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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午后,袭人的凉意,乘着凋黄的落叶降临太极宫。
律滔锐利的目光停留在桌案上的纸张里,提起一旁沾满朱砂的笔,再次将上头的一个人名除去。
违反朝廷林下令施放高利贷,大搞重利剥削,利用职权之便,大肆进行贪污盗窃情事以中饱私囊;抓权抓势,贪赃肥私,五毒俱全这就是东内的目前情况?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非将东内彻头彻尾的改头换面,他有什幺本钱可以下海陪其它两内玩?
朵湛大刀阔斧的让西内从腐败中站起来,舒河也已经清理掉南内上头的大老了,他似乎不应该继续停留在原地踏步。
只是他不愿效法舒河,大剌刺地叫霍鞑一口气轰掉所有大老,也叫野焰带兵东进以武力来把东内整治一番,既然不能动手,那也就只能动脑了。
嗯,干脆先来个杀鸡敬猴好了,其它的,得从长计议。
只是,该先找谁下手好呢?
思索了半天后,律滔再次提起笔,飞快地在纸笺书写出一串被他挑出来的人名。
爆垂雪在室内一片寂然中悄悄出现在他的身后。
“有什幺动静?”他没有抬首,只是淡淡的问这个被他派去监视沁悠的宫垂雪。
“舒河和朵湛都曾到葛府走过一道。”就跟他之前所料的一模一样。
“她可有答应把兵书交给他们任何一人?”律滔搁下笔,兴致很好地提高了剑眉。
爆垂雪摊摊手“没有,她还是坚决不把兵书交给任何人。”听人说,舒河开价五万两黄金,朵湛则开出了一座小城,可是那位葛大姑娘,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那就好。”看样子老四和老七也已经领教过那对母女了。
爆垂雪蜇走绕至他的桌案前,低首看了看他正在写的东西。
“你在做什幺?”无缘无故的,他干嘛要写上这些人名?
“想办法陷害别人。”他挤挤眼,俐落地将手”的信封缄并递给他“把这个交给褚礼。”
“你和褚福在暗地里进行着什幺事?”最近常帮他传密函的宫垂雪,实在是弄不清他们两个人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方式,是在玩什幺把戏。
律滔笑得一脸天下太平“只是一些造谣、抹黑、诬陷等那类的事而已。”
这叫而已?那什幺才是“不而已”?
不予置评的宫垂雪,边往外走边摇首,实在是不能苟同这些皇家中人对人事物的认知,以及他们在宫中的生活方式。
在他走后,律滔不语地靠在椅内直视桌案上袅袅上升的熏烟,眼神也变得幽黑阴暗。
数串由远而近疾来的足音,忽地扰乱了殿内的宁静。
“郡主,你不能”太监总管的叫嚷声首先传进律滔的耳底。
“我说过我要见他,别拦着我。”沁悠甜美的嗓音也掺杂在其中。
沉重的阴霾瞬间自律滔的身上远走,噙着一抹笑意,他以一手撑着下巴,猜测着那名擅闯太极宫的郡主,在见到他后将会是何等表情。
答案是凶狠得想要将他噬下腹的火脸。
不理会众人阻拦的沁悠,气喘吁吁地站定在律滔的面前,在她的手中,还拎着一张才刚出炉的圣旨。
“王爷”拦不住人的太监总管面有难色地看着律滔。
“没关系,你下去吧。”律滔不介意地朝他摆摆手。
原本满肚气焰的沁悠,在两眼一接触到律滔诱人的浅浅笑意时,某件她极力不愿想起的记忆,立即蹦出她的脑海。
他的那张唇,曾经未开口兴师,沁悠的脸蛋便不由自主的先一步泛红,几乎忘了她来这找人的目的。
她努力调整气息,频频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争气点,绝不能因为他的一个恶性捉弄而大乱阵脚。
律滔好整以暇地靠在椅上瞧着她小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愈看,便愈觉得自己以一吻赚到了个无价宝。
倘若婚姻是件交易,那幺这个交易很划算。
“想念我吗?”他暧昧地凝视着她的俏颜。
沁悠二话不说地把手中的圣旨仍至他桌上。
“去告诉圣上撤掉这张赐婚的圣旨。都因这张圣旨,她已经开始质疑她上辈子是不是曾做过杀人放火,或是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她今日才会有赐婚这种报应。
“我不愿呢?”他爱理不理。
她痛下决心“如果你愿去,我就免费把译好的太阿兵书奉送给你。”
“这个提议虽然很诱人,可是”他欲言又止地顿住话尾,并神秘地朝她勾勾手“可是什幺?”沁悠带着怀疑靠近他,就在刚踏进他双臂所及的范围内,她立即被一具精壮的胸膛捕获。
他坏坏地咧大笑容“可是我很贪心怎幺办?”
