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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问一个拥有美国柏克莱大学统计学硕士及财力雄厚家族背景二项傲人条件的俞靖,为何在二十五岁的年纪依旧乏人问津?
“那百分之九十,一定是因为貌不惊人的关系,”伍凌燕在镜子前,撩撩自己那头风情万种的法拉头。
“不——我认为是俞靖太懒,懒得连老爸这么有钱都没说出来让人知道。”谷翠亭伸直手指,哈著戴于中指的结婚钻戒。
“是吗?我倒是觉得俞靖心裹一定有个暗恋已久的对象。”沈婉容把头自文艺小说中抬了起来。
“谁?”所有的人异口同声问著,包括坐于电脑桌前的俞靖自己。
“会不会是——刚才进来的那位大帅哥,林薰修?”沈婉容说话的神情迷蒙又肉麻兮兮。
“林薰修?!”大家的眼光全停在俞靖“惊魂未定”的神色裹,像是一副要严刑逼供的表情。
“喂喂喂——清醒吧!”俞靖用手在众家女人的面前挥一挥“还要我解释几遍哪?那位大帅哥林薰修是个独身主义者,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以前曾被一位小魔女整得跪地求饶,从此对女人就采退避三舍的作法,嘻嘻,当然这个神通广大的小魔女,就是本人在下我。”
想起十几年前的杰作,俞靖下由得沾沾自喜。记得当年林薰修因同班好友俞骥的邀请,住进了俞家位于台北的房子,虽然四年下来省了一笔可观的生活费用,却让俞家的淘气么女俞靖当成茶余饭后的消遣活动。而俞靖最得意的一件事,便是四年下来,她总共气走三位中文系、吓晕一位哲学系的女孩,让林薰修一毕了业,也成了光棍一条。
但是,俞靖的捉弄并不是出于爱慕性的妒意,而是因为她实在看不惯那些女生们的扭捏作态,再加上平常功课压力满大的她,也著实需要些调剂,所以,在整完她大哥俞骥后,那个性温和又善体人意的林薰修就成了她玩点子的对象。
“俞靖——原来你竟是如此地残忍!”沈婉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唉!可怜的林薰修就从此埋下了心中的阴霾——”
“拜托——沈‘黛玉’,请你不要这么恶心行不行?最多——我把林薰修介绍给你,让你用万般柔情来化解他坚硬的心。”突然间,俞靖又有个捉弄林薰修的办法,只要把这个将浪漫当饭吃的沈婉容丢给他,铁定又可赚得一部好戏欣赏。
“真的,”沈婉容喜出望外。
“就算真的,也得先帮我把这份研究报告作完哪!这可是我这学期最后一次机会了。”一直没吭气的黄薇仙终于发出抗议的声音。就读于某大学人类系所的她,正为著一篇学术报告心烦不已,而这也是她特地趁著连续假期,专程由台北搭车来到这中部偏僻的山区,向那位高材生兼死党的俞靖讨救兵,想藉由俞靖统计学的分析,帮她的立论作个精细又有根据的数据证明。
谁知道一个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另外三个女人——伍凌燕、谷翠亭以及沈婉容便连夜收拾细软,说要同甫回国不久的俞靖聚一聚。
但,说穿了,不就是三个女人闲得发闷,连结婚不久的谷翠亭都因老公出差,不想整日与婆婆四眼相对;再者是基于贪小便宜的心态,反正这个度假村是俞靖老哥经营,只要是亲朋好友莅临,绝对是不用花一毛钱就可逍遥住几天,玩个过瘾。
“就请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和薇仙吧!”俞靖翻个白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脑萤幕前。
