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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后台,潘瑾纯虚脱地瘫软在椅子上,刚才在台上真像是上战场打仗一样,才短短几分钟而已,就几乎用光她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我就知道你行的。”黑肱昕赞赏地用力在她肩上一拍。
光听外面那如雷般轰动的掌声,黑肱昕就知道自己是慧眼识英雄,哈哈哈!
“啊我不行了,我快死掉了。”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幸好我临时换了人,否则小哥这次的钻石发表会一定得不到满堂彩。”
“原来真是你在搞鬼!”黑肱旭冷着脸地走近她们,他先瞥了一眼虚软无力的潘瑾纯,再狠狠地瞪着黑肱昕。“你什么不好玩,竟然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可是结果很好呀!”她得意地仰着小脸,反正事情圆满结束,她根本不需要内疚,也不需要道歉。
“做错事还不知反省,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搞,可能会害死多少人!”
“不关她的事,你要骂就骂我好了,是我要她这么做的。”潘瑾纯硬撑着无力的双脚,十分有义气地挡在黑肱昕面前。
“你又是谁?”他眼神犀利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声音好熟呀,可是他一时之间想不出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其实以他专业的眼光看来,这个女人并不是属于那种会令人一眼惊艳的人,但她散发出的每一分恬淡气息,都能轻易攫住每一个人的视线。这份静谧,混着她眼角若隐若现的叛逆神情,完全符合“魅惑心钻”的真义,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才是最佳代言人。
“我——”她奇怪地盯着他,不明白黑肱旭为何没认出是她?难道是脸上的妆让她判若两人?
“小哥,她是我的同学amanda。”黑肱昕抢着说。原本她是想让潘瑾纯成功地为黑肱旭走完秀,等他除去了对她长相的成见之后,再说出一切事实;但现在作战计划改变,她不想说了。
“同学?”他记得她的同学都和她差不多岁数,而这个叫amanda的女人看起来至少大她五岁,他实在很难相信她的话。“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直说吧!”他眯起眼,紧盯着这个在台上公然勾引、挑逗他的女人,她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她要的一定不只这些。
一个女人勾引一个男人,目的无非是为了名利,看来她也热中此道。
“小哥你想太多了,她没什么目的,只是好玩兼打工而已。”黑肱昕漾着无害的笑脸解释着。她就知道不能和精明的黑肱旭靠得太近,否则她的那点把戏一定会被拆穿,她得赶紧想个办法把潘瑾纯送走才行,否则接下来就真的没戏唱了。
黑肱旭不理会她,一双眼仍直直地盯着潘瑾纯要答案。
“是是呀!”潘瑾纯结结巴巴地避着他的眼神,频频往后退: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架子边缘那一把摇摇欲坠的水果刀。
她的背一抵住架子,水果刀也跟着在瞬间落下,黑肱旭立刻眼明手快地拉开她,但还是让那把刀子在他们手臂上划上一道血痕。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极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问着,还紧张地检视着对方的伤势。
“幸好伤口不深,痛吗?”黑肱旭皱着眉头看着潘瑾纯的伤口,不明白为何心脏会在刚才那一瞬间突然抽紧,直到现在他仍是心有余悸。
“我没事。”潘瑾纯定定地看着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痛。
这是黑肱旭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待她,不知怎地,心头忽然觉得好温暖、好感动。但也很悲哀的,如果他认出是她的话,他一定只会尖酸的嘲笑她笨手笨脚,然后赏她一个不可一世的表情后离开,恐怕连碰都不会碰她一下。
黑肱昕拿来药箱,小心地替她擦着伤口。“amanda,我看你的伤口满深的,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小方,你送amanda回家吧。”她回头唤着助手小方。
“小昕我真的没——”潘瑾纯傻傻地看着猛向她眨眼睛的黑肱昕,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划破了皮,她干嘛说得这么严重,还要别人送她回家。
“去吧。”黑肱昕急急地把她推出门。呼!终于把二嫂送走了。
“你这么急着把她送走,是怕我问出什么吗?”他淡淡地问着。
“嘿嘿!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她干笑着,脚一步一步往门边移去。
“黑肱昕。”他失去耐性,连名带姓地唤着她。
“啊!我忘了我还有约会,先走了,拜!”黑肱昕转身飞也似的跑掉了。
这两个女人一定有问题,尤其是那个谜样的女人!
黑肱旭一回到家里,就看见林伯一脸着急地等在大门口。
“林伯,怎么了?”
