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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府和庞府联姻之事在当天便传遍了京城,最高兴的莫过于庞大通,他整日眉开眼笑,而且已经开始积极地筹备婚事了。
庞明珠却显得不太热中,她坐在窗前,望着皎洁的明月,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理清自己纷乱的情绪,她和石宗渊倘若真的成亲,是好,还是不好呢?
原本自己已认定不管嫁谁,或甚至不嫁,都无所谓,反正若是和丈夫合得来,便一起好好生活,若合不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但现在她叹口气,和石宗渊的婚事让她心情意乱,却不知为了什么?
那个男人每次都有办法让她情绪失控,她觉得很不安,而且她竟还会在他面前落泪,实在让她惶恐,她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这样大起大落。
石宗渊说过她喜欢他,因为她在吃云仙的醋、可这怎么可能?她明明讨厌他的,而最让她觉得丢脸的是,当他一直笑着说她喜欢他时,她竟急得哭了!她搞不懂自己,你应该当场破口大骂,不屑的讥讽他才对,而不是像个被人猜中心事而尴尬、闹别扭的小孩才是。
她蹙一下眉头。难到她真的对他动了情?但这怎么可能?她实在很难相信,而且也难以接受。
但如果她讨厌他,为何又让他吻她?她叹口气,脸颊染上红晕。都是他不好!他对她温柔,她才会失去戒心,他一定也是这样对待云仙姑娘,所以云仙站娘才会喜欢他。
她怎么又想到云仙?她摇摇头,关上窗户,走到床边,将自己抛在床上,双眼凝视着床顶,而后深深地叹口气,闭上双眼,慢慢地沉人梦乡。
而这时。石宗渊正来回地在房里踱步,眉宇拢起,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必须和庞明珠好好地谈一谈。
这一切都怪他太冲动了,他实在不该不经思考就答应婚事,都是因为她把他惹毛,而他又急于教训她,才会中了二哥的圈套,等他想反悔时,才知道一切为时已晚,他们连婚期部定了,他觉得自己上了一个大当。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他什么都没想清楚,不过当时的情况要他冷静下来也很难,先是她差点弄瞎他的眼睛,然后她踢他。她哭,他吻她实在是一团乱。
不管怎么说,他这次要和她好好谈谈,他们两人最好隔桌而坐,这样她打不到他,他也吻不到她,两人才能冷静下来谈事情。
他才二十一岁,实在很难想像为人夫的日子,而且老婆还这么凶悍,简直是前所末见,他希望能拖个几年再说,毕竟她也才十五岁他想了一下,两人差六岁,果然大大的不吉,难怪一见面就有“暴力事件。”
炳!他想到好办法了,如果她首肯的话,那他就有办法取消婚约,事情还没到完全绝望的地步。
一声细微的声响在午夜里轻轻响起,庞明珠皱紧眉头,在睡梦中摇头,玲汗自她额上泛出,她呢哺着:“放开我”
这时,窗靡被人推了开来,一抹身影俐落地进了屋子,他走向床醉,还差一点绊倒椅子,他踱到床边,注视着正在喃语的庞明珠。
他俯下身,正欲伸手向她
“不要”
庞明珠喊了一声,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一颗头就在她眼前,她放声尖叫
“啊”那人也是一慌,被她吓了一大跳,马上伸手捂住她的嘴。“别叫。”
庞明珠吓得肝胆惧裂,她狠狠的咬住他的手。
“啊”那人哀嚎出声。
她马上跳下床,只是脚一软,便跌在地上,她大叫:“救命”
黑衣人蹲下身,亮出刀子。“你再叫,我就杀死你。”
她呼吸急促,瞪视着蒙面客。“你是谁?”她全身发抖,只能瞧见对方的眼睛。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提起她,将她丢到床上;庞明珠尖叫出声,他拿刀抵住她的喉咙,她马上住了嘴。
“你再叫,我便划花你的脑。”他冷声道。
“你想做什么?”她颤声问。
他笑出声。“你说呢?”
