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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先生。”脱下脚下的木头鞋子,玛薇娅回过头去询问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库洛洛,“您难道就不怕元老会反悔的吗?”
“呵。”他又笑了,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勾起了嘴角露出极淡却充满嘲讽的笑,“只要他们付得起代价。”
“代价?”
没有人解释给她听。
是的,代价。元老会作为管理流星街人的议会,那就必定要给流星街人做榜样。虽然常说流星街有很多背叛,但是,那些背叛都是怎样的背叛呢?不是背后捅你一刀,那都是因为另外有伙伴的人。不是偷偷将你的资料放出去或引你进陷阱,那也是另外有伙伴的原因。所以都不算是背叛。
真正的背叛,是离开,离开伙伴。
说到底,其实,流星街人才是最不接受背叛的人。
元老会已经给了他们承诺让他们脱离元老会的掌控,到外界伸展自己的才能。如果元老会反悔了或作出危害旅团的事情,被任何一个流星街人知道了,那么,元老会将会受到整个流星街的愤怒人群的攻击。
在这一方面,流星街人可是很团结的。
所以,直白来说,若是不想被整个流星街舍弃和攻击,最好兑现你的承诺,不要背叛,元老会再强,也强不过流星街800多万人口。
玛薇娅果然没有继续问下去,她不过是个外人,若没有人愿意去理会她,去搭理她,她还纠缠下去的话,他们绝对会将她毁了。
拿出在流星街捡到的小布块,她洗了洗便擦拭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她的肉是木头,皮肤是光滑的油漆,头发是丝线,眼睛是宝石,轻轻一擦,一切都变回了原本的美丽。透过水波延蔓的湖面,她看到了自己的脸,刀刻般完美,完美到……一眼就看出只是个人偶。
她不会有血,不会有泪,没有表情也没有眼神。
那么……为何要保留她的感情?
茫然的看看四周,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库洛洛,安静地靠在一起休息的玛奇和派克诺妲,在上流喝水的侠客和富兰克林,正在玩水的窝金、信长和芬克斯,坐在湖边望天的飞坦。
那么……她……是谁?
又在这里……做什么?
她为何……会在这里?
一开始只是以为是个梦,因为她确实只是睡着了。睁开眼睛时,有铁块压在她身上,她并没有感到痛楚,所以,她真的以为只是个梦。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了这具人偶的身体。原来……她动不了,没有触觉,不是因为做梦,而是因为她变成了人偶。
她想着,闭上眼睛的话,说不定再次睁开就可以见到自己的房间了。可是,她闭不上,就算身体能动了,也能说话了,她没有眼帘提供她闭眼。
不是没有害怕过,不是没有恐惧过,不是没有想过逃跑,但一旦有了想法便又放弃。逃跑之后呢?她又能怎样。当所有念力都耗尽,她将不可动弹,回到了从前那任踩任踢的生活。如果……跟着旅团,她起码可以动的话,那就……跟着吧。
就算只是苟且偷生,她……还是有用处的不是吗?
“在想什么?”侠客一掌拍在她的脑袋上,大大的手完全包围了她的小脑袋,但是这次他有控制力度,可不能让她的脑袋给飞走了。
她轻轻摇头,回过头去看他:“想到怎么离开这个沙漠了吗?”
“嗯?我们一直都在往外走啊。”侠客顿时露出被逗笑了的表情,“你以为我们迷路了啊?”
“……你们走了很久。”沉默半响,她还是选择继续询问。侠客似乎并没有感到不悦,那么,她应该可以继续。
“我说。”侠客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双手穿过腋下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盘起的腿上抬头看着自己,“你应该还记得吧,当初我们回来就算开着车也开了一个星期啊,这才几天你以为就能出去了。”
“当时我被那些宝物压着,而且在车库里面,怎么会知道。”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委屈。
“啊。”这下,侠客想起来了。摸摸她的头,笑问道,“你急着出去,想做什么吗?”
