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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庶女燕佳瑶满月这天由于燕夫人早有话儿不操办,七房里也便悄悄的。不过七奶奶沈芳菲倒相当善心,让乳母将孩子抱到了梧桐院。
作为亲娘的楚宁总算是逮到机会和女儿亲近亲近,偏偏燕小七个不识相的也跑来凑热闹,楚宁老大不乐意,半真半假的道:“七爷倘若真疼瑶儿,现在就将嫁妆本儿给她存下,不然她一个庶女将来真受了什么委屈,也好有个自己个儿的倚仗。”
燕小七貌似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下,还真让梓墨去抱了个匣子来,哗啦拉开,楚宁吓了一跳:里头闪亮亮躺着一排小金条。
楚宁咽了口唾沫,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捻起其中一根:“那个,礼不能一次送完,这回就先收个定金好了。”
燕小七也不多说,由着她只留了一根,其余又让梓墨收了回去。楚宁觉得这男人除了看起来冷一些、想法怪异些其他都还算可以,气质出众、出手大方,至今也没发现什么不良嗜好。
楚宁在品评燕小七,殊不知燕小七也在总结她:
恩,毫不掩饰自己爱财,但有极分寸;表面随意,实有主见。
燕小七破天荒的在楚宁这吃了晚饭,这让楚宁十分别扭。
当然桌上照例有“仙草鸭汤”,楚宁给燕小七盛了一碗,笑眯眯递到跟前:“这是七爷赏下的仙草,妾身还没好好谢过呢。七爷尝尝,这个东西对男人也很有用的。”
燕瑾一口饭呛在嗓子眼,咳了半天。
一连几日,四个丫头已轮番着将汤都熬了一遍,除了前天燕小七来的那晚涩味很淡外这两日越来越涩了。这让楚宁有些头疼。晚上心事重重的吃了几口,楚宁吩咐青歌:“去把刘妈妈叫来吧。”
刘妈妈还没吃饭,听到楚宁叫忙不迭的随着青歌出来。楚宁道:“妈妈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
刘妈妈忙摆手:“这怎么使得?”楚宁笑说:“有什么使不得的?现下又没旁人。”刘妈妈还欲推辞,青歌已拉着她坐到了桌旁,就手给她盛了碗汤。
楚宁用下巴一点:“妈妈,你尝尝这汤。”
刘婆子很高兴,喝了几口:“小姐也喝。”
楚宁面上微笑,心里略略好过些,看来刘婆子是不知情的。虽说刘婆子不若青歌近身,但也是跟着正主自娘家来的,在楚宁心里还是比外面几个丫头更放心。于是她耐了性子问:“前些时日院里的丫头可有谁常往灶上去?”刘妈妈想了想:“好像没有。”
什么叫“好像没有”?
楚宁无奈,为了提高刘婆子的重视程度只得直接问道:“妈妈觉不觉得这汤味道有点不对?”
刘婆子立下笑了,凑过来略带神秘的说:“小姐尝出来了?我就说我伺候了小姐十几年小姐对老奴的手艺应该是了若指掌的。”
楚宁心里突突一个机灵,听她这话怎像是知情的,难不成当真是家贼难防?她摸不准,便没吭声,等着刘婆子自己接下去。
刘婆子看下四周,才低声道:“这可是个秘方,别人未必晓得哩。”
“什么秘方?”青歌心也提了起来。
“生儿子的秘方。”刘婆子眨眨眼“小姐现下还感觉不出来,坚持用以后就会见效了。只可惜这仙草太金贵了,要是以前知道这个方儿,没准这胎....”
生儿子?呵...楚宁猛的站起身来,片刻却又缓缓坐下,声音渐渐冷凝:“听这话妈妈以前是不知道这个方儿的,那现今是从哪知道的?”
顾婆子笑笑,竟还还带了丝小小的得意:“叶姨娘那新来的灶头范婆子,说起来和我那死去的老鬼是本家哩,老奴可是磨了她好一会子才得着这个方儿。老奴见那叶姨娘也天天的喝着呢!”
楚宁真想一口气背过去。
青歌气得直咬牙,怒声道:“妈妈你好生糊涂!叶姨娘身边婆子的鬼话竟也敢信!真是不让小姐折损在她手里你不甘心!”
顾婆子也拉下了脸:“青歌你这死丫头怎的说话呢?我自小姐落了地便跟在小姐身边,把小姐看得比自己女儿还亲,怎会害了小姐?
