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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了台北这个容易令谢铭心抑郁的城市,她显得明朗欢悦许多,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光采润泽及笑容。
阙弦乔安排的第一站是日本北海道的小樽,是他钟爱的一个特别的小城市。
时值十一月初,冬日未真正降临,他们避开了游客如织的季节,傍晚时在一排都是古旧仓库的小樽运河旁携手漫步。
沿河的路灯亮起,照耀着萧瑟的天景,她心中甜蜜满腔,深深被这散发着神秘风采的城市给迷住了。
她对阙弦乔道:“你先走,你走前面!”
他不解的看着她,这里是异国,谁认得他们?
“快啊!”她催促着,他耸耸肩,依言先行,不介意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小女孩心性,宠溺她是他的快乐之一。
她并未在后头跟上,隔了十步之远,她突然加快脚步奔跑,然后一个箭步的跃上他的宽背,四肢紧紧夹抱住他。
“背我!”她在后头咯咯笑了起来。
他托住她纤巧的身子,也跟着轻笑起来。
“你一定带女人来过这里度假,不过你一定没有背过她们!”她吻了一下他的后颈。
他不置可否,因为学生时代他的确带女友来过这儿旅行,但是他没有像爱她一样爱过她们。她雀跃纯真的模样对他而言有种莫名的诱惑,然而也只有在这样的陌生天地,她才会自然的散发她的美丽。他明白她渴望的是如此纯然的爱情,像升斗小民可以享有着无隐忧的爱,拥有财富、权力的他却圆不了她的想望。
静夜时分,泡完澡趴在床上的她,看着窗外荧荧灯火,发出一声喟叹。“真不想走了,如果能够永远跟你在这里该有多好!”他扳过她的身体,两手兜住她粉红的面颊,敞开的睡袍里,温泉恩泽过的肌肤泛着微红,若隐若现的胴体勾起了他的欲望,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蛊惑他。
他低下头吻住她,将在台北抑制了好一阵子的欲望毫不保留的施展在她身上。
在床第之间略嫌保守的她,逐渐因豁然开朗的情绪而解放起来,配合度极高的与他度过一个狂野的夜。
他们在小樽待了三夜,便前往他大学与研究所时期所待的城市--旧金山。他在母校史丹佛大学附近的山景城还保留着他当初居住的宅邸,有管理公司定时清扫房子内、外,所以他们直接住宿那里,白天他则充当导游带她走遍校园。
在学术气息浓厚的长廊里,她深吸一口气道:“真羡慕你曾在这儿受教,那一定是个很难忘的经验,不过看来我只能寄望我的孩子了!”
“-想辞掉工作来念书我也不反对。”他牵起她的手。
“好让你在台湾左拥右抱、为所欲为吗?”她白他一眼。
“-不是不在乎?”他斜睨她,心头却泛喜。
“不想让你得意罢了!”她嘟起嘴,走在前头。
她走了一会儿,感觉他没追上,讶异的回头张望,发现他停在原处与一位大胡子老外热络地交谈,疑惑地朝他走去,挽起他的手臂,像只熊的老外认真地打量她一会儿,然后对阙弦乔道:“女朋友?”
“我太太!”他极其自然地回答。
“啊!抱禧!是个漂亮的中国娃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定了!”老外拍拍他的肩,伸出温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猛晃。
待那只熊走远,她问:“你认识他?”
“以前系上的指导教授。”
她没多问刚才为什么会向他人如此介绍她,但一整天心头甜滋滋的感觉却浓得化不开,或许他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她不该太悲观。
接下来是纽约、伦敦,三个星期的欢乐稍纵即逝,因时差的关系她略显疲惫,在伦敦最后一晚逛完博物馆回到旅馆,她全身虚脱的趴在床上,他帮她褪尽衣履,抱起她,放进澡缸里,像待孩子似的替她沐浴,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他。“乔,我好爱好爱你!”他回吻她,算是回应她爱的呓语。
浴室外传来一阵阵的手机铃声,是他的!
他蹙眉,将毛巾交给她。“我去听一下,-等我!”