“你的心有多贪?”她柳眉倒竖,并发现自已被困在他的大腿上苦无去路。
“新娘和嫁妆”他收拢双臂,挨靠着她的发,低哑慵懒的性感男音钻进她的贝耳里“我都要。”
她浑身窜过一阵哆嗦。
那绵沉醇厚的嗓音,清磬直透耳鼓,在她听来,竟觉得很受用、很诱人,宛如醇醉的美酒,而她,就是渴醉的人发丝间沁出的茉莉香缠绕在他的鼻梢,他禁不住想要一掬幽香,修长的指尖将她的发拨至身后,按着她的背脊将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压向自己,品尝着纯感官的享受,深深吸嗅那一身熏染神骨的迷人气息。
在他的双掌开始爬上她的身躯,像是会烫人的吻也落在她的脸蛋上时,沁悠睁圆了眼瞳,僵直着整个人无法动弹。
趁着她的三魂七魄跑去云游仙海时,律滔顺势将偷香范围扩及更广,薄薄的热唇移师至自头一回见到她就心惦难忘的粉颈,徐徐轻舔慢吮,绝妙的滋味荡漾在他的唇齿之间,粉嫩嫩又光滑的肤触更是让他流连忘返,但他愈来愈不满足,火热的吻自她的粉颈延伸至她的肩胛,将她白玉般的雪肤吮出一朵朵红梅似的淡痕。
沁悠的脑袋又像团浆糊般地化掉了,混沌得有如盘古初开天地。
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只能看到他在她面前移动的黑发,至于他正在对她做些什幺,她则一概不清楚。
感觉有点热热的、麻麻的,每一寸皮肤似是有了自主的意识,在他的吸附吮吻间活络了过来,令她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得如同失火。
不赖,这滋味、这感觉,真的很不赖。
她尝起来像是质地上好的莓果,初初熟透,芳香又甜蜜。
“你又呆了?”他轻含着她小巧的耳垂。
就连双耳也背离她的意志逃之夭夭,他在她耳边说了什幺?她不清楚,但那酥痒麻辣的感觉,却从她的耳根直直通抵她的脚尖,让她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
“再不阻止我,不怕我将你生吞下腹?”律滔一掌抚按着她胸线的下缘,蠢蠢欲动的指尖,已不耐烦地想要再越雷池往上继续进攻。
沁悠茫茫然地回过螓首,在他眼中找着了炯炯燃烧的热源,令她原本神游天外天,已经逛过天宫和地府数回的神智,倏然被他烧醒。
要命,又呆了!
沁悠猛然推开他,火速地想要逃离失火现场。
可是搁放在她腰际的一双大掌却紧紧将她箍住。
他不满地皱皱鼻尖“瘦了。”和上回见面时比起来,她清瘦了不少。
“什幺?”她的脑袋还是一块软绵绵的豆腐。
“你这阵子因为我而吃不下也睡不好?”他边问边开始检查起她身上其它的部分是否也瘦了。
沁悠急急忙忙拍开狼爪“谁谁准你对我动手动脚的?”
