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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各怀心思地在餐厅坐下。
餐桌上已摆满了丰富的中式料理。在餐桌旁伺候的除了有张妈外,还有同样在方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张师傅,他们夫妻俩分别负责伺候方云生和方劭康的饮食起居。
方云生看得出来夏天天有些拘谨和不自在,便亲自盛了一碗佛跳墙端给她。“田甜,尝尝看,这碗佛跳墙可是咱们张师傅的拿手好菜,比任何五星级的饭店都做得好。”
“谢谢爷爷。”夏天天连忙伸手接碗。方云生毫无架子的亲切举动让她很感动,她觉得方劭康和他爷爷实在差太多了。她在心底暗暗纳闷,有方云生这样和气有礼的爷爷,怎么会有方劭康这样阴阳怪气的孙子?
“嗯,好吃好吃,真的好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佛跳墙呢。”夏天天依言吃了一口后忍不住睁大双眼连声赞叹:“爷爷,您真幸福,不用上馆子就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如果我是您,每天赖在家里要张师傅煮东西给我吃都来不及了,才舍不得出门呢。”
方云生被夏天天毫不修饰地赞美给逗笑了,张师傅和张妈虽然碍于主人在场得谨守分寸,但也忍不住掩嘴偷笑。只有方劭康,他冷眼瞧着夏天天,觉得她果然是不简单,非常知道如何讨人欢心。
方家因为人丁不多,平常又是各忙各的,餐桌上的气氛常常是冷冷清清的,很少传出像今天这样朗朗的欢笑声。
方云生心情大好,愉快地说:“田甜,喜欢就多吃点,千万别跟爷爷客气哟。”
“爷爷,我从来不跟吃的东西客气,就怕我吃得太多、肚子太撑,当不成佛跳墙,还跌了个狗吃屎。”
这次不只是方云生放声大笑,连张妈和张师傅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方劭康抿住嘴角的笑意,他看过的风尘女子都是时时刻刻摆出一副千娇百媚的姿态,没想到她竟然会不顾形象地耍宝。
笑声渐歇后,方云生突然叹道:“说到这个我倒突然想到,张师傅烧了一辈子的佛跳墙,我也吃了一辈子的佛跳墙,就是不知道它为什么叫佛跳墙。”语气当中有着几许遗憾。
“爷爷,我知道喔。”夏天天笑着说道。
“你知道?”方云生十分惊喜,连他和张师傅这吃遍大江南北的人都不知道的典故,这么年轻的小女孩竟然知道?
“你别欺负我爷爷年纪大容易骗,你知道什么?”方劭康满眼的不屑加上一脸的不信任。
“爷爷,连横先生的‘雅言’中有这么一段叙述。”夏天天不理会方劭康的嘲讽,看着方云生继续说:“佛跳墙,佳馔也福州某寺有僧不守戒,以猪肉、蔬、笋和酱、酒、糖、醋,纳瓮中,封其盖,文火熏之,数时可熟。一日为人所见,僧惶恐,跳墙而逃,因名之曰佛跳墙。”
顿时掌声如雷,夹杂着方云生爽朗的笑声。
“田甜,你真是不简单呐,爷爷没想到你还饱读诗书,马上就解开了爷爷多年的疑惑。”方云生赞赏着。
“爷爷,其实这只是一般人对佛跳墙的印象,真正佛跳墙的由来可不是这样的。”夏天天接着说。
“什么?”方云生惊奇地睁大眼睛。这小女孩方才引经据典的一大段话已经让他信服得五体投地了,没想到还另有下文?他的好奇心彻底地被勾引出来了。“田甜,你真过分,竟然还吊爷爷的胃口,快点告诉爷爷真正的由来是什么。”方云生假装生气地说。
夏天天顽皮地一笑。“遵命,爷爷。”方云生的亲切让她敢像亲孙女般地向他撒娇和放肆。
