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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下午继仲甫到山区验完尸,想到有些文件放在家里,于是顺道回家去拿,却发现车子停在院子,大门敞开着,玄关处摆着一张小茶几,上面摆着两个鸡腿便当、两杯酒、金纸和插着的香。
乍见到他时,她一双大眼睛无可避免的露出一种惊恐。
对继仲甫来说,她有这种表情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他的家而不是她的,她这样一声不吭的在他家门口摆下香案,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你在干吗?”他的口气有着不容置疑的不悦。
“我的天!你、你还没回检察署吧?”她结结巴巴的问。
“我东西忘了拿,回来拿了就走。”他看她脸色苍白,一副快昏过去的样子。
“东西在哪?我帮你拿。”她故作镇静。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拿。”说完,就要跨进大门。
林凌伸出手阻止他,吼着:“不要进来!”
“喂,小姐,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家耶。”眼前这女人简直太莫名其妙了。
“你不要进来!如果你进来,我就我就不干了。”她突然对他扔下这么一句。
“你请便,我不在乎。留你这样神经兮兮的女人,对我也没多大好处。”说完,他一个跨步就走进屋内。
一扇门,只见他进,她出。
两人错身之际,林凌的头发飘了起来,诡异的是,根本没有风。
林凌打了一个冷颤,头也不回的对他丢了一句:“你这个超级大笨蛋,等着倒大霉吧。”
她的狠话让继仲甫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林凌几乎是跑步离开继仲甫的家。
留下的香案,继仲甫只好草草收拾丢在角落一脚,拿了东西就赶回检察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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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没什么不同,不令人期待的周末还是会来,继仲甫的贵妇老妈搭着好友任空姐的女儿王秀娴开的红色宾士来到他的住所。
他穿着整齐开门迎接。
“妈,秀娴。”他平静的打了声招呼。“继大哥,你好象瘦了?”王秀娴仔细打量着他,多日不见,他眉宇的英气不改,冷傲的气质依旧,还是那么的帅气。
很不喜欢别人这样亲昵的跟他讲话,哪怕是已经认识多年的王秀娴也一样。
“还好吧。”他不自觉的冷淡回应。
两人楼上楼下参观了一阵。“嗯,摆设得还不错。”继妈妈说。
“是啊,继大哥一向很有眼光的。”秀娴柔声赞美。
“和我的眼光没有关系,这些都是我请人帮我挑的。”他冷冷的说。
继妈妈瞪他一眼。“小仲,你的礼貌很令人惊讶。”
“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他没好气的说。
“继妈妈,没关系。”秀娴依然乖巧的说。
母子俩的眼神无言交会——
继妈妈说的是——瞧瞧人家多懂事体贴。
继仲甫说的是——再给我乱点鸳鸯。
两人互不相让。
“你那个臭脾气跟你死去的老爸真是一个样。”继妈妈生气了。
“我们别再争论了。去吃饭好不好?”这不是废话!他是他老爸的儿子,不像他要像谁?
“秀娴,我们走吧。”为了让老妈好过点,他转头招呼王秀娴。
待两人都坐上车,他坐回驾驶座,开车往晶华饭店前进。
他老妈一辈子养尊处优,非美食不吃,害他百忙之中还托人订餐。说是来看他,却叫他忙碌不已。
饭店里悠扬的音乐下,三人享用著美酒美食。
“什么时候休假?我请秀娴帮你排个欧洲之旅,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去玩一玩。”继妈妈望着她冷峻斯文的小儿子说。
“今年没有休假的计划。”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怎么可以。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以一直工作都不休息?”
“无所谓,我乐在其中。”
“不如我搬下来和你住?或者你在台中帮秀娴找个工作,让她就近照顾你。”
见老妈越说越夸张,继仲甫赶紧出面消毒。
“妈,秀娴硕士毕业,有一份好工作,虽然身为女人,也该为自己的人生理想好好打拼奋斗,把她的聪明才智贡献给国家社会;我身心正常,生活可以自理,有什么好照顾的?”
他的一番话让继妈妈怒火攻心。
敢情她是生儿子来把自己活活气死的?!
他这样说,好像是在反讽人家若来照顾他,就是没目标没理想、不爱社会国家的人渣了?
这个死孩子。
不知秀娴的反应怎样?
继妈妈看往秀娴,只见她微笑不语,望着儿子的眼神全是崇拜和着迷。
继仲甫专心用餐,一张脸臭得让继妈妈不想再开口。
他简直快气炸了!真不了解他老妈是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干,硬要把王秀娴塞给他不知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用完餐,结完帐,他载着两人随口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台北?”