“喂——我们这可是在帮你们?剑?胂耄?毕傻难芯恐魈獠皇怯泄厝死嘈形?j接朐衽嫉墓亓?月?俞靖下就是个血淋淋又活生生的研究对象——”伍凌燕故意夸张地蹙著眉,口气啧啧地说:“我几百年前就说过嘛,男人还是对长发飘逸的女人容易动心,像俞靖你那头短得不像样的头发,男人看你就跟看兄弟一样,谁会追你呀?”身为造型设计师的伍凌燕,最气不过俞靖把女人的形象糟蹋成这副德行。
其实,俞靖也不算丑,清秀的蛋脸、慧黠晶亮的大眼,再配上一副常开怀大笑的嘴,就算称不上美女也可以说是佳人一个。
只不过,她的个性一向男子气概多些,该笑就笑,该骂人就骂人,连打架都在小学发生过,所以,从小到大,俞靖就是男孩眼中的哥儿们,女孩子眼皮子下从下嫉妒的大姊头,因此就在这种状态下,俞靖长到了十八岁的花样年华,原以为情况将会有所改善,谁知,赴美求学的俞靖又一头埋进那艰深复杂又枯燥的统计书本裹,整日面对最久的,就是电脑而已,为此,让这一班子好友“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干着急。
而伍凌燕的一席旧事重提,倒教这会儿正肠枯思竭的黄薇仙灵光一现——
“这倒是个不错的研究个案。”她若有所思地翻翻手中的资料,又看看一脸无奈的俞靖。
“喂——我只能替你进电脑,其他的,我就爱莫能助了。”俞靖好不容易毕了业,回到俞骥新落成的这座度假村悠哉过了几天,她可不想再卷进累死人的功课裹面。
“要研究什么?”谷翠亭满头雾水。
“研究会爱上俞靖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样反常的行为模式。”伍凌燕揶揄地说著。
“同性恋?”沈婉容脱口而出。
“有先例可循了,记不记得高二那年,隔壁班的一位女同学不就追著咱们俞大姊头后面跑吗?”谷翠亭觉得这个主题缺乏新意。
“如果说——一个人择偶成败完全是取决于他心裹设定的差距多少来认定的话,那姻缘天定这事,不就可以推翻了?”黄薇仙迳自喃喃自语。
“那多悲哀啊!这么浪漫的事全成了图表与数字。”软软的语气中,有沈“黛玉”的埋怨。
“这就是现实!不然我的造型美仪课也不会那么受欢迎。”伍凌燕的认知就是如此。
“这就难怪我老是养在深闺无人知。”俞靖伸个懒腰,故意打个大呵欠,说:“男人都这么肤浅,那裹懂得天生丽质的本来道理嘛!画张彩色脸、搔个狐媚姿,就不知道自己家住何方了。”俞靖这话,摆明了就是针对伍凌燕。
“总比你养成老姑婆好。”伍凌燕也不甘示弱。
“不要吵、不要吵,我有个灵感出来了。”黄薇仙看着拿在面前的资料,语气兴奋地大叫著。
三个女人顿时都不发一言,全等著黄薇仙主动发布消息。
“如果——我们选定一个男人,依据他的喜好来制造一位他心目中百分之一百的女性——”黄薇仙试图把心中的想法说得平易近人些。
“这就像写小说嘛!一百分的男人对上一百分的女人——”沈婉容插著嘴。
“不,我强调的是‘制造’两个字,意思就说,找一个完全不受异性青睐的女人刻意改造一番,然后把她放在男主角的眼前,而结果会是什么?”黄薇仙对自己的“创意”真是五体投地。
此话一出,果真让一屋子的聒噪全停止了。
“嗨!这么安静呀!”就这时候,度假村的总经理林薰修端了一盆子的新鲜水果推门而入“这是刚从俞靖大嫂那个农场摘下的水果,很甜很新鲜哟。”他斯文微笑的脸,就算用“如沐春风”来形容在场女人们的感觉,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就不知道——他喜欢的女人会是什么类型?”谷翠亭看着林薰修转身离去的优雅,不禁喃喃自语。
“他喜欢什么型的女人,我是不清楚,不过,你老公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花痴型的。”不知怎地,一向温柔的沈婉容竟也说起刻薄话来了,或许这就是意乱情迷的后遗症吧!