“其实真正的典故是源自于清朝的穆宗皇帝、有一天,布政使周莲在属下宴请的官宴中,吃到了一道用绍兴酒烹凋的佳肴,吃后便赞不绝口,一回到家里就要主厨依照自己的记忆试着烹调,没想到聪明的主厨不但能体会周莲的形容,还青出于蓝地在主料里增添了一些山珍海味,让滋味更加鲜美”
“这就是真正的典故?”方劭康不屑的打断夏天天的话,他觉得夏天天说话的口气像是在对幼稚园的小朋友说故事般。
“劭康,别说话,听天天说完。”方云生越听越有趣,迫不及待地想赶紧知道真正的由来是什么。
夏天天不愠不火地继续说:“后来这位主厨离开官府后,就回到自己的故乡开了一间小饭馆,当然还将这道菜当作了招牌菜。有一天,几位秀才来到店里想换点新鲜的花样吃,店里的小二就捧了个大酒坛放在桌子正中央还用炭火加温,结果,煮好后一开封,嗯”夏天天闭上眼,仿佛十分陶醉的样子。
“怎么样,结果怎么样?”方云生听得入迷,像小孩般地想赶紧知道结果。
“当然是满室飘香,令人陶醉。”夏天天终于睁开眼,应观众要求继续往下说:“而大家夹起一尝,更是入口即化,好吃得不得了,其中一位秀才便随口吟道:‘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大家纷纷鼓掌叫好,主厨一听也觉得有趣贴切,从此就把这道菜叫作佛跳墙。”
“哈哈哈,太精彩了。”方云生击掌笑道。“田甜说得太好了,你真是让爷爷大开眼界啊。”
“瞎猫碰到死老鼠,恰巧知道罢了。”方劭康看到夏天天轻而易举地就收服了方云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爷爷,您知道哪里的春卷最好吃吗?而且春卷和佛跳墙可是有兄弟关系的喔。”夏天天指着桌上炸得金黄酥脆的春卷问道。她的话虽然是对着方云生说,却冲着方劭康露出一抹示威意味浓厚的笑。
“真的吗?”方云生觉得夏天天真是讨人喜欢,他怎么就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可爱的孙女能逗他开心?“赶紧告诉爷爷啊!”夏天天再接再厉地说:“其实最好吃的春卷在荆州。传说有位得道高僧路过荆州时,因为太累了,就借住在一间小庙,突然闻到隔壁餐馆炸春卷的香味,一时定力不够就流下口水来,忍不住大喊好香好香啊,结果让隔壁餐馆的人听到了,有人诗性大发,随口吟道‘春到荆州卷异香,无怪高僧跳墙来’。”夏天天笑得一脸灿烂。“爷爷,所以您说,佛跳墙和春卷是不是有兄弟关系?”
“是是是,爷爷今天总算知道了,原来佛跳墙和春卷是有兄弟关系的呢。”方云生开心的笑,这一顿饭真是吃得太愉快了。
不只是方云生感到特别高兴,方劭康也用一种崭新的眼光盯着夏天天,他发现夏天天并不如他想像中的肤浅。
“田甜,和你吃饭太愉快了,爷爷以后可要常常往你这儿跑,和你吃吃饭,听你说说话喔。”
“没问题,爷爷,田甜最欢迎您来了。”夏天天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自己才是过客,却大言不惭地说着主人家的话,她偷偷看了一眼方劭康,发现他也正用一种揶揄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脸红得像扑了厚厚地一层腮红般。
“爷爷,医生说你不能太劳累,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方劭康起身到方云生身边。
夏天天一看壁钟,天哪,和方云生吃饭吃得那么愉快,不知不觉都已经九点了,时间过得真快。
“急什么,医生说我的状况已经好多了,你别急着赶我走,我还没好好问问你和田甜的事呢。”方云生兴致正好,一点都没有结束的打算。“田甜,你和劭康是在美国认识的吗?你们认识多久啦?”
