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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日本北海道。
血红的夕阳浸入海水中,把大海染得一片血红
老渔人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的衣服残旧不已,上面打了许多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却存留着妻子一针一线的深情厚意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老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海边,脸上一点生气也没有,一夜之间,他整个人沧桑衰老了很多。
海丝拿出一条旧毛毯,轻轻地替父亲盖上。她脸上的眼泪已经抹去,可是已经哭了三天的红肿的眼睛里还泛着泪光,像是随时会凝聚成泪水溢出眼眶来。
老人终于有动作了,他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伤心的女儿,目光悲郁而怜悯。好久,他才缓缓开口:“三个月前,你母亲被诊断为肺癌末期。”
“为什么不告诉我?”海丝双腿颤抖地跪倒在父亲身旁,难过地哭喊道,泪水瞬间泛滥而下,沾湿了柔美的容颜。
老渔人缓缓举起刻满疤痕的、干枯的手,擦拭女儿脸颊上的泪水,他浑浊的眼渐渐涌现泪光,好久,才深深地叹息道:“人老了,终会有离开的一天。你母亲走得很安详,只是她现在一定很寂寞”老渔人转过头望向大海那边,目光飘忽。
“如果不是我妈妈就有钱治病了”海丝摇着头,颤抖的双唇喃喃自责。
老渔人拍拍女儿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纤弱肩膀,用他那双虽常遭日晒却目光坚定的眼睛爱怜地望着她。
“用那些钱向老天换来一个女儿,很值得。只是你还很年轻,以后的路很长,爸惟一担心的是以后只剩你一个人怎么办?”老人话刚落,女儿的泪又扑簌扑簌地流个不停了。
老渔人伸手缓缓从衣内掏出一个手绢包裹,谨慎地递到女儿面前“这是我们留给你的惟一值钱的东西,以后要把它带在身上,急需时就拿出来吧。”老人语气沉重地交代着。
海丝眼泪婆娑地看着父亲手上的手绢包裹,颤着双手接过,小心地掀开,璀璨夺目的光芒马上从里面折射出来。
就在母亲逝世的前一天晚上,她在鱼腹里发现了一条项链。链坠是由晶莹剔透的钻石精心雕刻而成的樱花,色泽明亮璀璨,在光照射下放射出十二条星光,绚丽无比。
夕阳已经完全落入了海平面,老人一直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望着,神情安详。海丝做好饭菜后,轻轻搀扶父亲坐到桌旁。老人很合作地吃着饭,一改前三天的食不下咽。
晚安前,老渔人把女儿叫到床前,用怜爱和万分不舍的目光望着女儿。
“海丝,记住爸和你说的话,好好保管那条项链,有必要就把它卖了,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去找你的亲人。”
“爸,您在说什么?”海丝不安地望着父亲“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您,其他什么也不想。”说着那双美丽的眼眸又泛出淡淡的泪光。
“别哭。”老渔人颤抖着双手抹去女儿眼角的泪水“爸对不起你,你妈妈现在很孤独,爸要去陪她”
“爸,您不要吓我’’海丝摇着头,紧紧握住父亲干枯的双手,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对不起”老渔人抚摸着女儿的发丝,声音颤抖。
无论老渔人怎么说,海丝始终不肯离开,害怕他做出什么事来,一直守着父亲,整夜不敢合一下眼。
然而,当曙光亲临这个世界时,老人已经躺在床上安然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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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娉婷的倩影默默地伫立在海边,默默地凝视着遥远的海平线。
多少次海边的祈祷,多少次担忧的等待,到头来,竟是人去船空
轻微哀号的海风渐渐呼啸起来,海滩上有了欲来雨云的阴影。黄昏疲惫地闭上眼,不理连连呼喊的狂啸的海风,任由一张厚厚的黑幕遮住了碧蓝的天空。
顷刻间,乌云低垂下降,像父亲黯然的脸孔、母亲含泪的眼睛。
雨水掺和着阵阵海风,吹打着海丝柔弱的身子。她微微瑟缩着,却仍然没有动,失去亲人的痛苦狠狠撕扯着她的心,痛苦的泪和着雨水从脸上滑落。
海滩不远处,一个女子跑向她。
“小姐,你还好吧?”对方拉着她,忧心地问道,在望见她忧伤流泪的柔美容颜时微微怔愣了一下。
蓝海丝缓缓转过头望向对方,那是一个美丽得十分高雅的女子,身上的浅咖啡色洋装微微被雨水淋湿了,轻盘起的发丝有几绺垂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优雅的气质。
海丝急忙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摇摇头“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吧?”看到对方摇头,她有些无助地笑笑,然后望望天空。她指着小屋的方向“我家就在前边,不介意的话,就到里面避避雨吧。”
两人走进狭窄残旧却干净整洁的小屋,蓝海丝招呼女子坐下,然后从房间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对方。
“谢谢!”女子微笑着礼貌地道谢,擦拭完身上和头上的雨水后,开口道:“我叫殷然,来海边散步,想不到突然下起雨来了。”
“我叫蓝海丝。”蓝海丝敛去忧伤,回以微笑,把泡好的热茶递给殷然。
“谢谢!”殷然接过散发着热气的茶,轻啜了一口,刚才在雨中的阵阵寒意被驱走不少。无意中抬头,她看到墙壁上的画,不由得站起身,走近那些画,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这些都是你画的?”
