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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一点!这件事如果不解决,那阿诺和冷若磊之间的立足点就永远是不公平的。”
“谁说我要公平来着?“飞扬蛮横地瞪他。“为什么要公平?他们爱恨,那是他们家的事,与我何干?”
“与绕月也无关吗?”
“都是他们自己说的啊!说要娶绕月、要照顾绕月,可是你自己看!现在又是怎么样?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嘛!如果他不能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那我们又何必多事?”
“我想这大概表示你决心对阿诺偏心喽?”
飞扬顿时泄气广别说成这个样子行不行?我只是觉得,绕月和阿诺在一起或许会幸福一点而已。
“我才听到有人不再替任何人做决定了。”殷海翼淡淡地摆摆手。“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好啦!”飞扬气呼呼地拉住他。“我去就是了嘛!拿帽子扣我做什么!”
“敲门啊!”殷海翼挑挑眉。
凌飞扬莫可奈何地举手准备敲门
“凌小姐?”端木秋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惊喜啊!”飞扬暗暗诅咒两声,转个身,脸上已经挂上笑脸。“啊!是啊!好大一个惊喜”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端木秋和朱茵站在他们的身后,殷海翼让出空间让他过来。
“我们相找你聊聊。”
端木秋看似无所谓地点点头。“那就请进吧!”
进了房间之后,飞扬如坐针毡,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让朱茵十分好奇;殷海翼和端木秋看起来反而像是多年好友似的把酒言欢。飞扬忍不住站起来“你们够了没有?几时作了好朋友?”
端木秋笑了笑。“冤家宜解不宜结。”
“是喔!希望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她翻翻白眼,轻轻地说着。
“好啦!你们来找我聊什么?”
“还会有什么?当然是仇恨!”
亲爱的绕月:认识你是我晚年唯一的快乐;对我这样一个顽固的老人来说,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永远也不会了解自己究竟足什么地方做错了!我很感激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收下我所送给你的,小小礼物。
绕月,在这段相处的时间里,我知道你其实是没有病的。他们口中所谓的“自闭症”并不存在于你的身上;我宁可相信你只是特别羞怯沉默,而事实上,我所看到的你也一直是那个样子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和别人沟通,但我很高兴你一直都能维持着你的纯真,那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只是绕月,这是个“人”的世界,你活在人的世界之中,你和阿诺的沉默或许都无法得到其他人的理解,所以我将阿诺托给你。
你和阿诺是那么的神似,而且互相了解,你们不需要言语就可以顺利沟通,我相信也只有你可以让阿诺重新再站起来,去做他真正他想做的事
我做错的事却要你替我解决,的确是很不公平的,可是绕月,我相信你会答应我的要求。
谢谢你!
汤姆克司勒
绕月一直看着这封信,已经好几天了!她就只是静静地、反复地看着那封信,彷佛要将里面的字句背下来似的认真。
“这是个‘人’的世界。”
人的世界她怔怔地想着这句话。那天看着克司勒平静安详的面孔,她并不觉得特别伤心,却有一种顿悟的感觉。克司勒一直想要告诉她的原来就是这句话!
其他人总是一再地否认着她并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事实,他们因为深深爱着她,所以替她掩饰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这是个人的世界,她的天真和幼稚根本只会为其他人带来麻烦!
“绕月?”阿诺在她的门口轻轻地唤着。“我可不可以进来?”
绕月怔怔地看着门,好久好久才勉强开口:“可以”
浑浑噩噩地彷佛大梦初醒
“怎么了?”阿诺轻轻地握住她的肩。“你这几天看起来很奇怪,也不笑了,为什么?还在为我父亲的死伤心?”
绕月怔怔地注视着他。“人的世界”怎么到了现在才知道这是个人的世界?
泪水蓦然哗地奔流!
阿诺吓了一大跳急急转到她的面前。“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我说错什么了?啊?还是有谁欺负你了?绕月?”
她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二十多年的日子在眼前一晃而过,感觉却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静默中度过的岁月出奇的短暂,怎么她的一生短得如此的可悲?她不懂得哭、不懂得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究竟有些什么意义?二十几年的日子只像是一部黑白影片,短暂而匆促
阿诺吓得面无人色和绕月相处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哭!而他甚至不知道她究竟为了什么而哭!