她吞口口水,尽量镇定地道:“我这里没有钱。”父亲从来没给过她银子。
他只是笑,但那声音听起来令人很不舒服,庞明珠甚至觉得有点邪恶。
这时,他突然伸出手扯开她的单衣,她大吃一惊,马上大叫:“你做什么?”她挣扎,动手挥上他的脸。
只听“啪!”一声,他挨了一个耳刮子,他瞪大眼,无法置信,然后一甩手,还了她一记。
庞明珠头一偏,嘴角渗出血丝。
“你再不乖,我就杀了你。”他在她眼前晃动刀子。
她转过头,正视他。“要杀就杀,不用废话。”她厉声道。
他微睁大眼。“你这女人个性还真烈,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辣货。”他淫笑,动手甩了她一记耳光,用力扯下她的衣服,露出她的肚兜。
她奋力挣扎,拼命尖叫,希望能将其他人引来,虽然她知道这希望有点渺茫,因为她住在别院,离正屋有一段距离。
她又挥了他一耳光,双腿擒命踢他。
“你这个臭女人!”他抓住她的一只手,但因为他另一只手拿刀,所以不方便抓她。
但当她抓下他的蒙面巾时,他心一惊,右手的刀子便往她的手腕划去。
庞明珠惨叫一声,鲜血顿时倾流而出,他趁势擒下她的另一只手,庞明珠大惊失色”心里喊:“不,不”她拼命踢他的腿,她绝不能屈服。
当他俯身要亲她时,她马上把头一偏,他正巧吻上她的脖子,他笑着亲她。
“不要”她大叫。
这时,她突然瞧见他的耳朵,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她仰起头,咬住他的耳朵,令他大叫出声,而她的膝盖顺势往上顶,他叫得更凄惨了。
庞明珠乘机挣脱他的束缚,推开他“砰!”一声,他滚下床,抱着腿,捂着耳朵。
她大声喘息,拉紧残破的衣服想跳下床,他却抓住她的左脚。
她尖叫,右脚猛踏他的手,他大叫一声,松开她。
庞明珠往前跑,却腿软地跌了一跤,她吃力地爬起,瞧见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子,他的耳朵还流着血。
她往后退,撞上梳妆台,她马上打开抽屉,拿出剪刀,而他大吼着湿向他。
“你这个臭女人,我要你生不如死!”他走到她身后,见她颤抖着手拿起剪刀回身指向他,他大笑“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你你别过来。”她朝着门口的方向前进。
他冲到她面前,她举起剪刀刺向他,但还未伤着他一丝毫发,却让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而他的刀子一扬,就要往她脸上刺去。
庞明珠反射性地伸手去挡,只见“唰!”的一声,她的左手臂又划了一道口子。他松开她的右手,给她一记狠狠的耳刮子,令庞明珠摔至地面,剪刀飞了出去。
他蹲在她身后,撕下她一大片衣裳,露出她雪白的背。她大声尖叫,转身踹上他的肚子,他痛得跪在地上。庞明珠狼狈地往前爬,再次抓住剪刀,缩起身子,退到床边。
他直起身子,大吼:“你这个贱女人,我要让你不得好死。呸!早知道就收两倍钱。”
借着月光,她可以瞧见他脸上的凶狠和狰狞,她颤抖着手握住剪刀,瞧见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你别过来。”她冷声道,她绝不会任他羞辱的,只见她将剪刀反转抵着自己的胸口。
“你”他吃了一惊。“你敢。”
她扬起下巴。“你可以试试看。”她眼神冷然。
就在这时,毫无预警地,一声巨响传来“砰!”的一声吓了两人一大跳,庞明珠好一会儿才明了是房门撞开的声音。
黑衣人在巨响的同时,立即作出反应。他一跃身,自窗子跳出,同一时间,石宗渊冲人内室,一眼就腾见庞明珠缩在床角,而一名黑衣人跃窗而出,他本能地就要退出,却硬生生地拉回自己,不行!他得先看看庞明珠。
他走向她,盯着她散乱的头发,红肿的双颊上则印着五指印,而她的唇角留着血丝,衣服已残破不堪,她左手的袖于甚至染了一大片血迹,怒火在他胸口燃烧。
他走近她,蹲在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她震了一下,戒备地瞪着他,似乎还没回神。