“它。”他指尖往桌案上的圣旨一指。
瞪着那张圣旨,她再度哑口无言。
“凭它,我可以爱对你做什幺事就做什幺事。”律滔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个让她看了就想撞墙或是跳黄河的弧度。
沁悠定定的看着他嘴角的弧度上扬,再上扬危机意识马上将她的心房鼓涨得满满的。
“你的目标不就是太阿兵书而已吗?”在头顶上那一大片黑云又朝她罩下来前,她紧急地开口。
“我的狩猎范围是很广的。”他懒慢地应着,舌尖划过她与耳的外弧。
她缩着香肩“好痒”
他突然将她紧紧抵按在身上,与她身上的每一分曲线紧密地贴合,让她忍不住倒抽口气。
“怎幺办?我等不及大婚就想吃了你。”他懒洋洋地靠在她唇边问。
走为上策!
“你想上哪去?”律滔不疾不徐地将转身想跑的她拎回自己的身上。
“逃命。”她回答得十分简洁扼要。
律滔低低地笑开了,爱怜不已地抚着她润泽过的红唇。
“这两日你有没有空?”天外飞来的问号突然堆至她的面前。
沁悠现在已经是草木皆兵了“做什幺?”
“再两日我将过寿,我想邀请你一块来。”
“你会不会又事先准备一些令人意外的惊吓给我?”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妥当。
他显得很为难“这个嘛”
“我不去。”姑娘走人了。
“你不能不去。”他笑咪咪地勾回她的纤颈,害逃亡未成的她差点被他勒得窒息。
沁悠用力喘过气,高高扬起小巧的消鼻“你总不能押着我去吧?”
“那个”律滔状似困扰地一手摇着下巴“你到底有没有看清这张圣旨?”
“没有全部看完。”她只看到上头写着赐婚于翼王她就杀来这里了。
他笑意可掬地朝她招招手“来。”
沁悠先将他隔离好一段安全距离,才慢吞吞地与他一起看向那张她带来的圣旨。
“有没有看到下面这一行小字?”津滔在她的两眼不知该往哪看才正确时,好心地指点她看向重点。
她的秀眉开始打结“有”
“告诉我,上面写什幺?”他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姿态再向她请教。
“翼王寿辰之日,亦是文定之日”天要亡她。
“现在知道你不能不去的原因了吗?”圣上赐的订婚日她敢不到,嫌人生太长活得不耐烦了吗?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这世上有谁的靠山比他的还要硬?又不是每个人的老爹都跟他老爹一样是当皇帝的,这简直就是逼良为妻。
她动作缓慢地回过头来“靠着这张圣旨,你想把我吃得死死的?”好硬的铁板,让被踢到的她,从脚趾头直病到她的心坎深处。
“真要吃你,我早就动口了,刚才只是先试试味道。”他亮出晶亮的白牙,老大不客气地将她上上下下瞄过一回,然后眼瞳停留在他制造出来的吻痕上。
沁悠顺着他的眼往下看去,赫然发现在衣衫掩不住的地方,到处是一朵朵被他吮出来的暧昧痕迹。
她几乎可以想见,当她两脚踏出太极宫后,只要是看到她这副德行的人心里会想些什幺,也几乎可以预见,将会有多少流言辈语将她的耳朵塞满。
算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就硬着头皮走出去,也好过留在这继续接受他的偷袭,至于那张圣旨,她就是老僧不闻不看更不管,他要的话,就留给他去娶自己。
“你知道吗?”律滔在她的怒气直线上升打算走人之前,含笑地撑着手肘看着她红艳可人的秀容。
“嗯?”她杀人似地扫过眼来。
“你是我遇过最甜美的猎物。”他却用柔情蜜意的眼神,转瞬间先把她杀死。
望着他那迷人的笑意,沁悠又呆了律滔款款地执起她的柔荑,以一吻再次让她的脑袋化为浆糊,并且顺利地把圣旨塞进她的衣袖里,而她,并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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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来得及反悔的。”沁悠抱着深深的期待,再一次对身边的男人洗脑。
“不反悔。”律滔摇摇头。
她体谅地拍拍他的肩头“你一定只是一时胡涂没想清楚,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没大脑的事,等事过之后你绝对会后悔的。”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幺。”他边说边扬手叫来下人,拿来她要装饰发髻的珠翠云钿。
“这样吧,我把兵书直接交给你,你放我一马好不好?”久攻不克,沁悠真的有点慌了。
“我说过我两样都要。”他随口应着,拉来躁动不安的她,亲自为她簪上发上的装饰。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人生大事!”怎幺说他都听不进,她忍不住拉紧了他的衣襟朝他大嚷。
“非常清楚。”律滔安抚地吻吻她的眉心,修长的手臂勾来挂在架上的艳红衣裳,帮起这位拒绝穿喜服的准未婚妻着装。
“你一点也不清楚。”沁悠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在做什幺事,两手捧着他的脸十分认真地向他说着“听好了,这是我的人生大事,我不要嫁给你这伪君子。”
“太迟了。”将她全身上下打点完毕的律滔轻揽着她的腰肢“走吧,吉时到了。”
“不要,说什幺都不要”沁悠两手紧紧抓着门框,怎幺也不肯走出这里,去那个高朋满座的大厅里参加他们两人的文定之宴。
律滔甩甩两手“要我把你扛出去吗?”若是要诉诸蛮力,他也是可以奉陪啦。
“你是当真的?”她可怜兮兮地盯着他认真的眼眸。
“当的。”他再把关节按得咯咯作响。
哪有土匪是这样当的?都不必照顾一下人权吗?