“是的。”蓝海丝点头,她微眨了下翦水双眸,掩去其间的凄楚。
殷然看着墙上的画,眼中带着欣赏,虽然均以海为主题,但是光色柔和,表现出惟美主义的倾向。突然,她的视线停留在墙角的一幅画上。这幅画的画风完全异于其他的作品,光色暗淡,散发出一股沉重的气息。
“这是”
海丝望过去,掩饰好的忧伤又马上侵袭着她。那是父母亲走后画的,作品采用蓝色调,描绘中充满孤寂和悲怆,汹涌变幻的浪涛,暗示她生命的孤寂与丧亲的苦痛。
殷然回过头,看见她眼中深浓的悲伤和泪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很抱歉。”
“没关系。”她低下头,轻轻抹了下泪水。
“现在”
“就剩我一个人了。”海丝抬起头看向殷然,笑得悲郁。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一片迷蒙,偶尔风会夹杂着雨,掀开蓝色的窗帘,轻轻地打在那桌上的画纸上。殷然上前把窗关好,在海丝旁边坐下。
彼此注视着袅袅的热气升起,一时无言。
静默了一段时间,殷然望向海丝轻语道:“我住在法国,从事广告行业,这次本打算去东京找一位朋友的,可是后来改变主意了,来到北海道,看看这边的风景就回去。”说到这,她淡笑了一下,笑容里有着不易察觉的伤感和落寞。
海丝望着她,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揉夹着很奇特很复杂的感觉——高贵优雅的气质中有着淡淡忧郁的味道,大方精干的白领形象又带着婉约柔和的少妇气韵。
“巴黎是一个艺术的天堂,喜欢艺术的人都希望到巴黎去看看,体会一下艺术之都的浓郁风情。看得出你很喜欢绘画,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法国吗?”
巴黎?海丝有片刻的怔然,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情怀涌上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我们只是陌生人。”
殷然笑了,温柔地看着她“一种感觉,我觉得我们不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而且,我也不希望这样。你很有绘画才能,留在这里太可惜了。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你可以帮我照看两个宝宝。”
“宝宝?”
“是的,他们已经两岁多了。”想到两个孩子,殷然笑得无比柔媚和幸福“你可以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安心作画,宝宝们很乖,不会吵闹,很好照顾的。”说完,她给了海丝一个鼓励的微笑。
见海丝陷入迷惘,柔美的脸上有着不确定,她马上补充道:“家里只有我和两个宝宝,没有其他人了,所以你住在我家里很方便,不需要顾忌什么。”
海丝眼中有着惊愕,诧异地望着她“你是单身妈妈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有一股不舍。这个美丽出众的女子,竟然是单身妈妈!