她陆续听到他用中文在交谈对话,应该是台湾来的电话。
等了十几分钟,水渐渐凉了,他还没结束,她只好踏出浴白,套上睡袍,走进卧房寻他。
他坐在面窗的单人沙发上,电话早已挂断,他凝思不动,没发现她走近。
她半蹲在他身边,推推他的手臂。“怎么在发呆?”
他调回视线,脸上有一闪而逝的阴黯。“铭心,公司有点事,我们得提早回去,-不介意吧?”
她一怔,强掩住失望,笑道:“没关系,我也累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她不想过问他公司的事,但显而易见的从前的阙弦乔又回来了。他紧锁眉头的次数增多,默然不语的时间增长,在飞机上,她直觉她的快乐已经结束。
她的疲累感没有消除,在家躺了一整天,傍晚时阙弦乔回来了,坐在床沿抚着她的额头,她睁开眼,勉强笑笑。“你回来了,我好像病了,没什么力气。”
“那就休息吧,别那么快去上班。”
休息了两天后,她略微恢复体力,但胃口仍不好,不过实在也不想再躺下去了。这些天阙弦乔脸色愈来愈阴沉,且每况愈下,她视若无睹的功力未届上乘,忍不住还是问了几句,他虽推说无事,但低气压笼罩着与他接近的每个人。
她托小伍载她到家医诊所拿药,医生问明病况后,突兀的问道:“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
她呆住,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医生不等她回答,直接道:“去验尿吧。”
她僵硬的移动四肢,做完检验后,在候诊室如坐针毡的等待。
待重新唤她进去,医生头也不抬的在病历上书写着,且用职业化的口吻道:“-应该是怀孕了,找个时间到妇产科检查一下,别乱吃药。”
悲喜交加的情绪直涌上心头,她没有想过这么快就会走上这一步,她的未来还在不确定状态,但体内有了与阙弦乔更深一层的联系带给她直觉的喜悦,暂盖过不确定的惶惑。
坐上车,小伍瞄了眼神色有异的她,随口问道:“还好吧?”
她心不在焉的点头,突然像注意到小伍般恍然大悟,小心的措词:“我知道阙先生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有些事尽量避重就轻不明说,但我是要和他走长远的,就算帮不上忙,心情的分担也是应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小伍瞬间脸色阴晴不定,为难写在细小的眼睛里,沉默了一会后终于下定决心般的正视前方,开口道:“-迟早是要知道的,也好,搞不好-还可以帮上忙,我就直说了,有冒犯处可别介意?”她点头应了声。
“-和先生到国外旅行这阵子,我们的人注意到-父亲和我们的死对头吴家的人往来了好几次,本来这也没什么,但谢先生已经很久不管吴家的事了,加上--”他欲言又止“我们投资的开发案让吴家给抢了标,可是知道内部细节的只有少数几个,其中包括谢先生和拿了好处的官员--”
“那代表了什么?”她困难的问出口。
“阙先生没说是谢先生做的,可是,有人说谢先生不太赞成你们的事--”
“我知道了,开车吧。”她茫然又惊惶的看着窗外。
所以阙弦乔不告诉她的原因在此吧!命运再次开了她一个玩笑,她的快乐果真是来去短暂。她又再度面临抉择,却又毫无能力抉择
车子行经一栋大楼,她无意识的扫过招牌,心念一动,她拍拍小伍。“在这停,我有事,你先回去吧!”她下了车。
“小姐,-小心点,我还是在这等-吧。”小伍探出头。
她无力坚持,进入大楼,上了电梯,按了十三楼。
她推开洁净的诊所玻璃门,温暖的候客室没有减少她心头的寒冷,柜台小姐看了她一眼,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的露出微笑。
“小姐,预约了吗?”
“没有,请问赵医师在吗?我有事找他,我叫谢铭心。”
“他刚回来,-等等。”柜台小姐用内线通报一声后,亲切道:“可以进去了,在右手边。”
她焦躁不安的走进问诊室--与外头一样的窗明几净,俯首的男人抬起头来,唤了声:“铭心,有事?”温柔的语调霎时抚平她狂乱的思绪。
“老师,我没有宗教信仰,平时也没去拜祖先,我想告解,你能帮我吗?”