“是我,放开剪刀。”他绷着声音,小心地将剪刀扯离她的胸口。
她全身发抖,动不了,他硬撅开她的手指,抽出剪刀丢到一旁。
“没事了。”他说道,声音有些粗嘎,见她不停地打着哆嗦,他伸手握住她的肩,令她又震了一下。“是我,是我。”他昵喃着向她保证。
她这时才点头,表示她明白他是谁。
“你有伤,我要看看你的伤口。”他轻声道,深怕吓着她。
见她点头表示明白后,他才小心地撩开她的袖子、当他瞧见两道红色的刀口时,全身不禁绷紧,脸色沉了下来;他撕开她的衣服,替她包扎,她的伤口划得很深,仍在出血。
他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抱起她,感觉到她全身颤抖不止,他的下颚抽紧,眼神冷了下来。
“你你在生气?”她的牙齿喀喀作响。
他没有回话,此刻“生气”二字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他的怒火只有杀人才可以平抚,他抱她走出破烂的房门。
“你要带我去哪?”她惊道。
“带你回家。”他怒道。她在这里被入欺侮,庞府竟然无入知烧,如果不是他刚好来,第二天她不是死了,就是已被人凌辱,这两种结果都让他想发狂。
“不,我”
“你还想待在这儿?”他勃然大怒。
她全身发冷,额着声说:“不,我不想。”
他抱紧她。“没事了。”
她抓紧他,身子打着哆嗦,根本没有办法停止,她手上的布再次被血染红。她闭上眼,这时才开始感觉到痛,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她抖得更厉害。
“不要想那个畜生。”他冷声道。
她点头,将脸埋在他温暖的颈侧,双手环住他的颈项,牢牢地箍紧他。
他加快脚步,身影投入夜色之中。
石宗渊来回地在自己房门前踱步,皱着眉头,神色凝重。
“怎么这么慢?”他抱怨地道。
石中御瞄了他一眼。“嫌慢就冲进去。”
石宗渊握紧双拳。“你别在那儿说风凉话。”他火道。
石中御冷声说:“注意你的态度。”
“是你先惹我的。”他怒道。
“看来你挺在乎她的。”石中御扬扬眉,他没见石宗渊这么毛躁过,而且还敢跟他顶嘴。
石宗渊愣了一下,反驳道:“不是,我只是”他接不下去。
“喜欢就承认。”石中御淡淡地说。
“谁说的,我没有。”他仍嘴硬的否认。
石中御瞄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
石宗渊测又开始来回踱步,初雪帮她换衣服怎么换了这么久?原本他是想直接帮她换的,可是她就是不肯,他本想以武力让她换,可突然想到她今晚的遭遇,怕她会被他的举动吓到而歇斯底里,因此只好叫仆人去请初雪过来,谁晓得二哥也来了。
不过他倒是不会太诧异,因为初雪的房间就在:二哥隔壁,只要初雪房里有任何声响,都逃不过二哥的耳朵。
这时,他忽地听见脚步声,于是马上站到房门前,焦急地推开门。
初雪被他吓了一跳。
“她没事吧?”石宗渊马上问道。
初雪先走出门槛,关上房门后才比道:”她身上有很多淤青,不过没什么大碍,只是她的伤口仍在流血,我止不住。”
“我去看看。”石宗渊马上走进卧房。
初雪走向廊底的另一个身影,投入他怀中,身子有些发抖。
“怎么了?”石中御问道。
“她被打得好惨,”她的眼眶泛起泪水。“我很担心她。”
他抚摩她的脸。“宗渊会照顾她。”
她点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庞姑娘怎么会遭遇到这种事?幸好小少爷及时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石棕渊进入房间后,马上走人内室,瞧见她坐在床畔,手中棒着一只杯子,她的手仍在发抖,当她听到有声响时,快速地抬起头,眼中露着惧怕,见到他后,眼神才松懈下来。
他走到她面前,她虚弱地对他—笑。
他拿起她的茶杯,坐到她身边,将热茶送到她嘴边。
“喝下。”他命令道。
她听话地喝了一口,但身子仍颤抖着,他拿开杯子,撩开她的袖子,瞧见血丝仍然渗出,他皱一下眉头。