殷然脸色微凝,但马上抿嘴而笑“可以这样说。那么你会帮我吗?”她美丽的眼眸期待地望着对方。
迎上她真诚而充满期待的目光,加上心中对她的不舍,还有对巴黎莫名涌现的感觉,海丝没再犹豫地点点头。
“我愿意。不过有个问题,我没有身份证。”
殷然有片刻的愕然,但是没有多问,笑道:“别担心,我会通过某些渠道帮你办一个身份证和护照。”
“谢谢!”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
两个美得风格迥异的女子凝视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笑了,一股彼此怜惜的温暖自两人的心田弥漫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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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咖啡馆里烛光摇曳,情人们在朦胧的光晕下喝着咖啡,融融私语。
品完一杯醇香的卡布其诺,海丝走出那略带温馨、略带感伤的咖啡座,裹紧厚实柔软的苏格兰毛尼披肩,静静地走在雍容华贵的香榭丽舍大街上。
巴黎的天空像女子的脸,刚刚还笑脸吟吟,突然间就黯然伤神,泫然欲泣。
由于暮色将近,除了咖啡屋,周围一片寂静,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然而那些人却悠闲地走着、聊着,没有任何焦急慌乱的神色及举动。顷刻间,雨轻柔地飘落下来,为这个浪漫的城市添上了一份朦胧的色彩。
海丝抬起头,迎上轻柔冰冷的雨丝,望向雨雾迷蒙的天空,仿佛望进一双流泪的眼睛,一双时而微笑、时而悲伤的眼睛。
“你像巴黎的天空。”宠溺温柔的声音轻轻飘来。
“为什么?”娇柔动听的声音有着迷惑。
“因为我的小妻子动不动就流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透着无限的怜爱。
恍惚间,她听到一对男女的谈话,忙下意识地回头,却只望见身后空旷、冷清的街头,遥远处有几个身影在缓缓移动,偶尔一些人与她擦身而过,然后渐渐远去。她的心一阵空荡荡的。
醉人朦胧的灯光下,恋人们在街边相拥漫步。
前方不远处的咖啡厅,有个男人倚站在外边,模样非常的闲适。一个时髦的金发女子走了过来,两人便紧紧地拥抱在一块,随即便缠绵热烈地吻了起来,似乎渴望着能够一直吻到永远。
一个东方女孩朝咖啡屋走去,在临近玻璃门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正要推门进去的法国男子,女孩怀中的书散落了一地。法国男子蹲下身,和女孩一起捡起地上的书本,并温文有礼地道歉,两人在目光相交的那一刻真诚地笑了,灿烂的笑容为巴黎的冬天增添了一丝温暖。然后,法国男子绅士地打开玻璃门,请女孩先进去,两人选择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海丝轻轻扬起红唇,会心地笑了。即使是冬天,巴黎的浪漫风情仍是浓郁得化不开。
在街道上与你擦身而过的某个人,也许就是你生命中的爱而在茫茫渺渺的人海中,她渴望的那个人在哪里?
她脸上的微笑黯然了,心中霍然升起一缕淡淡的惆怅。
一阵夜风袭来,带着香水的馥郁芬芳,沁人心脾,但寒冷的气息让她禁不住轻颤了一下,仿佛感觉会有个温暖的胸膛拥自己入怀,她下意识地回头,可身后除了静静投射在地上的细长身影,什么也没有。她的心蓦然弥漫着一股深深的忧伤,仿佛失落了什么,让她泫然欲泣。
她缓缓转过身,拉拢大衣,将双手插入口袋,静静地向远处走去,纤弱的身影显得无比孤寂和落寞。
不知不觉地,来到塞纳河畔。
夜色中的塞纳河,灯光璀璨绚烂,景色旖旎梦幻,恬静温馨得让人渴望拥抱,又华丽多情得让人血脉沸腾。
她抬起飘忽的眸,望着光影迷离的赛纳河。静静流淌的河水犹如深情的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似乎是要望入她的灵魂深处,在她心间留下一缕微微疼痛的温馨。
塞纳河水的目光,泫然漫过我记忆深处的某一个角落。为什么塞纳河畔让人抒情?让我心中盈满微微疼痛的温馨?