这阵子来,她已经特意把那张圣旨的内容给遗忘了,可他偏偏就是不肯合作,一个劲地记得牢牢的,特意跑到她家,把避不见面的她给强行绑来他的翼王府作客,而现在,他还要强迫她与他订婚。
“没时间给你耗了,你自已选你想怎幺出去见客。”聆听着外头快沸腾至顶点的人声,律滔挽起两袖亮出獠牙,像名刽子手似地走近她。
她的选择是三十六计不过用走的太慢了,拔腿就跑会比较实际一点!
律滔不慌不忙地朝身后弹弹指,受命的宫垂雪,马上把那名忙着逃命去的逃犯给拎回他的面前。
“这是你自找的。律滔弯下身来,把挣扎不休的沁悠抱起,大步迈出门槛,朝热闹非凡的大厅走去。
她羞窘的低叫:“放我下来,这样会丢脸会很丢脸的”天啊,外头坐的可都是皇亲国戚,他们这样一出去“丢脸也无妨,正好可以显现出咱们有多恩爱。”可惜他老兄面皮厚得刀枪不入,脚下的步伐一步也没停。
眼看他已经走到厅堂了,无处可躲又无法下地的沁悠,只好偎进他的怀中,鸵鸟似地以小手掩住秀睑。
当准未婚夫妻以这姿势出现在大厅里时,原本嘈杂不休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不过多久,厅里的人们纷纷张大了嘴,整齐地发出同样的赞叹。
“哇”太过恩爱了吧?瞧,他们都已经到了一刻也难以离开彼此的地步。
“好了、好了,可以开始了!”负责招呼打点一切事宜的仇项,边叫乐官奏乐,边宣布晚宴开始。
在所有观礼者的注目下,沁悠还是与津滔行完了文定之礼,然后她就坐在高座上,看着律滔周游在一席又一席的客人之间谈笑风生。
她不禁很想把这个刚与她定亲的男子看个仔细。
在人前,他换了一个样,就如春兰她们说的,至善至贤人人对他推崇不已,但在人后,尤其是在她的面前,他可就一点也不吝于把他阴险的一面展露出来给她看。
他很懂得善待自己,也很懂得该怎幺把伪君子这角色扮演得很好。
但他善待他自己,可就害苦了她,没事平空掉下来了个未婚夫已经够倒霉了,而她的这个未婚夫,还是东内的龙头,肚子里装满了坏水,一天到晚与其它两内人钓心斗角,与他沾染上了关系后,想必她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因他而过得很精采。
沁悠的眼眸不自觉地跟着他在人群中游移,看他又在脸上摆出了那种人畜无害的笑意,可是那笑意,她怎幺看就怎幺假,半点真心的感觉也没有。
俗话说相由心生,他这个人,会不会也跟他的笑容一样,都是假假的?他会有真情流露的一天吗?
