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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般无是无非无心事、不寒不暖花开时的日子里,白豫恒一早就看见子琮依然在院子里,为了她的那些飞禽努力著。
受了她的影响,他对人生的渴望也变得单纯起来。“子琮”
她一回首,脸颊上仍染著嫣红,缓步地朝落地窗而去。
院子里的麻雀丝毫不受影响,仍原地觅食。
“好个物影不惊,物我两相忘啊!”白豫恒不回头,目光仍凝在朝他而来的莫子琮身上。“叔叔,大清早你不回去睡大睡觉,来这儿欣赏飞禽走兽吗?”
“去!”他又习惯性的敲了白豫恒的头“飞禽走兽不就是你吗?叔叔我今天放假,大好光阴怎可浪费在睡觉上?”
白谨浩望了望他,吹了声口哨。
“哎哟!好英俊潇洒的装扮呀!名牌西装、领带、束袖、袖扣,你是要去找人谈判吗?需要如此的衣著整齐?”
他没好气的睇了叔叔一眼“和银行集团主席沟通这次钢骨大楼贷款的事。”
“喔!”白谨浩了解的点点头“谈贷款的事情,顺便放话告诉他,你不准备把小胖妹还他了。”
白豫恒冷冷的瞟了白谨浩之后,才慢慢的吐出话:“叔叔,你真的很讨人厌!”
白谨浩头一歪、两手一摊,无辜的笑笑“没错吧!今天要见的人是她哥哥吧?要不要我带人去给你摇旗呐喊加加油?”
“你少惹是生非了,叔叔!”
突然,他快步迎向莫子琮,冷漠的面容上立即换上无限柔情。
“小白,你今天这么早就要出门了?”
拥著她,白豫恒发誓绝不轻易将她交给任何人,哪怕是她哥哥也一样。
“去银行谈点事情,顺利的话,很早就可以回来了。”
“很早回来的话,下午可以和我们到山上自然公园去野餐了。”
看见她满心期待而信任的眼神,白豫恒觉得心里充实起来。“有谁要和你去野餐?”
她开始认真扳著指头数了起来“叔叔、表姐、我少华不知去不去?”
“喔!都是家里在家的米虫。”他故意嘲笑她。
“才不是呢!”把她比喻成米虫,她心有不甘地驳斥,明知自己没有多大用处,可是仍得为自己据理力争。
“别生气了。”他爱怜的抚著她的发,无限宠溺的安抚她:“当米虫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这个时代里能当米虫的,还得是个乐天知命的富贵闲人才行,否则哪当得成镇日赋闲的米虫?”
“她是米虫,可别把我算进去,我不是,我是社会菁英。”打著呵欠的白少华突然冒出来,对于白豫恒将他归类为米虫,他心中大有不甘,对莫子琮的不满又加了几分。“小白,你今天要和银行谈判,我和你去。”
白豫恒笑笑的婉拒白少华。“我和堂哥去就好了,这次谈的是件大案子,要见的人也非同小可,你还是留在家里。况且家里今天要拜拜,拜完了你可以和叔叔、表姐及子琮上山去野餐,不也顶好的吗?富贵闲人。”
这个称谓让大家笑了起来。
白少华又是一肚子怒气。都是这个莫子琮害他也被归入“富贵闲人”之流,变成米虫一族。想到此,他更气她了。
可惜!没人注意到他的不悦。白豫恒眼中只有莫子琮,只有她的一切。
莫子琮则纳闷于白豫恒今天反常的沉默,好像有好多心事一样,但她暂时不想问。公事忙吧!也许明天就好了。她如是安慰自己。
白家拜拜完后,照例要放鞭炮。
前几天放鞭炮时,白豫恒不是带莫子琮到山上赏花,便是到后山散步,所以她一直没有见识过年节庆时放的鞭炮。