“你别哭啊!别哭别哭!”他手足无措地拼命哄着。“我去找飞扬?还是找伯父伯母?咽?说说话啊!怎么办?”
绕月只是抱着他死命哭着,像要把这一生未曾流过的泪水一次流个痛快似的!
“这是个人的世界。”
脑诲中一直环绕着这么一句话,她也是其中的一分子,可是她却活得如此荒芜!
如此天真可笑!
是的,他们都说她天真、纯洁、活得不食人间烟火,那也是一个以人所替她建筑起来的世界。
她活得像张白纸、像个孩子,可是却也活得浑浑噩噩清风明月不过是风花雪月的美丽说法吧!
她其实不过是一个活着、却像不曾活过的木偶
泪水不断奔流中,她身上的血肉一寸寸地复活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深沉地体会到自己原来竟是一个“人!”
“别得寸进尺啊!”飞扬阴险地说道:“我们凌家的人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们对不起你们邱家!”
“不承认并不代表那没存在过是不是?”
飞扬跳了起来。“端木秋!你是要逞口舌之能喽?如果让你赢了呢?如果你赢了,我们两家的恩恩怨怨是不是就此一笔勾销?”
端木秋同样阴沉地注视着她。“一笔勾销又如何?能一笔勾销就代表你承认你们凌家对不起我们邱家吗?还是说一笔勾销之后你保证不再插手若磊和绕月之间的事?”
飞扬气得暴跳!“你想得美!投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我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又如何?那就表示若磊会忘记过去的一切吗?他阴沉到连太阳都怕他三分!绕月那个小小的月亮又能奈他何!”
“别吵。”殷海翼无可奈何地挡在两个人的中间。“今天不是来让你们互相残杀的!”
“你自己看看他!”
朱茵同样对端木秋摇摇头。“你刚刚还说要好好谈的,怎么说不到三分钟就非要在口舌上见个高下不可?”
“这件事根本无法谈下去!他们是死也不会认错的!”
飞扬气急败坏地吼起来“如果我们错了为什么不认错?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错!那件事我问过我父亲很多次,当年你父亲的确和我父亲合伙做生意,可是你父亲不喜欢经营事业,只喜欢花天酒地”
“飞扬。”殷海翼苦笑着制止。
飞扬吞了口气。“对不起,算我说错了,你父亲和我父亲的经营理念不合,这样可以吧?后来公司的业务好一点之后,我父亲就对你父亲提议拆伙,他买下你父亲在“恒星”所有的股份,你父亲也同意了,这有什么不对?”
“片面之词。”
“不想听片面之词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父亲从坟墓里挖出来当面对质!”
“你”“飞扬。”殷诲翼翻翻白眼,她真的连一点谈判技巧都没有!“请不要做人身攻击行不行?”
“不然要怎么说?”凌飞扬怒气冲天地吼道:“他父亲和母亲都已经过世了,我爸爸妈妈和我所说的话又全都是‘片面之词’,那不是此题无解是什么?”
“有解又如何?你们凌家的人会愿意让若磊和绕月在一起吗?如果你们愿意,又怎么会大老远的把绕月送到这个地方来?”端木秋不屑地说道:“说穿了还不是希望若磊离她远一点吗?一年前的事和若磊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若磊及时阻止我,我会那么轻易放手吗?少说弄个两败俱伤也算是了了我们之间的一点恩怨!你们“恒星”算是若磊所救的!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
“我把绕月送到美国来!”飞扬气得简直七窍生烟了!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绕月会到这个地方来还要感谢若磊哩!他说走就走,一点消息也不给,说什么一定会回来娶绕月,说得倒像是绕月非他不嫁似的!绕月的情形你也很清楚,我已经有一个自闭症的妹妹,可不想再让她等成神经病!”
“你们”
“住嘴行不行!”朱茵终于忍不住插嘴。“你们要这样互相攻击到什么时候?等你们吵完,这个世纪也已经结束了。”
飞扬闷闷地坐回位子上。“算了,反正再吵这些也已经没用了,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
“难道你不在乎若磊和绕月之间的幸幅!”殷海翼摇摇头。“他们才是重要的吧?过去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如果他们真的相爱的话,为什么要让他们为了以前的事而无法在一起呢?”
