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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空繁星,却照出观月者不一样的心情。
手中的烟雾轻扬,一双浅灰的眸子在白雾袅袅中显得幽邈,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正波涛汹涌,他拿起一旁的酒杯,正想饮尽,却见那枣红的酒液轻漾的再次触动困锁于心的回忆
“少爷,你冷静一点,这时出去只会枉送一条小命!”落地窗旁的幕帘后,小小的身躯被身后的老者紧捂住嘴抱着!
冷静!他怎么能冷静得下,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捉住薇儿阿姨,而他居然懦弱地躲着。
“少爷,福伯知道你此刻的愤怒,可是诗诗小姐陪英浩先生去机场接老爷、夫人,厨娘老玛丽和管家都被打成重伤,现在别墅内没人能救我们,少爷冲出去,也是多送一条小命,你要大家全死在这,让这几个凶手逍遥法外吗?”福伯沈痛地对着挣扎不已的小少爷说着。
这些严正的话让怀中的男孩静下来,而幕帘外,一个赤褐发色的男子正持枪指向眼前愕然的金发美妇。
“爱丽薇儿,我不想这么做,偏偏罗伦特那个老头始终不愿把属于我的那一份给我,只好从他疼爱的孙女身上拿了。”
“你从来就不是真正属于史密斯家族的人,不可能得到史密斯家族任何财产,祖父是基于情分才供你一切生活所需,没想到你竟还勾结外人抢劫!”爱丽薇儿慌乱地看着他。
“情分!”艾蒙温嗤之以鼻,啐道。“我有没有史密斯家的血统,只有罗伦特这老头心里最明白,我如果不是他在外面留的种,以老头那种看高不看低的心态,他会对我这么照顾吗?”
“这”事实上,艾蒙温究竟是不是祖父罗伦特曾经风流在外的私生子,确实没人敢保证,无人敢对祖父多探问一句,只知道祖父决定照料此人的生活,家族便遵循,在史密斯家,祖父的话就是权威。
“哼,那个老头是不会把这种丑事说出来的,当年敢染指一个年纪可以做他女儿的女孩,现在总该付出点代价吧!”艾蒙温冷笑地逼近她。“爱丽薇儿,虽然我们年纪相差不大,可是照理我也该算是你的叔叔,我不想太为难你,只要你现在打电话给老头,要他马上汇三千万美金到我指定的瑞士银行户头,否则等着给他的独生孙女收尸吧!”
“三千万美金!”爱丽薇儿骇然。“一时之间怎么可能调得出来,而且转进瑞士户头还得”
“够了!这些废话不用说给我听,你只要照做,至于调不调得出就不是你该烦恼的了,就算史密斯家一时调不出,还有筱原家和古家,你乖乖地打通电话就行了!”艾蒙温以枪指指一旁的电话。
爱丽薇儿咬着唇。
“你不打的话王谦!”艾蒙温朝门外一个肤色黝黑的东方男子,吩咐道。“隔壁的女婴交给你。”
“可柔!”爱丽薇儿花容失色。
“怎么样,打不打否则”他丢个眼色给同伴,王谦马上拿出枪来往外走去。
“住手”爱丽薇儿失声大叫。“嗡帺我打你们不要伤害她”
埃伯箝紧地住差点要冲出去的古圣渊,以沈痛的语声一再告诫他。“忍住呀,少爷,否则大家都会成为牺牲品!”
灰眸怒涌涛天的烈焰,眼见爱丽薇儿颤抖地拿起电话,正要拨号时,厅外突又冲进一个神情焦灼的东方男子。
一见来人,幕帘中的古圣渊愣住!乔川原,父亲的远房堂弟,怎么会和艾蒙温他们在一起?
“快走,筱原英浩他们的车已经出现在路上,离这不远了!”
“不行!钱还没拿到!”艾蒙温大吼,好不容易拚起勇气干下今天的事,摆明和史密斯家族扯破脸,现在目的都没达成,怎么能就此收手?
