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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把车停在一家湘菜馆的门口,袁克栋率先下车,秋冉期期艾艾地说道:“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袁克栋冷冷道:“你不是也没吃晚饭吗?来不来,反正饭钱会从那三万八里扣!”
他的态度可气不可气人?
秋冉咬牙切齿地跟着下车,买胸针的三万八为什么要她出?明明就是他自己开始和袁克放抬价被人反将一军!何况是建女校,乃是积德的好事。凭什么要她出这个钱!
“吃吧。”
秋冉气嘟嘟地跟着走进餐馆,心里还在想胸针的事情。袁克栋已经点好菜,菜上桌后,挾一筷子红烧排骨放到她碗里。
“我不饿!”她双手环胸,气呼呼地说道。
他眼睛一瞪,“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不吃就一辈子别想看儿子!”
秋冉委屈至极,拿起筷子,说道:“我吃,我吃还不行嘛!”
大晚上的吃湖南菜,辣、爽、鲜、香,曾经她很喜欢这样浓汤酱赤的重口味。大块大块的辣子鱼辣得嘴巴火麻火辣还停不下来,螺蛳肉炒辣椒也是又香又辣,更不提招牌的辣椒炒肉全是又火又辣。
她吃得停不下来,不断往嘴里塞。好像好吃得要把桌布都吃下去。其实,她这几年在欧洲,口味早趋于清淡。陡然吃火辣猛烈的湘菜,嘴巴、舌头和胃都受不了。
舌头不听使唤,嘴唇辣得微肿起来,眼泪噗噗滴下来。还在笑着说:“你吃啊,好好吃的,你怎么不吃!”
他知道,她是故意用食物虐待自己的胃来气他。她笑颜如花,刻意的温柔却显得无比虚假。他生气极了,本来是想她没吃饭,所以带她来吃顿好的。知道她不喜欢人多,他还特意包下一层。只为能换她一点感动。没想到,他的好心变成恶意,被她嫌弃!
“顾秋冉,你不想陪我吃饭,直说!”
“我没有不想。”她用筷子戳开碗里的鱼肉,拒绝承认自己的在乎和软弱。
他冷笑,“你这个骗子,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很想皮皮,你可不可以把皮皮还给我!”
“皮皮、皮皮!”他猛地说道:“我们的问题难道是皮皮的事情吗?顾秋冉,你本末倒置了吧?”
说完这句后。他的脸阴沉沉的,把筷子一甩,“不吃了!”
不吃饭又要去干嘛?
他要去跳舞。秋冉只能继续跟着。
他们来到舞厅,白俄女人扎堆的外国舞厅,烘热喧闹。高大健壮的俄国男人在舞池边和着节拍拍掌,迷人的俄国小姐们搂着各种各样的男人在舞池旋转。
他招来两个高挑的白俄女人,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他一会搂着她们跳舞,一会儿和她们喝酒划拳。她则像傻瓜一样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调情、谈笑。
秋冉忍了又忍,好想把他的手从白俄女人身上拿开。
夜已深沉,舞厅散场,他没玩够也得回家。
“可以回去了吗?”她问。
“什么时候了?”他醉眼朦胧地抬手看看手表,“这个时候……可以,可以回去了。”
他说的可以回去,不是回家。而是带着两个白俄女人和她来到旅馆。
舞厅后面的旅馆,再笨的人也晓得是哪些人常去的。
他依在房间门口,口齿不清地说道:“你要不要,一起……进来?”
她气得咬紧牙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那你在这等我。”
“我不!”秋冉尖叫,差一点就要狠揍这个无耻之徒!她发誓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她此生都不会和他说一句话!
“你必须等我!”他嘟囔着在她脸上掐了一把。秋冉突然感到头顶一片黑影,原来是他把身上的军装脱下来抛到她头上。“站在门口等着,我出来的时候要看见你!不然你一辈子都别想——”别想见儿子嘛!他每一次都用这个借口来威胁她!
他进去了,房间传来女人的嬉笑,他的声音夹杂其中。
秋冉捏紧手里的军装,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想,她又不是他的妻子,他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幸好不是他妻子,谁和他在一起,谁倒霉!