她缓缓合上眼睛,覆盖在翦水双瞳上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几滴晶莹的泪水悄然滑落。
这时,一阵缱绻深情的钢琴曲从不远处的咖啡店里流泻出来,充满着哀伤、缥缈的情愫,沉沉流转,悠悠缭绕,仿佛从一个遥远的地方传来,轻轻诉说着—个古老的故事——
亲爱的你请别为我哭泣,如果我葬身大海,有一只白鸽会在黄昏轻盈飞来,亲爱的请打开格子窗,那是我忠诚的灵魂,回到了你的身旁
她颤抖地睁开双眼,盈盈的美丽眼眸不断地流着泪。她伸出双手轻轻触碰脸颊,泪水的温热由颤抖的手指传达到手心,继而在风中冷却。
她的心是悲伤的,她不知道意识的召唤来自何方为什么她的眼里常含满泪水是因为世界太小、盛不下她的悲伤?还是因为世界太大、让她寻不着回家的道路?
在这寡独的地方,顶着夜色与寒风,她孤寂地转身离去。
巴黎依旧灯火辉煌,人流不息。
海丝驾驶着车融入夜色中,她望着前方,神情有些恍惚。
当车子驶经圣奥诺雷街时,她的心微微一震,下意识地望向右边——一间名为“埃梅斯”的商店蓦地映入眼帘,那几乎是巴黎最昂贵的商店。
她猛然刹车,定定地望着精致典雅、华贵绚丽的橱窗,仿佛被里面高级昂贵的服装给吸引住了,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举动造成了交通的不便,吓得后面开车的人也来了个紧急刹车,从而引起更后面车子的连锁反应。
后面的车不断打大灯、按喇叭;而一个法国男人于脆走下车,气冲冲地来到海丝车窗旁。当看见那张娇柔美丽的东方脸孔时,他的脸上有着惊艳又似惊讶的神情,随即笑容可亲地用优美得像唱歌的法语彬彬有礼地道:“夫人,开车这种‘复杂’事,为什么不让您的先生来做呢?”
海丝忙回过神来,却茫然地望着他——他在说什么?
“夫人,您应该让您的先生陪着出门,要不然会造成交通不便,这实在太危险了。”对方很有耐心地教导着。法国男人对女士事事尊重、处处礼让,惟一不能容忍的就是女人开车,他们认为她们是“公共危险”开车应该是男人的事。所以这位法国先生自然看不得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士开车并且造成交通的不便。
“你不可以独自开车。”温柔的声音含着不容反驳的霸道。
“可是我有驾驶执照,我可以开得很好。”娇柔的声音软弱无力地抗议着。
“我不放心。”毫无余地的裁决。
模糊中,她听到一段男女的对话,完全没有注意在车窗外做着谆谆教诲的法国男人。
“夫人?夫人?”看到她怔愣得浑然忘我,法国男人忙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不会是被他吓住了吧?他自认为自己的态度很有礼、语气很温柔、笑容很亲切,当然了,话语也很“有理”
“呃?”海丝眨了一下眼睛,看清对方的脸孔,才发现自己又失神了。
“夫人,您现在可以把车子驶开吗?”终于,说了一大堆废话,费了一大杯口水,法国男人才说到正题上。
海丝这才发现自己挡住了后面车子的前进,忙不好意思地微笑着道歉,望了那个橱窗一眼,然后将车子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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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郊区的夜特别寂静,家家户户正在享受着和家人相处的温馨时光。海丝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海丝沐浴完后,和殷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世界著名绘画大师jc埃佛瑞蒙德”电视里的报道吸引了海丝的注意。
“jc埃佛瑞蒙德”她不经意地轻声呢喃,神情专注却又精神恍惚。
殷然注意到她的异样神情,问道:“怎么了?”
“jc埃佛瑞蒙德这个名字好熟悉!”
殷然笑着道:“当然,即使不是搞艺术的,也很少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的。这个人被称为‘世界当代绘画之父’,不仅是杰出的艺术家,还是个出色的商人,不过很少人看过他的样子。领导欧洲和世界潮流的埃佛瑞蒙德帝国就是他创立的,帝国几乎垄断了世界的艺术行业,同时雄霸了服装业和香水业。”
“他的画廊在哪?”海丝的语气有些激动,不知是因为能够一睹世界名作,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市中心有一座艺术营业大厦,不过他的画很少展出,也很少有人能买到,里面的画都是些名家的作品。”
“艺术营业大厦?”
