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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他,好恨好恨他啊。
恨他总是欺骗她,恨他不怀好意,恨他莫测高深的脸庞总是让她无法参透。
她好恨他啊!
恨他绑架她、软禁她,甚至可能不惜为了占有她伤害她最亲爱的爸爸。
她恨他,真的恨他!
但她最恨的,其实是自己。
是她太愚蠢,竟对这样的男人付出真心,竟然还许下诺言要与他一辈子相守相伴,永不分离
天!她究竟是怎样愚蠢的女人啊!
望着父亲罩在透明呼吸罩下的苍白脸庞,裴蓝又是心痛,又是自责。
都是因为她被情烟迷了眼,认不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才会一时心软,为他脱罪。
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举竟是纵虎归山
“爸爸,你醒来,你跟我说说话好吗?”急切的呼唤伴着泪水,低低哑哑在静谧的加护病房里回荡着“你不要再睡了,不要再昏迷不醒,我怕,我真的好怕”
医生说子弹穿过了父亲右边的肺叶,他取出了子弹,却担心军务大臣年迈的身子挺不过这次重击。
“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好转,如果如果你醒不过来”一念及此,裴蓝清丽的容颜又更加惨白“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沉重的愧疚堆上胸膛,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是我害了你,爸爸,是我不孝”
她低下头,湿润的脸颊紧紧贴住案亲的胸膛。
他的心,跳得好慢,好慢,像随时就要停止跳动似的
“爸爸,你快醒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不要”
悲切的哀鸣逸出唇瓣,在沁凉的空气中回旋,穿过病房透明的玻璃窗,是无声的沉重。
玻璃窗外,军方派来的特勤干员来回巡逻,不许任何闲杂人等擅自接近,也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动静。
可几对精明锐利的眼眸却没注意到,对面大楼某处,一对灰蓝色的眼眸正透过镜片凝望着加护病房。
灰蓝眸,紧紧盯着玻璃窗内,眸底,蕴着与房里女人同样深切的哀痛。
别哭,蓝,别这样好吗?
辨律的声波震动米凯的胸膛,他伸手探入,取出超薄的pda。弹开银色金属外壳,液晶萤幕的影像由朦胧,逐渐清晰。
见到萤幕上熟悉的脸庞,米凯左右张望,确定自己正处身在医院隐蔽的角落后才沉声开口。
“什么事?达非。”
“你在哪里?米凯。”
“我现在在医院。”
“医院?”达非一怔,黑眸转为深思“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军务大臣遭到埋伏,身受重伤,副大臣则当场死亡。”
“真该死!”萤幕上的达非诅咒着“这回我们又被他耍了!本来一直以为他的目标是矢岛总理,没想到他竟对裴俊下手该死!莫非是我们的情报来源出了问题?”
“不,我想是他临时改变了计画。”米凯沉沉一句。
“改变计画?为什么?”
“为了针对我。”
“针对你?”达非先是一愣,但愕然的表情很快恢复一贯的机敏“莫非他已经知道你对裴蓝”
“不错。”灰蓝瞳眸闪过一丝痛苦。
达非察觉到了“那女人该不会以为是你下的手?”
“不错。”米凯点头,语音闇哑低微“她完全不肯跟我沟通,甚至不准我接近她。”
“她不准你接近她?那你现在还在医院干嘛?”
“稳櫎─”米凯心一紧“我必须看着她,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傻瓜!米凯,你真”达非又是叹息又是摇头,一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表情“我刚认识你时还以为你涸漆,没想到原来是个痴情种”惊觉米凯的冷冽瞪视,他止住了口“算了,我们现在应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掌握了堂本吗?”
“一半一半吧。”达非的语气不甚有把握“他跟安东尼交情深厚,很不容易被影响。”
“这么说他还是站在安东尼那边?”
“不,应该说是都不帮吧。”
“是吗?”米凯沉吟,良久,扬起凌锐的英眸“也该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是啊。”达非连忙点头同意,喃喃唸着“安琪莉雅那女人也快搭专机回来了。要是知道我把她的国家搞得一团糟,不掐死我才怪”
“那么,这次由我们来下饵。”
“下饵?你是指拿总理大臣当饵?”
