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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回到彭家夜差不多已经近了三更。
一群人挤在小妹房里开酒相祝,太平和彭天霸手起杯落干得极为痛快,连阿珠这新娘子也凑着连喝了几杯,脸色不知不觉中喝成通红,偶尔竟敢插上一两句笑语。
灵奴全身黑蓬深笠裹得太严,阿珠只看出这女孩身条曲线玲珑精致,想看清小丫头究竟相貌怎样可爱让西门一心当宝贝藏在身边,学了小妹的样子叫她:“灵儿妹子,怎幺不摘下斗笠也过来喝上几杯?”
小灵奴不近反退,几乎悄悄缩到屋角。
彭天霸道:“阿珠不用白费力气,这丫头除了西门小贼谁也别想看个仔细,她跟在太平身边一年多,我也只清楚看见过一次,还是趁她不备一把抢下了她的斗笠。死丫头小小年纪还会记仇,从那之后话都不肯跟我多说一句。”
小妹快言快语“还不是你这浑人总找机会想偷偷拧灵儿妹子的屁股?”
彭天霸脸皮甚厚不以为意“有谁见过年纪还这幺小,屁股就长成这种翘法的?老彭想拧拧看也不算什幺奇事。”
小妹禁不住嗤之以鼻:“我看阿珠嫂子屁股也是又翘又圆,别人想拧拧看也算不得奇事了?”
彭天霸怒道:“谁敢?”
小妹道:“我就敢。”
刚好她的座位紧靠着阿珠,话音刚落手已摸上阿珠的屁股,轻轻一抓,放声轻笑“不仅又翘又圆,而且又弹又软。”
阿珠虽有酒意撑着,仍顿时大惊失色,几乎立刻暴起而逃。
西门太平聪明识趣,懒懒打了个哈欠“今夜好歹是老彭的洞房花烛,酒不如就喝到这里,关于新娘子的屁股的话题,咱们改天再讨论如何?”
终于到了洞房花烛。
唯唯诺诺离开了小妹的房间,阿珠喃喃道:“我好像醉了,走不好路。”
彭天霸道:“老彭背你。”
阿珠轻轻伏上彭天霸的肩头,这一晚,发生了太多她意想不到的趣事,她的人生原本单纯无比,可是突然从今晚,像一瞬间打开了一页新的篇章,让她害羞而新奇,更多的还有无尽欢喜,女人的一生也可以这样吗?鲜衣怒马,踏夜寻芳?
“老彭你答应永远背着我这样乱跑好幺?”
“明晚!今晚俺想洞房。”
洞房。有人说洞房是女孩成长为女人的开始,有女人在今晚就怀上了孩子,有女人从今晚真正触摸到快乐幸福,也有女人从此坠入柴米油盐的深坑。
两个人这一世,是谁先找到了谁?谁中间错过了谁?谁最后改变了谁?
嫁来之前的某晚跟西门夜中倾谈,太平说起多好的男人也要靠女人成全。三尺之外,甚至看不清他的脸,阿珠藏在暗处委屈地问:“女人成全男人,谁来成全女人?”
太平像个睿智的哲人帮阿珠指点迷津:“先成全了男人的幸福,他才能成为你的幸福。”
是西门改变了阿珠?不,西门只是在旁边指手划脚,真正改变阿珠的还是老彭。他的宽厚肩膀,他的敞亮胸怀,他的奔跑,他的背负,还有这一世他对她独一无二的珍惜。
在西门心里一百个云珠比不上老彭,在老彭心里一个阿珠比得上太平。谁说他嘴笨不会说话,那份情感如果诚挚,再平实的言语也抵得过海誓山盟。
阿珠默默想,从今晚开始她希望能带给他幸福快乐,一切都愿给他,此生无怨无悔。
“老彭”
阿珠有些暗暗心跳“你真的很想拧那个灵儿的屁股吗?”
“当然想啊!可惜那死丫头轻功太好,俺追不上。”
“谁说轻功好过她才能拧到?嗯我娘家赔嫁过来的贴身丫环小红,白天你已经看见了吧?拿小红去跟西门小贼交换怎幺样?只要西门小混蛋愿意,还用怕那死丫头不肯?”
彭天霸嘿嘿笑:“西门小淫贼肯定不干。你带来的那小红虽然不错,难道还强得过西园里的那些?能花钱买来的东西再好,只要带了价钱,就算不上贵重。除非拿你去换,老彭又不舍得,嘿嘿,俺心里想想就算了。”
阿珠有些生气:“凭什幺你只敢想着拿老婆换他一个丫头?最少也要想着换他那位石动儿才算有志气嘛!”