“二少爷,二少奶奶不见了。”林伯急得眼泪都快捧出来了。
“又不见了?我不是要你看好她的吗?”闻言,黑肱旭冷下脸,疾步地走进屋里。
林伯自责地低垂下头。
“多久的事?派人去找了吗?”
“莫利先生已经差人去找了。”
“是谁替她开门的?”看房里的窗户关得好好的,只有门是开着的,而且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一定是有人替她开的门。“小昕呢?”敢做这种事的只有她了。
“小姐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过。”
“那会是谁?”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凝重。
“二少奶奶会不会是让人给绑架了?”林伯突然发出惊人之语。
“不可能!”黑肱居用的是和联邦警署连线的保全系统,一有风吹草动,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这些天,家里只剩下我们几个,屋子又这么大,什么人跑进来也不知道啊!”“别说了!”黑肱旭大声叱喝,林伯愈说他心里愈发寒。他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小昕,你人在哪里?潘瑾纯人呢?”
“不知道。”接到电话的黑肱昕在另一头窃笑着。
呵!原来小哥这么紧张二嫂呀,二嫂一不见他就急着找她要人,那干嘛还嫌人家丑,真是大男人主义。
“小昕,别开玩笑,快说!”潘瑾纯虽然痛恨他,却和小昕的感情不错,今天这事黑肱昕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真的不知道嘛。”开玩笑!说穿了戏还演得下去吗?
再说,她也没说谎呀,因为二嫂为什么还没回家,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电话那头寂静了几秒。
“小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二嫂她人呢?”黑肱昕仍敬业地卖命演出。
电话那头仍是一片静默,但从听筒传来急而短的呼吸声,告诉她黑肱旭此刻真的很着急、很紧张。
“你先回来。”黑肱旭说完立刻把电话挂上,又拨给了莫利。“莫利,如何了?”
“没有。”
“找到阿昊了吗?”若此事惊扰到黑肱昊,他一定会动用黑帝王朝在台湾为数众多的手下,他也不想为了潘瑾纯而如此劳师动众,但是——但是什么呢?他也不清楚,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千万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先生说他没空。”莫利委婉地说,其实黑肱昊说的是——自己的老婆自己顾好。
“什么?”黑肱昊是冷漠了点,但没料到他竟然这么的没人性!
“少爷,大少爷来的电话。”林伯把电话递给他。
“黑肱昊,你——”才要开口骂人,黑肱昊比他更快。
“潘瑾纯没事。”嘟嘟
“喂!喂!黑肱昊,你话就不能多一点吗?”才说了五个字就把电话挂上,不用这么惜字如金吧。
不过黑肱昊的帮忙确实很令他感动,因为要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给他这五个字,所要花上的人力、物力,实非平常人可以想像的。
“先生,还要继续找吗?”莫利还在线上。
“不用了,她高兴滚就滚吧,我黑肱旭不稀罕!”知道潘瑾纯平安无事,他的心也安了下来,不过她的行径却令他怒不可遏地甩上电话。
潘瑾纯三番两次的演出逃脱记,真是不可原谅,她最好别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一定要让她好看!
“少爷,这样好吗?”林伯嗫嚅地问道。“老爷明天回台湾,要是他看不到人”
“他又来干什么?”他不悦地撇撇嘴。这个老头子有福不会享,偏偏这么喜欢东奔西跑的。
“说是要来参加你的婚礼。”可是黑肱居上上下下哪有什么人在准备婚礼呀?
“你为什么不早说?”哪有什么婚札?最近忙着钻石发表会,他压根儿忘了这件事。算一算日子,不就是下个礼拜天吗?
“对不起。”林伯自责地垂下头。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娶她,这么丑的女人看了只会脏了我的眼睛。”他赌气地说着。
“你少臭美,我宁愿出家当尼姑,也不想嫁给你这只白面猪!”才进门的潘瑾纯刚好听到他说的话,她气得把手上一整包的炸鸡往他身上丢,然后指着他的脸大骂。
她从小昕那儿知道他为了今晚的发表会,忙得几乎一整天都没吃进半样东西,怕他饿,她特地跑到士林,大排长龙地帮他买了最有名的炸鸡,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黑肱旭被怀中这包东西弄得身上的丝质衬衫全都是油,他嫌恶地连忙丢开,但该问的话、该发的火,他可是一样也没忘,尤其这个女人脸上还一脸春风的。
“你上哪儿去了?”