赵牧谦讶异的看着面容青白、无血色的她,点了头。
她走向坐在卧房落地窗前,沉默良久的男人身边,弯下腰。
“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她握住他的手。
阙弦乔抬起头,回了个疲倦的笑,摇头。
“我的名字是我父亲取的。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并发症过世了,他极爱母亲,为了纪念她,取了这个名字,是刻骨铭心,永志不忘的意思,他的确一辈子没再娶过,这样的人--”她直起腰,垂视他。“是不会背叛你的。”
阙弦乔一僵,倏然站起,攫住她的手腕。“-别管这件事,听清楚没?”
她凄惶的笑了,摇头道:“他是我父亲,你不该怀疑他。”
“我没说是他,-这阵子暂时别去找他,我会查清楚的!”
她没搭腔,寒意冻结了她的体温,她的情人不会饶过背叛他的人。她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身边最亲近的人,包括他父亲,他们有一个她无法插手的世界,偏偏她深爱的人又都置身其中。
她陌生的目光刺痛了他,他贴近她,柔声道:“-去看医生了?还好吗?”
“没事。”她转身走开,不由自主伸手按住小肮--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吧,她的喜悦开始一点一滴被淡化掉了。
她和谢进通了几次电话,谢进听来还算安好,没有异状,未了不忘叮嘱她。“出入小心点,别让爸爸操心。”
她虽不再提及此事,但与阙弦乔之间却彷佛罩了一层奇特的氛围,她的笑容变得淡又少、不再拥抱他、温言软语消失了、丰润的颊也缩了一圈、胃口明显变差,与他客气又疏离。
她在抗议!她知道求他没用,所以用她无言的行动来抗议。
这反而触怒了他,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直言不讳,即使哭闹也无所谓,好过现下这般比室友还不如的陌生人。
尤其那双大而无神的眸子,让从前的谢铭心消失殆尽,这激起了他内心潜在的恐惧。
她出入不再让小伍接送,独来独往,若发现有人跟踪,便回头严厉斥责,大庭广众下拂袖而去。
她除了上班,只去赵牧谦那里,每次停留两小时后离去。
阙弦乔坐在办公室里,听取手下报告她的行踪,揉揉额角道:“如果她发现,暂时别跟着她,别让她生气!”他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内线灯亮,是黄秘书,他拿起电话。
“阙先生,咏丽珠宝的陈经理说有要紧事请教,在二线。”他按了二线键。
“阙弦乔。”
“阙先生,不好意思有点事想请教您,有位谢小姐拿了先前您在本店购买的泪钻项链和手炼要我们收回,还说不介意打折卖出,可是她并非熟客,我们怕有闪失--”
他闭起眼睛,停了两秒道:“开张三佰万支票给她,我再派人拿张等值支票给你,顺便拿回首饰。”
他握紧拳头,额角抽动。
他深爱的女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
十二月的寒意渐深,赤着脚的她不禁缩了一下肩。
她郁郁地看了眼窗外夜色,而后关上窗拉上窗帘,回身时撞上一堵硬实的胸膛,她愕然地抬起头,看着不动声色的阙弦乔。
他微扬唇角,平声道:“才十点,想睡了?”
“我最近比较累,想早点睡!”她急急越过他,他拽住她的手。
“急什么?-最近很少和我说话,我想知道-都在做什么。”
他逼近她,她往后退,直到抵住了床尾,他们贴紧了彼此。
“你不是都派人跟着我,会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她想推开他。
他撇撇唇笑了“我想听-说。”
“我累了,明天再说吧。”她推不动他,只好试着从旁绕开他。
他不为所动,长臂一捞箍住她的腰,俯下脸吻她,她咬紧牙关,不让他进入,他瞥见她抗拒的神情,面色霎时比外面天气更冷。
他大掌突然掐住她下巴,挑逗地往颈项、胸口移动,滑进她未上扣的睡衣衣领内,大胆的抚弄她浑圆的胸部。
她惊慌的抓住他的上臂想将它推离自己“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会不明白?”他嗤笑着“我以为-最近胃口不好变瘦了,怎么胸部反而大了些?”