“你有那个胆跟筱原英浩正面冲突吗?遇上那个男人我们几个都不够死,反正在这个屋子搜到的东西比我们预期的还多,见好就收,快退吧!”乔川原急道。
艾蒙温放下枪,像是接受了同伴的建言,爱丽薇儿和幕帘中的人也不禁松口气。
“王谦,把小表抱起来,为防万一有个人质也好!”乔川原突然扯着喉咙朝隔壁叫着。
“不要”爱丽薇儿惊恐地大喊。“求求你们,把女儿还给我,我保证绝不会有人去追你们,请你们”
“令人感动的母爱情操呀,夫人,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乔川原冷笑地将手上的枪上膛,充满杀意的眼神看向目标。
“你疯啦,杀了她,牵扯太大,你要我们全完蛋吗?”艾蒙温阻止地叫着,爱丽薇儿有个万一,攸关的不只史密斯家族,连她的夫家和与她关系密切的古氏家族都不会坐视不理。
“不杀她,我们才会完蛋,厨娘和老管家是直接被我们打昏,唯一见过我们真面目的是这个女人,如果不灭口,我们连绿风岛都逃不出去!”
“可是”艾蒙温犹豫地看着面色苍白的爱丽薇儿,并非他突然良心发现,而是在整个史密斯家族中,对这个善良温婉的女人他怀有一分尊重,如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做下这样的手段。
“你们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权贵家族,仗着出身个个目中无人,你的丈夫筱原英浩恃才高傲,那个古家小表更是嚣张得从不拿正眼瞧我一眼,他们每一个都把你看得跟命一样,如果你出事”乔川原阴恻地诡笑。“这些人的脸会扭曲得很好笑吧,我还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手上的枪指向爱丽薇儿。
“薇儿阿姨”撼吼怒声随着黑影由幕帘后冲出,枪声响起,来人也同时撞倒爱丽薇儿,依然避不开这一瞬间,子弹贯穿肩膀,身躯随之倒地。
“古圣渊!”艾蒙温和乔川原大惊,不知这别墅中还有人。
“圣渊!”爱丽薇儿骇然地检视倒在怀中的人,只见那负伤的肩不停冒出鲜血。
“少爷!”福伯也冲到他们身旁。
“够了!”爱丽薇儿抱紧怀中负伤的孩子,哭喊着。“你们要什么都拿走吧,只要别再伤人!”
望着眼前这一幕,乔川原和艾蒙温互望一眼,心知已无路可退了。
“王谦,抱着孩子和搜来的东西先走,我和老艾随后赶到!”乔川原扬声大喊。
“不要带走可柔”未顾及自身的危险,爱丽薇儿只听到隔壁传来的婴孩啼哭声,她忘情地要追上去。
“薇儿阿姨”古圣渊要拉住她。
“少爷”福伯惊见艾威斯的枪指向他们。
在惊骇的喊声中,第二次枪声响起,一个熟悉的身躯马上应声倒下。
“福伯!”古圣渊惊骇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老仆人。
而爱丽薇儿亦被指到眼前的枪给钉在原地!
“夫人,不用担心,你很快就可以跟你女儿在另一个世界见面。老艾,那个古家小子交给你解决!”
“求之不得!”就在艾蒙温狞笑地朝前方负伤的古圣渊走去时,却听见乔川原疑惑的语声。
“这是”乔川原手上的枪抵住爱丽薇儿的眉心,随手扯下她颈子上的椭圆炼饰,在白画下坠饰闪烁耀眼的光芒,显非凡品。
“去死吧”趁艾蒙温分神的当儿,古圣渊蓦然大吼,俯身一脚向他的腿横扫过去,艾蒙温壮硕的身躯倏然倒下。
“臭小子!”乔川原开枪朝他射去,对方俐落地藉着沙发大椅避过。
“住手不要伤害圣渊呀”爱丽薇儿忙捉住乔川原的手,却被他反手一掴,撞向落地大窗,冰寒的风雪马上从撞开的窗外飞进!
“薇儿阿姨”目睹倒在玻璃碎片中唇色淌血的爱丽薇儿,古圣渊怒不可遏地翻身跃上一旁的摆饰桌,抓下置于墙上的木剑,回身朝已爬起的艾蒙温咽喉直刺而去!
惨嚎顿起,艾蒙温痛得捂住喉咙在地上打滚。
“差点忘了,筱原英浩教过这小子剑道技法。”见到握着木剑持举在身体正中线的古圣渊,小小的年纪,那器宇间却充满凌人的气势,乔川原址唇。“很吓人的架式,只可惜你的剑挥得再快,也快不过我手中的枪!”
“别跟他废话快杀了这小表”艾蒙温艰痛地开口,心中愤怒不已,却也万幸不是真剑,否则他大概没命了。
这时远方已传来车辆的行进声,爱丽薇儿大喜叫着:“浩!是浩回来了!”
筱原英浩回来了!这个认知让乔川原和艾蒙温大惊失色!