“说得容易!那也得看这种恩怨有没有解啊!”飞扬泄气地摇头。“当事人已经不在了,说什么都没用的。”
“为什么要那么在乎过去的事?”朱茵莫名其妙地注视着他们。“过去的不也就过去了吗?”她轻轻握住端木秋的手。“如果你不是有种身世的话,说不定你根本没办法有今天的成就呢!”“我知道你会这么想,可是”端木秋无言地垂下跟。“可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如果不是为了那些事,若磊绝不会去坐那几年的牢。”
飞扬朝殷海翼摊摊手。“你自己听,不要再说我不近人情,我也已经尽力了。”
“完全没有化解的机会了吗?”朱茵难过地问着。
端木秋深深地苦笑。“可以不恨,却无法忘记。”他遗憾地看着凌飞扬和殷海翼,这么一对出色的人却无法变成朋友“我想这也是若磊的难题,他可以不恨,却没办法假装没发生过那些事。”
“是啊!”飞扬叹息。“我们都只是凡人而已。”
都只是凡人而已
回台湾的事一旦决定,凌家人的行动马上展开。他们不但替阿诺找好了他回到台湾之后的住处,甚至连将和阿诺合作的画廊都替他找好了!对这件事最积极的人是绕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绕月从大哭一场之后,真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不但对阿诺的事出奇的积极,而且绝口不再提任何关于冷若磊的事。从她“清醒”的那一刻开始,冷若磊似乎便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尊爵’的主持人真的很好,而且也很有眼光。”绕月兴致勃勃地说:“我和她通过电话,她很有兴趣看看你的画喔!”
“‘尊爵’?”飞扬错愕地甲。你怎么会认识黎若星?”
绕月理所当然地笑了笑。“我以前常常到那里去看他们的画啊!若星对我很好,虽然我从来没买过他们的画,而且连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可是她还是对我很好。”
飞扬和其他的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其实他们对绕月的了解真的是少得可怕!
“你觉得怎么样?”绕月急切地问着阿诺:“喜不喜欢?”
阿诺怔怔地看着其他的人。“呃要看过之后才知道”
“绕月看上的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嘛!”凌龙兴很高兴地笑了笑。“既然绕月这么喜欢那里,那就等我们回台湾之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们什么时候回台湾?”绕月似乎相当迫不及待。“什么时候?”
“你这么急着回去吗?”飞扬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想在这里多留一些时候的吗?”
“是吗?”绕月讶异地笑了起来。“那一定是我改变主意了。”
“飞扬。”凌太大警告地看着大女儿。“不要生事。”
飞扬沉默下来,她对绕月的改变当然也感到高兴,可是可是她不想让绕月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不该做的决定。
“我们搭星期一的飞机回台湾。”殷海翼看看机票。“下午的飞机。”
“那么快?”飞扬喃喃自语地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跳了起来!“绕月,既然我们快回去了,那可得把握时间好好在纽约逛一逛对不对?这次回台湾去了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了。”
“逛什么?”绕月莫名其妙地。
“衣服啊!化妆品啊!”飞扬痹篇其他人的眼光,勉强笑着回答。“那些东西在台湾买可不得了的!”
“是吗?”绕月还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好啊!”她一说好,凌飞扬马上拉着她站起来“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飞扬!”
“不要阻止我!”凌飞扬蓦然转身面对他们。“是你们一直在说什么公不公平的事,可是现在你们所做的却和你们说的不一样!既然已经要回去了,至少绕月要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坐在和那天同样的地方,飞扬轻轻地问着。“那时候你不是还坚持自己的想法吗?为什么才短短的时间你就突然变了?”
“变?”绕月茫然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什么变了?”
“你是清醒了还是突然得了失忆症?”
绕月静静地看着飞扬的面孔;这几天以来,如果有谁对她的“清醒”还有怀疑,那就是飞扬了她似乎对这件事一直都是抱着保留的态度。她无言地叹了口气。“忘了不好吗?”
“那要看是什么情形。”
“忘了冷若磊不好吗?”
听她终于说出这个名字,飞扬好不容易吐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忘了!”
