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罂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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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夙枫因突来的晕眩软倒在会议桌上,他努力的撑起身子,不愿也害怕被深深的无力感击败,好不容易坐起之后,他发现会议室内所有的人都被迷昏了,而且空气中还飘散着莫名的香味。

    他连忙冲出海夜居往愕海去,心中窜起了阵阵不安的感觉让他慌乱,在半途他看见许多人都倒卧在地,原本他期望清醒的戚皖棠也倒在不远的前方,而且就在离愕海不远的走廊上。

    看了昏迷不醒的戚皖棠,他根本无心去将他唤醒,又快步的往愕海奔去,手忙脚乱的打开门,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还有飘散在房间里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不见了?!

    只有地上一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可是大门并没有被开放,为什么她会就这样平空消失?

    戚皖棠在这时撑着虚软的身体走到他身边,无力的靠在墙边。“人还是走了。”他试着表现出惋惜的样子,其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那蛇毒还不至于让人化为血水。

    “人呢?”单夙枫的声音冷得让人害怕,他没表现出内心有如刀割般的难过。

    戚皖棠耸耸肩“我不知道。”横竖他的目的都达成了,而过程是如何也不用去在乎。“可能是樱盟的人来把她救走的吧。”

    “这些血迹呢?”樱盟的人不至于伤她吧?何况她曾答应过不离开他的!

    “你别忘了,我刚才也倒在半路上。”他并不害怕单夙枫杀人的目光,因为他早已习惯他的不苟言笑,甚至杀人般的目光。

    单夙枫突然无声无息的快速移到他身边,不留情的在他的腹部上结实的打了一拳,来不及反应的戚皖棠当下就吐了一口鲜血。

    “我信任你大半辈子,咱们也算兄弟一场,你却这样对待我的女人?”他让戚皖棠靠在他的肩膀上,蓄积了满身怒气的他无处宣泄,他不用想也知道这血迹是戚皖棠的杰作,更清楚他非常的讨厌她。

    “就是兄弟一场才这么做。”戚皖棠脸上带着苦笑。“你该很清楚她会让你不自觉的表现软弱的一面,而那一面是在黑海里不能出现的。”他们俩只是立足点的考虑不同,如果今天那个女人是在他稳定黑海之后出现,他一定会举双手赞成。

    “我从没想过要在黑海待一辈子!”单夙枫愤怒的捉起他的领子将他架在墙壁上。“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我的情人、妻子。”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平凡的生活,难道他生为黑海原的儿子就没有享受平凡的权利?

    不!他不想一辈子都待在黑海!

    戚皖棠却在这时给了他一个讽刺的微笑。“当你把我一起带回黑海的那天我们就没有平凡了,这注定你要待在黑海一辈子,更不会只有一个属于你的女人!”自黑海原立下死誓之后平凡就更远了。

    在黑海里只有死亡的主人,从没有所谓退休的主人!

    “我会改变给你看。”单夙枫放开他并整整自己的服装走出大门,他缓缓的道:“我要你在一星期之内找回她。”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回她等等,单夙枫突然回头看了威皖棠一眼,心里的失落明显的写在脸上。

    老天!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将近四个月的朝夕相处他未曾喊过她的名字一次。

    戚皖棠当然知道他为何回头看他,他挂着轻蔑的笑,拭去嘴角的血渍。“别问我她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我当然也不可能知道。”

    “她是樱盟的人这就是最好的线索。”他知道樱盟的行事作风隐密,这次能碰见她可以说是幸运,他只知道她是樱盟的七主事之一,况且他们都还有自己的身份背景,要找她真的很困难。

    “你该知道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事实上他也无心去找,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个女人身上,她只会影响单夙枫的独立性。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都要你在一个月内把她找回来。”这是他最大的期限了,虽然知道这是为难,但现在他只想找回她,不管她是逃离或者被救走,他都还想再见她一面,他还有话没告诉她啊!