夏天天一怔,正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时,方劭康适时地替她接话。
“爷爷,田甜只是我在美国一个朋友的妹妹,最近回台湾来玩,我朋友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住在饭店里,所以我就邀请她来我们家住几天。是吗?田甜。”方劭康用眼神暗示着夏天天。
“是啊,爷爷,我只是来贵府打搅几天而已,再过几天,我也要准备回美国去了。”夏天天附和地说。
“是朋友的妹妹啊?”方云生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失望。虽然他和她才见面没多久,但他阅人无数,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好女孩,他衷心地希望劭康和她是更进一步的男女关系。
“田甜,台湾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才待几天太可惜了,要不这样,你干脆在台湾长住,爷爷让劭康好好带你玩遍台湾、吃遍台湾,好不好呢?”方云生不死心地征求夏天天的意见。他想虽然现在是朋友的妹妹,但如果常常相偕出游,日久生情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爷爷,你别为难人家了,田甜还有未婚夫在美国等她回去结婚呢。”看出方云生所打的算盘,方劭康急忙又替夏天天编出了一个美国未婚夫。
“是吗?田甜,你真的有未婚夫了吗?”方云生惊呼,满脸不相信地转过头去向夏天天求证。
“是啊。爷爷,我我有一个未婚夫了。”虽然不忍心欺骗对自己这么好的方云生,但夏天天也只能顺着方劭康的剧本瞎说。
“这样啊,怎么这么年轻就订婚了呢?也不多交往几个再决定,唉,看来我们劭康真的没这个福气可以娶到你。”方云生自顾自的咕哝着,看来他真的和这个讨人喜欢的女孩无缘吧。
今天只是第三天而已吗?
已经十点了。夏天天躺在床上,睁大双眼无意识地看着天花板,她实在有点害怕早晨的到来,这代表着未知的一天又要开始。
这两天以来发生太多的事,她觉得自己像在过五关、斩六将,精神上的负担已超过她可以承受的范围,而对于接下来还有什么事会发生她也完全没有掌控的能力。
但值得庆幸的是,除了该死的方劭康外,方云生、张宗建、张妈和张师傅都是善良的好人,对自己也很和善,这起码让她有勇气继续面对像刺猬般浑身是刺的方劭康。
砰地一声,房门忽地被推开。方劭康巨大的身影闪进房间里,在早晨阳光的映照下,他优美的双唇、高挺的鼻梁饱含了某种生命力的光芒,脸庞俊美得不可思议。
夏天天一惊,连忙坐起身来。“你怎么老是不敲门就乱闯进来,你不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吗?”夏天天抱怨着。
“我进自己的房间要敲什么门?”方劭康满不在乎的说道。脚步没停地一步步走向夏天天。
“但现在既然借给我住,就是我的房间,你还是应该先敲门才对。”方劭康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奇怪。恍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正是方劭康买的那件薄纱睡衣,夏天天立即红着脸拉起被子遮住裸露的肩膀。
方劭康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夏天天嫣红的脸蛋上,欣赏着她羞窘时的美丽与无助,他的心里涌起了无限爱怜。
虽然不像方劭伟夜夜狂欢的浪荡与不羁,但在商场纵横多年,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逢场作戏的场面也不少,他也算是情场老手了,但是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她这样激起他强烈的反应,不屑或怜惜,都是极端。
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她觉得眼前的方劭康虽然还是一副爱找碴的模样,但之前对她那种莫名的敌意似乎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看起来轻松很多,不再那么紧绷。
“小美人,你不过也是我的所有物之一,附属在我的房间之内、附属在我的床铺之上”
方劭康在床沿坐下,伸出手箝住夏天天未施脂粉的清丽脸庞,看着她的眼神也愈来越危险。
夏天天仿佛被施了魔法般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方劭康的双唇缓缓地贴近自己柔嫩的朱唇,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突然一阵天悬地转,她已被方劭康狠狠地搂在怀里狂吻。
方劭康放肆地吸吮夏天天口中的芳香,夏天天思绪纷乱得完全无法思考,她忘了对方的恶名昭彰,忘了自己此行的任务,更忘了方劭康承诺她的七天之约。
“不”夏天逃谔暂的挣扎,全在方劭康的炽热深吻中化为模糊的呻吟。
方劭康充满男人味的气息让夏天天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激情,有种不知名的欲望随着方劭康逐渐加强的力道而缓缓自小肮升起。她觉得自己像个即将溺毙的人,必须抓住点什么才行,所以她不自觉地伸出双手环抱着壮硕的方劭康,羞涩地回应他狂热的吻。