“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备吗?”她不驯地扬起下巴。
“你知道为了找你,花了黑帝王朝多少资源吗?”他眼露怒火,用两指扳下她高扬的下巴。他不许她这么瞧着他!
“你又知道我为了这包炸鸡用,排了多久的队吗?”她也不甘示弱地挥开他的手。
“别给我岔开话题。为了找你,黑帝王朝所付出的代价,够一个平凡老百姓三辈子不做事躺着吃也吃不完,你说这该怎么还?”他泛寒的脸一分一分地贴近她,语带夸张地恫吓她。
“你骗人!”她膛着眼不相信地嚷着。
她的命运怎么会这么惨,一摊债未走一摊债又来。她一定上辈子欠了他们黑肱家什么天大的债,否则这辈子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要来还这么多债?
“回头我会让阿昊把清单列出来。”薄情的唇角忽然扬起得意非常的笑。“潘瑾纯,看来这辈子你有得还喽!”当一个可以让潘瑾纯脸色忽青忽黑的债权人,还真是过瘾呀!
“好,要我还钱可以,先把我的钱还来,帮你买的炸鸡一包一百元,拿来!”既然横竖都得死,先要回个一百元来垫垫口袋也好。
“我可没说要吃那种鬼东西,是你鸡婆可不关我的事。”他双手环胸,讪讪地笑着。
“你——你——”都怪她平常太有口德太厚道,就算受了什么不平委屈之事都往肚子里吞,如今才会口拙,话到用时方恨少!
“你这颗蠢脑袋要是想不出骂人的话,就别再费劲想了。”黑肱旭以斜眼睨着她。
这次潘瑾纯再也顾不得遵守女人该有的一切妇德,伸手过去就是一巴掌。
黑防旭轻松地截住她挥过来的手臂。“别说我没警告你,对一个男人动手是很危险的事。”
“放开我!”潘瑾纯用另一只手拼命地打着他抓住她的手,因为他刚好抓在她的伤口上,疼得她眼泪直在眼眶里转。
手心黏腻的感觉令他松了手,他皱着眉头翻转她的手臂来回看着,发现她手臂上有一条长约三公分的伤口。
奇怪!这道伤口怎么这么熟悉?
“你怎么会受伤的?”
他疑惑地将视线移到她的脸,看进她因疼痛而泛着水光的眼底,那被薄雾浸湿的黑瞳闪着楚楚可怜的光影,竟是如此的熟悉,忽然,他明白了!
amanda?
“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教她看傻了眼,下意识地回答了他。
“你是amanda?”她是卸了妆没错,但她却忘了洗掉身上的香水,这是他特地从巴黎带回来的香精油,全台湾仅此一瓶,为了强调钻石魅惑人心的魁力,特地抹在钻石上的,除了展示的模特儿之外,其他人身上绝对不会有这股香味。
还有,更重要的是她手臂和他手上连成一线的伤痕,种种迹象全说明了,她就是在伸展台上足以引诱天下男人的那个模特儿。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她不擅伪装,只好僵硬地干笑着。
“你说呢?”他拉过她的手臂和他的并靠在一起,那依旧殷红的血痕,正如拼图般胜合地连成一线,单纯、不善辩的潘瑾纯,登时百口莫辩,只好点头承认。
“是小昕的主意?”她这么笨,不可能想出这些馊主意。
他的声音如冰柱般冷硬,潘瑾纯低着头不敢说话。
“回答我。”
“你别怪她,她也是为了帮我。”她低垂着头,怯怯地嗫嚅道。
“那个助手小方也是计划之一?”
咦?怎么一提到小方,黑肱旭的声音就愈来愈紧绷,听来就像是隐忍着如山洪般的怒气?糟了!她该不会也害了无辜的小方吧?
“不是,不关他的事。”她连忙撇清。
“不是,那你还让他送你回家,而且我都到家大半天了你才到,说!你们上哪儿去了?”瞧她急急地为小方辩护着,黑肱旭再也忍不住地朝她嘶吼。“只是去吃饭。”知道愈隐瞒只会让黑肱旭更生气,所以她老实地说了。
“吃饭?黑肱居没饭吃吗?你才长了两根羽毛,就想学人家飞了吗?看看你在台上的鬼样子,竟然当着我的面勾引别的男人!”一想起她穿得那么性感,扭着如蛇般的腰,狐媚般的双眼更是轻快地勾引着所有男人,他就恨不得将她藏在不见光的黑洞中,叫天下人全瞧不见她。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明知道这只是工作上的表演,而且就算我不做,你们原先指定的模特儿也会做。”她勾引的是他,难道他看不出来吗?她好难过喔。
“她是她,你是你。”就算别人全裸演出也不关他的事,但潘瑾纯就算只露出一条臂膀也不行,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
这个带着点酸意的占有欲的认同,顿时让黑肱旭愣住了,他什么时候承认了她的名分?不该如此的,他应该鄙视她、嘲弄她的,不是吗?