她闻言又羞又愤,手脚并用的想摆脱他的掌握,他干脆用壮硕的躯体将她压倒在床上,一手制住她的双手,一手任意抚遍她全身。
她以为自己会抗拒,但那因体内荷尔蒙产生变化而更加敏感的肌肤,却在他手指所到之处全都苏醒过来,一一感应他的撩拨。
她惊异不已,还来不及启动理智,已感受到他强悍的进入体内,与她结合。
“阙弦乔,你土匪、你混球--”她徒劳的垂打他的肩背。
“铭心、铭心--”他的唇在她的耳边呢喃着“-一点都不想我吗?-开始恨我了吗?”他深情的吻她,缠绵而细致。
她停下挣扎,忆起了国外那些甜蜜的夜晚、他温柔的相待,她闭上眼睛,拥紧他,承受他激烈的渴望。
然而激情过后,她内心的矛盾更加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就是恨他不松口放过谢进。
那夜之后,不管她意愿如何,他更加频繁的强烈索求她的身体,似乎想借着她温热的体温和实际的抚触,来确定她真的存在,他说服自己属于他的不会消失离去。
再次推开赵牧谦的诊所大门,已经是两个星期后了,柜台的小姐抬起头,猛然惊诧的倒吸一口气,她失笑道:“我今天很吓人吗?”怀孕后的她面色的确是苍白了些,再加上最近头发又变长了些,如果想装神弄鬼的话的确是不用再特别打扮了。
“不是不是,是-和赵太太长得太像了,刚才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她还魂了。”柜台小姐拍拍胸口。
“-说什么?”她知道赵牧谦有个妻子在大学任教,一对子女都还幼小。
“-不知道吗?赵太太上星期病逝了,诊所停了一个多礼拜,我今天是来通知客人下星期赴约的时间的。”
“我不知道赵太太生病了。”赵牧谦从不曾提及。
“拖了很久了,真可怜,小孩都还小呢。”
她无措的走出诊所,顿失依凭的感觉淹没了她,她所有的煎熬、爱恨、忧惧,只有在赵牧谦那里才能卸下短短两个钟头,没想过他也有他自己的人生难题。
她慢吞吞的晃进阙弦乔那栋住家大楼,害喜最近才开始,她步履蹒跚、精神钝滞,已有些难以负荷平日的活动。
走进电梯间,她见到了小伍,他正要离去。
“小姐--”他按住电梯钮“待会进去,小心点,阙先生心情不太好,别这时惹恼了他。”
她恍惚的笑了笑“你就直接说了吧,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那个--”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我们查出谢先生户头里多了两千万,阙先生正要找谢先生--”
没听他说完,她便一把将他推出电梯外,急切地按了楼层号码,然后再快速冲出电梯,掏出钥匙开了大门,惶急地寻找阙弦乔。
她奔进卧房,他正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不要--”她揪住他衣领“不要伤害我爸爸,你答应我--”
阙弦乔握住她的手腕,冷若寒霜。“铭心,放手!”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她蛮横的挡住他。
“-这是做什么?-要这样和我谈吗?”
“阙弦乔,只要你敢动他,我就和你誓不两立!”她尖声喊。
“-对我的认识只有这样吗?”他扯开她的手。
“乔,”她捧住他的脸“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你可不可以为了我,放过我爸爸,我一辈子都会留在你身边。”
他拿开她的手“原来-对我的爱也是有条件的。”
她静下来,转动着空洞的眼珠,瞅了他好一会儿,转身走出卧房。
“-去哪里?”他追出去。
“回我的家!”她头也不回的穿过客厅。
“-敢走出去,一定会后悔!”他在后面厉声抛下一句话。
她停下脚步,干涩的开口:“所有的后悔,都来不及了吧。”
她马不停蹄的赶回与父亲共有的家,气喘吁吁的快步踏进熟悉的客厅,谢进正神情自然的在看报纸,见到她风尘仆仆的赶至跟前,笑道:“怎么突然回来了?拿东西吗?”