这天,白少华自告奋勇的要放鞭炮,而且还很“善良”的邀请莫子琮来共襄盛举。
心思单纯的她,在向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的白少华突来的笑容之下,竟也兴致勃勃的想上前帮忙;她兴奋地红著脸等待放鞭炮的时刻到来。
一定要吓死你!站在她身旁的白少华露出一抹诡谲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悄悄的拿出他之前买回来的鞭炮。
前几天没放,今天非放个痛快不可。
终于要放鞭炮了,莫子琮期待那种在电视报章中所见到的热闹景象。
白少华点燃鞭炮后,又孩子气的逐一点燃他那堆收藏一时间炮竹齐鸣,火树银花在莫子琮的身边四处流窜。
她害怕得惊声尖叫,不过叫声都隐没在鞭炮声中。
在四周流窜的鞭炮,勾出她隐藏在最深层的记忆,烟雾弥漫,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马上将她带回到年幼
她蹲下身,闭上眼睛,双手紧掩住耳朵,牙齿不住的打颤,身子因剧烈害怕而发抖。愈来愈凶猛的鞭炮声侵袭她脆弱的神经,让她重回那可怖的记忆
也是过年的时候,华人街上也是锣鼓喧天,炮声不绝于耳的表现出属于华人年节的热闹。莫家夫妇万念俱灰的抱著不解人事的小子琮。
四岁的莫子琮被妈妈抱在怀里,睁著一双好奇大眼想一探外边的热闹
莫先生先是对莫太太的太阳穴开了一枪,鲜血汩汩而出,沾染了莫子琮的衣服,她惊恐莫名的放声大哭
接著莫子琮看见她父亲朝她开一枪,她往妈妈怀里缩去,子弹射偏了,只擦过她的肩膀却贯穿母亲的胸膛她恐惧的抬起眼睛,看见爸爸举起枪朝自己的太阳穴又是一枪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华人街热闹的鞭炮声下隐藏的无声无息
当这一切被赶到的莫子璧及联邦警察发现时,莫家夫妇早已气绝多时,而莫子琮精神状态恍惚,正处于崩溃边缘。
莫子璧的极力保护正是怕她又想起那可怕的记忆,白少华的无心,却让莫子琮再度去面对那极端不堪的往事
炮竹的喧天让她失控的蹲下尖叫,她不要再想起那么多的枪声、那么多的血流在她的四周她的尖叫在鞭炮的渐次燃尽下鲜明了起来。
“不要不要哥哥救我小白救我”她用尽力气声嘶力竭的哭喊,为何没有人来救她?
“不要我不要”她无助的哭喊,用日语、用英语、用中文用她所知的语言请求谁来救她,但就是没人伸出援手。
她无法抬起头,她看不见周遭的事物,每当她想睁开眼睛,就看见遍地向流成河像恶梦般环绕著她。
“哥哥小白”
终于,最后一声鞭炮声后,那句“小白”的凄厉惨叫引起白家众人的注意了。
白谨浩首先发现不对劲,上前一把揽起屈身发抖的莫子琮。“你没事吧!别哭啊!”莫子琮紧咬著唇、双眼紧闭,摆明了精神剧烈的受创,令自谨浩也一时无措。莫子琮仍是死命地喊著不要,不要大家被这一幕吓坏了。
胡莉菁首先回神不客气的怒问白少华:“你对她做了什么事?”
“我”白少华一脸的无辜及无措“我我玩鞭炮想和她玩”
他真的只是单纯想吓她而已,怎知她会如此受惊?
“你拿鞭炮吓她?你在她身边放鞭炮吓她?”胡莉菁瞪大双眼,用著少有的严厉,差点吓破白少华的胆。
打出娘胎,他从来没见过温柔的表姐有如此这般的吃人模样,还是为了这个莫子琮。
“你”胡莉菁气得举起手后又放下“我真想打你!”