“浩!”爱丽薇儿推开破碎的落地窗,想起被带走的爱女,她急着要跟丈夫求救,却才奔进细雪纷飞的阳台上,一阵枪响随即呼啸划空,剧痛从背脊裂透前胸。
“薇儿阿姨”古圣渊惊恐大喊,跳下桌子,冲身要拉住晃倾在栏杆边的身躯,却救之不及的眼睁睁见那纤细的身躯从阳台坠下。
他忘不掉这一刻,哪怕随即另一枪贯穿他的身躯,痛已是传不到他心中,倒在栏杆上的他只见到,皑皑的白雪染上火艳的鲜红,那优雅的身躯倒在血泊中,再也不会醒来永远的离开了
望向静夜虚空的灰眸,透出深远的哀思,直至手中的菸燃尽、灼痛了他的手,古圣渊才回神的捺熄。当年的惨剧,爱丽薇儿当场死亡,福伯送医不治,而他亦徘徊在生死边缘,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代价是当年的噩梦永远缠绕着他。
爱丽薇儿的死做成三大家族的震撼与伤害,是无可估量的。在当年的追凶无果,爱女又凶多吉少的情况下,筱原英浩从此沈沦在回忆里,他踏遍爱妻曾到过的国度寻找两人曾共游的足迹,浪迹天涯的追着曾经残存的梦,几乎消失在亲人中,难以找到他的讯息。
迸圣渊的母亲珍妮洁恩,年幼便因双亲早逝而受史密斯家族监护与照顾,对她而言,长她七岁的爱丽薇儿,有如母姊般的重要,目睹爱丽薇儿惨死在雪地的尸体,她的精神几乎崩溃,几度进出疗养院。
而史密斯家族中,罗伦特知道自己害死独孙女,晚年抑郁而终,大权由爱丽薇儿的父亲理查接掌,独生女的惨死所造成的悲恸不言而喻,几年前他将属于爱丽薇儿的财产交给古圣渊,沈重而严肃地将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交付予他。
“孩子,当年你还小无法叁与缉凶行动,虽然早年追查无踪,但是老一辈没做到,不代表年轻一辈没办法,我知道从你接手古家后,就一直在策划这件事,如果是你,理查爷爷相信你一定能完成当年的遗憾,爱丽薇儿的财产交给你,怎么使用全由你,我只要我的女儿死得瞑目,还有那生死未知的孙女,如果我这把年纪的老头还能奢求愿望,只求上天让这可怜的孩子还活着,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她一面,至少别让她们母女俩的下场是先后惨死”
先后惨死!迸圣渊看着手中的酒杯,红色的酒液衬着手腕上的紫色佛珠,映出灰瞳中的眸芒如焰,十七年前的乔川原、艾蒙温、王谦,十七年后成了乔万崇、艾威斯、王宪!
现在乔万崇死了,他缓缓绽笑,月色下,鲜红的酒如血、开光护持的佛珠、却看在一双充满复仇的眼中,构成一幅相当诡谲的气氛,轻晃着手中的酒杯,他仰首一饮而尽。
哀着手腕上的佛珠,他的神情是嘲弄的;拜神佛,求的是什么?权利、财富、平安与健康,但是神佛有灵吗?唇沾着红色酒泽,他的笑容抹上邪美,像恶意般地道:“只要保我杀人顺利,我便信神佛有灵!”
在他的心中,虽戴着佛珠却又背弃神佛论调,矛盾的心态让他行事常有极端,再加上古家奠基南美,野性的丛林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造成他身处文明世界,却得借重一些有形器物,像在掩饰、禁制自己体内潜伏的魔性!
“薇儿阿姨,你等着,我一定会手刃仇人,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古圣渊轻合上眼,像享受即将到来的一切。
“奶妈,三天后我就到日本去了,家里有朱妈和老李,明天特别护士会来,到了日本后你得听他们的话,继续接受治疗,好吗?”她朝一旁躺在床上的朱妈道。
朱妈背对她,没任何反应,乔皖无奈,从三天前奶妈了解她和古先生达成的协议后,便一直无言以对,就连出院后也是如此。
“大小姐,家里一切你放心吧,倒是你这一离家要到何时才会回来?”乔家老佣人张妈端着食物进来。
乔皖一叹摇着头,她心中也感到非常迷惑,罗睦天透露的极少,只知一切到了日本再说。
“那有说婚期何时吗?”