“我以为你是希望我忘的。”
“我是希望,但是我更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她看着那些看似忙碌的人们。“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都不该冲动决定你和阿诺的将来,如果你爱着的是若磊,那有什么理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承诺而毁了你自己的一生?”
“那不是莫名其妙的承诺!”
“你承认你是为了老克司勒而决定的?”
绕月沉默了几秒钟。“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的。”
“那其他的理由呢?”
“这样最好。”
“对谁最好?”
“我、若磊还有阿诺。”绕月平静的脸和过去那种近乎天使的样子不同,她看起来几乎是睿智的!“若磊和我们家的恩怨我不明白,我想我也不需要明白;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他永远无法忘记他是为了我而放弃了复仇感情和仇恨怎么能同处于一个屋下而相安无事?”
“那是可以解决的!”
“如何解决?”绕月涩涩地笑了笑。“飞扬,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那件事真的和我们凌家无关又如何?人不是总在为自己的不幸找个理由吗?如果他们连个可以憎恨的对象都没有了,那么如何让他们面对自己的过去?”
凌飞扬怔怔地看着妹妹这是绕月?沉寂了二十多年的灵魂怎么可能在一清醒时就对人世了解如此透彻如此悲观!
她有些伤心地垂下眼。“我以为绕月一直是相信自己的爱情的”
绕月无言相信的,她到现在还是相信的,只是只是有些迷惑吧!
“绕月。”冷若磊的声音一点也不意外地出现,飞扬默默地起身。”不要太晚送她回家。”
冷若磊点点头。“知道,谢谢你”有什么好谢的?凌飞扬凝视着纽约大城的黄昏景色,突然不由自主地感到悲伤起来
绕月是被唤醒了,可是她真的希望她没被唤醒。
至少那表示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
好像是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也好像是多年的老友他们默默相对,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冷若磊无言地注视着她,这的确不是他所认识的绕月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偷偷注意着克司勒家的一切。他知道她变了,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改变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改变。
“准备要回台湾了?”
绕月简单地点点头。“你呢?”
“还没想好。”
绕月依然点点头。“要保重自己。”
眼里有股温热的液体渐渐成形冷若磊微微苦笑。“这好像是我当年对你所说的话。”
“我一直没有忘记。”绕月轻轻地像过去一样地握住他的大手。“现在轮到我说了。”
“绕月”
凌绕月微微摇头,她脸上的微笑像是一抹美丽的夕阳
冷若磊无言地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也许会有那么一天的是吗?”刚刚你和飞扬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可是我并不觉得那是我的想法。现在我无话可说,但是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告诉你我心里真正的想法,那天到的时候,你会听我说吗?”
绕月笑了,不是他记忆中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却多了一丝温婉动人“当然会,我会等你来告诉我。”
冷若磊点点头,转个身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我送你回去。”
“不。”绕月轻轻地说:“我想看着你走那天我投看到”
“要保重。”
“保重。”
冷若磊仰起头,泪水终于还是无法抑遏地落下。走在纽约的夕阳中,感觉自己的生命走过了春天,又到了酷寒的严冬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去的严冬。
离开绕月是我一生所做过最困难的决定,一年多前如此,一年多以后仍然如此。我从来不相信我和绕月会有真正分离的一天!可是那似乎在绕月清醒的那一天便已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果我说我真的明白绕月的想法那是骗人的,可是我知道绕月的决定是无法改变的;当她对我说保重的时候,天地已然变色
似乎已经没有将来,却又无法就此放弃所有,甘不甘心已是其次我只知道我要等我要等到阳光再度闪耀的那一天!
-凌家替阿诺在台湾找的新家就在他们住家的小山上。凌家在山脚下,阿诺的新家在山上,虽然距离并不远,但却完全不同的两种景色。
那间小小的别墅是凌龙兴准备要等飞扬和殷海翼结婚之后让他们住的,但是飞扬和海翼一直投打算结婚,所以也就先租给阿诺当画室和住所。阿诺搬进去之后,绕月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那里陪阿诺作画,照顾他的生活。
如绕月当年所说的,阿诺很快地就在画坛上画出了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空。他作画的数量并不多,卖价也不高,但是却相当受欢迎。短短的日于之后已经可以开自己的画展了!