    “这个月内你能将黑海稳定吗?”他知道单夙枫对那个女人的依赖,要他找人没问题,可是有个前提是他得要能够活命到那时才行,在那之前他至少要有组织里一半人的忠心。

    现在让那个女人回到单夙枫身边只会影响他,毕竟大家都在意她是杀死黑海原的凶手。

    “你跟我谈条件?”单夙枫的语气中有明显的怒意。

    戚皖棠冷哼道:“我是要你保住自己的命,不然我找到人也没用。”语毕,他脚步不稳的离开了愕海,再也没看单夙枫一眼。

    他能帮上单夙枫的不多,只能尽量帮他稳定自己的地位,不至于被黑海里其他想取代他的兄弟们杀死。

    手段不能让人接受也无所谓了。

    尚似雨将范迟荷带回日本后,不顾她的意愿就将她送入手术室,开始动手将她脑中的淤血清除,由于手术精密的关系,他足足在手术室里站了十二个小时,没有休息就将手术完成。

    在送她回房休息后,尚似雨也没有闲着,就这么陪着她三天等她清醒,一方面是他不信任把她交给盟里的青樱照顾,一方面则是对她的愧疚,毕竟她会这样可以说是他造成的。

    他才想闭眼休息时房门却被用力推开,紧张的范迟羲冲了进来,见到妹妹的头上缠满绷带,原本和她相同的长发已经不见,而且脸上毫无血色可言,她气得指着尚似雨大骂。“为什么会这样?!”虽然迟荷的脸庞依旧美丽,可是那没有生气的模样好像随时会离开一样,早已失去一切精神依靠的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才因为公务去了希腊一趟,没想到回来见到妹妹却变成这模样,就算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还是无法接受。

    “荷已经没事了。”尚似雨展开温柔的笑容想安抚她。“她今天就会醒了。”

    “你怎么可以让荷去出这么危险的任务?”她真想狠狠的打尚似雨一巴掌,若不是看在妹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她可能就真的动手了。

    “羲,已经没事了。”尚似雨想安慰她,才关心的伸出双手就让她推开。

    范迟羲对他那一贯的温和笑容非常感冒,甚至让她有了想揍他一顿的念头。

    “你可以动手没关系。”尚似雨因为碰触到她的身体而读到她心中的意念。

    范建羲因为意念被读透而更加生气。“有一天我真的会让你气死。”

    “你们好吵”虚弱的范迟荷因为他们的声音而苏醒,一睁眼见到的就是姐姐火冒三丈的样子和尚似雨那欠扁的笑容,沉沉的睡了三天,她全身产生难忍的酸痛。

    “我是在关心你。”范迟羲见到妹妹醒来很开心,可是表面上却保持淡淡的笑容。

    “你姐姐又表里不一了。”尚似雨坐到范迟荷身边,双手覆上她的额际检查她的瞳孔大小,随后他温柔的笑道:“醒来可以讲话的感觉还不错吧?”

    范迟荷无所谓的耸耸肩“见到你欠扁的模样又扁不到才最难过。”她伸出双手将姐姐拉到身边。

    许久不见的亲人呵!也只有她的亲人才不会欺骗她吧!

    范迟羲指着妹妹缠满绷带的头,一脸惋惜的道:“你变成尼姑了。”

    范迟荷的眼睛黯了一下又立即恢复正常,以轻快的语气试图掩盖她的不自然。“头发还会再长,有什么关系呢?雨随便拿一罐生发水来用用就好啦!”

    心里受伤只能靠自己恢复,而且那伤又是自愿挨的,她没有权利向任何人诉说她的委屈。

    在手术前她真希望尚似雨能出点差错,就算她不会一命归西,至少也让她失去这段期间的记忆,不要让她记得单夙枫,偏偏功能神秘的大脑就是不让她失去任何有关他的讯息。

    “回来就好。”范迟羲和她是孪生姐妹,当然懂得她的心思,虽然尚似雨没有详细说明,可是能让一向开朗的范迟荷落到这样的心境,也只有她未曾碰触过的情感。

    “姐姐,我好想去北海道。”现在的她需要一个能让她的心好好休息的地方,她不仅身体累了,心也累了。

    范迟羲露出谅解的笑。“你想去威尼斯我都让你去!”在樱盟里谁都知道她和远在威尼斯的尚似雷最有话讲,而且两个人都一样会玩,如果他俩凑在一起,恐怕很难有一天的平静。

    现在该是让迟荷休息的时候。

    “谢谢姐姐。”