她坐在他身旁,喘了一口气道:“你--那件土地开发案,和你有没有关系?”
谢进收起慈父的笑容,有着平日少见的精悍。“爸爸的为人-不清楚吗?吴家那件事和我无关,不是每个人收了钱就会办事的,吴家另外动了手脚了,这点我已经和阙弦乔解释过了。”
“那,你数度和他们见面是为什么?”她抓着父亲的手。
“-被绑架那件事,阙弦乔可把殷老得罪大了,他养伤养了好一阵子,不肯善罢罢休,想和吴家连手起来对付阙弦乔,所以找人向我放话--”
“你可以解释啊?”
“铭心,我也是反对你们在一起的,我能用这个理由劝他和-分开吗?我总得想个法子消弭这个梁子,他的个性-不是不清楚,他最恨别人威胁他了,绑架-的人下场-也知道吧?-既已跟了他,我也就认了,但他有几条命可以挨得过别人的暗算?”谢进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那两千万呢?”
“什么两千万?”他狐疑地看着近日消瘦不少的女儿“-别再管这档子事了,我自己会和他商量的。”
电话声蓦地响起,她惊跳起来,谢进皱眉瞄了一眼近乎神经质的她,拿起话筒。“是,我这就出门,现在塞车,稍微晚一点,好,待会儿见!”
“不要去!”她按住案亲的手背“他不会放过你的。,”
“别胡说!鲍司好几个人在等着呢!好好待在家,晚些我叫他来接-回去。”他整整西装下-,拿了公文包便往外走。
谢铭心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她注意到路灯惨白的光线中,有雨丝在飘着,开始下起雨来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神不守舍的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闹钟秒针移动的滴答声,在规律的节奏中,虚耗的意识陷入模糊里。
当她再度睁开眼时,紧张地看向闹钟--过了一个钟头了!
她拨了通谢进的手机号码,响了十余声没有人接听就转入了语音信箱,她重复了三次,结果依旧。
她深吸了口气,颤抖着拨了赵牧谦的手机号码,只响了两声就听到他谦和如常的声音。“喂!我赵牧谦。”
“老师--”她像溺水者攀上浮木。
“铭心吗?怎么了?”
“我很害怕,我联络不上爸爸,我该怎么办?”她拭去眼角的泪滴。
“-在哪里?自己家吗?”
“是!我在等他,我有不好的预感,就快撑不下去了,他会不会有事?”她焦急地将电话线缠满了五只手指,急促的呼吸声连赵牧谦都听闻了。
“-别急,放轻松,不一定会那么糟的,-把地址给我,我过去陪-,千万别胡思乱想!”
她抖着声断断续续地说完地址,挂上电话,缩在床头。
十五分钟后,电话声响起,她飞快地拿起电话,喊声:“爸!”
“谢小姐,到外面来一趟,-老头回来了。”不等她回话,陌生男人就收了线。
她走出房门,越过客厅,屏住呼吸的开了那扇大门。
黑夜里,昏昧不明的路灯照着狭窄的巷道,她走进细雨纷飞中,看清一辆汽车停在斜对角,车里的人一看她出来了,便打开后车门,从车内推出一团黑色重物,滚落在路边,旋即快速离去。
她如虚浮幻梦,不知眼前真假,龟步般靠近那团重物。当她蹲下去,掀开包裹的塑料布时,一双睁着灰浊瞳孔的眼正瞪着她,前额的红色液体大量流出,淌进水滩里,染上她着拖鞋的脚趾,血腥味扑鼻而来,和着泥泞的味道。
她站起来,反射性地往后退,无边的恐惧紧扼住她,让她不能呼吸,完全意识不到接连急驰而过的汽车,当她瘦弱的躯体在“砰!”一声巨响后,顿时成了-物线飞掷在半空中,她听到的最后一声是赵牧谦绝望的呼喊--“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