阿诺和绕月甚至经常出国去旅行,意大利,英国,法国,尼泊尔都有他们的足迹
“搞什么!不战、不守、不和;不死、不降、不走,要等到什么时候?”凌龙兴咕哝地注视着正在小花园里的年轻人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急了?”凌太大微微一笑,迳自打着她的小毛线衣。
“我急?你不急?又过了一整年了!再这样搞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孙子抱?”
“你急有什么用?他们年轻人玩得可开!飞扬没事就和绕月他们一起出国游戏玩耍,她自己都说了,长这么大还没这一年玩得过瘾哩!”
“没搞错吧?都几岁了还玩?海翼和阿诺也有病!就放任她们两个胡搅蛮缠!”
“要不然怎么办?”
凌龙兴看着这一年来健康得多,也愉快得多的绕月,他不由得轻轻地叹口气“喂,绕月是不是心里还有冷若磊?”
凌太太愣了一下!这一年来,冷若磊这个人似乎是真的从他们凌家消失了!没人再提起这个名字,没有人再说起这个人,他们小心翼翼地不愿意再提起,深怕绕月会再度陷入过去那种自闭的情境之中!可是绕月真的忘了他了吗?“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错了?”凌龙兴静静地在她的身边坐下。我们是不是该找那两个孩子谈一谈?说不定他们会相信我们所说的话。”“那时候飞扬不是也找端木秋谈过吗?那有什么用!邱传宗已经死了,端木秋和若磊的母亲也都早已不在人世,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的。更何况事情过去都过去了,还谈那些做什么?”
“那绕月怎么办?”他垂下眼。“死结不解,难道就看着他们一辈子这样耗下去?”
“不会的。”凌太太笑了笑。“我相信我们的孩子,她们自己会有办法的。”“什么办法?”飞扬笑嘻嘻地“阿诺是专职画家,当时在英国的时候就画得比我好了,我不过是个画匠,怎么比得上他?更何况”她俏皮地横了绕月一眼。“还有绕月替他打点呢!我有谁?”
“我啊!”海翼不服气地回道:“我替你上班、替你管公司,替你赚钱让你安心作画还不够?”
“你差得远!”凌飞皱着鼻子哼气。“绕月是阿诺的专门经纪人,而且还不支薪呢!”
“嫌我薪水领得多?”
“嫌你没有绕月温柔体贴。”
绕月和阿诺忍不住笑了起来!飞扬和殷海翼几年的感情还是没能磨平他们斗嘴的乐趣,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他们都能找出可以斗嘴的话题!
“下次去哪里啊?”飞扬突然跳起来!兴致勃勃地问着:“去埃及好不好?我一直想去。”
阿诺和绕月相视一眼,他缓缓开口:“去纽约。”
飞扬愣了一下。“纽约?”
“克司勒已经过世一年了,我和阿诺想去看看他。”绕月轻轻地说:“你想去吗?”
纽约那个有冷若磊在的地方。
飞扬想了几秒钟之后,缓缓摇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阿诺不解地问道:“你不是也很喜欢纽约吗?”
飞扬微微一笑,绕月的眼光深不可测是时候了吗?“绕月,我们去看看出国前种的花怎么样?”
“嗯。”“又是什么不可外传的秘密了吗?”阿诺摇摇头。“真搞不懂她们。”
“真的不懂?”殷海翼注视着飞扬和绕月的背影轻轻地说:“冷若磊一直没回台湾,他还是留在原来的地方吧?”
冷若磊?阿诺怔怔地看着殷海翼。一年前冷若磊和绕月的情形究竟如何他一点也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想过要知道这一年和绕月朝夕相处的日子,他等于是蒙着头来的,现在是结束的时候了吗?
“别放弃。”海翼举起杯子敬他。“你的机会很大,毕竟绕月已经不是过去的绕月了。”“你打算去找若磊吗?”飞扬单刀宜人地问着。
绕月无言地漫步在草坪上,她的肤色和以前那种苍白已截然不同。现在的绕月看起来健康得多也人性得多!她漫步走到一棵树下,抬头往上看。“我以前在这里认识一只小鸟,我叫它‘喳喳’,后来它长时候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可是我很高兴。”绕月笑着凝视她。“如果不是你替我决定了那些事,也许我现在还活得懵懵懂懂的也说不定。”
“你以前的日子简单得多。”
“没人说简单就一定是好的。”绕月摇摇头。“到现在我都还是一个很不社会化的人,可是现在至少不再像以前那种近乎可笑的天真,总有些事是自己必须决定的。”
“所以我说我觉得很对不起你。”飞扬无可奈何地苦笑。“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还是维持以前那种天真坚决的样子或许会好一点!为什么要变得和这个世界一样?相信爱情并没什么不好,过去的你不知道什么叫痛苦,可是现在你却深深了解为什么要去了解那种会让人生不如死的感觉?”