“我讨厌沙漠。”
“为什么?”人偶应该不会有难受的感觉才对啊。
“……”
旁边,飞坦收回望天的视线,转首看向他们讥笑一声:“侠客,你忘了那废物是木头做的么。”其实飞坦真的很聪明,甚至不在侠客之下,打起坏主意那更是厉害,只是人家不怎么爱动脑而已。
“……你怕会着火?!”侠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放开她抱着自己的肚子笑地捶地,“哈哈哈!只是晒着哪那么容易起火!又不是钻木取火!哈哈!你是笨蛋吗!”
玛薇娅站在草地上,双手拽紧了自己破旧的裙子,如果此时她不是人偶的话,那脸蛋绝对会比天上那太阳还要火红。
远处,库洛洛勾起了嘴角,飞坦更直接地甩了一个白眼过去。
此时,他们都没有发现,玛薇娅跟他们的距离,其实是有靠近一点点的,那不是指身体的距离,而是指……心的距离。
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变化,无论是什么……都会在持续着变化。
那是永远都无法阻止的改变……
就像侠客所说,他们一直都在前进,说实话她还真不清楚到底又过了几天的时间,总之当他们到达流星街外的第一座城镇时是在夜晚。为了不让人起疑,侠客将她抱了起来,她也按照约定不再动弹。
听说包围着沙漠的地方都是城市,那是猎人与流星街人形成的城镇,用来保护……或许该说是用来监视刚出流星街的人的机构。他们跟平常人一样生活,但内地里却将误入这些城市的人用计让他们离开,防止他们误闯流星街。
他们一行人非常的引人注目,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紧盯着他们,不过他们倒是好像早就习惯了那些视线一般完全无视。
库洛洛带他们去了一个较为破旧的旅馆住下,房间是以双人分配的,库洛洛与侠客、派克诺妲与玛奇、窝金与信长、芬克斯与飞坦,富兰克林体积过大一个人一间房。
至于玛薇娅,她作为收藏品,自然是跟着侠客的。
于是……在那个宁静的夜晚,旅团的人都有些不自然,只因为在库洛洛与侠客的房间里,总是传出一些奇异的声音……
“唔嗯。啊。”
“应……该可以再用力一点吧?”
“啊……可、可以……”
“……挺紧的嘛。”
“唔嗯!不、不行了!有些控制不住了!侠客……停下来!”
“咦?不会啊。没有松动的感觉。”
“停、停下!要、要……”
“明明还可……”
“啵。”
“……啊。”
“……我明明说了停下的……”
“啊。哈哈……”
“……”笑屁。
窗户后,淡淡的月光照射进来,映得那坐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年有些绚丽。他只穿着黑色的西装裤,赤裸着上身露出那细腻洁白的皮肤,搁在他腿上的书本被翻过了一页,细碎的翻页声更是显得房间此刻的宁静。
他的不远处,洁白的床上坐着一个浅棕色短发的娃娃脸少年,然而奇异的是,那娃娃脸少年手中举着的,竟然是一个人偶的手臂。
也于是,很自然地,站在他前面的人偶伸出了左手,掌心向上的展开,面无表情地说道:“把右手还来。”
“哈哈。”某娃娃脸少年干笑着把手中的人偶手臂还了回去。
人偶接过手臂,重新接了回去,可是不到一会儿,她突然顿了一下,原本散发着紫红色光芒的眼睛亦渐渐地淡了下去。扑通一声,人偶向后倒在了床上,浅金色的卷发散了开来。
“……咋了?”娃娃脸愣了一下,伸出手推了推人偶,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黑发的少年合上了书本,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左手持书,右手扯过人偶的一只手臂将她提到了自己的脸前。半响,他嘴角一勾露出了极淡的笑:“被誉为诅咒之眼的维丝特拉宝石,传说那是能够吸引人的灵魂的诅咒之石。失去念力不能动弹却依旧拥有自我意识的你,玛薇娅,你……到底是什么呢?”
只要时间还在流动,什么都可能会改变。
曾经失去兴趣的东西,再度被提起好奇心……也不会是一件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