“你得看大夫。”他想,她的伤口需要缝合。
她摇头。“藥很有效,已经设那么痛了。”
他见她仍在发抖,于是抱起她,她惊叫一声,他连忙道:“我没恶意。”他让她侧坐在他腿上,拿起身后的棉被裹住两人。
“放松。”他环着她的腰,双手握紧她冰冷的手。
他的热气自她的指尖渗入,带来几许暖意,她偎在他胸前,红肿的小脸靠在他颈间,他的体温慢慢温暖她,驱走她体内的寒意。
“谢谢。”她轻声道。
“不用客气。”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不去注视她肿起、瘀青的脸,那会让他失去理智。“你见到那个畜生的长相了?”
她因回忆而颤抖。“嗯!他本来蒙着脸,后来被我抓了下来。”
他在心中微笑,她的悍劲一定也吓了那黑衣人一大跳。“你该戳瞎他的眼睛。”他无情地说。
“我咬伤了他的耳朵。”她说道“那时我想起了你,你曾那样威胁过我,然后我用膝盖顶他。”她也是在那时想起自己曾让石宗渊痛得咬牙。
他抱紧她,在心里佩服她的机智,那该死的禽兽,他总有一天回让他断子绝孙。
“然后他开始打我。”她掐紧他的双手,与他的十指交握。“他本来要划我的脸,被我挡了下来。”
他咬牙,全身绷紧,他当时就该马上追出去,宰了那个畜生。
“后来你就出现了。”她整个人再次松懈下来,靠向他。“为什么你会在那儿?”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本来有事想找你谈。”
“什么事?”
“已经不重要了。”他轻抚她的手背。“你一定累了,睡吧!”他温柔地道。
“不,我不累。”她伯她合眼便会作噩梦。
他猜到她的心思,于是说道:“我会在这儿陪你。”
“不,我不累。”她摇头。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那我们坐着等日出。”
她额首,疲惫地眨一下双眼,但又马上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低头瞧见她摇头、眨眼睛,想振作精神,不觉心痛,他抬手轻抚她颊边的肿痕,她瑟缩了—下。
“我看起来一定很惨。”她抬头望着他,嘴角有抹浅笑。
他额首。“惨不忍睹,比第一次见到你时还丑。”
她笑了一声,他是这么直接。
石宗渊温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感觉她僵了一下。
“别怕,是我。”他低声道,他想让她放松。“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我知道。”她握紧他的手,她一直知道他不会对她动粗。
他向下覆上她的唇,避开她嘴角的伤口,小心地亲吻她,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娃娃。
她哆嗦一下,而后轻轻叹口气,感觉一阵热气直接自双唇传入,扩散到全身,她缓缓闭上双眼,在他的臂弯中感到安全。
他的手抚上她的颈背,轻轻揉捏,希望能让她更松懈。她的身心都累坏了,她必须休息。
他无侵略性地浅吻,让她慢慢地、一点—滴地松驰,当他气息沉重的拍起头时,只见她缓慢地张开眼,似乎在确定他仍在身边,而后才又闭上眼,几乎在同时沉入梦乡。
石宗渊抱紧她,在她额上亲一下,幸好她睡着了,否则再吻—下去,他恐怕会把持不住,这种无索求的吻实在需要很大的自制力。
他拥着她,感受她甜美的馨香环绕着他,自己紧绷的情绪也在这时才松懈下来。当他在庞府听见她的尖叫声时,他简直吓坏了,因为立即地,他知道她定是出了事,他的心几乎被恐惧占住,伯她遭到不测,伯自己来不及赶到救她。
如果当时他晚来一步,或许那把锐利的剪刀已插入她的心口他再次紧绷起来,复仇的情绪猛烈地向他袭来,他对自己发誓,他一定要杀了那个畜生。
明天等她心情平静一点,他会要她描述那个黑衣人的长相,即使要他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他也在所不惜!