冷不防的,另两道视线打断了她的凝视,她偏遇螓首,恰巧与底下两个人的眼眸撞个正着。
她不禁咽了咽唾沫。
“喂。”局促不安的沁悠,以肘推推邻座刚回来的人。
“嗯?”招呼完客人的律滔把头靠向她。
她不着痕迹地指着席间光以眼神来看就不是善良老百姓的两位王爷。
“你跟你的兄弟是不是有什幺深仇大恨?”那两个人瞪着他的模样,很有深意喔。
律滔扯扯嘴角“是有一点点。舒河和朵湛会有那种表情出现,八成是因为被他抢先得到了太阿兵书而不痛快得很。
席间的朵湛在看到律滔一回王位后,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你要上哪?”陪着他一块来的冷天色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举动。
“送礼。”他摇摇手中以金色绣巾包里着的长形状物体。
冷天色古怪地耸起两眉“你哪有那种好心?”他别又去做伤天害理或是设计陷害人的事就很好了,送礼?
朵湛没理会他,信步走上主位,首先对在位上的律滔释出一抹笑。
“恭喜你终于打算定下来了。”先虚伪客套应景一番是应该的。
“老七。律滔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脸庞。
“嗯?”
“你的笑容让我全身发毛。”这小子又在打什幺鬼主意了?
“五哥。”朵湛将一只金色的木匣塞进他的手里,并对他笑得乱不怀好意一把的“帮我消受一点吧。”
“什幺?”他不解地打开木匣,在看到里头所装的东西后,马上动作迅速地将它合上,并张大了眼死瞪向把东西交给他的朵湛。
大厅里忽地失去所有音息,主位上的情景,皆看在厅内所有人的眼里,而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集中在律滔手中的那只木匣上。
“你”律滔小声地判陷害他的凶手低叫“你干嘛不把这玩意交给舒河?惹上你的人是他又不是我!”
朵湛徐徐伸出一指朝他摇了摇。
“四哥的罩门太难找了,要对付他并不容易,所以我只好先拿你开刀。”反正不管是南内还是束内,他都是一定会去对付的,只是有先后差别而已。
“你想害死你的亲哥哥吗?”他只有一条命哪,居然把这玩意交给他?
朵湛冷冷咧笑“好好享受我当时的境况吧,希望你能跟我一样也有九条命。”想当初,他可是为了这玩意心惊胆跳、日夜难安,好几次,人头都差点不留在他的脖子上,现在就换律滔也来尝一尝那种滋味。
“臭小子”这份礼,收也不是、扔也不是,他只能咬着牙忿忿地看着朵湛大摇大摆地走下王位。
“律滔?”坐在他身边的沁悠,觉得他的脸色怪吓人的。
“你把什幺东西交给他?”冷天色在朵湛一回来后就等不及的想知道他做了什幺好事。
“烫手山芋。朵湛笑得很惬意。
“啊?”
“今晚过后,咱们就有热闹可看了。”他心情甚好地更进一盅酒,很高兴看到厅内的人们,在看向律滔时的眼神都因此而变得不一样。
律滔也注意到四面八方朝他涌来的视线了,握着手中刚收到的这份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大礼,冷汗,悄悄落下他的额际。
大事不好了﹒﹒﹒﹒﹒﹒﹒﹒﹒﹒﹒﹒﹒﹒﹒﹒﹒﹒﹒﹒﹒﹒﹒﹒﹒﹒﹒﹒﹒﹒﹒
青天霹雳!
爆垂雪愣大了嘴,两眼死瞪着摆在律滔桌案上的那只木匣。
“朵湛把圣上的手谕交给你?”他小心翼翼地再次求证。
“对。”律滔心情郁闷地承认。
他还是不太相信“里头有写下一任太子是谁的那张手谕?”该不会就是那张全朝官员抢破头,各家刺客都亟欲到手的那张手谕吧?
“就是那张。”律滔又烦又闷地以两手爬梳着发。
爆垂雪缓缓合起久张过度的大嘴,一睑震惊地坐在他的身旁。
几个月前,全朝因为这张手谕而闹得满城风雨,为的就是想知道圣上属意的下一任太子究竟是谁,而这些风雨,全都冲着拥有手谕的朵湛而去,他们东内也曾私下派了探子与刺客,想要从朵湛的身上得到这张手谕,可是现在它却自动被奉送到面前来?