“是的,主要管理画作的运转和流动。”
“明天是周末。我们就去艺术大厦看看吧。”也许她也可以把自己的画拿去那里碰碰运气。才想着,她猛然想起,连一般的小画馆也未必肯接收她的作品,她怎么敢拿到跨国性的集团去献丑?
和殷然闲聊过后,海丝开始给两个小宝宝讲故事。
孩子们躺在小巧的儿童床上,睁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这个像妈妈一样温柔的漂亮阿姨,不时开心地笑着。白天睡了一段时间,此时的他们毫无困意、精神十足。
看着兴奋的孩子们,海丝只得继续下一个故事。
“好了,小宝贝们,该睡觉了。”她绽开醉人的笑靥,分别亲了亲他们光洁的额头。
“姨姨,要听听”小男孩精力充沛地踢开柔软的丝被,小嘴儿嚷着。
海丝急忙捡起滑落的被子将小娃娃裹好,然后望向窗户,深浓的夜色被垂落着的雅致窗帘遮住了,淡淡的芬芳传来似曾相识的景象掠过心头,她低下头凝视着床上的小娃娃,情不自禁地启唇,一首悠扬动听的歌曲便轻柔地逸了出来——
快安睡,小宝贝,夜幕已低垂,床头布满玫瑰,陪伴你入睡,小宝贝小宝贝,歌声催你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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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早上
两人走进矗立于巴黎黄金地段的外观宏伟的艺术营业大厦。
大厦底楼的画廊布置得富丽堂皇,古典高雅。明亮而鲜艳的墙纸,与周围白色的木质建筑材料形成鲜明的对比,展现了宫殿般的豪华和气派。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画品王国,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所有的辉煌都在这一刻凝聚、展现和绽放。
殷然看着她激动的模样,不禁莞尔,耐心地陪着她欣赏每一幅作品,从一楼到二楼、到三楼一直往上。大厦内灯光辉煌,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她们尽情欣赏着,直到不知道在第几层时被工作人员拦截住。
“很抱歉,女士们,请止步!上面的楼层是专职人员的活动场所。”对方有礼地解释道。
“不好意思。”殷然歉意地笑道,拉着海丝想离开。
海丝挣脱殷然的手,用英语开口问道:“抱歉,我们想找这里的负责人,可以吗?”
殷然站在一旁迷惑不解地看着她。
“这位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事吗?”负责人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是这样的。”她停顿了一下“我这里有几幅画,想让你们的负责人评估一下。”呼!终于说出来了。
殷然吓了一跳,急忙拉住她“你没搞错吧?”
“没事。”海丝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对不起,女士,我们这里不收这些画。”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法国男人的修养果真不错,还能这么好态度对待一个有眼不识泰山、把这里当做街边小画摊的女士。
海丝急了“你们先看一下好吗?”她把卷成轴的画打开。
对方淡淡地扫了一眼,就要摇头摆手开口拒绝个彻底。猛然间,他瞪大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凑近那幅画前,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跟着张开。
“我的天!”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娇柔美丽、不过二十几岁的东方女子,好半天才发出声音“这是你画的?”
海丝不解地看着他骤然变化的神情和举动,愕然地点点头。
“请两位跟我来。”那人马上笑容可掬,以迎贵宾的手势将两人引进宴会厅。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走了出来。
“你们好!我是莫德凯瑞,这里的负责人。听说你们有画要出售。”那个男人道。
和对方礼貌性地握了下手,海丝递过画。
莫德凯瑞接过画,仔细地看着。好一会儿,像是放慢镜头似的,那张脸上的笑容越放越大。“这些画我们收了。”
“真的?”不可思议的疑问不是出自海丝,而是呆愣不已的殷然。
“是的。”负责人笑道,然后望向海丝“请问您手上是否有埃佛瑞蒙德先生的作品?”