因为那样才算真正活过。”绕月笑了!“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白来走这一遭了吗?”
“要幸福哟?'飞扬感动地拥住妹,头抵住她的额头。绕月长大了,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却能完全掌握住自己的想法l她的耽心是多余的,绕月早已有能力选择自己所想要的生活!”这是我最期望的!要幸福哟!”
绕月用力点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又来啦?'纽约警局的警员摇摇头;坐在角落的东方男子简直快令他们没饭吃了!
“这次又逮到谁了?”
“强暴累犯。”老警员笑嘻嘻地“那家伙已经通缉半年多了!算他运气不好,居然遇到若磊。”
“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高兴啊!那家伙可恶得很,我们捉不到,别人抓到有什么不好?”
他们叹口气?淙衾诮荒昀醋テ鹪衾聪袷遣灰苯腥颂疚壑梗裁丛舳甲ィ裁丛翳啥疾环牌灰湓谒氖掷锒季环殴u羰潜嘀评锏娜丝峙略缫蚜恫恢梗?br>
“我听说组里下次的行动要请他协助是不是?”
老警员微微蹙起眉。“怎么知道这种事?他不是我们编制里的人,请他协助支援的事是机密!”
“因为要抓黑街的龙头老大啊!听说冷若磊对那一带的人很熟,所以才请他支援的。”
老警员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不可以张扬,局里有人和黑街的人互通声息,如果让他们知道就什么都完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对了!艾美呢?以前他们不是在一起吗?最近好像都没听到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了?”
老员耸耸肩。“现在不都是这样吗?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分了?”其中一个年轻员警挑挑眉笑了笑。“那是说我有机会了吗?”
“我还没说完。”老警员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他们住在一起了。”
克司勒家的一切都和一年前一模一样;老克司勒的书房同样整齐清洁,他过世之后由长子约翰继承了这栋大房子;约翰为了纪念他,特别把书房留下来保持原状。
所以当绕月再度踏进这间书房的时候,似乎仍然可以看到老克司勒坐在大沙发里抱着相本的模样。才一年的时间,却已经恍若隔世
书桌上放着那时候他们一起组合的两辆模型车。她拿起那两部小车子,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峡怂纠胀奈淬哪q逦某鱿衷谘矍啊绻焕吹秸飧龅胤剑蛐硪磺卸冀煌岣谋涞挠质嵌嗌偃说拿耍?br>
“克司勒我回来看你了。”她低低说着。“那时候你说希望我可以和阿诺一起回来看你,我做到了,我答应你的事我都已经做到了”
“绕月。”
绕月静静地转个身,阿诺犹疑不定地看着她;她淡淡地笑了笑。“怎么了?”
阿诺咬咬牙,走进来将门关上。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已经当了一年的鸵鸟,就算还能再当下去又怎么样?面对现实吧!
这几天绕月出奇的沉默,和过去种沉默不同,她似乎心事重重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这几年相处下来,绕月和他在一起仍无法感到幸福,那么他也该放她去寻找她的幸福
“阿诺?”
“我知道冷若磊在什么地方,你想去找他吗?”
绕月一怔,阿诺的表情混杂着痛苦和矛盾“怎么突然这样说?”
阿诺坐进沙发里,寒意直逼心头!“该是时候了,一年前没有解决的事现在也该解决了不是吗?我已经霸占了你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能再继续这么自私了!”
“自私?”
“我知道你之所以会回台湾全是为了你答应过我父亲的要求。你答应他要照顾我,直到我能站起来不是吗?现在我已经可以一个人生活了”他艰涩地苦笑。“你还是爱着冷若磊的不是吗?”