“嗯。”米凯微微颔首。
无须更多言语,两个男人瞬间心意相通。
“,我马上行动。”语音未落,达非的影像已然从萤幕上淡去。
结束通话后,米凯先是凝望着金属盒盖好一会儿,接着方扬起湛眸,望向窗外灰涩闇沈的天空。
安东尼,是你我了断的时候了。
他在心底冷冷说道,嘴角,却半落寞半无奈地轻启,吐逸意味沉重的叹息。然后,他扬起手臂,轻轻碰触银色的眼镜架。
不数秒,普通的玻璃镜片再度转成能够轻易看清远方的望远镜面,他眯起眼,对准焦距
病房里的女人,仍然在痛哭。他看着,无法抑制一颗心跟着紧紧绞扭。
忽地,埋头痛哭的女人站起窈窕的身躯,苍白的容颜掠过惊慌,跟着,几个身穿白衣的医护人员冲进病房。
在一阵急切的检查过后,护士、医生,以及裴蓝柔润的嘴角都缓缓荡开微笑。
裴俊醒来了。领悟到这一点后,米凯从不轻易微笑的嘴角终于也浅浅一扬。
他摘下眼镜,俊拔的身子一旋,缓缓靠上冰冷的白墙。
“好了。”裴蓝放下汤碗,对自己成功诱骗父亲喝完一整壶鸡汤的成绩感到相当满意。她微微笑,拍了拍父亲背后的枕头“来,你躺着睡一会儿吧。”
“吃饱就睡,你当我是猪啊。”裴俊喃喃地,抱怨的言语听来竟带着几分撒娇的成分,教静静躲在病房角落的探员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努力憋着。
她心跳一停。
“要快一点,小子,逮到幕后主使后,我要亲自押他到彼得墓前认罪!”裴俊狠狠说道,若说此次事件最令他怨恨的是什么,就是他因此失去从在军校时期便一直交好的朋友。
“放心吧,长官。我一定会尽速抓到主谋,以慰副军务大臣在天之灵。”路西法静定回应,说完还望了面容忽地苍白的裴蓝一眼。
裴蓝低掩墨帘,不敢迎视那对若有深意的眼眸。
蓝眸深处忽地掠过一丝锐利辉芒,但俊秀的脸庞,却是一贯平静无痕。
“对了,这次下官来,主要是向长官报告一件事。”
“什么事?”
“女王陛下已经回国,在得知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后,决定将军务事宜暂时交由下官代理。”
“哦?陛下要你代理军务大臣的职务?”
“是的。”路西法躬身回应“不知长官是否赞成?”
“当然赞成啦。即使陛下不开口,我也会这么要求的。”裴俊笑道“除了你,也没人能让我放心交付重任呢。”
“多谢长官厚爱。”
“你也不必那么客气了,只要早点替我抓到幕后主使就算替我争气了。”
“是,请放心。那么下官告退了,请长官在此好好养伤吧。”他一面说,一面行礼,接着,旋过俊拔的身子,很快踏出病房。
裴蓝急促的嗓音追上他“等一下,路西法!”
路西法凝住步伐,缓缓转过身,薄锐的唇衔着淡漠“小姐有何指教?”
“你你”她凝睇他,美丽的黑眸像蕴着千言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可路西法却明白了“你想问我米凯的下落?”他问,淡淡嘲弄。
“你还是怀疑他吗?”
剑眉一扬“你到现在还不肯认清现实吗?”
“如果他真是这次事件的主谋,我当然不会放过他!”裴蓝激烈地喊,接着,她咬住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可是关于这次事件,你并没有证据。”
“是吗?所以你还是相信他啰?”
裴蓝闻言,忽地别过头,神情凄然。
她当然希望他不是,但,他是可以为了嫉妒纵火烧死自己弟弟的人啊,她教她该怎么相信他?
“我不知道。”她低低地,嗓音破碎。
路西法凝望她,良久,蓝眸忽然闪过异样光芒“看来爱情果然是盲目的。在萤幕上施展魅力说要征服男人的东方宝贝,原来其实早就被男人征服了啊。”
裴蓝不语,清丽容颜忽青忽白,半晌,她终于略带迟疑地开口“路西法,你和米凯之间”正想问些什么时,一个急急敲过医院地板的脚步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一个匆匆向路西法奔来的特尉军官。
“报、报告长官”神情惊慌的特尉还来不及行礼,便迫不及待地喘气说道“刚刚传来消息,说、说”
“说什么?冷静一点!”路西法喝叱道。
“总理大臣被枪杀了!”
“什么?”
“什么!”
路西法和裴蓝两人同时呼喊出声,一个淡淡不信,一个极度惊慌。
路西法首先回神,严厉的眼神瞪向属下“究竟怎么回事?”
“听说是在总理书房发现了他的尸体,一枪毙命”
“那薰呢?她现在在哪儿?知道这件事了吗?”
薰!
听闻路西法探听矢岛薰的状况,裴蓝心神更加震撼。
是啊,薰,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父亲遭人谋杀会是怎样悲痛的心情呢?