“埃佛瑞蒙德?”海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jc埃佛瑞蒙德。”
“没有。我没有看过他的作品。”海丝摇摇头。
“不可能!”负责人惊呼“您的作品有自己的特色,却带着埃佛瑞蒙德先生的风格,但是埃佛瑞蒙德先生的画风没有人可以摹仿,一方面是没有登峰造圾的绘画技术,另一方面是接触埃佛瑞蒙德先生作品的人很少,根本没有机会揣摩和研究。埃佛瑞蒙德先生的作品一般收藏在一些国家的王宫里。”
“我不知道”她愕然地答道。
负责人见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做了一个手势,刚刚那个工作人员便走进大厅内的其中一扇门。不一会儿,他拿出一幅镶嵌在由上好樱花木精制而成的画框里的作品,小心地摆放在铺着高级厚软毯子的桌面上。
“这就是埃佛瑞蒙德先生的作品。”负责人介绍,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
海平线将天地割裂,大海怒吼,海风咆哮;一个高大傲岸的身影孤寂地伫立于断崖上,黑衣舞动,如黑夜般的长发飞扬于身后;深邃的眼眸痛苦地凝望着大海,仿佛在呼唤着什么,守候着什么
突如而来的痛楚令海丝一震!她颤抖地睁大双眼凝望着她的心痛了涌上眼眸的水雾渐渐凝聚成泪水,扑簌簌地滑落脸颊。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上画中男人俊美忧伤的脸孔,仿佛想抹去他的痛楚
“海丝,你怎么了?”殷然挽住她的手臂,担忧地问道。
“他好痛苦”她的声音哽咽。
殷然同样被画中那股深浓的忧伤震撼住了。不愧为当代绘画之父!不仅超出物的静态,也超出了物的形态,将人物的内心刻画得淋漓尽致。
“女士,您还好吧?”负责人显然被吓住了。虽然见过这幅画的人不多,但是每一个人都会被画中浓烈的忧郁气息所感染,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位女士会表现得如此激动。
“可以将这幅画卖给我吗?”海丝望向负责人。
“很抱歉,女士,这是非卖品。”负责人道。
“你们开价多少?”她难过地抽噎着,她好想把它带回去。
“真的很抱歉,这幅画是无价的。”
“我把所有的画都给你们,以后的作品也是,可以吗?”她哀求着,语音凝噎。
“很抱歉,这幅作品属于埃佛瑞蒙德先生私人所有,连皇室都不可以买走。”
对方歉意地微向前倾身“真的很抱歉,女士。”然后示意工作人员将画拿走。
她摇了摇头,泪水又滑落了下来,双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殷然急忙扶住她,难过地望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容颜。她望向负责人“画中的人是谁?”
“伊藤辰介,日本樱花岛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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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的雨丝绵绵絮絮,轩盈纷飞,为大地洗涤尘嚣。
一个娉婷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幽思的美眸凝视着外面的雨景。在雨霏的渲染下,她美得朦胧、飘逸。
突然,身后的门被推开了。殷然走了进来。
海丝走离窗边,没有说话,忧郁的眼眸中有着急切,似乎在等待着殷然的下一句话。
“这是刚刚从日本侦探社传真过来的资料。”殷然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海丝颤抖着双手接过,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打开——
伊藤辰介,33岁,已婚,妻子于两年前去世。
妻子去世?原来他的痛苦是因为爱人的离去她的心一阵揪紧,说不出是为自己难过还是替他心痛,翦眸忧伤地往下移——
日本商界的传奇人物;哈佛大学mba精英和 ma专家;一个成功出色的跨国集团ceo。
名下有数家著名百货大厦、日本最大的高科技产业集团以及国际连锁饭店在不断的收购和经营以及抛售过程中,财富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伊藤帝国庞大得让人失去概念
海丝缓缓合上文件。找不到想知道的信息,她不想再看下去,这些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樱花岛的主人处事低调,而且有意封杀消息,外界对于其他方面的情况所知甚少。自从他的妻子去世后,他已经很少涉足外界,事业都交给他最得力的助手,只对一些重要的策划作裁决指示加上樱花岛不许外人进入,所以就算我聘请了最好的侦探社也只能查出这些资料。”
殷然顿了一会儿,她缓缓说道:“我去找那位朋友了,她和伊藤辰介有些交情,可是她离开了日本,两年前离开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完全失去了联络”
海丝轻轻放下文件,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目光追随着飘飞的雨丝,眼眸有着深深的、莫名的忧伤。
一瞬间的凝眸,便注定了一生的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