绕月垂下眼。她爱着若磊吗?答案还是肯定的,只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变了?只是知道她的生命似乎已经有了不同的轨迹
“你陪我的这些日子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所以你要送我去找若磊?”
阿诺勉强点头。“如果你希望的话。”
绕月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注视着他。“阿诺,我会去找他,但是并不是因为你所想的理由,现在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不过,我会自己去找答案。”她靠近他的面孔,凝视着这个在自己身边将近三年的红发巨人。“不管将来会怎么样,我都希望你明白,我也爱你,这是个肯定的答案。”
阿诺怔怔地注视着她爱
他忍不住用力拥抱她!
这就够了!有了这么一句话,他就已经足够了!
不管将来如何,他都能坚强的面对,坚强的朝她微笑祝福。
“若磊?回来了吗?”艾美在屋子里大叫着:“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客厅里的人没说话,艾美一脚穿着鞋子,用另一只脚跳着冲出来“若”她愣了一下,客厅里的人不是若磊。“你是?”
“我是凌绕月。”绕月微微一笑。“对不起,你的门没关,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
“凌绕月?”艾美怔怔地看着眼前娇小的东方女子,她就是让冷若磊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她勉强一笑。“是吗?没关系,你是来找若磊的吗?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请先坐一下吧!”
绕月点点头坐了下来。这间公寓不大,里面的陈设也颇为简单,却很有家的感觉。这是若磊住的地方,而跟前这个金发艳丽的女子则是这两年来一直照顾着若磊的痴心人。
她敛眉垂眼,艾美僵硬地端来一杯饮料在她的面前坐下。“请用。”
“谢谢。”
“你来找若磊有什么事吗?”
绕月摇摇头。“没什么事,我到纽约来顺便看看他。”看她的样子和若磊所说的一模一样,只是似乎相当正常,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人。艾美无措地坐在她的眼前,觉得自己像个笨拙的巨人一样!
凌绕月是标准的东方美人,她有一双大眼睛和姣美温婉的轮廓,而自己却只有一头金发和一脸雀斑
“你是不是要来带走若磊?”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就算要失去若磊,她也不能眼睁睁的失去!
绕月还是摇摇头。“我不会带任何人走。”
“我知道若磊心里一直忘不了你!对他来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得上你”艾美惨笑。“这两年来我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和你不同,我不懂得温柔体贴,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快乐,可是可是我是爱他的!”
“我知道。”绕月微微一笑。“我看得出来。”
“那”
“我说过我不会带任何人走。”绕月起身。“既然若磊不在,我就先走了,等他回来,请你跟他说我来找过他就可以了。”
“凌小姐?”艾美慌张地跳了起来!“请你把若磊让给我!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会放弃他的!”
绕月涩涩地微笑,心里有一丝痛楚“既然是爱,又怎么需要我‘让’呢?你不必放弃任何你已经拥有的。”
“可是他还是爱你!”
绕月无言地走出门,耳畔似乎还可以听到艾美慌张失措的声音
“他爱你。”
如果是爱,又何必分开?
如果是爱,又怎么会有“退让?”
纽约的夕阳很美,印象中对纽约也似乎只有夕阳;在夕阳下相聚、分离、生离死别,这一生中她真正开始的记忆竟是从一抹斜阳开始“绕月!”
蓦然回首,夕阳处有个身影朝她急急奔来!“若磊!”
冷若磊狂喜地冲到她的面前!“我刚刚还以为我看错了!真的是你!你来找我了!”
绕月用力点点头。“是的,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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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傻瓜!”凯琳气呼呼地叫道:“怎么就真的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呢?纽约治安这么坏,而且她又是去找她以前的情人,你说什么也不该让她一个人去的!”
阿诺错愕地:“啊!”一年前的凯琳到什么地方去了!雷蒙虽然没和她离婚,可是那可以让她改变这么大吗?
“啊什么?”凯琳焦急地在屋子里乱绕。“你知不知道她到什么地去了?如果知道就快去找啊!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阿诺好一会儿才眨眨眼。“去找绕月?”
“要不然去找谁?”凯琳莫名其妙地瞪他。“画傻了吗?画家不是都很敏锐的吗?”