在夏天天尚未感到满足的时候,方劭康残忍地移开他的唇,沿着夏天天细白如玉的脸庞缓缓游移,舔吻着夏天天敏感的耳朵及颈间,那灼热的气息让她有如电流窜身的感到一阵酥麻。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沉醉在激情中的两个人,清醒了的夏天天意识到自己方才放荡的回应与大胆的举动,羞耻的感受像核般席卷而来,她难堪地转过身用被单紧紧地遮盖住自己。
方劭康显然也尚未从刚才的激情中回复过来,夏天天的芳香与甜美远远地超过他的想像,让他沉溺得几乎无法自拔。方劭康调整了下略嫌急促的呼吸后,起身应门,站在门外的是张妈。
“少爷,江小姐已经来了,她现在正在楼下等您和田小姐。”张妈约略猜到方劭康这么久才来开门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了避免尴尬,张妈刻意把自己隐藏在门扉之后。
“请她二十分钟后上来吧。”方劭康说道。
“是的,少爷。”张妈顺势将门带上,嘴角禁不住地浮现一抹笑。她看得出来,少爷不只是把田甜当作朋友的妹妹那么简单,看来老太爷也不用太早失望,他想要田甜当孙媳妇的愿望应该不难实现
房内又剩下方劭康和夏天天两人。
听到张妈关门离去的声音,躲在被单里的夏天天简直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方劭康。
罢才发生的事对夏天天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她怀疑方劭康是不是在她喝的水里面动手脚、下了什么迷葯,否则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对男女情事完全一窍不通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火辣、教人脸红的反应?方劭康一定会因此更加认定她就是个十足嗜欢的女人吧!
但真正让自己打心底害怕的是,她竟是享受这一切的,对于方劭康亲密的举动,她丝毫不觉得厌恶与排斥,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她也和那些自动送上门的小明星一样无耻吗?
被单突然被扯落,夏天天无可逃避地迎上方劭康的脸。
方劭康的眉宇纠结,脸上有着极复杂的神色。他一把环住夏天天,紧紧地将她圈在宽厚的胸膛里,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
夏天天虽然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着魔似地留恋方劭康男性的体温和气息。
方劭康的确是矛盾的。他认知中的夏天天是个出卖自己灵魂与肉体的女人,是个只要花钱就可以包养玩弄的情妇,方劭康鄙夷她的不自爱和自甘堕落;他一再告诉自己,只要把她当作一个玩物就好,不需要有什么情感的交流,所以不断地武装自己,更用冷言冷语来面对夏天天。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仍旧不由自主地被夏天天所牵引。他喜欢她像星辰般闪亮的眸子,喜欢她微笑时上扬的唇角,喜欢她发呆时认真的表情,喜欢她和爷爷说话时撒娇的神情,喜欢她逗得每个人发笑时顽皮的可爱模样
夏天天柔顺地依偎在方劭康的怀里,静静地倾听他的心跳声。虽然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但同样都能感觉到胸中有千万缕柔情细细地缠绕着彼此,让他们感受到些微的疼与满心的甜。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后
“方先生,我可以进来吗?”屋外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女声。
方劭康依依不舍地松开环抱夏天天的手,当两人的眼神交会时都流露了些许的不自在。毕竟从之前的相互对峙到现在的亲昵接触,这个转变实在是太突然了。但一看到夏天天酡红的双颊,方劭康忍不住又轻啄了下夏天天粉嫩的脸庞,并拿起睡袍披在她的肩上后,才转身去打开房门。
一个身穿chanel长裤和prada上衣的女人大剌剌地走进来,服装搭配得非常有品味,发型是最新流行的自然翘,脸上的妆几近透明,脚上的低跟鞋子更是丝毫不随便。年纪和方劭康相仿,不到三十岁,看起来十分利落爽朗,带着阳光般的笑容。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位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两人都打扮得像随时可以走上伸展台的时装模特儿,唯一不相称的是,她们每个人身后都拖着一个超大型的笨重行李箱,仿佛是要搬家似的。
房间里一下子涌进那么多陌生人,只穿着睡袍的夏天天羞得躲至方劭康的身后。
“方先生早啊,我可是照你的吩咐,盯着手表看分针整整走了二十格才敲门的喔。该办的事情应该都办完了吧?”她看起来和方劭康似乎很熟,毫不避讳地开着令夏天天难为情的玩笑。
方劭康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嘉嘉,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副德行,真不知道有哪个男人受得了你?”