懊不会“手谕是真的吗?”宫垂雪疑心很重地再问。
说到这里,律滔就觉得呕得很想吐血。
“假的。”若是真的,那他还被追杀得很心甘情愿,可朵湛偏偏给了他一张几可乱真的膺品,那小子摆明了就是想陷他于不义,单纯只想看他被人追杀。
“假的?”宫垂雪拉大了嗓门“他干嘛突然拿一张假手谕给你?”这究竟是怎幺回事呀?
律滔老早就已经推论出朵湛会突然想陷害他的主因。
“老七可能知道我已经开始在整顿东内了,他会把这玩意交给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忙得没时间来打理东内,他不要我有机会让东内壮大起来。”以西内的立场来看,这个作法很正确,只是,他这招实在是太狠了。
他杵着眉“我不懂”
“只要朵湛对外宣称这玩意是真的,你想,我将面临什幺日子?”律滔干脆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给他听。
他马上反应过来“被想得到手谕的人追杀的日子?”如此一来,律滔不是得全天候留在太极宫接受滴水不漏的保护,就是得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匿起来,以求能保住性命。
“一点也没错。”这就是他从收到这份礼后一直心情恶劣的主因。
“朵湛的手段好卑鄙”宫垂雪也开始陪他一块心情不好了起来。
律滔白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他怎幺有本事当上西内的主人?”
轻快的脚步声在殿廊上响起,刚下朝的仇项踩着愉快的步伐走进殿门内。
“王爷”仇项止住到了嘴边的话,一头雾水地看着这对主仆黑得很难看的臭脸“你们怎幺了?”
爆垂雪指指桌面“我们正在看一张走到哪就会死到哪的夺命催魂令。”
“啊?”
“你来找我有什幺事?”律滔首先从沮丧中站起来,揉了揉脸看向手中拿了张圣旨的仇项。
仇项恭谨地将圣旨放至他的面前“事情是这样的,今日你没上朝,所以我特地来转交这张圣上要交给你的圣谕。”
“里头写了什幺?”他打打呵欠。
“圣上要你起程南下巡视今年淮南一带的秋收。”
“你、说〔、幺?”当场有两个人激动地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
“我、我”仇项被他们吓得支支吾吾。他是说错了什幺吗?
律滔如临大敌地问:“父皇要我离开太极宫?”在这个时候要他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保护所、安全的避风港?
“是是啊。”
爆垂雪一手掩着脸“这下完了。”倘若律滔留在太极宫里,那幺或许还有可能平安无事,但若是到了宫外他可不想明年为他的主子上香祭拜。
“是谁向我父皇举荐由我去巡视秋收的?”律滔张牙舞爪地扬着十指,恨不得把那个落井下石陷害他的人捉来碎尸万段。
“襄王朵湛。”
“又是那个臭小子”他气得差点走火入魔。
爆垂雪忧愁地看着他“王爷,现在该怎幺办?”圣旨不能不接,太极宫又不能待,他们得想个办法来应付这个紧急状况。
激动过后的律滔冷静了下来,他在殿内来回地走着。
唯今之计,首要的就是先保己,再来,就是不能留有任何把柄或是牵绊,好让那些想得到手谕的人来威胁他。
保己这一点还不算问题,他在朝中也没有任何把柄可言,而牵绊的话沁悠!她刚刚成为他的未婚妻,而且在她身上,还有部三内都想得到的太阿兵书!
若是他自顾自地保命去,而把沁悠给留在葛府这样好不好?不行不行,随随便便一个刺客就可能会要了她的命,必须把她拉来他的身边接受同样的保护,不然她还是会有危险。
“王爷?”仇项不解地看着他前一刻还在踱步,下一刻就开始收拾桌案上的文件。
律滔边忙边向他交代“马上去收拾细软,顺便代我去向我父皇辞行。”
“咱们现在就要起程了?”怎幺突然说走就走?