    “有没有搞错?我是你姐姐,不是你很久没见的朋友,竟然向我道谢?”范迟羲拍拍妹妹的肩膀。“好好养伤,等你好了之后就换我去休息一阵子。”

    “对了,下个月初能回来一趟吗?”范迟羲突然想到自己的计划连忙赶紧询问,原本闭上眼的范迟荷又勉为其难的睁眼。

    “好。”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尚似雨已经来到她身边。

    “荷,好好休息吧,我会替你安排到北海道的行程。”他知道她已经累了,所以用严肃的口气要求她休息。

    范迟羲轻轻的帮妹妹盖好棉被,并在她的额际印下轻吻。“好好睡,有事打我办公室的电话,晚上我再回来陪你。”

    范迟荷闭上眼感受姐姐的温柔,却在闭上眼的刹那看到单夙枫温柔的笑容,她惊恐的睁开眼。

    “需要我拿安眠药给你吗?”尚似雨知道她惊醒的原因,所以体贴的问。

    “不!”她眼中有着坚决。“我要自己克服。”

    她若想忘记他还是得靠自己,或许是自虐,可是她就是想保持清醒。

    尚似雨像疼惜孩子般摸摸她的头“别想太多。”

    他的话中有话,可又不希望让她知道太多,毕竟该她的就是她的。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范迟羲见他眼里有异样的光芒,不禁怀疑的问。

    尚似雨无辜的浅笑道:“我只是在想明天送荷去北海道,也可以好好照顾她。”

    “如果荷再出什么意外,我一定会杀了你。”

    范迟羲一双邪媚的眸子盯着尚似雨,让他打了个冷颤,不过下一秒他又毫不在意的转头对范迟荷笑道:“这次受伤很值得对不对?让你又可以见到你那表里不一的姐姐关心你的样子,虽然用的方法一点都不温柔。”

    范迟羲知道他是故意的,没有理他就离开了范迟荷的房间。

    在姐姐离去后,范迟荷才难过的道:“为什么你总是喜欢惹姐姐生气?”姐姐对她的关心她当然清楚,只是基于保护立场的她不得不武装自己。

    “我好奇啊!”尚似雨不避讳的回答,对于范迟羲不仅是对她的喜爱,还有好奇,更因为她是他唯一无法预知未来的人。

    范迟荷莫可奈何的笑了,因为她拿这样的尚似雨没辙,只好乖乖的在他的催促下入眠,回到樱盟那份轻松的感觉很快的就让她安稳睡着。

    一个月后,范迟荷依约回到樱盟,一回到熟悉的家中就见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客厅看书,她很好奇为什么会有她不认识的人出现,而且竟然能忍受这屋子里的麻醉剂,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

    季梦凌则是在察觉来人之后,也放下书本望着对方,不过却在和对方正眼接触的刹那几乎傻眼。

    他真的以为他看到了范迟羲,可是也立刻辨认出两个人的不同,她没有范迟羲的冷漠,而且她留着一头俏丽的短发,和习惯绾起长发的范迟羲截然不同。

    “你怎么可以在这里?”范迟荷知道他对她的头发感到讶异,尴尬的摸摸自己的短发问道。

    若不是尚似雨的生发水,可能她的头发还只有短短的几公分,他还说长发是樱盟的特征,不可以让她一个人例外,除非她不再属于樱盟,所以只好乖乖的按时使用他的生发水,想不到效果还挺不错的。

    “我是羲的朋友。”季梦凌礼貌的笑道,心里佩服着范迟羲的定力,竟然连自己的双胞胎姐妹也未曾吐露她的计划。

    “朋友?”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不太相信范迟羲会为了把朋友带回家而让外人去接受樱盟的青樱试炼。

    “明天我们要结婚了。”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范迟羲慢慢的走近,难得见到她披散长发的模样。

    季梦凌打量着两个人“我不知道你们是双胞胎。”两个人除了头发,几乎完全一样,他从来不知道双胞胎可以像到这种程度。

    “似乎没有让你知道的必要,所以就没有提了。”范迟羲拉着妹妹的手细细的打量着,现在的她比刚从沙乌地阿拉伯回来还要有精神多了,可是似乎瘦了一点,而且眉间还有种抹不去的哀愁。

