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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第一法庭
“起立!”
三名军仪威严的高阶将官步入法庭,场面安静而严肃。
必宁夜转头看着风潋滟,她面无表情,背背挺得笔直,脸上脂粉未施,但却是他所看过最艳丽动人的女子。
今天的审判将会决定她的命运,万一运气不好,她甚至有牢狱之灾。但她看起来毫不畏惧风潋滟是个极有勇气的女人。
军方的检察官起身朝三名将官行个礼,随即转身看着风潋滟。
“今天我们将在这里证明风潋滟上尉所犯下的种种罪刑,而其中最严重的一项就是叛国!”
叛国!这两个字让风潋滟明显地震动了一下。她的眸子喷出怒火。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将这顶大帽子扣在她头上!
“风潋滟上尉不但公然侮辱长官,屡劝不听,而且严重败坏军中风气,在公余时间表演不堪入目的艳舞。军方已经给过她许多次机会,姑念她是个优秀的飞行将官,甚至让她前往国外出任务,但风上尉私生活不检点,性格冥顽不灵,在出任务期间因个人私情而私纵有重大犯行的罪犯。在军方要求她拘提嫌犯之时,公然反抗长官,终于犯下了严重的叛国罪!”
风潋滟气得脸色发绿。她正想开口,关宁夜马上紧紧压住她的手,低声道:“别开口!让我来处理,别给他们机会判你罪。”
“庭上,我想传风上尉坐上证人席,亲自接受审讯。”
“辩方律师同意吗?”
“别去!”关宁夜哀求地看着她,风潋滟不肯说谎,对她来说清白与荣誉是最重要的,就算因此被判刑,她也不肯为自己说谎!
她愿意承认自己犯的错,最糟糕的就在这里,风潋滟认为错误已经犯了,挽回不了,但清白跟荣誉还是要保住。
“我一定要去!”风潋滟起身,骄傲地仰起下颚。“我同意。”
军方检察官示意她站上法庭中央的证人席。
“风上尉,我想请问你,本年度的十月六号,你是否奉派前往美国担任情报任务?”
“是。”
“你是否在任务期间,与该不良份子发生感情,进而发生了肉体关系?”
“是。”
三名将官顿时脸色丕变。
“请问你前往美国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搜集情报,确定是否有不当势力介入本次美国与我国之间的军火交易。”
“请问你搜集到相关的情报吗?”
风潋滟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回答:“没有。”
检察官得意地笑了笑。
“那么我再请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私下放走了犯行重大的沙雷诺·布莱德?而且在你的长官要求你将他带回的时候断然拒绝?”
“第一个答案是:没有!第二个答案则是:是!”“你没有放走他?难道他不是从你手中逃走的吗?”
风潋滟再也忍不住地咆哮起来。
“对方根本不在我的管辖之内。他是美国公民,我怎能逮捕他?更何况严少将并没有要我逮捕他,他要我毁掉他。”
“毁掉他?”检察官点点头。“请问‘毁掉’的定义在哪里?”
风潋滟愣了一下。什么叫“定义?”
“严少将可曾直接下令要你杀了他?”
“当然没有”
“那么严少将是否曾经下令要你使沙雷诺·布莱德归顺我方?”
“是。”
“你做到了吗?”
“我”风潋滟答不出话来,她陷入了对方的语言圈套中,动弹不得。
必宁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当风潋滟求助的眼光转向他时,他安抚地朝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庭上,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辩方律师可有其它问题要询问被告?”
必宁夜起身,朝三位长官行礼之后,简单开口:“风上尉,请问你在军中所受的训练与主要任务是什么?”
“我是战机飞行员。”
必宁夜点点头。“那么再请问,你是否受过情报训练?”
“没有。”
“最后一个问题。风上尉,当初你为什么会接受一个与你所受训练全然无关的任务?”
“我没有选择,严少将多次暗示我,如果我不接受任务,他将会勒令我不荣誉退伍”
“抗议!被告所说的话没有凭据,可能只是她的片面之词!”
必宁夜耸耸肩。“我收回我的问题。那么请容许我再问一个问题。风上尉,你所受的训练里是否包括了‘毁掉’或者杀掉某些人?”
风潋滟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当然没有。”
短短一个中午却像是过了几百年那么漫长。坐在对面餐厅里的风潋滟食不下咽地瞪着军事法庭的大门。下午还有一场审讯,之后就要决定她的命运。“你不用紧张,我有办法对付他们。”关宁夜安慰地说道:“吃点东西吧,你需要体力。”
“如果他矢口否认怎么办?我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公文,也没有任何文件可以证明他到底派我出了什么任务。”
“相信我,我有办法对付他的。”
风潋滟叹口气,双肩无力地下垂。
“没关系,就算你帮不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信任我?”关宁夜笑着抬起她的下巴。“你看清楚,如果台湾有所谓的‘御用大律师’,那么非我莫属了,了解吗?没有我打不赢的官司!”
风潋滟张口想说什么,但又将话吞了回去。关宁夜太好了,好得她无话可说。他大可不帮她的,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的确违抗军令而她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只是不免遗憾遗憾自己为什么如此识人不明?
“潋滟,这场辟司打完之后你想做什么?”
风潋滟茫然地摇摇头。
“不知道带着小乐好好过日子吧。”
“你一个单身女人要带小孩并不容易。”
必宁夜静静地望着她,好半晌才终于鼓足勇气。
“如果我真的能帮你打赢这场辟司,你愿不愿意让我照顾你跟小乐?”风潋滟瞪着他良久,终于冒出一句话。
“你真的疯了!凭你的条件,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我?”