“听说还没敲定。”
“还没敲定!”张妈不得了的大叫。“这太过分了吧,是他们提出婚约,但什么婚期、聘礼、仪式都不让女方叁与,连什么时候举行婚礼都不知,他们”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呀!”朱妈激动地扯着沙哑的声线喊道,随即捂着腹部咳着。
“你妈!”乔皖上前拍抚她的背,张妈忙去拿葯。
朱妈深陷的眼眶肤色泛黄,因病造成水肿以致呼吸颤喘,她哽咽地道:“皖皖,你妈心疼你呀,我不知道那个古先生是什么意思,有财有势也不是用这种方法糟蹋人,如果说要报复王献和你舅舅,我相信以他的权势方法多的是,现在用这方法,他的目的一定没这么简单,你要小心呀,皖皖!”
“不会的,奶妈,我和古先生并不认识,该是无仇也无恨,我想他没有对我使计谋的必要。”乔皖安慰她。
“你是绝不可能和任何人有仇恨,但是你的父母不同。”朱妈以老一辈的阅历直觉,深知事情并不单纯。“那个古先生突然冒出来,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妥,老爷夫人生前为人并不厚道,树立的敌人不少,现在他们走了,你是他们的女儿,也成了唯一的目标。”
“目标!”乔皖苦笑。“以我为目标有何好处呢?现在的我空有乔家大小姐头衔,实际上却什么都失去了,空有一笔能看不能动的股权,连资产也都被公司大老们以爸爸生前亏损公司财物为由给控制住,论财论势我根本什么都没有了,以我为目标得不偿失吧!”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朱妈摇着头。从明白整件事后,一股不安就盘踞心头,直至演变成恐慌,她握紧乔皖的手。“皖皖,别答应这件事,我们可以过的苦一些,千万别中了他人的计呀,馨馨走了,我再也经不起你出任何问题”
乔皖拥住难过的老妇人。“不会的,你别担心,我是接受了一桩特别婚姻协议,事情不见得会有那么糟的结果,往好的看,至少我们不用怕艾威斯舅舅和王宪会为了争公司股权而使出什么手段,再说,你有好的环境养病,我也不用再应付公司大老们接二连三的问题,而且我已经答应罗律师,这件事是成定局了。”
“皖皖”朱妈难过地抱紧怀中的女孩。“你是个可怜的孩子,生在富贵之家,日子却比寻常人还难过,明明是乔家大小姐,却得住在屋后最远的小房间中,不能靠近主屋、不能跨出大门,从小没接触过多少外面的世界,更没得过自己双亲好脸色看待,现在老爷、夫人走了,没能喘口气,还得成为众人争权夺利的筹码,替他们扛下这些与你无关的事,又答应了这桩婚约现在我这身病也拖不久,等我走了孩子你将来怎么办呀”
朱妈一句句的哽咽像敲在乔皖心坎上,对未来她何尝不感到心慌,但是眼前身患癌症的你妈住院得要一大笔钱,还有以后的生活费和医疗,哪怕对世事不甚了解的她也明白,现实的种种是无法凭骨气解决。可是乔家大部分的财产都握在公司大老们的手中,就算变卖家中的珠宝,还得请专人鉴定,也非即时可行,且身为乔家大小姐,她竟连一张文凭,甚至是国小文凭都没有,自小她所学的全是请教师来,从来也没考过任何同等学历的证明,极少步出乔家大宅的结果,更让她像与社会脱节一样,如此的前提下,如何谈独立赚钱?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只能先对目前的环境妥协。
“皖皖,你从没自由的活过,连女孩家一辈子的婚姻大事都难道你连自己往后的幸福都要付出去吗”
“奶妈,你别哭成这样。”乔皖纤细的手拭掉朱妈的泪,那老迈孱弱的身躯,实已不堪再受疾病折磨,只要想到至少该让眼前一手带大她的你妈,有着良好的生活和医疗品质,那么再多的妥协她都愿意,她不能失去这重要的心灵支柱。
“我的运气或许不太好,但也没那么糟,至少有你和馨馨对我好,老天爷不算刻薄我,现在馨馨走了,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们能继续相依为命的在一起,这就够了,我只要这样的平安幸福”
“皖皖”朱妈叹口气。“你一直是个安静不强求的孩子,这样的个性迟早会带给你伤害的。”
“不是我不求,而是求了也不会得到,那不如随遇而安。”
“这不是随遇而安,你在过一个没有希望的人生。”朱妈心疼地抚着她清秀的脸道。