“同样是人,你却老是不公平,简直莫名其妙!”她的怒气这会儿也上来了。
“什么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压下喉头的酸意道。
“就因为我丑吗?”她痛心地睨着他。原来她吃了那么多苦头的训练,到头来全白费了,最终还是得不到他的认同,她就知道,丑小鸭是永远变不成天鹅的。
“不错,幸好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他避开她痛心的眼神,故意漠视她的嗅、她的美,尽说些违心之论。
明知道会得到这种答案,但潘瑾纯的自尊心还是受不了他一再打击,瞬间崩坍!没有了自尊,所有的信心没了依系,她再也没有半点勇气自在地站在人前,现在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比一颗细沙还不如。
她噙着泪,头也不回地奔回房间。
她垂垮的双肩、失去自信光彩的眼神,紧揪住黑肱旭的心,他很想叫住她,搂着她对她说,其实她不但不丑,而且还美得令他的视线时时刻刻紧跟着她,但怎么就是开不了口。
“二嫂为什么哭着跑上楼?”黑肱昕一进门就看见潘瑾纯哭着跑上楼,难道是她的作战计划失败?可是在刚刚发表会上,黑肱旭明明为潘瑾纯着迷的呀。
黑肱旭冷着脸不愿回答。
“难道你又嫌弃她、又说她丑了?”
黑肱旭还是不吭声,在未理清所有思绪之前,他不会作任何回答。
“我真搞不懂二嫂哪里丑了,那些氏她还丑上几倍的女人,你都能温柔的对待她们,为什么你就不能待她像待你那群女人一样?枉费你还被誉为顶级钻石切割师,她这么好的一颗璞玉你都琢磨不出来,还一再的欺负她、数落她,你这么不识货,难怪二嫂会说你只是个切石头的工人。”黑肱昕忿忿不平地指着他的鼻子叫道,她实在替潘瑾纯叫屈;有这样的一个老公。
“切石头的工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判他。
“没错!钻石我不懂,但至少我还看得出来石头和钻石的差别,但你却分辨不出来,如果你真的这么不喜欢二嫂,你就放她离开吧,我真的不愿看到她每次因为你而哭得渐沥哗啦。”黑肱昕恳求着,虽然她曾用尽手段,希望潘瑾纯能成为黑肱家族的一员,但现在见二嫂这么不快乐,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小哥,让她走吧,她过得这么痛苦,难道你看了不难过吗?”
黑肱昕的话令他心头一紧,他从没想过像潘瑾纯那么坚强的女人也会掉眼泪,难道他对待她的方式真的太过残忍了吗?
不!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如果当初她不贪心地签下合约,今天也不会有这种结果。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吗?”他沉下脸,冷冷地说道。
他的话令黑肱昕感到非常的内疚,当初要不是她鸡婆,潘瑾纯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唉她该如何帮她呢?
潘瑾纯一整晚都对着镜子拼命地落泪,她也不去擦拭,任着泪水浸湿胸前衣襟。
她从来不会在意自己的模样生得如何,更不曾这么的自我嫌弃过,是黑肱旭让她首次有了“长成这副模样是种罪过”的感觉。瞧瞧这镜中的自己,面色菜黄、嘴唇苍白,原本已经细长的眼睛此刻更因红肿而丑得不堪入目,这模样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叫别人怎能看得入眼啊?
想到难过之处,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连黑肱旭进来了也不知道。
黑肱旭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心里十分愧疚,他知道昨晚那些话一定伤了她,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自信、不在乎别人眼光,活像是个无敌女金刚的她,竟会哭了一夜?
他原是想进来道歉的,但她的哭声却使他却步,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被他伤透心的女人,所以只能在门外听着她的哭声,陪站了一夜。
好不容易天亮了,那哭声也歇了,才要离开那哭声又起,那一声声脆弱无助的哭声,仿佛都在控诉着他的残忍,搅得他心头一阵一阵地抽痛着。
他开了门看见她伤心欲绝地哭着,所有顽强的男性自尊全软化了,或许他是该照小昕所说的让她离开,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底却涌起阵阵酸意,甚至不愿意放手?