“我我不过和她玩,谁知她我又不是故意的”白少华愈讲愈心虚,愈讲愈小声。
莫子琮在白谨浩抱住她后,死命抓著他衣领喊著:“我要找小白我要找哥哥”
她哭喊的声音撞击在每个人的心上,竟成了程度不同的各种痛楚。
胡莉菁红了眼“先送她回房,给她打镇静剂,然后再叫小白回来。”
白谨浩抱著莫子琮快步回屋里,身为医生他知道此刻要让病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至于是什么原因,有的是时间问。
一行人随著白谨浩的脚步进入屋里,倒水的、拧毛巾的、联络医院的只有白少华被独留下来。
他看着馀烟袅袅的院子,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不过是放鞭炮来玩而已,他又不知道她怕鞭炮。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讨厌莫子琮,也不是真的反对她当嫂子,他只不过是看不惯小白那么重视她,把她看得比家人还重要,让他很不服气,想捉弄她罢了!
白少华自己站在院子里,泪水也不禁流了下来。
莫子琮失控而惊慌无助的呼救声,让他心里因愧疚不安而饱受折磨
打从一进莫子璧在虹云集团的临时办公室里,白豫恒就感受到明显的压力。背著光,莫子璧脱去西装外套,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精明的银行家。
在见到白豫恒一行人时,莫子璧脸上依然是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像个没事人似的以礼相待,一副诚心和他们讨论贷款案子的事,白豫恒也只好相对以礼,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和他讨论起来。
“真看不出来,莫先生年纪轻轻的,见解如此犀利,实在令我佩服呀!”白家的财务长不明白两人之间的恩怨,衷心的夸赞他。
“您客气了,现在谁不知道若要盖钢骨大楼就要找白家;尤其是在白家的副总经理及特别助理的协助下,据说业绩是蒸蒸日上。”莫子璧看向白豫恒的眼神只有审视研究,找不到一丝真诚夸赞。
“莫先生过奖了,我们这次的小案子还得占用莫先生宝贵的时间才真是过意不去。不过能见到莫先生,真是我们三生有幸哩!”白其晔极尽讨好之能事,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小小的案子需要见到银行集团主席本人,不过能见到莫子璧本人令他雀跃不已。
据说,要想见他一面,通常要前三个月敲定时间,还不一定见得到!
“三生有幸?”莫子璧缓缓念著这几个字,又缓缓的把目光调向白豫恒“你也这样认为吗?”
白豫恒心中一凛,不卑不亢地回答:“莫先生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金算盘。”
莫子璧轻笑。那一张和莫子琮长得很像的面容中,因为有岁月的沧桑、有智慧的累积,所以那声轻笑令人觉得格外不可思议。
“金算盘再会算,有时也会算输,玉面罗刹,你说是不是呀!小白。”他故作亲昵的朝白豫恒笑,笑得令人不寒而栗。
他果然是冲著子琮来的。
“金算盘神机妙算,四两拨千斤,无人能及呀!”
“只可惜”莫子璧故作叹息状“千算万算,算丢了一块拜地用的美玉哪!”
白豫恒心一惊,明白他指的是子琮。因琮乃是拜地用的美玉。
“听说白先生最近得了块拜地用的美玉,可否借来一睹为快?”莫子璧精明的眼眸中闪著一种奇异的光采,令人望之却步。
白其晔皱著眉一头雾水,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们两人。“你们说的可是同一个话题?为何我听不懂?”
白豫恒收敛起心绪,淡漠地道:“莫先生说话高深莫测,我也听不懂。”
白其晔及财务长一脸惊异的望着他。
听不懂!莫子璧方才那番话是冲著他说的,他不懂,那谁该懂?
听到他说不懂,莫子璧爽朗的哈哈大笑。“我不过想和小白私下谈一笔交易。如果小白愿让出手中那块美玉,往后贵公司任何贷款案我们一定鼎力相助到底。”
“如果我不愿意呢?”白豫恒沉下声。他没想到莫子璧竟用这种手法来要回他妹妹。
“如果你不愿意”莫子璧沉默了会儿,不经意举起手中的飞镖射往五公尺外的靶上,正中红心。“对不起,休怪我无情,往后的日子里,白家将无法从任何一家银行中贷到一毛钱。”即使在这种时候,莫子璧依然是状若无事的望着白豫恒“小白,你以为呢?”