“也许我真的疯了。你到底愿不愿意?”
“你不怕暗枭找来吗?小乐在我身边,他随时都可能会出现。为了小乐,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关宁夜摇摇头,他的心呐喊着一千个不怕、一万个不怕,他只怕风潋滟拒绝他!
“暗枭,不会再出现了。”
他们同时抬头,裴胜海悄悄站在他们身后,一脸憔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杀了他?”风潋滟木然地问着,心头麻麻地,分不清楚到底是痛苦?还是放心?
“没,我只是救不了他”裴胜海在他们身边的空座位坐下,疲倦地揉揉眼睛。“枭帮内讧得太厉害,暗枭手段冷酷残忍,早就引起许多人不满,为了争夺权力,他们互相残杀”
“你想救他?他那么对你,你还想救他?”
“他毕竟是我的学生。”裴胜海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血迹斑斑的文件。“这是他临死前请我交给你的。”
那是一张同意小乐被认养的文件。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文件最下方有暗枭潦草的签名,歪歪扭扭、几乎不成文字。
他一定是到了最后一刻,在咽气之前才终于认命将小乐交给她。无论暗枭是一个多么坏的人,至少他是个很好的父亲。
“我离开一下”风潋滟起身,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座位。关宁夜与裴胜海默默看着她踉跄的背影,只能无言叹息。
良久,裴胜海终于抬起头看着关宁夜。
“你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很辛苦。”
必宁夜涩涩一笑。“我知道。”
“你该不会放弃吧?”
“当然不会。”
裴胜海点点头,他们之间的对话向来简单,寥寥几句话就已经知道对方的心意。他看着餐厅外的车水马龙,突然微微一笑道:“你等的有力证据来了。”
必宁夜愣了一下,窗外娇小的高北夜正踩着快速有力的步伐往这边来。
“你知道我在等什么?”
“当然知道。”裴胜海淡淡一笑。“那也是我唯一能为潋滟做的了。”
“原来如此”
“只是很遗憾还是不能帮她保住辟职,我知道她很重视军人的身份。”
“那也不尽然,或许这份有力证据所能办到的事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多。”裴胜海没有回答,因为高北夜一推开餐厅的门便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大叫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我们可以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了!”
“严少将,我想请教您,您为什么派风上尉去担任卧底的工作?毕竟这并不是她的专长。”
头发雪白的严少将叹口气,一副慈眉善目的好好先生模样。
“这件事说起来的确是我的错!潋滟的脾气太火爆,我原先只是希望她能换个环境休息一下。卧底的工作虽然艰难,但她是个战斗机驾驶员,受过严格的训练,我没想到她会陷入私人感情,不可自拔。”
“当时风上尉直接拒绝您的命令时,您为什么没有要求她立
刻回台湾?”
“我来不及要求。”
“来不及?”
“风上尉拒绝命令之后,马上离开了我们会晤的地点,我找
不到她。”
“所以风上尉还犯了擅离职守这条罪?”
严少将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很为难,他思考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虽然潋滟是我最喜欢的下属跟学生,但我还是必须承认她的确犯了擅离职守这项罪名。”检察官很认真地看着严少将,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少将,我想请教你,你是否曾经警告过风上尉,她的所作所为将会带来什么样的罪名?”
“是的。”严少将叹息着回答:“我警告过她,她太目无法纪,
但是她并不以为意,并且要求我以军法审判她。”
“也就是说风上尉很清楚自己犯了‘叛国’这项罪名?”
“是。”
“谢谢你,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必宁夜拍拍风潋滟的手,淡淡地笑了一笑,低声道:“别气,看我修理他给你出气。”
风潋滟木然地点头,其实她心里并不相信关宁夜可以做到,严少将说的都没错,他甚至没有半点加油添醋。他说的都是事实,尽管他扭曲了她的原意,但法律上只讲求真实与证据,谁管她当初说那些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庭上,我想请严少将看几张照片。”关宁夜将照片送到法官们面前。
法官们蹙起眉。
“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有很重大的关系,等一下我将会证明这一点。”
法官们不置可否。“如果检察官同意,我们没有意见,但你最好快点证明这其中相关之处。”
“是,我知道。”
当检察官也看过照片,没有异议之后,关宁夜将照片一张张放在严少将面前,老将官的脸色马上变了。
风潋滟讶异地看着他丕变的脸色,不由得好奇起来。那是什么照片?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少将,我想请教你,这几张照片中的女子你认识吗?”
“不认识!”
必宁夜挑挑眉。
“容我提醒您,在法庭上做伪证可是重罪!我再问您一次:照片中的女子你认识吗?”
“我说过不认识!”
“好,您不认识。”关宁夜点点头。“那么我再请教您,一九六八年到一九七二年这四年的期间,您是否在美国受训?”
“是。”
“受训期间您是否与一名美国犹它州的女子相恋,进而产下一女?”
“抗议!庭上,现在受审的不是严少将!”
“庭上,我说过我将会很快证明这些照片与本案有重大牵连。”
法官们面色不善地点点头。
“请你尽快证明。”
必宁夜回头,严厉地瞪视着严少将。
“请回答我的问题!”
“没这回事”
另外一张照片很快送到他眼前,严少将顿时哑口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