“该不会要挑他当实验吧?”俞靖直觉地问著。
“不行,不能挑他,因为他同你太熟了。”黄薇仙一口就否定了。
“这跟我熟不熟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女主角啊!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女主角。”
这是黄薇仙最大胆的尝试,不但对自己的研究报告有帮助,更可藉此机会让懒人俞靖改头换面一番,真可谓是“一石二鸟”的计谋。
“开玩笑,我那有这种闲工夫?”俞靖猛摇著头,一副“抵死不从”的坚定。
“你是怕自己不行,就算使出十八般武艺,人家或许连正眼都没瞧你呢!”激将法,通常是伍凌燕用来对付俞靖的好方法。
“还是你害怕?这也难怪啦!年纪一大把,连个小恋爱都没谈过。”谷翠亭加入伍凌燕的阵线了。
“胡说,凭我俞靖,怎么会害怕?更谈不上手腕不行,我只是——只是不想伤害人家的感情,折磨人家的心。”俞靖突然想到的这个借口,还真的是慈悲为怀加理直气壮,也唯有这样,才能掩饰她内心始终否认的沮丧。
“那——找个罪大恶极的花花公子试试不就好了吗?这比较符合俞靖路见下平、拔刀相助的个性嘛!”这下子,连沈婉容也赞成黄薇仙的歪主意。
只不过,她的正面说法,倒让俞靖的头顶生了一圈光,那份绝对的坚持似乎有了转圜的余地。
“是啊,趁这机会教训一下那些自以为是的公子哥,想想也是功德一桩。”俞靖方才那闪逝的得意,丝毫没逃过黄薇仙的眯眯小眼睛,她太了解俞靖的弱点,凡事只要冠上“非俞靖莫属”的荣誉,那俞靖骨子裹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就会被挑起,就像这次为了这份报告,俞靖宁愿推掉了台北公司的约聘,而窝在这度假村中帮她作统计分析。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再加上黄薇仙夸张的哀兵表演,终于让俞靖在半推半就下答应了。
而唯一剩下的难题,便是男主角在何方?
“哥——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趁著晚上俞靖的大哥大嫂备了一桌丰盛食物招待这帮女人之际,俞靖向俞骥问著。
“什么事?”刚结婚不久的俞骥,满脸春风得意。
“我们——我们想要一份花花公子的名单,除了要未婚之外,还要有格调——”俞靖还想说,至少要有汤姆克鲁斯的长相,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对个庸俗滑头的男人卖弄风情。
即使,目前她对“风情”的定义始终搞不清。
“这可难——”说话的,是正端来一锅汤的疏素练。
“大嫂,这话怎么说呢?”俞靖好奇地问著。
“因为,你们要的那位花花公子已经收心结婚了。”疏素练瞄了身旁的俞骥一眼“要不然,他交的女朋友个个都不输电影明星。”她笑着调侃。
“哎呀,那壶不开提那壶,我现在可是标准的新好男人啊!”俞骥的眼神尽是甜蜜。
“咳咳——又来了,吃顿饭都会被电到鸡皮疙瘩掉满地。”一旁的陪客林薰修摇头叹息,一会儿才又问道:“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是黄薇仙的研究报告啦。”俞靖的反应,急切得有些心虚。
其实,打从黄薇仙提出这构想的那刻起,情绪一向没啥起伏的俞靖竟泛起了丝丝涟漪,可以说害怕、可以说担心,但更恐怖的是,那回避不了的兴奋之情。
或许,这就是少女情怀吧!只是,对已经二十五岁的俞靖而言,只能说是迟来的春天。
隔天,她们果然从俞骥和林薰修的资料中,列出了一张实验名单,只待俞靖输入电脑后,再做全部的删减、选择等的点数加级。
“就从这十个人裹面来挑吧!”俞靖终于列出最后的一批人选“想不到,这种花心萝卜真不少啊!”她感叹地做著鬼脸。
“就这十个呀!”伍凌燕仔细地审视出现在电脑萤幕上的照片,说:“还都是典型花花公子的样,就怕人家看不上我们的实验饵——”
“那就得看你这造型师的功力你”反应快的俞靖,一句话就把成败完全推到伍凌燕的身上。
“他们这十个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唯一不抬杠的,就是正经八百的黄薇仙。
“有啊!有钱、有女人,最重要的,是后天他们都会出席一场在度假村举办的古董拍卖会。”
“我就说嘛!怎么没听见俞靖的抱怨,原来她还是懒到不必出门就想做完实验。”谷翠亭频频摇头。
“不过,这也挺好的嘛!我们在这裹就不会闷得发慌了。”沈婉容的兴致倒是比其他人来得高。
“那就这样吧!俞靖,你从这十个人之中挑一个。”
“这个好,看起来有点像亚兰德伦。”
“胡说,这个才好,那只鹰勾鼻看起来挺有魅力。”
“不要啦——找个蠢一点、色一点的,才容易上钩嘛。”
“全部安静——”黄薇仙有时真恨死了这票女人“让俞靖自己选。”
但是,好半天下来,俞靖仍是副苦瓜脸,说穿了,就是萤幕上的每一个,俞靖都已预见他们眼中的忽略——她这才发现向来自恃甚高的她,竟然在这方面成了软脚虾!