翌日,当庞明珠睁开眼睛时,已接近晌午,醒来的刹那,她有不知置身于何地之感,过了一会儿她才忆及昨晚之事。对了,她现在在石府。
她自床上坐起,发觉自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这时,—抹人影翩然来到她的身前,她定眼一看,是初雪,她记得她,她昨晚帮她换过衣服。
初雪搀着她的手臂助她下床,庞明珠正想穿鞋,突然记起她昨晚是赤着脚来的,怎么会有鞋,而且她诧异地睁大眼,真的是她的鞋!
“我的鞋?”她看着初雪,只见她点点头。
“怎么回事?”她大惑不解。
初雪直觉地举起手比划,随即又摇摇头,走到桌前,拿了一叠纸过来;庞明珠瞧了圆桌一眼,笔、墨、纸、砚都有,她似乎在写字。
韧雪走到她面前,递了—张纸给她,庞明珠接过,只见上面写着
鞋子是你家人送来的,今天—大早,小少爷派人到庞府告诉他们你在这儿,还叫他们送你的衣物过来。
庞明珠瞪大眼。“送我的衣物?为什么?”
初雪又抽出一张纸
小少爷要你住在这儿,他说你的家人没有好好照顾你。
庞明珠大吃一掠,石宗渊到底在搞什么?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初雪为什么不说话。
昨晚初雪帮她换衣服时,因为她当时仍处于恐惧之中,所以一直没有和初雪交谈,只跟她说了声谢谢,而初臂也受伤了,差点连命都没有”说到这儿,她痛哭失声。
明珠又叹口气。“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小秋吸吸鼻子,控制自己,拿出手巾擦鼻涕。
初雪则拿出食案内的粥,用汤匙舀了一口,吹几下后,送至庞明珠唇边,浅笑地点一下头,示意她吃—口。
“不,我自己来就好。”庞明珠连忙道。怎么让初雪服侍她呢!她抬起左手想接过碗,却倒抽一口气,她的手才动一下就这么痛。
“小姐,你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小秋急急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而后对初雪道:“初雪姑娘,我来就好。”
初雪摇头,示意她不介意。
小秋微笑。“我们家小姐会不好意思。”
庞明珠见初雪似乎有些失望,她马上改变主意。“小秋,没关系。”她向初雪微笑点一下头。“麻烦你了。”
初雪笑着摇头,庞明珠则吃了一口粥。
“可是,小姐”小秋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似乎有些明白,初雪姑娘想要和小姐做朋友,希望小姐不要太见外,而小姐明白她的心思,于是便不再拒绝。
“小姐,今天一大早我去别院找你时,简直吓坏了。”小秋没事可做,于是就念了起来。“你的房门坏了,屋子里乱成一团,还有血”她说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哆嗦。“我都快吓死了,不停地叫你,却没瞧见你的踪影。一想到这儿,她仍心有钱悸,当时她以为小姐被人杀了,不知弃尸到哪儿去了。
“后来,就在老爷急得发疯要报案时,石府的家丁才来通风报信说你在这儿,咱们才放下心。”她吁口气。“当老爷和少爷气冲冲地路来兴师问罪时”她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庞明珠微睁大眼,不知她这是什么反应。
“老爷和少爷本来想来这儿骂人,结果”她又咯笑一声。“他们还没开口,已经先被三公子训了一顿。”“训了一顿”还是文雅的讲法,三公子当时简直就像火山爆发、势不可挡,老爷根本没招架之力,她当时也吓得不敢动。
“他教训爹?”庞明珠瞪大眼。