“或许吧,至少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皖皖”朱妈正要再说话,张妈拿着葯进来了。
“奶妈,别想这么多,先照顾好身体要紧。”乔皖服侍她将葯吃下。
“希望我们这一别别是最后一面”躺回床上的朱妈悲伤地道。
“不会的,奶妈,只要你配合治疗一定可以”
“好起来?”朱妈长叹摇头。“何必这么欺骗自己,现在这个病、这个身体不过就是看日子。”
乔皖黯然敛眸,奶妈究竟还有多久的存活率虽没一个准确,可是医生曾告知她,目前的肝癌没有所谓的标准分期,在台湾地区,一旦诊断出来,常常已经是末期了,她看得出你妈的情况并不乐观。
“奶妈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会答应去动手术,就是想多陪你一些时间,可是没想到这反而害了你让你为了我这老太婆的痛付出了这样的牺牲”
“奶妈”她想安慰,朱妈却拍拍她的手,要她别说了。
“你三天后就要到日本了,去准备吧,你这孩子连乔家大门都很少踏出,猛然便要嫁到日本,幸好老爷、夫人在学问上没亏待你,英日语你学了多年,到了日本生活上的基本应对你应该远行,嫁人了,就安心当人家的媳妇,别担心台湾这边的情况,我有张妈、老李和看护照料,你妈相信你能当一个好媳妇,但是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就回来吧,到时被人说不懂事也好、离婚也罢,你妈都不愿你后半辈子再委曲求全的过一辈子呀!”
“是呀,大小姐,那边要是不对劲,就回台湾来,现在这个社会,离婚不会有人笑你的,别傻傻地在那边让人欺负!”一旁的张妈早已难过地抓着身上的围裙抹泪。
“我知道,你们别担心。”乔皖一笑地颔首,在乔家她虽不受父母疼爱,周遭的人们却都挺照顾她,尤其张妈和园丁老李是乔家帮佣最久的,也是父母出事后,唯一还留在乔家帮忙的。
“张妈,你去帮大小姐整理行李,现在乔家只剩她一个,去老爷夫人房里将那些珍贵的珠宝都拿出来给皖皖带去,再去多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别让人家觉得我们这边上不得台面,见不了人。”
“当然。放心,我绝不会让大小姐寒酸的嫁过去,从头到脚的行头,我一定给她风风光光的打点好,绝不会失了大小姐的身分。”张妈拍胸保证,一定不会让那个姓古的看轻他们家大小姐。
一大清早,阳光转炽,路上已渐出现车潮,其中一辆造型优美的银蓝色房车,稳定地朝机场驰去。
车内除了司机外,后座的乔皖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一旁的罗睦天操作着膝上的手提电脑,不停地以行动电话和助理联系,直到他忙告一段落后,见到一旁的乔皖好奇地町着他。
“抱歉,有很多事得马上处理。”他收起手提电脑,为自己的忽略歉笑。
“罗律师”
“叫我睦天吧,我和古先生也是朋友,你又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以名字称呼感觉较亲切,是吧,皖皖。”见到她微愣的样子,他一笑道。“为了替古先生达成这桩协议,我做过多方面调查,知道你的小名叫皖皖,还希望你别介意,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罗律喔,睦天”一时不习惯直呼眼前人的名字,乔皖不好意思一笑。“到了日本,你也会留在那儿吗?”
罗睦天摇头。“到了日本机场,有古先生派来的人接机,确定你安全抵达后,我得赶去欧洲。”
“欧洲!”极少踏出家门的乔皖,对这些国家的认知,都只限于在书上和电视上看过。“你和古先生一样都不是定居台湾吗?”感觉上他似乎经常游走各国。
“不,我是定居台湾,只不过天生劳碌命,经常接手麻烦的工作,这一次是受香港李家之托到欧洲拜会莱茵家的掌权者之一,狂狮东尼。”
“狂狮东尼。”乔皖侧头思索。“香港李家的龙腾虎啸行云流水我听过,狂狮东尼我好像没听过。”李家四兄妹她常听馨馨提起,说父亲一直很想和他们攀关系。
“那是因为你身在台湾,常听的是李氏家族,莱茵家族的地位也同他们一般,是名震欧洲的权贵之家。”
听到罗睦天的讲解,乔皖较为明了了。“你是为这两大家族的商业往来去拜会的吗?”
“商业往来!”想起这两大家族间的微妙互动,罗睦天失笑。“我是去了解情况兼当说客。”
“说客?”