“这倒不劳你方少爷费心,就算嫁不出去我也不会找你负责,你还是赶紧让我看看今天的主角是谁吧?”江嘉嘉绕过挡在前面的方劭康,正式和偎在方劭康身后的夏天天照了个面。
江嘉嘉忘形地吹了一声口哨。“劭康,你是在哪儿遇到这个小仙女的?”她绕着夏天天转了几圈,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仿佛永远看不厌似的一再打量。
在江嘉嘉专业严格的眼光里,夏天天娟秀清丽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肤质加上黄金比例的身材,简直是无懈可击。更重要的是夏天天有一种独特鲜明的干净气质,这比任何外在形态上的美丽都重要,那让夏天天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发光体。
虽然觉得直来直往的江嘉嘉和自己的死党张庭江有些相像,十分的有亲和力,但毕竟是初次见面,被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注视着,夏天天还是羞红了脸,觉得自己像是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的面前般,不禁求救地望着方劭康。
方劭康看着手足无措的夏天天,内心涌起了无限的怜惜,就在这一刹那,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不管之前放荡的她是真的还是眼前清纯的她是真的,他都不想放走她;如果情妇是她的职业,他就当她一辈子的情夫,永远包养着她。方劭康温柔地扶着夏天天的肩头,微笑地为她们介绍彼此。
“她是江嘉嘉,我大学时代的同学,嘉嘉‘据传闻’是个非常有名的造型设计师。”方劭康的玩笑换来江嘉嘉一记白眼,但他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说:“今天本来想带你去买些衣服,但是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所以我请嘉嘉带些衣服来让你挑。嘉嘉,她是田甜,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了,希望你不是虚有其名。”
“哼,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江嘉嘉是混假的啊!保证让你付钱付得心甘情愿。”江嘉嘉胸有成竹地说。
“田甜,喜欢什么就尽管挑,晚上我会回来吃饭。”他说完后就转身大步离去。
“哇,田甜,你魅力不小耶,竟然能让我们方少爷乖乖回家吃晚饭。”江嘉嘉对着离去的方劭康扮了一个鬼脸。
江嘉嘉的话对夏天天而言宛如当头棒喝。是啊,方劭康是个每天忙着在外拈花惹草的花花大少,在他的心里,自己可能只是他随手养在家里的一瓶花,而自己竟然忘了这点,还不知羞耻地投怀送抱,夏天天懊恼到了极点。
“田甜,想什么?不会劭康才刚走你就在害相思病了吧?”江嘉嘉冲着夏天天促狭地笑道。
夏天天腼腆地一笑。情况有些尴尬,她无法对江嘉嘉多做什么解释来说明她和方劭康的关系,只能任由她误会。
“好啦,小姐们,我们开工啰!”