“哇!”
“哇是什幺意思?”
酒喝多了被夜风一吹,阿珠有些头晕。
“你在娘家一定看了不少淫书,这还是黄花闺女就巴不得老彭把你换出去,看来以后要多看紧你一点才好。”
房门轻轻一响,新房已经到了。
竹刀动魄新开的一坛酒已经喝空,西门太平精神依然大好。
小妹和灵奴分坐在太平两旁,房中没有了外人,灵奴才敢摘帽宽衣,才敢细声说话。太平望望她胸口肩头衣服上的几片刀痕,郑重道:“灵儿,以后跟人动手,再也不许这样奋不顾身,死大头知道真伤了你的后果,今晚对手换成真正的敌人,你一百次也死了。”
灵奴低着头默不作声。太平轻轻皱起眉头道:“还是找机会跟老彭好好练几天刀吧,我虽然偶尔想得出几招天外飞仙,对刀法进门入手完全不懂,只怕会耽误了灵儿。”
灵奴低声道:“说起刀法灵奴觉得天下没有人胜得过石家春雨,再过些日子就能见到小姐,到时爷开口帮灵奴求情,我想小姐一定肯教。”
太平道:“石家有什幺值得臭屁?小爷偏偏不服,听我的话就跟着老彭练刀,等动儿来了跟她好好比比。灵儿,你今晚跟老彭一番交手,难道没觉出老彭刀下的威力?”
灵奴道:“彭少爷出刀锋芒虽盛,如果不跟他硬拼奴才绝对有把握避开,换成石老爷出手,简简单单的一刀挥出就把人逼得丝毫动弹不得。少爷是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才说彭少爷厉害。”
太平神游天外良久,心中忽然豪气顿生“小爷还是不服,石老头身法刀法合二为一,才会有这种惊人威力。难道真的有人天下无敌?打死我也不信。小妹拿刀过来,我跟灵儿试试。”
西门太平也用刀,三尺长短竹片一根,他喜欢指腕轻盈,一直拿竹刀练习。
撤桌移凳,斗室灯明。
太平解下手腕上两串金钱,小妹接过忍不住一笑:“别人练力,都在身上绑缚铁沙石袋,偏偏就你爱钱,手上脚上也绑金子。”
太平道:“驱鬼不如使鬼,像你大头哥那种俗人粗汉怎幺能懂得这种玄机?灵儿,准备好了吗?”
灵奴手中也换了柄竹刀,起手一扬,一刀刺来。
同样是一迎而上,灵奴竹刀滑过太平衣畔,没看清太平是如何举手突刺,自己的身子已竟直撞向他手中的刀尖,忙忙后退,被太平跟了半步一逼,竹刀点中咽喉,灵奴一跤摔倒。
这一跤摔得虽然狼狈,太平手上发力甚巧跌得并不是很重,灵奴一跃而起,神情惊诧万分:“这不是刀法!”
太平嘿嘿一笑“我手中提着竹刀,一刀正中咽喉,不是刀法又是什幺?”
灵奴喃喃道:“倒像是爷每天随手练的那什幺西门乱指指法,哪有人拿刀竟这幺用的?”
太平懒洋洋问道:“依小妹觉得呢?”
小妹一时间目瞪口呆:“有几分像是彭家刀法,细想起来却又似是而非,我眼力笨拙看不太懂,等我去叫大哥过来。”
她家传渊,源自幼受老爹和大哥影响,被太平这一刀惊得心旷神怡,立刻拔脚飞奔,生生要冲去残忍搅破自己大哥的良辰美景。
“小妹等等,你哥这几年一直练得也是这种,而且练得比我还好。”
小妹迟疑道:“可大哥绝没有这种快法。”
太平道:“老彭用的是钢刀,他知道灵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怎幺敢使出全力用来对付灵儿?论刀法你大哥比我强太多了,换成我想伤灵儿
容易,只伤衣服不伤人万难做到。今晚虽然是你哥的洞房花烛,但你大哥的第一个老婆,是刀而不是阿珠。”
灵奴迟疑了一下,轻声问:“只怪我脚下冲得太急,爷,如果灵奴抽身就逃呢?”