“你要我作抉择?”
莫子璧还是笑“我不要你的决定,我只是告诉你后果。”
白豫恒一股气闷在心中,咬牙看着莫子璧“你很冷酷。”
他欠身一笑,丝毫不以为意“谢谢你的恭维。可是我不想让公司倒,也不想把子琮交给你。”
听到这里,白其晔才由一团迷雾中走出来,原来是为了子琮小白的女人!
“那可就要考验你的智慧了。”莫子璧轻松地道,看向白豫恒的眼光却是带著一抹残忍。
白其晔悄声问:“小白,子琮是莫先生的什么人吗?”
白豫恒不语,有另一个声音回答他。
“妹妹,莫子琮是我妹妹!”莫子璧的眼神此刻才真正严肃起来,看得白其晔呆愣半晌,心头发冷。
妹妹?那个被少华讥为幼稚园小班、被小白贬损为暖床的女人的子琮竟是眼前这个极为强势的男人的妹妹?
小白究竟是惹上什么人?
室内一时静默,每个人的心思皆不相同,直到白其晔的行动电话响起才打破这一场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沉闷。
“嗯、嗯好、好”白其晔的眼神在白豫恒及莫子璧身上打转,愈听脸色愈加深沉,短短一通电话之后,他的脸黑得直比包青天,额头上还沁出冷汗,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微弱。“小白”他握著行动电话的手不住颤抖。
“谁打的电话?”白豫恒的眼神逐渐阴沉,他不喜欢白其晔现在的样子,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莫子璧故作轻松的鼓励著“白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别让我碍著您二位!”
“呃”白其晔更加迟疑,吞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堂哥!”白豫恒不禁大喝。吞吞吐吐成什么体统?
考虑了好久,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白其晔鼓足勇气道:“表姐来电话,子琮被鞭炮吓昏了,精神有些失控,一直要找你及莫先生”
“什么!”白豫恒及莫子璧弹跳起来。
白豫恒转身想走,莫子璧动作更快,抓了西装外套后对著白豫恒伸手便是一拳。
“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事?她居然精神失控?你们这些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怒极的莫子璧像头盛怒中的狮子,怒火狂袭,铁拳不停挥在白豫恒身上。白豫恒东问西闪躲避不及一下子便挂了彩,鲜血由嘴角流了下来。
为了自卫,他只好出拳攻击莫子璧,打得他头冒金星,怒火更炽。
白其晔一看情势不对,连忙和财务长上前劝架,于是身上也挂了彩。
眼见两个暴怒中的疯子打得难分难解,情急之下白其晔只好高吼:“别打了,你们要不要去看子琮?”
这句话,才真正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子璧拭去唇边的血渍,忿忿的怒斥他:“你最好祈祷子琮没事,否则我要你一家姓白的陪葬!”说完便自顾自的朝外走去。
白豫恒一回过神便马上追上去,他离去前只丢下一句话:“堂哥,案子下次再谈,现在先回去看子琮。”
看着两位主角一前一后的奔出,白其晔和财务长面面相觑,只好相偕随之而去。
白豫恒冲到楼下,只来得及拦住莫子璧的车,强行上车坐在他身旁。
“我又没同意你上车,你来干嘛?”莫子璧口气恶劣得想杀人。
“对不起。”
就因这句话,莫子璧更火大。“一句对不起代表什么?”
白豫恒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子琮究竟是如何,不过请你相信我是真心想待她好的!”