随着江嘉嘉一声令下,两个年轻女孩训练有素地放下行李箱并迅速打开,而接下来的时间就仿若一场服装表演秀。
夏天天像洋娃娃似地任江嘉嘉指使两位女孩子在自己身上试穿了一套又一套的名牌衣服,乖乖地在江嘉嘉面前像模特儿般地旋转了一圈又一圈
“ok,这样差不多了。”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江嘉嘉总算心满意足地让女孩们停下为夏天天换装的动作。
夏天天一听到江嘉嘉的结束指令,便迫不及待地瘫在离自己身边最近的椅子上,她根本数不清楚自己到底旋转了几百次,只觉得头晕得快要爆炸了。以前她还挺羡慕在舞台上光彩亮丽的模特儿,但现在,她可完全不敢再随便批评模特儿是个只要卖弄美丽就可以轻松赚钱的工作了。
“来,田甜,看我这边。”江嘉嘉俯身将夏天天的脸扳向自己。
“不是结束了吗?”夏天天呻吟着。
“你可别忘了我是造型师,不是卖衣服的。造型讲究的是整体感觉,除了衣服搭配外,脸上的彩妆、发型的设计都是十分重要的细节,缺一不可!”折腾了那么久,江嘉嘉依然充满活力,可能是因为她只需要发号施令而不用实地操作吧。
江嘉嘉的眼瞳离夏天天很近,夏天天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江嘉嘉看着看着不禁皱起眉来,原本一直上扬的嘴角也慢慢地垮了下来,眼神里积聚了越来越多的不满。
看到江嘉嘉的神情变化,她的心顿时凉了一半。方才才被江嘉嘉夸说是小仙女的自己难道突然变成了惨不忍睹的丑八怪?还是她那句小仙女只是一句客套话?
她虽然不敢说自己像庭江一样是个明艳照人的大美女,但从小到大,邻居们看到她也是小美人小美人地连声称赞啊。或许是江嘉嘉身处在美女如云的时尚圈中,看多了风情万种的各式美女,所以眼光格外地严格吧。
“唉,安琪,帮她把眉毛修一修就好了,不要修得太细,顺着她自然的眉型修就可以。至于头发嘛,算了,发尾剪一剪就好。”江嘉嘉转头对长头发的那位女孩说道。
名叫安琪的女孩走向夏天天,从挂在腰间的专业造型包中掏出了修眉刀和小剪子纯熟地在夏天天的眉间游走。
夏天天只能顺从地闭上眼任她摆布。
“有时候客户太完美也蛮讨人厌的,完全没有造型前后那种鲜明对比的成就感嘛!”江嘉嘉不断地抱怨着。“你看看,枉费我今天还准备了一大堆的化妆品,结果完全派不上用场。”
江嘉嘉摊开手提化妆箱,刚修完眉毛的夏天天睁开眼睛一看,差点没昏倒,小小的一个手提箱一展开来,蜜斯佛陀、香奈儿、cd、兰寇、ysl、植村秀等各式各样的名牌化妆品一应俱全,除了夏天天一眼就可以认出的粉饼、腮红、眉笔、口红、粉底液及睫毛膏外,还有许多夏天天十分陌生、奇奇怪怪的高瓶子、矮罐子、大小刷子。
“真的有人需要这么多东西来作造型吗?”夏天天好奇的问,无法想像把这些东西全部涂在脸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然啰,你没听说过化妆是不开刀的整容吗?”江嘉嘉夸张地双手一摊,十足地洋派作风。“你别看电视上那些女明星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其实不知道每天花几个小时在涂墙抹粉呢!”