“是!他说老爷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住别院,你出了事情,府里却没一个人知道,若不是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才不会派人去通知老爷。”小秋一口气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姐,你别生三公子的气,他也是关心你,才会对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原来她对石三公子是没什么好感,不过在明白他是在乎小姐以后,她才承认他是未来的姑爷。
“他怎么可以对爹发脾气?”庞明珠非常震惊,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爹,石宗渊怎么可以对她爹不敬。
“三公子关心你嘛!”小秋说道。
庞明珠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吃了好几口粥。她当然知道石宗渊关心她,只是总觉得他对阿爹的态度实在有待改进。
“不过,我可以在这儿陪小姐。”小秋高兴地道。
庞明珠没理她,又吃了一口粥后,对初雪道:“我吃不下了,谢谢。”她嘴角的裂伤很疼。
初雪放下粥,明白地点头。
“小姐,我帮你梳梳头。”小秋马上道,小姐的头发有些乱。
小秋起身走到一处木架上,拿出摆在上头的包袱出里头的梳子,这是她方才回府带过来的。
初雪将碗和汤匙放回食案上,小秋则走到庞明珠身后,整理她的发丝,初雪见状,突然想起一件事,只见她自腰带内拿出翠绿簪子递给庞明珠。
庞明珠眨一下双眼,接过簪子。她都忘了这件事,突然觉得愧对云仙,她托她将簪子还给石宗渊,结果她竟拿簪子丢人。
“谢谢。”庞明珠对她说道。
初雪摇头,心里很高兴,总算物归原主了。
“小姐,你怎么还留着这东西?把它丢了算了。”小秋的口气有些不好。
“这怎么行,我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庞明珠说道。
“可是那个女人”小秋冷哼一声“她根本就不安好心。”
初雪诧异地望着她们两个,这簪子不是庞姑娘的?
庞明珠见她惊讶,主动说道:“这是云仙姑娘的。”
云仙?初雪微蹙眉宇,提笔在纸上写道:我好象听过。
“她是醉梦纺的姑娘。”庞明珠说道。
“什么姑娘,妓女就是妓女嘛!”小秋又哼了一声。
“小秋,说话不要这么刻落。”庞明珠的声音透着怒气。
小秋撅着嘴没有说话,她又没说错,云仙本来就是妓女嘛!不然要怎么说?
初雪想了一下,她真的听过这个名字,是小少爷告诉她的。她提笔又写道:云仙姑娘为什么要簪子给小少爷?
“因为这是三公子送她的。”庞明珠平静地道,但声音有些闷闷的。
初雪张大眼。小少爷会送东西?她见庞姑娘有些意志消沉,马上又提笔。小少爷他喜欢的是你,真的。
庞明珠见她神情紧张,似乎在担心她不相信,于是还以笑容。“我不在意。”
初雪这才放心。她笑着握一下庞明珠的手,希望庞明珠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她很难想像小少爷会送簪子给女人,因为小少爷不是这么体贴、心思细腻的人,他一向都粗枝大叶,从小到大也不见他送过东西给她,怎么会送东西绘云仙姑娘?
难道小少爷真的喜欢过云仙姑娘?
庞明珠则是低头盯着簪子,有些失神。
小秋见主人垂头,似乎有些丧气,于是道:“小姐,你别这么在意,就算三公子曾喜欢过云仙姑娘,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喜欢的是你,不是吗?”
庞明珠没有反应,她在心里叹口气。她不是在意这个,而是原因,为什么他不再喜欢云仙姑娘?还有,他为什么连送她簪子的事都记不得?是他太健忘,还是太无情?或是像他说的,云仙只是个朋友?
她叹口气,觉得好混乱,她到底该怎么想,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