“用抽签的吧!”看不过去的黄薇仙,只好弄来了十只纸团,递上了俞靖三心二意的眼前。
也好!由上天决定谁该当这个倒楣鬼,也省得日后让这些女人有耻笑我的把柄!俞靖接过了纸团,闭起眼向上一扔——再顺手一接——
“十号,靳馥恩。”谷翠亭还学人家唱票的声音。
再一次——
“十号,靳馥恩。”这会儿,大伙已经面露诧异了。
俞靖拿著纸团的手,也不知何时渗出汗了,其实早在电脑列印出靳馥恩的背景资料时,俞靖的心底就猛然地颤起了一阵痉挛,她明显地感受到有种无形东西在她迟钝的情感里爆开了。
而或许是太强烈、或许是太突然,俞靖有被吓到的震撼,正因为如此,她对这号人物更是采低调漠视的方法,免得掉入实验过程中最忌讳的“先入为主”的陷阱。
“俞靖,别发呆呀!再扔一次决胜负。”一旁的女人们已等得不耐烦了。
会是他吗?会那么巧吗?俞靖把手上的纸签再重新翻动好几回,这才闭起眼,往空中一扔——就这一瞬间,俞靖很清楚地感觉到,答案就在心裹面——是他,真的又是他。
抢过了俞靖才接在手掌心的纸签,谷翠亭以惊愕又夹杂兴奋的语气,大声报著“十号,靳馥恩。”
“哇塞——这种机率太低了吧!”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著,并一古脑地冲向电脑前,盯著靳馥恩所有的背景资料。
靳馥恩,三十四岁,靳氏国际工程的总工程师——擅长击剑、柔道偏爱长直发、身材高姚、骨感的东方女性目前密切来往的有三位,电影明星若桑、翁氏集团的公开李紫涡,及国际知名模特儿芬妮
“俞靖,你的对手太强劲了啦!”沈婉容的脑中已经浮现俞靖鼻青脸肿的模样了。
“该不该——换另一个?”谷翠亭呐呐地说著。
“换什么换哪!这样才有挑战性呀!”伍凌燕自信满满地说著。
“你说呢?”黄薇仙看着有些发傻的俞靖。
不发一语的俞靖显得有些焦虑,她又再次地盯住靳馥恩那似曾相识的神情,就在此刻,一股力量灌进了她怯懦的心扉,她似有千军后盾般地脱口说:“就是他了,打死也不换。”
好一句“打死也不换”!