“说真的,你和我们的方少爷是怎么认识的啊?”话锋一转,江嘉嘉开门见山地问道。
罢准备要喝口水的夏天天没料到江嘉嘉有此一问,拿着水杯的手一颤,水差点就泼了出来。
江嘉嘉把夏天天的反应当作是因为有旁人在场所以不方便说,于是便要两个女孩到楼下去等她。
女孩们将江嘉嘉挑剩的衣服装箱后随即离去,只留下夏天天和江嘉嘉独处一室。
“这样可以说了吧?”江嘉嘉凑近夏天天身边。一副准备听好戏的表情。
夏天天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江嘉嘉会对她和方劭康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方劭康又不是没交过女朋友的纯情少男,他和女人混在一起是司空见惯的事,换女人的速度比衣服换季还快,如果将他玩过的女人收集起来,类型之多恐怕也不下于江嘉嘉化妆箱中物品的琳琅满目。
夏天天很想拿方劭康应付方云生的那一套来敷衍江嘉嘉,说自己是方劭康朋友的妹妹,但一想到早上江嘉嘉在门外等了二十分钟,像她那么干练的女强人什么世面没见过,猜也猜得到房内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答案肯定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她绝对还会再继续逼问下去的。
“其实没什么啦,就是缘分嘛。”夏天天一方面含糊地回应,一方面想尽办法,希望能转移话题。
“嘉嘉,你刚才说每天都要花很多钟头化妆的女明星有谁呀?包括现在最红的那个嗯,张之之吗?”夏天天胡乱问道。
“几乎都是啦,反正像你这样丽质天生的没几个。”江嘉嘉双手又是一摆,看来这是她的习惯动作。“你别岔开话题嘛!你别以为我爱讲八卦、喜欢探人隐私,对象如果不是劭康,我才懒得问呢。
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我和劭康认识了那么多年,看他为了太东集团其实正确的说是为了他爷爷那么努力,连一点私人的生活空间都不留给自己,我心里真的很为他难过。”
江嘉嘉在夏天天面前的高脚椅上坐下来,脸上的神情十分诚恳和认真,有别于之前的不拘小节和喳喳呼呼。“唉,这也难怪,家里出了那样一个逆子,他不多担待点也没办法,总之,身为他的好朋友,我关心他的幸福。劭康没有一般有钱人家子弟那种浮华的性格,对于男女之间的交往也一向非常谨慎,你是我第一个在劭康家里看到的女孩,我看得出来劭康很在乎你,是真心地想对你好,所以我希望你能珍惜他对你的情意,同时也好好地对待他。”
江嘉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夏天天听得有些迷迷糊糊,她觉得江嘉嘉说的和她认识的并不是同一个人。逆子?她昨天仿佛也听过方云生生气地提到孽子什么的,但指的并不是方劭康,难道真的是家门不幸,除了方劭康这个花心大萝卜外,方家还有另一个败家子?
夏天天的沉思让江嘉嘉误会自己的多话对她造成了影响。她将头发一甩,像是要甩去突然变得沉重的气氛。“天天,对不起,毕竟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实在不该对你说那么多让你不自在的话。”
“喔,嘉嘉,别那么说,我并没有感到不自在,我只是在想”她在想什么哪能说出口,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江嘉嘉明白自己不但不介意,相反的。她还很喜欢江嘉嘉那爽朗的个性。
聪慧的江嘉嘉看得出来单纯的夏天天不是那种口是心非、会说表面话的人,所以夏天天的吞吞吐吐更加让她意识到夏天天和方劭康之间或许还有其他的问题在,自己今天的好意关心说不定已造成了夏天天的负担。
“天天,我了解。”江嘉嘉露出了惯有的开朗笑容。“唉!差点忘了,我下午两点还和一个官太太约好了要去帮她作造型。你不知道呀,那些官太太们麻烦得要死,不敢赶流行时髦又不甘心老是端端庄庄的模样,每一次帮她们做完造型后,我大概也快去了半条命。”
江嘉嘉边说边走向房门,丰富的肢体语言让气氛又活泼了起来。
“天天,今天真的很开心能认识你,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你告诉劭康等着收我的帐单吧,还有支票记得要开即期的哟。我先走了,拜拜。”江嘉嘉挥舞着涂着艳丽指甲油的双手。
“再见。”夏天天跟着送到一楼,笑着向她挥手道别。
江嘉嘉旋风似地离去虽然让夏天天有些错愕,但她随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夏天天不禁觉得遗憾,如果她们之间不是因为方劭康而认识的话,她和江嘉嘉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