    范迟荷从小就不太懂得隐藏情绪,即使她努力的想遗忘,在她的脸上还是看得出蛛丝马迹。

    她被姐姐看得很尴尬。“姐姐,你们像是明天要结婚的人吗?怎么对他这么冷淡?”她试着转移范迟羲的注意力,对她要结婚很讶异,可是从来不会质疑姐姐所下的任何一个决定。

    “只是想让雨死心。”她拉着妹妹坐到沙发上。“他是托我找人来的。”

    范迟荷对这个“明天的姐夫”觉得很面熟。“为什么我越看他越眼熟?”总觉得好像在某本杂志上见过。

    “湖滨邪灵季梦凌就是他。”范迟羲的语气没有感情,只是例行性的介绍,并在妹妹的耳边细语。“他是来找?卿的。”

    范迟荷诧异的看着季梦凌。没想到他竟是狐仙,而且还可以坐在樱盟的大厅里,她也知道织务?卿等了整整十年的痴恋,想不到他还是出现了。突如其来的震撼让她的心酸酸的,因为她曾看过?卿哭泣的模样也为她心疼过。

    不过她随即振作了精神,因为她不愿和?卿流下相同的眼泪,更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权利。

    季梦凌对范迟荷的心绪波动好奇,可是却无法探知这对姐妹的心思,只好静静的看着两姐妹的对谈,突然范迟羲拉着妹妹走进卧室。

    “姐姐为什么躲他?”范迟羲阖上门后,范迟荷不明所以的问。

    她一转身就见到姐姐明天即将披上的婚纱正穿在模特儿身上,那洁白雅致的白纱触动了她敏感的心,忍不住的伸手触摸。

    “许多事情他用不着知道。”她话中有话的睨着妹妹,等着她自己坦白。

    而她则逃避的笑道:“有什么好隐瞒的吗?”

    “荷,你什么时候回去找他?”她看不惯她自虐的方式,迟荷表面上精神是好很多,可是体重却一直都在往下掉,比她从黑海回来的时候瘦了一大圈,尚似雨这是哪门子的好好照顾?

    “找谁?”她佯装不懂的问,不愿去接触那个伤口。

    “对别人可以装蒜,但是你怎么可以对我装蒜?”范迟羲生气的问。她这样逃避不是办法,只是一味的虐待自己。

    “我不想提他。”她这一生唯一不容的就是欺骗,而他怎么可以在结婚后又对她呵护有加,甚至与她夜夜共枕而眠?

    “有误会应该去解开,我不喜欢看你这样虐待你自己。”她直视着妹妹,却见她将视线转移开。

    “没有什么误会,只有事实。”对一个人失望又该如何寻回信心?

    范迟羲叹了口气,将放在桌上的公文交给她。“这是和欧洲伊珞集团的合约,明天你替我签妥。”

    “我以为你会要我去参加婚礼。”范迟荷接过公文,心里确实放松了不少,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接受一个婚礼的进行。

    “我倒希望你能回黑海一趟,而且不需要让太多人知道我们是双胞胎。”范迟羲看着妹妹拉下脸的模样,而且眼眶里渐渐聚积了水气,她紧紧咬着下唇,好似只要一开口说话,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姐姐我不能回去找他的。”

    “为什么?如果相爱有何不可?”她不懂迟荷的顾忌,只知道不愿她再伤心下去,她不喜欢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

    “他结婚了。”傲气的她怎么容得了自己必须和别人争夺或者分享丈夫?她要的是一个能陪着她过完一生的男人,而他的眼里永远只能有她。

    她还以为她找到了,却没想到他已经是别人的枕边伴侣。

    范迟羲看着不敢正视她也不愿落泪的妹妹,心里仿佛挨了一刀,她终于知道妹妹心情一直好不了的缘故。

    她错了,本以为能帮她分担心事,没想到却让她更难过,心疼的感觉驱使她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哭吧。”范迟羲轻轻拍着她的背,要她尽情宣泄心中的伤痛,她已不记得多久没见到妹妹掉泪了。

    范迟荷窝在姐姐胸前,因为姐姐的一句哭吧,不肯落下的泪水就真的决堤而出,她终究还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