就凭著这一句,众家女人卯尽全力、忙成一团,以期在短短的一天半中,把俞靖塑造成靳馥恩心动的类型。
伍凌燕。负责俞靖的造型、服装及仪态。
谷翠亭,专责为俞靖解读男性的心理。
沈婉容,开始设计各种浪漫相遇的场景。
黄薇仙,则是所有行动的总指挥,负责记录一切。
一群女人玩得不亦乐乎,只有当傀儡的俞靖老觉得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这天,一场只对政商界发出邀请的古董拍卖会,在俞氏这座大型的度假村隆重的举行了。
所有价值连城的古董均在严密的保护监视下,陈列在度假村主体建筑的五楼大会议厅的布幔后方。
当所有身著华服的嘉宾正兴致盎然地谈论自己曾经标下过的古董价值之际,就只见会议场外,一位身材高硕、头发及肩而凌乱的男子,状似无聊而讪讪地倚在走廊外的阳台沉思不语。
“哎哟,原来你在这裹呀!让人家找半天。”一位身著黑色连身洋装的中西混血女疾步地跑向他。
“嘿,你来啦!不是说发表会要晚一点才会结束吗?”他收起原先那股忧郁,换上一张迷倒众生的笑脸,对著那位迎面而来的女子送上一吻。
“为了你靳大公子,再重要的事也得搁一边嘛!”芬妮太清楚另外两个对手的厉害,难得今晚靳馥恩只邀请她来作陪,一向随著巡回展而往来国际间的她,再笨也要善用此番留在台湾的时间,对这位以“博爱”闻名的靳大工程师努力一下,或许这会成为她二十六岁退休后的长期饭票也说不定。
“其实这拍卖会我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只不过是冲著朋友的面子上才来参加的,要你这么老远过来一赵,真是过意不去——”靳馥恩对女人是尊重与温柔第一,他虽然从未对她们说个爱字,但是,只要是他交往过的女人,他绝对不会以鄙视的金钱珠宝来打发而已,正因为如此,他的财富或许比不上其他财团的公子哥,但,他的品味、格调却让许多女人倾心不已。
“去呀,快去呀!”
就在走廊的另一侧,一群饭店女服务员正在窃窃私语“俞靖,要妩媚一点啦!早上才刚教过的——”
“讨厌啦!是谁的馊主意,干嘛有晚礼服不穿要穿员工制服,这要让我哥和林薰修看见了,非笑掉大牙不可。”俞靖嘟著嘴,一脸委屈地拉扯著身上的制服。
这是沈婉容的精心杰作,她说塑造一个灰姑娘比较容易挑起王子的同情心,当然,她是看准了凭俞靖的样子要引起靳馥恩的注意是相当不容易的。虽然说,此刻的俞靖戴上了假发、摘下了近视眼镜,甚至于还在伍凌燕的巧手下薄施脂粉,但比起正依偎在靳馥恩身旁的芬妮,俞靖的清秀俏丽还是输给了亮丽耀眼的芬妮。
更何况,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万种,更不是个性大刺刺的俞靖一时片刻能学会的。这种姿态最要紧的是感觉,感觉不对了就要依赖演技,只可惜俞靖天生不是这块料,不要说这票女人看了直摇头,就连俞靖自己也别别扭扭,怪里怪气。
“记住喔——说话声音要嗲,眼睛则要娇羞地看着他——”伍凌燕在最后叮咛一句,便把俞靖推向前去。
一步、二步,俞靖猛吞口水。
三步、四步,俞靖觉得心脏就快停了。
撑住!拜托撑住,别让那群损友看我笑话!俞靖默默地在心底直念著,殊不知,她已逐步来到靳馥恩高大的身影前——
奇怪!怎么墙成了黑压压、软软的一片?
俞靖疑惑地定眼一看——
“啊——”猛然地向后一退,却重心不稳地几乎向后倒去。
“小心!”一个箭步上前,靳馥恩及时托住了俞靖后仰的身体。
“谢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困窘的俞靖用结巴的语气说著。
“你们饭店的服务生没受过训练吗?怎么会走路走到客人的胸膛里去,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芬妮操著略带西班牙腔的国语怒斥著俞靖。
“我不是故意的——”一个大嗓门才出口,俞靖又想到自己该扮演的角色,于是连忙压住盛怒的语气,以可怜兮兮的神情看着靳馥恩,说:“我是来请靳先生入席的,只是——只是工作实在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才——请靳先生不要见怪。”俞靖其实有副极美的嗓子,只是平常嚷嚷惯的她没去注意,而此刻,自己温柔又感性的一席话,听得自己是既陌生又悦耳动听。
“就是呀!我刚刚就看你一脸惨白的走过来。”在靳馥恩的眼裹,刚毕了业又毫无社会经验的俞靖,看起来还是个单纯年幼的小女孩而已,虽然他不否认,眼前的女孩有一股令他微微心动的感觉,但,他还不至于去跟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大玩爱情游戏。
“恩——我们进去吧!拍卖会已经开始进行了。”一旁的芬妮急切地挽著靳馥恩,走向那热闹的会议厅。
“嘿——”临走前,靳馥恩又叫住俞靖。
看着他温柔亲切的双眸,俞靖突然间有股渴望涌上心头——真希望他的眼中有我!
