声道,“孔昱,温雅的事情是意外。”
孔昱依旧拧紧了眉头,他心有愧疚,可是温雅掉下山坡已是事实,他除了愧疚却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太子是关心则乱,可是昨日之事孔昱你确实无错,流氓当天化日之下胆敢骚扰良家妇女,自是该有人站出来为之说话,你有一腔正义心肠,若说不妥,那便是安排不妥。”年韵开口,倒是对了孔昱的心思。
孔家家并不算大,孔昱身边一直随侧的只有一个侍从,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其实他上还是侍从上于他来说并无差距。
但是听到年韵的话,孔昱微微放下了心,至少文安王后未曾责怪他。
谁知下一刻就听年韵道,“今日本宫来,是为温雅于孔昱的婚事。”
孔夫人一听,吓了一跳。
但也下意识的认为是要为二人商议婚期,连忙道,“快拿历来。”
仆从还未有所动作,年韵忙制止,“不必,今日本宫来,是应温雅的要求来解除婚约的。”
“解除婚约?”
母子二人顿时脸色大变。
孔昱更是觉得心头荒的如一团乱麻,紧紧的盯着年韵,下意识道,“可是温雅受伤了?还是怎么了?我不会嫌弃温雅,不管她变成何种模样,孔昱都愿意娶她,愿意负责。”
年韵怔了一怔。
看着孔昱认真的神色,反应过来对方以为文颖是因为得了疾不想拖累他惹他嫌弃才解除婚约。
摇摇头,“温雅很好,只是脚崴了,还有一些皮外伤,不超过半个月倒是可以养好,庄家的庶二姑娘伤的,比温雅还重些。”
孔昱抿紧了唇,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可是孔昱做错了,若是孔昱错了,孔昱可向郡主解释。”
年韵笑了一笑,“是温雅发现自己不喜欢你。”
孔昱浑身一僵。
“于温雅来说,这门婚约同样是本宫和王上为她所安排的责任,于你来说应该也是一样,不过王府素来宽和,温雅不喜欢,这门婚事就是本宫这个为娘的多心了。”年韵话音刚落,婢女便将庚帖递给了孔夫人,孔夫人恍然的接下,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这门婚事像是做梦一样的得来。
而现在,梦醒了。
孔昱心头像是有树只小手不甘心的挠着,“温雅她,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不由自主的,孔昱想到了那一日太子背着温雅出来的情形,她攀的很紧,好像太子是她绝对能够托付依赖的人,他们年岁相当,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温雅毕竟不是文安王与文安王后的亲生骨肉,所以……
年韵想了一想,摇摇头,“并没有。”
孔昱拧紧了眉头,“那温雅为何不愿给孔昱一个机会,也许……”
“孔昱,你和温雅没有缘分。”年韵直接打断孔昱的话,想到了前段时日自己的小女儿赖在自己身上嘀嘀咕咕的告诉自己的事。
那庄蒹葭已经是第一美人第一才女了,非得那么巧合的与孔昱相遇?
好几次还让温雅遇上。
什么钟楼、书斋、诗会、踏青?
就算踏青时的流氓不是庄蒹葭设计的,但是庄蒹葭去藏玉山也必定是为了孔昱。
可是庄蒹葭也找了一个踏青的理由。
她们女子都是懂这些数路的,也只有孔昱傻不拉几的,自以为风度,自以为傥荡,所以以为对方也同他一般坦荡才没当回事。
这个叫庄蒹葭的少女,她见过两面,但是以她的角度自然看不清楚一个年轻人后背如何,不过自家小女儿的话她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所以现下面对孔昱的不解,年韵不着痕迹的给庄蒹葭下了个坎儿,笑道,“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孔昱你救的人是谁都好,只是没想到却是庄家的嫡女。”
话一出,孔昱自是不解,这件事与庄蒹葭又有何干系,是他要去救人,就算对方不是庄蒹葭,也是一样的。
虽然他欣赏庄蒹葭的采花,可是他们只是互相欣赏,并无其他意思。
年韵走后,孔夫人也是提心吊胆,“伯源,你与那庄家的嫡女,到底是何干系?”
孔昱摇头,也很苦恼,“从前在诗会相识,但是得知长安公主介怀后,便再无来往,只是在外巧遇过几回罢了,根本无深交。”
说实话,这个理由在孔昱眼里并不能成为莫名其妙退婚的理由。
孔昱想知道文颖真正退婚的理由,所以便递了帖子想去看望文颖,但是都被王府的人以文颖还未痊愈为由推了帖子,当然文颖是不知道的,不过她的脚未痊愈也是真的,所以在王府内舒心的过了好几日,一直揣摩着自家娘亲的话,听的很懵懂,可是她也明白婚事已经退了,从今往后她和孔昱桥归桥路归路。
这几日孔昱过的懵懵懂懂浑浑噩噩,向来聪慧的男子,竟然开始迷茫了起来。
某日在街上望见有人在卖一些旧物,孔昱从那旧物中看见了一件极为惹眼的东西,就是那盏宫灯,那盏宫灯上的霸王别姬是独一无二的,也有徐家的标记,就是那晚灯会中孔昱为文颖赢来的宫灯,卖宫灯的仆从是尚书府的人,而魏震自然也是按照宇文璟所说,没有留着那宫灯,不过扔了也可惜,转手让人出来卖了,不想被孔昱遇见。
孔昱想买下宫灯,原本小厮说的是五百两,孔昱凑一凑还是有的。
却不想来了个大户也要买那宫灯,得知是尚书府的旧物,一开价就是五千两,小厮自然是想卖个高,当即就将五百两银子退给了孔昱,孔昱勃然大怒,言其言而无信出尔反尔,非商人之道,那小厮卖高价不过是想从中多得些利,孔昱便道要去尚书府问个究竟,那大户是个爆发的土商户,不识孔昱,但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就派人拦住了孔昱,争执颇大,待传出去的时候,就是孔昱为了一盏宫灯而与人打架。
临淄第一才子,上次秋闱的解元,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传出这般丑闻,一时间沦为圈子里的笑话,一直到传出温雅郡主与孔昱的婚约已解,众人才反应过来,不免得有些唏嘘,难道那宫灯对孔家公子来说有何意义不成?
而庄蒹葭听后却是心头一喜。
庄蒹葭今年已经十七了,庄府马上就要给她定下婚约,不管她再心比天高,也不能反悔,如今文安王府与孔家解除了婚约,正合了庄蒹葭的意,庄蒹葭自然要去试一试,以她眼里所见,她与伯源互相欣赏,犹如子期伯牙,伯源必能懂她,她若是在此时安慰伯源,让她知晓自己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温柔解语,再无意中展露自己的心思,那么伯源八成会接受她。
抱着这种想法,庄蒹葭亲自前去了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