“对。”他懒得多做解释。
仇项一手指着圣旨“但圣谕里明订南下的日子是”
津滔急促地推赶着他“别管圣谕里写什幺了,就照我的话快去办,我在葛府与你会合。”
“葛府?”仇项被他转来转去的身影转得愈来愈迷糊,下一刻马上遭嫌他动作太慢的律滔给踢出门。
“垂雪,去召集你的亲卫跟我上路。”发落完仇项后,律滔在冲出大殿前边跑边向宫垂雪指示。
“是。”宫垂雪先是叫了两名卫官陪律滔一块出门,随后他也消失在殿内。
浑然不知大祸临头的沁悠,此刻正悠哉悠哉地待在她的书斋里整理她的墨宝。
十万火急飞马赶至葛府的律滔,马蹄方停,便动作迅速地跃下马背,踩着又急又快的步伐直朝府门里面走。
“翼翼王?”看守府门的葛府家仆被他排山倒海而来的气势吓了一跳。
争取时间的律滔根本就懒得跟他罗唆,也略过递帖求见的这一道手续,沿途只要是看到有人想阻拦他,他一律交给跟在身后的那两个卫官去摆平。
“砰”的一声,书斋的大门遭人使劲推开。
沁悠讷讷地看着他气喘吁吁又一睑阴沉的模样。
“天塌了吗?”她怀疑地看看左右。
律滔快步地走上前拉起她“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她莫名其妙地被他拉出门外。
“如你之前所愿,逃命。”经过昨夜之后,所有想要得到手谕的人大概都已经出动了,而她的愿望,也可以成真了。
“逃命?”
﹒﹒﹒﹒﹒﹒﹒﹒﹒﹒﹒﹒﹒﹒﹒﹒﹒﹒﹒﹒﹒﹒﹒﹒﹒﹒﹒﹒﹒
滕王府“王爷,翼王离京了。”收到情报的冷玉堂,小声地对正在阅读经书的舒河报告。
舒河搁下手中的经书,莞尔地咧出一抹笑。
“走得这幺快,他在逃命吗?”看来律滔己经知道他有什幺境况了,同时也知道再不快走就小命不保,能够看到律滔这般落荒而逃,改天他得好好向朵湛道谢一下。
“咱们不追吗?”他不是一直都很想得到手谕吗?既然知道手谕就在律滔的身上,他们就该把握这个机会。
“玉堂。”舒河疑心甚重地转动着灵动的眼眸“你认为老七给老五的那张手谕是真的吗?”
“不知道。”那天手谕装在木匣里,谁也没看见内容,知道真伪的人,也只有朵湛和律滔。
舒河玩味地思索着“老七到底在想什幺?”如果手谕是真的,把那张重要的手谕当成贺礼,这礼也太重了点吧?但倘若是假的,那幺朵湛的居心就很值得推敲了。
他迅即联想到另一个方向“老五最近在东内有没有什幺特别的动作?”
“没有。”
“没有?”舒且淡淡轻哼“没有的话,老七干嘛要这样对付他?”十之八九就是律滔在暗地里进行着整肃东内的计划,不小心被朵湛给识破了,所以朵湛才会突然来这招好拖延他的行动。
“你们在谈什幺?”有事来找舒河商量的怀炽,刚踏进门内就看到舒河脸上布满奸诈的笑意。
舒河马上把脑筋动到他的身上。
“老九,你最近闲着是不是?”反正怀炽本来就很讨厌律滔,就让他下去搅和一下也好。
“你要我帮你做什幺?”累了一日的怀炽边伸懒腰边问。
他笑咪咪地交握着十指“你就陪律滔玩一玩吧。”他人生的最大乐趣,就是看到老是挂着假笑的律滔笑不出来。
“玩什幺?”一听到律滔的名字,怀炽的眼神马上变冷。
“老七的手谕在他身上。”
他瞪大眼“你确定?”
“老七亲口说的。”舒河微笑地颔首,并再附加一句“对了,我们想得到的那部太阿兵书也在律滔身上。”
“天海!”怀炽随即大步朝门外走去“马上去查出五哥的下落!”
从头至尾一直待在门外偷听的樊不问,在怀炽的身影已经走远后,他思考了半晌,而后也随之道开脚步朝另一个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