“什么事?靳先生——”毫无矫作的,伍凌燕一直教不会的“迷蒙眼光”竟不自主地融入了俞靖的眼。
“你的领扣扣歪了——”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了。
俞靖妩媚还挂在嘴角,前所未有的羞赧就以惊人的速度罩满她性格的脸庞“该死!我怎么会昏头了。”她咬牙切齿地咒骂自己。
“俞靖——真看不出你还有两把刷子呢!”
“是啊,俞靖你好厉害哟!竟让靳馥恩当场来个英雄救美。”一旁的女人纷纷跑来俞靖的身旁。
“那裹、那裹——随机应变嘛!”就算裹子再不济事,好歹面子要顾及,俞靖硬是挤出得意的笑脸,面对这些准备要看她惨不忍睹的恶妇们。
“方才最后那段,靳馥恩究竟对你说了啥东西?”黄薇仙对每个细节都要翔实的记录下来。
“他说——”顿了半晌,俞靖吞吞吐吐。因为她知道,只要照实一说,那她的底子就见光死了。
“好像是说——什么来了?”这个包打听谷翠亭,还天生一副职业耳朵。
“哦——是——是他说——晚上到我房间来啊!”慌张之下,俞靖就撒了她自认为无伤大雅的谎。
“哇——”
扔下一竿子呆若木鸡的女人,俞靖忍住爆笑的情绪,迳自走进正在拍卖的会场,见识见识何谓价值连城的古代宝贝。
“成交——”台下又一片掌声如雷。
不过是张破凳子嘛,那值那么多钱?站在最后面的俞靖耸耸肩,一副很不以为然的表情。
“喂——洗手间在哪裹?”不知何时,芬妮已经站到俞靖的身边,态度高傲地问著身穿服务生制服的俞靖。
“洗手间!哦——从这儿出去向左转,一直走就是了——”俞靖不露愠色地指示著,只不过,她指的地方是男用洗手间!刚好这层大会议室的楼面,男女用的厕所是隔在两边。
俞靖对着急急走出的芬妮背后,偷偷地扮了个鬼脸,正当得意之余,一回头,就看见坐于前方的靳馥恩正转过头盯著她的脸——她那还没解套的鬼脸。
“嗯哼——嗯——”好不容易撑著没有表情的脸,转回正前面,靳馥恩还是忍不住地闷笑了几声。
这女孩,似乎没她外表般的楚楚可怜,有一刹那间,他更怀疑自己看到了这女孩淘气、爱笑的容颜。
但,管他的,过了今晚,他与她就更不相干了,只是他实在很好奇,一会儿芬妮回来的脸会扭曲成什么德行?
“接下来,是一块有上千年历史的古玉佩,色泽翠绿泛金,而且手工雕琢精细,仅仅一块巴掌大的玉佩裹,竟刻有一百零八朵盛开的莲花。现在开始出价——”主持人介绍著一只用红木盒铺黑绒布装呈的绿色古玉。
在各式古董中,这块古玉并不抢眼,但却同时吸引住靳馥恩与俞靖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玉佩——应该是属于我的!”站在后面的俞靖像被催眠般地喃喃自语。
“这玉佩——应该是我的!”而坐在位子上心不在焉的靳馥恩也如是肯定说著。
“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一百七十万——”
喊价声,此起彼落!
不知怎地,一向对古董没兴趣的靳馥恩,竟对这一块有些微破损的玉佩产生一股强烈的心悸,而这种带著穿透性的情绪,却是他三十四年来不曾经历的震撼,为此,他不得不对这迎面来袭的感觉另眼相看,他不得不对这块玉另眼相看!