“你以前不是很讨厌绕月吗?为什么现在突然”
“突然变了?”凯琳笑了笑。“当然要变了,你们都已经变了,我不变行吗?我想了很久,既然我是爱雷蒙的,那就算是为了他做些改变又有什么不可以?你们都以为我势利,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雷蒙也是势利的,我就是这样的女人。”
阿诺微微一笑,怎么也想不到凯琳竟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谁说山河易改本性难?“恭禧你!”
“不要说这种鬼话!”凯琳瞪他。“绕月到底去哪里找他了?”
阿诺垂眼。“没关系,我相信绕月会做对她最好的决定的,其实只要她幸福就好了,我霸占了她那么久,已经足够了”
“说什么傻话!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是永远都不会足够的。”凯琳摇摇头。“不是时间也不是空间的问题。”
阿诺无言的确不是时间、也不是空间的问题是爱。
不是相处得多久,也不是距离有多近,只是只是爱。
会希望对方真正幸福的爱。
“过得好吗?”冷若磊静静地凝视着她泛着健康光泽的双颊,这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绕月,一个不再连看着都让人觉得心疼的温婉女子。“阿诺的画已经很有名了,我听说你是他的经纪人。”
“是吗?”绕月微微一笑。“我什么也没做,顶多只能替他打打杂而已。”
‘‘你变了。’’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你也是,我看到你的女朋友了,她叫什么?”
‘‘艾美,不过她不是我的女朋友。”若磊淡淡地苦笑。“她对我很好,可是我却没办法回报她同等的感情。”
“她很爱你。”
“阿诺也很爱你不是吗?”
绕月轻轻地点头。“是,我也爱他。”
天旋地转
他愕然停住所有的动作,他的呼吸、心跳、血液全部为之冰冻!
爱
“就像你也爱艾美一样。”
“不!我并不爱她!”
“如果不爱又怎么能一起生活?”
“不是这样的?'他霍地站了起来!“艾美和我只是互相照顾,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是艾美对你说了什么是吗?所以你才这么说的是不是?你不是真心的!你只是不想伤害艾美而已!那我呢?伤害我就无所谓吗?我已经等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了!这么久这么久!你知道我等得心都痛了吗!'
夕阳已逝,阴阴的夜幕缓缓下降,绕月无言地看着他;他还是不明白。
克司勒说阿诺和她一样是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人;他不认识若磊,否则他会知道真正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并不是她和阿诺,而是若磊。
她和阿诺是最容易原谅的一种人,而若磊却是最不容易被原谅的另一种。
“不要不说话!”
“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
“说你刚刚说的并不是真心的!”他近乎哀求地看着她。“说你刚刚所说的话并不是认真的!你并没有爱上阿诺!”
绕月垂下眼,终于还是摇摇头。
冷若磊蓦然跳了起来!狂吼一声没命地往前狂奔!
“若磊!”
纽约的人潮并没有因为那一声悲恸欲绝的狂吼而稍加驻足,冷若磊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绕月咬着唇,仰着头,让温热的液体缓缓回到身体里,她没有错尽管还是爱着的,却又能如何?
爱得辛苦,爱得悲惨,那还不如不爱!
深夜;黑街里安安静静的,唯有鼠辈在角落里叽叽喳喳地窜动着,我停留在阴暗的角落中静静地注视着毫无动静的黑街。
他们答应我只要这次的行动可以成功,我便可以得到一正式的身分那原是我所期望的,可是现在却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几年来我所做的事都失去了意义!
反正已经失去阳光,终我一生都要在黑暗中度过了,那又有什么差别呢?我从没做过任何一件符合别人期望的事
甚至没做过任何一件符合我自己期望的事,这样的人即使是活着都是悲惨的吧?
行动开始,黑街里突然人声鼎沸走来!所有的鼠辈蓦然冲出黑暗的巷道!
被出卖了!却不觉得愤怒,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让我觉得愤怒的?
我冲出角落,正好挡在目标的正前方,他奇异地笑了笑,高举着双手,我往前踏进一步后面响起一声轻微撞针喀擦的声音
不觉得痛有点幸福麻痹的感觉
孩子陷入黑暗之前,突然想起我和绕月一直期望拥有的孩子
绕月,那个爱穿花格子长裙的女郎孩子呢?晓月?
你忘了吗?我们曾经就说过要有一个孩子
绕月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