他皱着眉头苦思起这种陌生的感觉,殊不知在心底深处,异样的情愫早已悄悄地冒出。
他走近她,试着想开口道歉,但话到嘴边又变了样。
“把自己清洗一下,待会儿要去机场。”
该死!为什么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他就是说不出口?
潘瑾纯停住哭泣惊讶地抬起头,刚好在镜中看见他的愧疚,但也看见狼狈不堪的自己。
她连忙低下头,抽泣的声音里有些赌气。“出去,免得弄脏你的眼睛。”
“知道就好,要不是这屋里的人都怕被你的样子吓坏,没人敢进来叫你,我才不愿牺牲自己的眼睛。”心底的歉意和高傲的自尊互相拉锯下,总是令他心口不一、言语苛刻,明明是来道歉的,但他总把场面搞得火爆。
“你太过分了!出去,你这个没有口德的大笨蛋!”她使力地想把他推出门外。
她是长得和所有用来形容美女的词句沾不上边,但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呀,好吧,就算她真长得一张蟑螂脸,那也不干他的事,她潘瑾纯丑归丑,但还一点骨气在,由不得他三番两次的羞辱!
“对不起。”黑肱旭在被推出门前终于说了,但声音却小得连蚂蚁都听不见。
潘瑾纯猛然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刚才她好像听他说了那三个字?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这三个字关乎着她的尊严,她得慎重地再确定一次。
“别得寸进尺。”黑肱旭脸颊发热,手脚忸怩地不知该怎么摆,幸好他背着光她看不见他尴尬的表情。
“原来是我听错了,像你这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跟我说对不起。”她失望地低下头。
“我是说了。”不忍见她失望,他清清喉咙,不自在地承认。
“那么再说一次。”她眨着眼等待。
“不可能。”要他再说一次,不如杀了他。
“不说就滚吧。”小器的家伙!
“对不起。”该死!他竟然让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那以后不准再嫌弃我,再说我丑。”她拉着他的手,乘机向他要保证,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恋爱中小女人的娇态。
“好。”他讶异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便答应了她?!
“以后不准再对我大声吼。”多要一些保证,总是有备无患。
“好。”他是个有风度的男人,不必跟这个贪心的女人计较。
“以后——”
“你有完没完呀,哪有这么多以后!”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个女人也太得寸进尺了。
“你刚刚才答应不对我吼的。”她嘟着嘴嚷道。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真是拿她没辙,他叹口气,换了副绅士的态度。“潘小姐,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去洗把脸,我们得去机场了。”
“去机场做什么?”她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原来能让一个男人乖乖的听话,感觉是这么的痛快呀!
“老头子今天回来。”
“他不是一向都很忙的吗,怎么有空回台湾?”
“你忘了吗?下个礼拜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他的手不自觉地点了下她的鼻头,这属于情人间亲呢的一个小动作,让黑肱旭的脑中霎时产生了三秒的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他和她的关系原本应该要划清界线,最好能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才对,但怎么这会儿他却作出这种亲见的小动作,而且还是如此的自然,仿佛他俩是默契十足的亲密伴侣?
难道是那界线模糊了,或者是平行线出轨了?
“结婚?!”她膛大眼地嚷着,她真的忘了。
这阵子发生了这么多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早已把她搞得身心俱疲,眼前的事情都应付不了了,哪还有心思去管以后呀!
“看来你真的忘了。”
他不着痕迹地走离她,试着忽视她一颦一笑所带给他的异样悸动。
“可是,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在黑肱居帮佣三十个月,就可以抵销那三千万元吗?”她急急地提醒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既不用嫁又能还钱的方法,她可不许他黄牛!
“放心吧,我不会娶你的。”
“你发誓?”他的眼神闪烁、语调忽高忽低的,感觉是那么的不可信赖,潘瑾纯赶紧要他发誓,免得到时他又反悔。
“我发誓。”他顺着她发了誓,但手指却在背后打了一个叉叉。
虽然他已经准备要让她离开了,但婚礼还是得举行,否则老头子那关铁定过不了。
“那么你现在可以准备出门了吗?”
她点点头,可是心里依然很不放心,因为黑肱旭脸上那抹绅士般的笑容,实在太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