“二百万——”他举起手,毫下犹豫地喊了。
全场一片愕然,对一块玉佩而言,这价钱太高了。
“二百万,第一次——”
“二百万,第二次——”
“二百万,第三次,成交——”
“他竟然会买下了那块玉?”俞靖按著心口,无法置信。
是种巧合的惊愕,也是种欣慰的感觉,至少,这块玉没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但,靳馥恩不也是其他人之一吗?她凭什么把他归类在己方?俞靖突然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可笑。
直到拍卖会曲终人散,走在往自己下榻的木屋路上,那只破旧却精致的玉佩却依旧盘据在俞靖的心口上,一股强烈的占有欲结结实实地槌打著她的心房,要不是事出突然,她就算勒紧腰带也要把那只玉佩给标下来。
“恩,用三百万买个破东西你下觉得可惜?”就在这途中的花园内,传出了芬妮娇嗲的声音。
“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再贵我都不眨一眼的。”靳馥恩的潇洒也在他的话中表露无遗。
“哦——其实这块玉看起来还满漂亮的,就不知道你们中国古人拿它来作什么用的?”
“订情之物。”不加思考地,靳馥恩就脱口而出了。
“真的?就像现代人送钻戒?”从芬妮的口气听来,她似乎有点兴奋。
“我想,可能更慎重吧!有生生世世的意味。”靳馥恩也想不起自己这方面的想法是从那里得知的。
“恩——”芬妮的声音更呢哝了“我就知道——你是真的爱我,这玉佩我会好好珍惜。”
什么?他竟然要把玉佩送给那个有胸无脑的女人?
绝对不行!俞靖躲在一旁,就快要按捺不住了。
“喔——亲爱的,我想你会错意了,这玉佩不是送你的。”靳馥恩连拒绝都是温柔的。
“什么?那要给谁的?是李紫涓?还是若桑?”
想必芬妮此刻的表情,一定是七窍生烟。
“不是——也不是她们。”逼语气掺著笑。
“还有其他女人哪?”
“或许有一天吧!这玉佩该送给对我有特殊意义的人——”这话说得几近喃喃自语。
看着芬妮负气地扭头离去,俞靖不禁暗自拍手叫好,而忘记了她原想和靳馥恩谈判的事情。
她想要向靳馥恩买回那块玉!
“奇怪!人呢?”才想起,而靳馥恩就已不见人影了。
要不——直接到他房裹去找他谈仔细,否则,明天他可能就会离开这度假村,万一,他又想不开,就顺手把玉给了那些女人之一,那她俞靖想要回,可得要大费周章了。
但——她们这出戏码怎么办?薇仙的研究报告怎么办?
唉呀!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她就以这身长发美女的模样去找靳馥恩。这讨价还价可能要花她一段时间,如此一来,那票看戏的女人一定会认为她俞靖的魅力不能轻忽,才这么一眼,靳馥恩就轻易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想想,这倒真的是一石二鸟之计,否则她还真下知道如何去圆自己刚才顺口撒的谎言,而更重要的,就是她一定要拿到那块玉佩。
至于,黄薇仙的实验误差
“薇仙——为了面子与玉佩,我只好说抱歉了!”俞靖以歉疚的口吻喃喃低语。
俞靖在度假村的住处,是她大哥俞骥在结婚前所居住的海啸楼独栋木屋,刚好离靳馥恩的贵宾楼只隔了三栋木屋的距离。
“喂——你真的要去?”黄薇仙一副羊入虎口的表情。
“算了吧!俞靖,我们虽然不太相信你,但是我们也不想你去冒这个险哪!”沈婉容总算有点良心。
“这就叫做实验精神哪!”俞靖对自己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有些心虚“而且——我们只聊聊天。”
“盖棉被纯聊天?俞靖,我们其实是担心要是以你这超龄的年纪还被骗,那多丢人现眼?”谷翠亭说话一向尖酸成性。
“放心吧!”换伍凌燕开口了“我听说靳馥恩是个君子,只要咱们俞大小姐不偷袭人家,他应该是不会勉强她,再说俞靖的击剑也拿过校际冠军,就算要厮杀一场,她也不见得屈居下风啊!”伍凌燕的感觉较为敏锐,早在俞靖坚持要去见靳馥恩之时,她便隐隐约约感受到春心荡漾的气味了,更何况,她实在好奇“只换汤不换药”的俞靖,能有多大突如其来的魅力。
“哎,统统回去睡觉!别忘了你们明天还要搭车回台北呢!一等实验结果出来,我再仔细向各位报告,好不好?”俞靖匆忙地把这群上海啸楼盘诘的姊妹们赶走,便开始盘算著如何对靳馥恩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