这范婆子我也是打听过的,是才来的婆子,跟叶姨娘没什么交情。再说若不是我那天偷偷的瞧见了,她还不肯告诉我这个方儿哩!我一番好心反倒被你这般编排!
说罢又冲楚宁一笑:“那范婆子说她也不求别的,只求若小姐怀了小少爷想让小姐在七爷面前求个情,把她指到小姐跟前儿来当差呢。那叶姨娘自己出身贱户,对他们却整天是一副吆五喝六的架势,她可不愿在那伺候。”
“妈妈,你.....”清歌寒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楚宁也特么无语,此时深深理解了那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刘妈妈你真是好、聪、明。
静了一会楚宁问:“既然是件好事,妈妈为什么不提早跟我说?”刘婆子搓搓手目光有点闪烁:“我想着等有了明显起效再跟小姐说。”
青歌上前一把端起汤碗:“那妈妈喝,看看倒是会有什么起效!”
刘妈妈抬眼看楚宁脸沉似水,此时才觉得有点不对,讪讪道:“范婆子说这汤就是有点涩的,她还给老奴尝叶姨娘的了,可比这还涩。”
楚宁想哭:“那妈妈可亲眼见楚姨娘把那汤喝了?”
“这.....”刘婆子被问住了,随即勉强道:“那不喝熬它干嘛,这药材多金贵。”
青歌冷笑:“熬来给小姐喝,哼,妈妈不是不晓得这汤的效用如何吗?那青歌今儿就告诉你,这汤的效用不是能生儿子而是绝子!妈妈忒好的好心!”
“怎么...怎么”刘婆子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刹那由红变白,又有白变青。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道:“我不知,小姐、小姐,老奴真的不知啊,老奴是好心...怎么会这样呢?”
楚宁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再冷静。她想到了一事继续问:“妈妈这汤可是独取了药材上头的草来熬?”刘婆子瞪大了眼睛:“小姐怎知?”
我都快被你害死了还不知怎么死的?
楚宁:“那我问妈妈,你将草下部的“虫体”放在哪了?”
“这...我.”刘婆子有些窘迫。“
都什么时候了妈妈还不说实话,你这是要生生气死小姐吗?”青歌低喊。
“范婆子说底下的虫儿也很值钱的,七爷赏的都是上好的东西,她有个亲戚有路子能、能卖个好价钱.....。”刘妈妈吭吭哧哧说完就不敢看楚宁了。
这下才对,一点自以为是的好心,加上贪小便宜的私欲,刘婆子这两点被人算的死死的。
可是,刘婆子被青歌支出去的这几天四个丫头熬的汤还是涩的,也就是说,她们还有第二方案。
楚宁深吸一口气,细细推想刘婆子的话。这人是正主的乳娘,正主是个从七品县丞的庶出女儿,刘婆子对这么名贵的药材不深知合情合理;她出身穷苦,贪些小便宜符合她的小农意识;刘婆子应该没有撒谎。
她起身将刘婆子扶了起来:“妈妈”楚宁叫得一声,已有些哽咽“您自小看着我长大,这么些年我早把您当亲人一样看,您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
刘婆子也颇动容,眼圈一红就扬起巴掌往自己脸上扇去:“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让那一点小利蒙了心,是老奴错信了人。”
楚宁赶忙拉住她手腕:“妈妈对我的心我是知道的,只是咱们现在不比在娘家,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还望妈妈以后事事都要和我说一声才好,咱们三人一心,才能少受些算计。”
刘婆子连连点头:“老奴记住了,以后再不敢自作主张了。”
楚宁擦了眼泪又让清歌到了两杯茶,一杯自己喝了一杯递与顾婆子。
顾婆子不敢再坐着,赶忙站起来接了,小姐以前性子沉默,也是知道她爱贪小便宜这个毛病的,虽然有时也说几句,但刘婆子都没怎么往心里搁,如今犯了这么大的纰漏,她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的。而且小姐最近似乎有点不太一样,虽说还是和她亲近着,但那亲近里总像是隔了点儿什么,叫她没着没落的。
楚宁慢慢喝完一盏茶才又问一遍:“妈妈再细细想一下,这些天妈妈在灶房的时候院里的丫头可有谁去过吗?”
刘婆子又仔细回想了下:“没有,她们四个都没去过。”
楚宁点头,又问清歌:“这几个丫头这阵子哪个时常不在?”
“上次跟小姐提过,钏儿这些天有点反常。那天她煲汤时还不在了一会儿。”
楚宁皱眉:“那当时还有谁不在院子?”
青歌一直留意着,此时只稍一回想便道:“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