“真心?你的真心算个屁!我对子琮心疼得巴不得用金子把她框起来,你呢?你当她是什么?粪土?还是垃圾?居然在她身旁用鞭炮吓她?”莫子璧气得咬牙切齿,眼神忽地冷峻,而愈来愈快的车速则反应出他内心的激动。
“子琮她怕大雨、怕风声、可能也怕雷声”白豫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不适当的时机说出这些事,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让这些话迸了出来。
“她怕风声也怕雨声,但最怕的就是鞭炮声!”莫子璧的狂吼怒哮依然没有减低的情势。
只有指责。无尽的指责,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子琮。
“子琮为什么怕鞭炮声?”这是他心中的疑惑。
莫子璧强压下汹涌的怒潮道:“鞭炮声和枪声很像。”
枪声?白豫恒错愕地望着莫子璧冷酷依然的侧面。“子琮和枪声有什么关系?”
他冷冷的说:“十五年前,我父母亲事业失败带著子琮举枪自尽,不过因为射偏了,子琮没死,但却亲眼目击那一幕,那时候华人街正庆祝过年,锣鼓喧天,鞭炮声响不绝。”
莫子璧冷冷的说完,白豫恒只觉得一阵心疼,他艰涩的问:“那子琮”
“子琮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个情景将近六个小时,我和警察赶到时,她的精神状态已呈现恍惚,在崩溃的边缘。”
白豫恒忍住落泪的冲动,看着窗外飞驰的街景。怪不得莫子璧要如此的保护她,原来这一切无非是要确定她安全无虞而已。他觉得自己愧对莫子璧,因为他没有像他那般紧密的保护她。
可是,他爱她啊,他爱子琮的心绝不会少于她哥哥的,这点他非常确定。
“你给我打电话回去把过程问清楚。”丢给白豫恒一支行动电话后,莫子璧便拒绝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只好依言先打电话问清楚详细情形。
当他们俩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原本喧哗的室内马上安静下来。
早先围在莫子培床边的一些白家年长的老太太们也都识相的起身。
多年前的因缘,不需明说,大家都知道彼此的身分,莫子璧礼貌的颔首后,便快步迎向子琮。
不过,白豫恒动作更快,他已把莫子琮抱在怀里。
唯有透过紧密的拥抱,他才能安心确定她真的没事。
看见他回来,莫子琮有说不出的欣喜,她大叫一声“你终于回来了,我做了一个恶梦,我吓死了,叔叔说那只是个恶梦,好可怕”
莫子璧不解的望着白谨浩,他不得不解释。“心理医生来过了,目前不宜告诉她实情,只好先安抚她是作梦,是一场恶梦,待情绪稳定后再慢慢接受治疗。”
迟疑许久,莫子璧才闷闷的吐出一句:“谢谢你,舅舅。”这个称谓是十年前他和胡莉菁还是情侣时跟著她叫的。
白谨浩什么也不说,只是了解的拍拍他“去吧!子琮现在若是看到你来,一定很高兴的。”
看着紧拥的两人,莫子璧心中五味杂陈,有许多说不出的情绪反反覆覆,令他一时怔忡。
白豫恒知道他就在后面,于是略退开身,爱怜地对莫子琮说:“猜猜看,我带谁回来了?”
莫子琮歪著头,本想说不知道的,却在看见他身后的人时目瞪口呆。
然后,她伸出双臂大叫:“哥哥!”
莫子璧快步上前坐在床缘,万分不舍的抱紧她。
感觉到自己被重重的亲情环绕,她一时仍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来了?你工作那么多怎么跑来了?”莫子琮觉得自己的脸颊被宠溺的捏了一下。
“你这个坏女孩,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跑掉,害我差点把整个美国翻过来,结果你竟然躲在这里!你以为你不在了,我还有心工作吗?”
“我以为,你只要有工作就好了”她说著眼眶又红了。
莫子璧的眼也些微泛红,他重重敲了她的头以示惩戒“笨蛋,再多工作也没有你重要!”
