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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见陈小志观得南华经之后,整个人如石雕一样立在了原地,便也不作声,而是双眼一闭,直接在一旁盘坐了下来,同样入定修炼。
日月轮转,黑白交替。
山中不断有雨水降临亦或是大雪飞至,再不就是烈日暴晒。
南华老仙偶尔从入定中醒来,看陈小志依然魂不入体,便一声轻叹,先一步下山去了。待十天半个月后,再回来瞧陈小志一眼…渐渐的,陈小志的体表开始落满灰尘,连脸上都铺满了一层泥垢,庄周根本不敢触碰他的身躯。因为他清楚,陈小志眼下的这种情况,十分玄妙,是近乎悟道的一种。
慢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陈小志的头发上开始生长出翠绿色的草芽,更有蝉蛹在他肌肤上的泥土中,化蝶而出。
南华老仙每隔一个月,回来山上一次,却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陈小志整个人的心神都已经被吸入到了一种奇妙无比的状态中,在他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他体内的法力也以一种迎合大道的方式在循转转动。他所修炼的八荒心火,更是被潜移默化的融合成了南华经。
“原来如此。”
十年后,这已经缠满了枝条和藤蔓的石像终于动了,石人的一对眼眸慢慢睁开,一声叹息。
陈小志自这南华经中,仿佛看到了天地从无到有的一幕幕,他甚至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满天仙佛为何要修成道果,那天庭的仙籍又到底意味着什么,与这人间的修士和妖物精怪,又有何不同。陈小志慢慢栖身坐在了地上,似乎生怕体表的石层裂开,导致一些长在身体上的新生草木枯萎,让那些爬动在他身上的小虫受到惊吓。
他眼球微微转动,眺望着山林间的一切生命,鸟兽飞虫、卵菌草木…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视野中,都焕发着盎然的生机,仿佛每一个生灵自这天地间出生,都有它的意义。
“仙师!”
一股青烟飘至,现出了庄周老儿的身形,他见陈小志似乎苏醒,神色一喜,刚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动作便停滞了。他观陈小志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明明近在咫尺,但陈小志的眼中,却只有在天地间的一草一木和那些飞禽走兽。
又唤了几声,瞧陈小志的状态依然十分古怪,南华老仙苦着脸,再次下山去了。
这一坐,又是十年。
当陈小志将自己眼中所能看到的一草一木,甚至是空气中的浮游之物全部打量了一遍后,他终于清醒过来。缠绕在他身上的藤条自动松开,体表的石土脱落而下,却没有溃散,反而如水流一样缓缓融入了他脚下的地面之中。
一朵朵鲜艳的花蕊芬芳盛开,大片彩蝶闻香而来,盘绕在陈小志的头顶。
“南华经,果然厉害。”陈小志呵呵一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南华经,包罗天地万物,一切皆有道法,连他修炼了许久的八荒心火也成了南华经的一部分!有这南华经,他大可位列仙班,甚至去追求最终的大道,完全不用担心后续境界的修炼心法。他敢肯定,即便是放眼整个三界,这南华经也是数一数二的道家极品法门。
如今的他,看这天地间的一切事物,似乎更能洞察到其背后存在的本意了,而不单单只是表象。
茫茫天道就犹如编织成的一张大网,每个人每个生灵都是这网上的一点,有他独特的存在意义。
“没想到仅是一观,便让我迈入了开庭期。”陈小志感受着体内的神婴,已经凝实到了晶莹剔透的地步,微微一笑。
“恭喜仙师。”
此时,高空中南华老仙乘一片云雾飞落而下,见到陈小志气息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立刻作揖笑道。
陈小志之前的气息给他的感觉,很是沉稳扎实,犹如一座巍峨的山脉,高不可攀,却又不盛气凌人,十分低调。但如今,陈小志周身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甜乳香,低头一看,就连周围生长在地面上的那些杂草,似乎都在极力吸吮这股味道,草尖全部对准了陈小志。
连林间的鸟儿和飞虫也有意朝陈小志聚拢或是飞来。
陈小志就像是一片云烟,十分缥缈,难以触及,好似随时都会乘鹤飞往九天之上。
这股子仙气儿,简直比庄周都足,很是梦幻。
“我还要感谢你,若非你的南华经让我有所顿悟,我也不可能突破桎梏。”说着,陈小志主动朝南华行了一个大礼。
庄周也未拒绝,而是回敬了礼数。
“先师这一悟,便是二十载风云,如今的东汉却已经变了天。”庄周笑道:“不过,老夫的南华经能够让仙师有所收获,也是一大喜事,全当我替大秦百姓谢仙师当年所为了。”陈小志点着头,旋即一阵微风吹来,二人齐齐消失在了原地。
入了世俗,陈小志才晓得庄周口中的变了天是什么意思,张角所带领的太平道教,在整个国土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大量的义士受张角的蛊惑,如那些诸侯一般,开始攻占领土,张角自封是天命之人,打着救世的名头,搞得整个东汉更加生灵涂炭。
实际上,陈小志若是记得没错,眼下太平道教和张角揭竿起义的时间点,已经发生了变化。
“当年我让他普救世人,曾再三的叮嘱过他,若是起了异心,将会有大祸,现在看来,仙师慧眼,此子虽命格不凡,但的确是狼子野心。”高空中,陈小志与庄周望着地面上,那已经与一路诸侯大军厮杀在一起的黄巾义士们,神色均十分平静。
不过南华老仙还是有些懊悔。
“这是他命中早有的劫数,已然注定。”
陈小志淡淡一笑。
没有再多说,乱世更乱,就说明需要医治的伤患数量便愈发惊人了。
陈小志与庄周不再理会凡尘战乱,而是化作了普通的赤脚郎中,开始奔波于各个诸侯的领土,每过一处城池或是山庄,都会无偿医治当地的百姓或是士兵。
偶尔,陈小志也会留些钱财,让那些饥不择食的荒民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