“唉呦,你这是在赶妈啊?”继妈妈又生气了。
“不是赶人,是我没时间陪你们,我明天要去检察署加班。”他说。
“你就爱惹我生气。”继妈妈气呼呼的。
“继妈妈您别气了,我陪您去百货公司逛逛?”秀娴安抚。
“你载我们去?”继妈妈对儿子露出期待的眼神。
“不。”陪吃饭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他大概到死都不能明白,女人对逛街这码事这么热中究竟是什么道理。
但他倒是拿出了一个小纸袋,表情有些抱歉的对秀娴低语:“我妈想买什么就让她去买,这里是一些现金,就麻烦你帮她付了。很抱歉没什么时间陪你们,我真的很忙。”
“我了解。仲甫你尽管忙去,既然你明天没空,逛完街我会安排节目让继妈妈玩得开开心心的,然后再说服她和我一起回台北。”她温柔地说着。
“谢谢。”他的谢意打自心里来。
撇开老妈想从中撮合他们两人这件事让他彻底感冒外,持平而论,王秀娴倒不失是个温柔懂事的女孩。
只是,感情这种事太麻烦,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长期去应付、维系一段感情,与其到最后让人骂他冷血、没心肝,还不如干脆当个单身贵族来得省事。
天晓得他有多恨逛街、吃饭、看电影、安排旅游行程和对着某个女孩的耳边低声呢喃这些浪费时间的蠢事。
“那,我把车留给你们,要回台北前你再回我住处换车。”他提议。
“那你呢?”秀娴问。
“喔,我要到书局找些书,晚点我自己叫计程车回去。”他说,
“那么继大哥再见。”接过他的车钥匙,她对他甜笑道。
他面无表情的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秀娴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暗恋他三年多了,他什么都没变,面对她的美丽,还是一样淡漠疏离,她永远没法在他脸上看到更多的情绪;可是,他越是难被捉住,她就越有兴趣;那些整日对她猛献殷勤的男人,就缺乏他给她的那种高不可攀的挑战性。
她算过,她是他唯一可以谈话超过三分钟的女人。那就表示在他心里,她是美丽与智慧都兼具的。
至少,他从来没在她出现时突然冒出他最经典的那句——“抱歉,我出去抽根烟。”
她相信,她早晚会变成继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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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仲甫倒没空去想那么多,一离开她们,就急着赶回去换衣服。这身西装让他难过死了,真不明白他妈怎么会发展出那么多繁文缛节来,光是配合她的喜好,就够烦死人了。
幸好她们晚上就回台北去了。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变得有点轻松,想散步一下。他交代计程车司机:“司机先生,前面写着禅风可以居那块牌楼前停就可以。谢谢。”
付完车费,他拎着书,靠着路边慢慢走路回家。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闲散的心情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这个社区的风貌。
他发现前面不远处,社区居民正招呼着正在清理大水沟的清洁员喝茶用点心,心想这里还真是个蛮有人情味的社区。
骤然间——
一阵疾驰而过的机车声和众人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在他还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下,只发现自己正在下坠,等他恢复知觉,他只觉得自己的左腿有种剧烈的刺痛感,全身湿漉漉的。
他被热心的居民送到离社区最近的诊所。
在等待上药期间,他闭着眼睛想——
还好,他不过是被撞飞,翻落到施工中的水沟里。
还好,他还记得自己是继仲甫,没摔成植物人。
感觉到冰冷的器具贴着他的皮肤正在剪开裤管,他没张开眼睛检视自己的伤口,只是默默忍受着那个随着上药而来的疼痛。
“你的伤没啥大碍,但水沟的水实在太脏了,所以我们院长交代,为了安全起见,要帮你打一剂破伤风。”一个女护士说。
这声音不知怎地,竟觉得有点耳熟,他倏然张开眼睛——
正好瞧见林凌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拿着针筒朝他的左臂作势要飞射过来。
他大喊啊——
然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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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打针这件事一直是个秘密,竟然被这个该死的林凌给知道了,而发现这件事的恐怕还不止她一个。
唉,真不想醒过来。
“喂,你没事吧?”
听得出来这问话的人正是出自那个让他想一把掐死的女人。
他睁开眼睛瞪着她。
林凌却笑嘻嘻的。“难为情啊?”
“我干嘛要感到难为情?”他冷冷的问,眼里有丝警告的意味。
“你一个大男人怕这小小的针筒,也太那个了吧。”看来,她全然不怕他的威胁,继续不怕死的问道。
“区区针筒有什么好怕的,我根本是被你的粗鲁动作给吓昏的。身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护士,举止竟然这么粗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一脸平静的说。
林凌闻言,抬头哈哈大笑。
嗯,总之,事实胜于雄辩,他已经够狼狈了,她不会跟他计较。
“我下班了,送你回去吧。”她说。
继仲甫扬眉,不太能够消化她这突如其来的好意。
林凌瞠着大眼睛望着他。“不想?那算了。”她随和得很,绝不会做那种勉强人的事。
她拎起皮包,吹着口哨,轻快的走出病房,开心的和院长说拜拜,又走到挂号部和其他的护士道别。
就在她将要离开诊所门口,她听到一阵嘶吼,那话的具体内容是这样的——
“林凌,你给我站住!”