讲起这个问题,罗睦天显然头大,眉头难得皱起。“这么说吧,李家老大扣住一个对莱茵家相当重要的女孩,东尼虱之下捉了李流水报复,我此行就是要看看流水的情况,顺便看能不能化解这场风波。”
“听来是一件很大的家族风波,为什么一定要指定你去呢?”照理而言,这种事该是找双方家族中的人出面沟通协调。
罗睦天一笑。“因为我是东尼要好的朋友之一,和李家老二李虎啸交情也不错,算是两大家族唯一共通的朋友,应该说是没得挑的选择。”事实上,这种事也没哪个人敢轻易出面接下,弄得不好得罪其中一方,都是相当划不来的。
“你说笑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很好,才会让这么多人倚重。”如果她有这么强的能力,就不会落得如今只能任人主宰的命运。
“我想你现在最想问的,应该是跟这趟日本之行有关的事吧?”罗睦天相悦一笑。“你问吧,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会尽力回答你。”对这个看来纤柔似水的女孩,他总怀有一份怜惜,只要无碍老友的事,他很愿意多帮她一点。
“谢谢。”对他的善意之举,乔皖不禁漾开笑颜,而这纯真的模样再次悸动
罗睦天。“我不常走出乔家,唯一熟悉的是自家附近的街道,父母走后好多佣人也离开了,连司机老伯都走了,这一阵子出门就靠园丁老李陪我坐计程车否则我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她低语道,随即见到罗睦天深凝的神色。
“你这么少出乔家大门?是父母不让你出门,还是有什么特别因素?”
眼前的女孩对这个话题一僵。“父母说我不适合出门”
“不适合!”这是什么理由。
“这些事已过去了。你说我能问关于古先生的事,能请教你几件事吗?”
“你说。”很明显的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罗睦天也有风度地不追问。
“我想知道古先生的全名。”总不能连自己要嫁的人都不晓得名字吧!
“是我疏忽了,古先生的全名叫古圣渊,你可以叫他圣渊,他和你有一点相同,母亲也是西方人,你们都有外国血统。”
“圣渊先生也有一半的外国血统。”对这个未见过面的丈夫,乔皖依然称呼先生,同时明白他们总算有个共通点。“你能告诉我他大约的相貌和个性吗?对未来要嫁的人一无所知,我很怕见面时会有冒失的举止。”
相貌和个性!对于前者罗睦天尚能回答。“嗯有很多名门千金说他看来具有书卷味、气度恢宏,气质不错。”罗睦天不自觉地把脸朝向窗外,否则看着乔皖那双纯洁无邪的眸,他实在讲不出以上的话。
“很有书卷味,这么说来圣渊先生是个斯文的人。”乔皖以此类推地想。
“斯文算是吧!”罗睦天唇色有些抽搐地扯着,只要他不把头发散开,眼镜别拿下,更不要在阳光下露出一身训练过的肌肉,否则别人会以为是丛林冲出的野人,那么,光看外表,这位古大少是无懈可击的。
“那性情呢?圣渊先生的性情如何呢?”这是最让乔皖忐忑不安的。
这也是罗睦天最难回答的。“他还算挺和气,总是带着微笑,基本上”他润着唇,抿着天良,坚定道。“是个性情不错的人!”
“真的!”乔皖松口气。“一个经常面带笑容的人应不难相处了。”
“不算太难。”罗睦天忽视良心的谴责声浪,颔首回应,他没说的是这位古大少连亲手杀人也绝对是微笑不离唇,如果哪天没了笑容,可能会比置身地狱还恐怖!
“圣渊先生有任何宗教信仰吗?”乔皖继续好奇地问着。
“宗教信仰!”罗睦天想到他那外表和内心迥然大异的骨性,不禁揣测圣渊若有信仰八成是魔教。“如果有那种如何在短时间内置人于死地的教派,他大概会信吧!”
“什么置人于死地?”
“我是说,圣渊的信仰我不清楚,不过他倒是常戴紫色佛珠。”
“佛珠,那他信佛教喽。”对这一点乔皖有着亲切,因为你妈就是佛教徒。
“到了日本,见着圣渊,你可以亲自问他。”罗睦天支着下巴,叹笑道,心中同时感到罪恶,一直以来职业和经验历练让他不带私人感情进入工作中,可是面对眼前的女孩,那般少见的柔雅气韵,不停地勾动他胸中的恻隐之情。
这么一个纯真女孩,自己竟要亲手送到恶魔掌中,她甚至天真的还不晓得自己将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