“可是我以为”她心虚的垂下头。
很快的,她又被揽进怀抱中“你失踪了,哥哥有多担心你知道吗?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他连想都不敢多想。
她委屈地小小声控诉“你报纸登那么大,害我丢脸死了,还好我都住在小白家,很安全”因为心虚,知道自己有错,所以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莫子璧气不过,又再度捏捏她。“笨小孩,还敢嫌我登报让你丢脸,也不想想是谁造成的?还好遇上小白收留你,否则岂不教人欺负了?知道我在找你还不和我联络!”
一连串的指责,让莫子琮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并不是个会发脾气的人,只是此刻她觉得必须要为自己说几句话。“报纸是叔叔给我的,我就是要离家出走才故意不和你联络,哪有人自己跑掉还打电话回去的?”
“你你这笨孩子。”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说重话怕伤了她,不说又一肚子气。
一向位居强势地位的莫子璧在遇上莫子琮使性子时,居然也是束手无策。
“你不要一直骂我,你就是都不理我又骂我,我才会离家出走。小白就从来不骂我,都用解释的方法和我沟通,这才是成年人嘛!”她说得理直气壮,倒令旁人以为错的是莫子璧。
莫子璧恶狠狠的瞪著白豫恒,送给他一个“给我记住”的眼神,把所有怒气转嫁到他身上。
白豫恒则当成没看见,心里一方面佩服莫子璧如此疼惜妹妹,另一方面又为莫子琮的大言不惭捏了把冷汗。明明是她不对,还能去指责她哥哥,真有她的!
“成年人?你如果做事能用大脑思考一下,做点成年人会做的事,我就不用像个坏哥哥一样骂你了。”莫子璧忍不住又念了她。
莫子琮想都没想,就直接回他:“那你改呀!澳变自己不要做坏哥哥,做个好哥哥,然后不要一直骂我呀!”
白家一群人纷纷掩嘴窃笑。想不到纵横商场、所向无敌的莫子璧竟被妹妹的三两句话堵得无言以对。
兄妹俩四目相对,没人先认输。最后,还是白奶奶打破僵局。“子璧,很久没见到你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天先住下来吧!”
他马上收敛起笑容,恭谨而有礼地道:“不,谢谢奶奶。我在这里有住处,事实上我希望今天能带走子琮。”他的目光扫过白家的每一个人,独独跳过胡莉菁。
胡莉菁苦涩的望向窗外,告诉自己不必去在意。
他的话让莫子琮惊慌的以眼神向白豫恒求援。
收到求救讯息的白豫恒道:“你你住在哪?”想到子琮可能要被带走,他的心像被挖了一个好大的洞般。
莫子璧扬起眉,以挑衅的目光看着他“我过年前就来了,就住在赵佳平先生的家里。”
白豫恒不敢相信的瞪著他。别说白豫恒不相信,白家上下也没有人相信。
住赵先生那里,那不就在他们家隔壁?而且是只隔一道墙的隔壁!
敝不得叔叔曾说莫子璧对莫子琮的保护是常人难以想像的,果然如此。
“子琮在府上已打搅太久,造成太多麻烦了,谢谢各位的照料,子璧感激不尽,来日必登门道谢。不过我希望今天能带走子琮,薛家老爷多年不见她,正想念得紧呢!”
莫子璧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把话说得委婉又得体,并且搬出他老板的爷爷人人敬重的薛家老爷,让人连想留他们都觉得失礼。
白豫恒不甘心,犹豫了会儿后朝继母走去。
白母转身看见他的神色,心中明了了大半。“莫先生,可是子琮目前还尚未由惊吓中恢复,可否让她再住几天,就当是和我作伴。”
莫子璧有礼的微笑“白夫人,子琮打搅府上太久太失礼了,还是让我带回去吧!等她完全好了,我一定带她再来道谢的。”
说穿了,他就是要带走莫子琮。
白豫恒万分不甘的对上莫子璧得意洋洋的神色,彷佛受到嘲弄。
第一回合,他败阵了。还好赵家在隔壁,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