林凌停下脚步,犹豫了两秒,笑容缓缓从那张小脸上漾开来。
她想,她一定有病,每次看到他怒不可遏,她就有一种轻飘飘的快感;看到他那张扑克脸生气真是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她走回病房,斜靠在门边。“继先生不知有何指教?”
“送我回去。”他闷着声音说。
她低头哼着歌,边抠著指甲,全然没有反应。
继仲甫看她那自得其乐的表情,明白她是故意和他作对,气得牙痒痒,转身翻起枕头和柜上的衣服,就是找不到手机。
“找钱和手机吗?”林凌风凉的问。
“你被送来的时候,就一个人,没钱,没手机,最可怜的是只有我认识你。还有,我们的关系其实也不怎么样,要不是院长好心提议让我送你回去,我才懒得管你。”她又说。
继仲甫一脸冷静的看着她。他就不信,没有这只麻雀,他会回不了家!他按下床边的警铃,很满意的欣赏着她惊讶的表情。
院长和几名护士快步走进病房。
“怎么了?感到哪里不舒服吗?”五十几岁的院长,胖胖的脸庞上有丝关切。
“您是院长吧?我是台中检察署继仲甫检察官。我很好,只是想打个电话找人来付医药费和载我出院,能不能请您派个‘比较和善’的护士帮我打个电话?”他说,边对院长伸出手。
当他们正在客套的哈拉著时,林凌已经离开现场,这次,她真的要走人了。
她那双脚正要跨出医院,又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当下她应该赶快跑的,可是,唤她的是对她疼爱有加的院长大人,她只好又回到住着继仲甫那混蛋的病房。
“小凌啊,帮院长个忙,送继检察官回家休息吧。开我的车,路上小心。”院长大人笑容可掬的交代着。
“喔,好。”她一如往常柔顺的应着。院长是她的恩人,她发过誓,不论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
几名护士帮忙将继仲甫移到院长车上,林凌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准备送他回家。
“听说你帮我把医药费付了?”继仲甫开口打破沉默。
“你给的六千元还有剩,所以顺便付一付。”她冷冷的说。
“谢谢你。”他很诚恳的说。
“谢什么?”又不是她的钱。
“你帮我挑的家具,我妈很满意。一直很想谢谢你,只是没有机会,今天却又麻烦你了。”不知怎地,要跟她道谢,他总免不了感到一阵别扭;可是,老天好像总跟他过不去,老是让他欠她人情。
说完,他稍稍移动一下身子,锥心的瞳由腿部传来,让他低声呻吟了一声。
从后照镜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林凌有点心软。
“算了。我早知道你会出事,就当是你的报应,我们之间的不愉快就扯平啦。”她说。
这是什么跟什么!他一脸迷惑。
林凌从后照镜里很快看他一眼。
“你后面跟了一只男飘,上周四开始跟的。”她小小声的说,他一进医院,那只男飘就没跟了。
他皱眉瞪着她的后脑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上周四你是不是去过命案现场?死者是三十多岁的高胖男子,戴着眼镜,右边太阳穴有枪伤?因为你没回检察署就直接回家来,所以,他也跟着你回家了。他脸上有浓浓的怨气,看来很吓人。”说完,她全身起了一阵冷颤,连忙在心里念起大悲咒。
继仲甫闻言,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他根本没跟谁提起过这个案子,也没对外发布新闻,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怪的是,这个案子尚未办结,法官的验尸报告也还没出来,查不出什么可疑的线索,所以他和警方初步判断是自杀。
他深呼吸了一下“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相信鬼神吗?”她问。
“不信。”他坦承。
“那你就不要问了,我讲了你也不会信的。”她对他的嘲讽可没多大兴趣。
他失笑。“那你不等于说了。”
“我哪有!”她否认。
“只有三种可能。第一,你是灵媒,听得到鬼说的话。第二,你可是乩童之类的,听得到神说的话。第三,你是阴阳眼。你是哪一种?”他归纳出三个可能。
“第四,我是神经病,才跟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她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他一脸好笑的看着她。“我认识很多心理医生,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绍你去。”心里知道他这么一讲,她绝对会生气。
她把车开到他家的围墙外停下,转过头缓缓看着他。
“有件事我一直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你;可是,你这么好心,要帮我介绍心理医生,真叫我过意不去;所以,我决定告诉你真相。”她的眼睛闪着促狭的熠熠亮光。
“洗耳恭听。”他说。
“知道礼拜四我为什么要在你家门口拜拜吗?”她问。
“你的行为和常人想来不太一样。”他已经说的很含蓄,她的行为根本是异于常人。
“还有,我从来不在夜里进你屋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她低语,眼里闪着一种神秘的色泽。
他心里多少知道她想吓他,偏偏除了针筒,他什么都不怕。
“你是想告诉我,我屋里有鬼是吗?”