太平当然擡脚就追。
两条人影绕开房间三转两转,空间狭窄灵奴眼看无路可走,忽然发现一丝空隙,发力一冲,才听见竹刀嗖地一声破空轻响,早了自己一寸提前封在那里,细弱咽喉避无可避,直接撞了上去。
太平手上竹刀微微一收,灵奴这次虽然没狼狈跌倒,背上突然汗透衣衫,知道自己又已经死了一次。
房内静寂了一刻,小妹咯咯笑道:“这就算捉到灵儿妹子了吧?今晚就跟我一起伺候太平哥同睡。”
灵奴又羞又急“这是比刀,不能算数。”
小妹跳上前去,抱着灵奴又抓又揉“妹子嘴里说不算数,心里指不定有多想,让我摸摸下面又流水了没有。”
太平轻轻一笑“想收一个心肝宝贝,当然要宝贝心服口服才行。灵儿说今晚不算,就等明晚后晚,现在快过四更,再不去听房,只怕就晚了。大哥的房事亲妹子去听有些不妥,灵儿是陪小妹先睡,还是跟我同去?”
灵奴低头无语,小妹虽然荒唐顽皮,也知道自己绝不方便跟着,轻轻推了灵奴一把“妹子自然要去听听,跟阿珠嫂子学学,怎幺做人家新娘。”
屋外夜风微凉。
灵奴轻轻任太平拉了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贴他近点,还是该微微离远一点。小妹的话在耳边回响,这种事也跟自己有关吗学着怎幺做人家的新娘?
太平忽然停下了脚步,把灵奴轻轻在怀中一搂“听我的话早些去跟老彭练刀好吗?进门入手,还是要靠他指点才行。”
灵奴微微挣扎了一下,心疼得有些想哭,这世上没人知道她的孤单,没人看见她一个人藏起来惶恐。她肤色异于常人,注定要终身为奴,爷再怎幺宠她疼她,她也做不到小妹那样心机单纯。
新娘?谁会要这样一个新娘!灵奴低声道:“这辈子做牛做马,灵奴只想跟着少爷一个人。爷,只求你别把奴才再转手送给别人。”
太平有些惊讶:“送人?谁说我肯把乖乖灵儿送人?娘的,现在天皇老子来要,小爷也决不答应。”
灵奴浑身一震,挣开太平重重跪倒:“只要爷记住刚才这句话,哪怕让灵奴去死,奴才也会笑着去死,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太平伸手去拉,灵奴死活不愿起身,太平怒声问:“他娘的是谁吓到了灵儿?说给我听,我一定帮你出气。”
灵奴低声道:“灵奴四岁被主人带到中土,一场比刀就输给石老爷,主人离去前没有皱一下眉头。五岁被小姐要去,可老爷每次跟人比刀,还是经常拿灵奴当成赌注,十二岁小姐又把我送给少爷,如果爷不是这样心疼灵奴,早早送人我仍然不怕,现在越来越怕,越来越怕”
刚刚还说含笑赴死,她却顿时哭了出来。
太平用力把地上的灵儿抱起,凑在她耳边轻声问:“要我发个毒誓,比如宁肯切掉小弟弟,也不会把灵儿转手送人吗?”
灵奴呜咽挣扎:“奴才当不起爷的誓言!”
太平嘿嘿轻笑“谁真心对我好,都当得起小爷郑重发誓。你尽管放心跟彭天霸好好练刀,说到男人好色,这世上看到灵儿心跳不会加速的男人,是不存在的。彭大头虽然好色卑鄙,做人却向来懂得轻重,无论他心里再想,也不敢过分欺负你。”
长长一阵拥吻缠绵,灵奴吓得不敢再哭,跟了太平这幺长时间,深知少爷的脾气古怪,看见女人流泪就会发狂。
灵奴低声道:“爷,零奴错了。上次我不该在信中告诉小姐,你去探月楼让那翠姨和明月姑娘扮成夫人和小姐的样子戏耍。以后,爷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再乱讲。”
太平尴尬挠了挠头“当然这种事我也只是偶尔耍耍。嘿嘿,既然你说不讲,下次给翠姨扮妆,你在旁边亲眼看着,要扮得更像动儿他娘,怎幺样?”
灵奴轻轻点头:“嗯!”轻轻松松一串穿房越户。
新房不远将至,太平低声笑道:“我们今夜不用上房受冷,钻地道直接去彭大头的床底。”
灵奴像仍不完全放心:“为什幺爷心里也喜欢阿珠姑娘,都肯放手给了彭少爷,灵奴不过一个奴才,爷却答应永远留在身边?”
太平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珍宝,朋友心爱的东西我不敢抢,换成了是自己的这份,无论谁也不会答应他抢走。好灵儿,从此你再也不用担心,小爷既然知道怕他老彭,难道他竟不知道怕我?”
她是他心中的珍宝?
如果不是太平着急听房,拉手狂奔,只怕灵奴又要被哄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