房间里的笑声越来越低,渐次取代的是婉转肉麻的呻吟声。秋冉觉得心里针扎一样疼,难过得不行,站在门外痛哭几次。
从深夜站到凌晨,高跟皮鞋,双腿酸涨。耳朵里还听他们不绝于耳的浪声,秋冉备受煎熬。
凌晨五点,白俄女人们终于开门出来,头发蓬松,敞胸露乳。她们相视一笑,故意慢悠悠地站在秋冉面前系着胸衣,用夸张大声的白俄话说着长串的话后大笑着扬长而去。
秋冉听不懂白俄女人说的话,也知道她们是在笑话她。
真是下贱,她简直连出卖身体的女人都不如。
“你还真在啊。”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他同样的衣冠不整。她恨恨地转过脸去,不去看他。
“帮我穿衣服。”
她刚想说“不”,他一个鹰眼扫过来。她只能迈开发肿的脚靠近他。踮起脚帮他把敞开的衬衫扣上,极力要自己不要乱想。
衬衫穿好了。
他摸了摸手腕,看着她说:“我的手表忘在里面。”
她怔了怔,“我去拿吧。”
推门进去,密闭的空间挂着厚地毯似的窗帘,房间充满淫靡的气味。呛鼻的烟味和酒味充斥她的鼻腔,床铺凌乱不堪。
她闭上眼睛,心里咒骂他一万遍。急匆匆走到床头,他习惯睡觉前取下手表放下床头柜上。刚走到床边,突然,从背后而来一股极速的力量重重把她推倒在床上。
“啊……"她发出闷哼,脸贴在凌乱的被褥上。
身后的裙子被撩起来,一双铁手像铁钳分开她的双腿。他就这样从身后扑倒在她身上。
“你这混蛋!”她忍不住哭着骂道:“是不是觉得这样折磨我很有趣!”
“你哭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摸到两行湿滑的眼泪,“伤心了?心痛了?你站在外面一夜就觉得受不了,有没有想过,我站在你的门外站了六年!”
“滚、滚、你滚!”她被压在他的身下动弹不得,踢不到他,打不到他,唯一可做的就是哭。
她哭得越伤心,他倒好像越高兴。
两个人越贴越近,气氛急剧升温。她拼命地想把他从身上推下去,结果是一个推,一个挤。裙子被撩到腰肢上,他霸道极了,放肆地挤入她的蜜地。
“这么湿……"
她羞愧于自己的情难自禁。可欲望之门一旦打开又怎么可能轻易关得上呢?
夜听淫浪之声,即使她能用意念控制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了身体的反应。
邪佞的眼眸染上笑意,欲焰狂烧在他眼底。
霍地,他撤出手指,握住她的翘臀直接刺入她柔湿的体腔内。
“啊……"细致的雪背僵硬,她霍地呐喊,瞬间迷失在他的狂猛冲击里。
人最难的不是战胜敌人,而是战胜自己。有时候抵御自己的欲望,比死还难。
她的呼吸急促,完全支撑不了他的掠夺,娇小的身体随着他的肆纵而左右摇摆。她感到自己仿佛在一边坠落深渊一边在享受极乐,这样的刺激让她无法自拔。
她狂乱的表情带动他的情绪,动作越来越快,她尖叫着紧缩,快感冲破头顶。
“冉冉!”他粗粝的掌把她的头紧紧压在枕头上,嘶吼着释放。
相隔六年再次相拥,双方抵力付出全力。回归平静后,她精疲力尽,被他抱在怀里,扭捏着说道:“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冉冉,你累了!”
“我不要!”她面红耳赤地在他肩膀上大咬一口,生气低说:“刚刚那两个女人……”
她的矫情,他不怒反喜,笑着摇铃招来旅馆经理要求换一间更大更舒适的套房。
他用床单把她裹起来抱到新房间,亲自抱到浴室清洗,两个人一起洗澡。自然免不了在浴室里又来一次。洗过澡出来,订的午餐也已经送来,还有一客香蕉冰激凌。
从怒到喜,一天之内,他的情绪翻了个跟头。
香蕉冰激凌被一点一点涂在她身上,他一口一口添着吃掉。
她颤栗着发抖,根本无从思考其他问题。
是的。他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的问题就得他们自己解决,和皮皮、悠悠、上官宜鸢、宋九儿都没关系。
她要他的爱,他也如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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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京妇女协会为了感谢袁克栋和袁克放两兄弟在拍卖会上的慷慨,特意主办一场答谢会。平京各大报馆记者云集,争相报道。
两位袁先生皆是盛装出席,他们在台上接受答谢,身为家人也感到与有荣焉。尤其是孩子们,为自己的父亲深深感到骄傲。
“袁司令,袁总长,我们一起合张影吧。”答谢会后,妇女协会的崔干事笑着邀请两人。“明天的平京就都知道你们的善举。有了你们的帮助,女子技校一定会顺利开办!”