他说得非常冷静、无畏,让林凌觉的很扫兴。
她一脸泄气。
“对!你住的是飘屋,里面有一个女飘。”她只好很没精打采的公布答案。
这次,换他仰头哈哈大笑,那刺耳的笑声,让林凌害怕,这么大声不知会不会吵醒他的‘同居人’。
“谢谢你的惊喜。不过,既然这屋子是我的,她从来没跟我打声招呼,会不会不太礼貌?”他又说。
“飘民大概都怕官吧,才没敢让你看见。”老实说,这点她也不太明白。
胡扯。他在心里骂道。
“既然都送我回来了,你不扶我进屋吗?”继仲甫望着她,问道。
什么?!
开什么玩笑!现在就快晚上了,她才刚跟他讲过那些‘实话’,怎么可能和他一起进屋去!
“我已经送你到家门口了,你别得寸进尺哦。钥匙给你,明天你自己开车去还院长。”说完,一溜烟溜下车,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家。
回到家后,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打了电话给里长,请他过去看看继仲甫。说真的,以他们的交情,她做到这种程度,已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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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终归只是林凌的想法,她所不知道的是,继仲甫受伤一事,在继家根本是一个大地震。
他那经营精密仪器生意的大哥继伯甫派了司机、厨子和特别护士来找继妈妈报道。为了照顾小儿子,继妈妈理所当然的住了下来。
当继仲甫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听着王秀娴弹琴,脑海里想的全是下午送到他手上的那名陈尸山上的胖子的验尸报告。
没有明显外伤,没有药物反应,研判应是自杀。
他是可以将这个案子以自杀结案,可是经过他的调查,死者刚订婚,没有与人结怨;他迟迟未将这个案子结案是因为,他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死者有任何寻死的动机。
“仲甫啊,秀娴的琴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是不?”继妈妈问。
“仲甫?”见他没反应,继妈妈再问。
半响,他不耐烦的看向继妈妈。
“又有什么事了?”为什么她们就不能让他好好静一静?
“你真是没有礼貌。气死我了。”
继仲甫懒得辩解,无可奈何的拿起桌上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最闷的是他好不好!他不过是左腿有点扭伤,他老妈却弄出这样的阵仗,简直当他残废了一般在处理才莫名其妙。
“妈,我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回台北好不好?”
“不行。我不放心。”她说。
#$%^&*&*!
她会不放心?
他从小由奶妈带大,国小摔伤腿,他忙着打麻将,也不过电话交代司机送他去就医,现在他都三十好几了,她说她不放心?
真是鬼扯!
他站起身,继续坐在这个吵死人的客厅,他铁定会被气死。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把视线移向大门,望着表情有点腼腆的女孩慢慢走了进来。
“呃,继先生你好,我是春安诊所的护士陈巧,你还记得我吗?”她有点紧张的看着他问。
天啊,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神好吓人啊,看得她好像要燃烧起来了,真不知道林凌是怎样面对他的。
“是,请坐。”他看出了她的不安,将刚刚愤怒的表情变得和缓。“有事尽管说没有关系。”
“呃,是这样的。我是林凌的表妹,她病了好几天,好严重呢,能不能请你过去看看她?”要死了!要真被林凌知道她来找他,一定会被她骂,可是,事情是他引起的,当然要他去处理。
大家都看到继仲甫的表情一凝。
“她病了?看过医生没有?”他的语气很平静,只有继妈妈看出了一些端倪。
“看过了、看过了!可是,院长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烧那么多天,我记得她清醒的时候,大吼一句‘去找继仲甫’,所以我想找你去看看她也许会有帮助。”她怯怯的说着。
“她在家?”
“诶。”
“我换衣服,马上和你过去。”
他一拐一拐的上楼。
片刻,他下楼对着陈巧说:“走吧。”
两人走出大门,继妈妈和秀娴都站了起来,继仲甫脑袋后面像装了雷达,随即感应到她们的骚动,转头一句话便打死——“就我一个人。”语气中那股不容反驳的威严,连继妈妈都只好停下脚步,忍着沸腾的好奇心,眼巴巴的望着他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