“好啊!”袁克栋欣然说道:“虽然说善要人知不为善,但是办学是义举,光靠一些钱和某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希望我和德谦德作用能够抛砖引玉,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办学的事情中来。”
话音刚落,引得现场一片掌声。大家簇拥着他来到主席台前合影留念。
袁克放西装笔挺,春风拂面。微笑地说道:“三哥,今天你是主角,请站中间。”
袁克栋笑着谦让,道:“该你站中间。你才是大善人。”
“不敢,不敢,八千的哪里敢和三万八的抢风头。今天就该你站中间。”
袁克栋哈哈一笑,爽快地站到人群中间。
镁光灯一闪,定格瞬间。
“爸爸、爸爸!”悠悠和皮皮一蹦三跳地跑到袁克栋面前,他伸出手,把孩子一手抱一个。笑着把他们抱到车上。
小车呼啸,径直开到秋冉的律师事务所门口。车门一开,皮皮和悠悠一左一右冲了进去。
“哥哥,妈妈呢?”
仕安正在打字机前“噼里啪啦”,头也没抬地说道:“今天有案子开庭,妈妈去法院了。”
悠悠大叫着跑到仕安身边,惊喜地说道:“哥哥,你会打字啊!”
“打字又不难——”仕安抬头看见袁克栋进来,立即站起来,“爸爸……”袁克栋点点头,向他问道:“什么时候学会打字的?”
“不是……”仕安小声说:“夏阿姨回英国去了,妈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笔记员。我只是想帮帮她,就自学了……不过,爸爸,你放心。我会去日本读军校的。”
袁克栋拍拍仕安的肩膀,深吸口气,“仕安,我考虑了一下,你去日本的事还是缓缓吧!你妈妈说得对,你志不在武。学文可能对你的未来更好。而且你才十二岁,以后的路还很长。现在先把书念好吧。”
仕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固执的爸爸会突然改变主意。“爸爸!”他开心得说不出话来,激动地看着袁克栋。“谢谢。”
“不要谢我,要谢谢你妈去。”
“是!”仕安立直向他行一个军礼。逗得弟弟妹妹们哈哈大笑。
秋冉晚上回来,天已擦黑。她一边擦脸,一边向着袁克栋问道:“孩子们呢?”
袁克栋喔了一声,道:“小菱前几天在医院生了,悠悠吵着要去。我让雷心存开车,把他们全带去了。”
“小菱生了啊!”秋冉惊喜地说道:“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
“那太好了,女孩最贴心!”秋冉开心地笑道:“明儿抽空,我得去医院看她。最近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她今日忙了一天,晚饭还没吃。现在饥肠辘辘的,到厨房盛了一点冷饭,泡一点白水,就着晚上的剩菜吃将起来。
“你就这么忙,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秋冉一边吃一边呵笑,表示自己真的没时间。
“是不是我找你什么事也要请你做律师,才可以?”
秋冉听出他话里的不爽,停住手里的筷子,开玩笑地说道:“那也不一定,如果是你委托我的话,算你五折。”
“我是真的有事要委托你!不要打折,是要尽心尽力为我办好即可。办好了,我给你的律师公费包个大红包。”
“真的啊。”秋冉吃净碗里最后一粒米后,笑道:“我的律师公费要三万八!”
“好啊!”
他答得如此爽快,秋冉全然当他是玩笑了,笑得前俯后仰。
“你别笑,我是说真的!”他凑过来,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我要到法院去告一个人。”
“你要告谁?”她看他说得认真,也认真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他?他做了什么?”
“你说她可不可恶?因为她,我离了两次婚,走了两个小妾。几乎是家破人亡。你说,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应该被告到法院?”
秋冉的脸热红热红,揪着他的衣襟,笑盈盈地说道:“为了这样的事告到法院太小题大作了吧。不要浪费国家资源,劳民伤财。我建议你们私下协商解决……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帮你转达。”
“我没什么要求,要求法律还我一个公道。判她终身监禁!”
“监禁!你也太坏了吧?”
“她害我没了老婆,就让法官罚她做我老婆,一生一世都不许离开,终身监禁在我身边!”
“坏蛋、坏蛋!休想!”秋冉咯咯笑着。
他搂着她的肩,抱在怀里情不自禁地深深亲吻。兜兜转转,他终于抓紧了她的手。
她被他揽在怀里,头顶上有淡淡发亮的灯,晕黄的光圈像太阳一样。
她想,幸福是什么啊?
大约就是如此吧,有孩子、有工作、身边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