“矢岛小姐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在总理大臣府。”
“我马上赶过去!”路西法宣布,一面说,一面就迈开修长的双腿。
裴蓝迅速跟上“我也去。”
他忽地停住步伐“你不必去,裴蓝,军务大臣需要你的照顾。”
“可是我担心薰”
“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你?”裴蓝一愣,恍然记起前阵子似乎从某份杂志上看到有关薰跟路西法的绯闻报导,莫非是真的?“你跟薰”
对她半怀疑半犹豫的询问他只是微微挑眉“总之我会照顾她的,你不必担心。”
语毕,他马上转身离去,优雅而迅捷的步履有若花豹,攫住裴蓝目光。她怔怔望着,好一会儿,才忽地凛神。
她必须打电话给薰!至少要知道她现在的状况。
一面想,她一面仓皇四顾,试图寻找某个安静的角落拨打手机,最后,她终于选定医院长廊的最尽头。
她匆匆提起步履,向前跑了几步,然后向右一转。
窈窕的身躯直接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她轻轻蹙眉,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后颈便被某只有力的手臂固定,一方湿润的手帕跟着蒙上她的鼻。
她呼吸一呛,清明的神智瞬间迷茫,不祥的预感才刚掠过心头,眼睫便忍不住颓然掩落。
是雨声吗?
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轻轻翻扬的廉幕,击打床上女人昏昏沉沉的意识,片刻,羽状的眼睫微微一颤,眼帘开展,露出一对淡淡迷惘的眼眸。
她在哪儿?
她眨眨眼,在认清周遭的陈设后,朦胧的星眸忽地一亮,迸出凌锐辉芒。
为什么来到这里了?她猛然坐直上半身,眸光迅速流转,再度打量四周彩绘天花板,粉紫色帘幔,以及绣着水雾玫瑰的床罩是的,她确定自己曾住饼这间卧房。
紫色的厢房,是米凯特别为她准备的厢房。
她又来到这座宅邸了!又再度被绑架了!
一念及此,裴蓝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难以厘清什么滋味,只觉凌乱慌张,再也无法保持镇静。
她翻身下床,急促的动作却令她重心微微不稳,身子往前趴落在地。
痛!
下颔狠狠撞上地面的裴蓝首先觉得一阵疼痛,她翻转身子坐起上半身,一面伸手揉着下颔,一面感觉一股酸涩冲上喉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又要绑架她?她不是已经警告过他别再接近她了吗?他究竟想怎样?究竟有什么企图?
他为什么一错再错?
酸涩的泪水刺痛眼眸,她眨眨眼,拚命想忍住伤感又委屈的泪水,终于,她一甩头,站直身子,往卧房门扉走去。
门并没有锁,她很轻易便打开了,长廊空空荡荡,杳无人影。
裴蓝蹙眉,微觉奇怪,就算米凯本人不在,宅邸里照理总有三三两两的佣人穿梭,实在不可能如此空荡,连一点声音也没。
发生什么事了吗?
正想着,一阵模糊的低语传入裴蓝耳膜,她一凛,辨别这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会客厅。
她蹑手蹑脚地走近,身子隐在微启的门扉后,竖起耳朵。
“你认为他会中计吗?”一个清朗却陌生的男人声音首先拂过她耳畔。
“我想应该会。”低哑的语音沉沉响起,正是裴蓝朝思暮想的嗓音,她一震,心跳不觉狂野。
米凯,真的是他
“他现在实力雄厚,又适逢军务大臣受伤、总理大臣遭人枪杀、全国上下一片混乱的时机,他若真那么野心勃勃的话,应该会把握这样的机会,直逼皇宫”
皇宫?
裴蓝闻言,不禁倒抽一口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要叛变吗?
“是啊。”陌生男子一拍手掌,语气颇为得意“而且我们又分化了他跟堂本,失去了最强而有力的经济支援,他更必须尽快掌握王室财产再不把握这次时机,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估计他这一两天便会展开行动。”
“放心吧,我都已经布置好了,绝对会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的。”
“嗯”听到这儿,裴蓝忽地一阵心慌,她悄然旋身,意欲离开,可颤抖的步履却绊了一下。
细微的声响迅速传入两个男人耳里。
“看来你的贵客醒来了,米凯。”
嘲谑的嗓音未落,米凯清瘦挺拔的身躯便如同一阵旋风,迅速落定她面前。
“蓝。”他低低唤她,凝向她的眼眸像蕴着千言万语。
裴蓝不觉心悸,可便只一会儿,她咬紧牙关推开了他,匆匆奔过长廊。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心慌意乱,只知道这里仿佛正进行着某种可怕的阴谋有人想叛变,而米凯意欲阻止他。
但他为什么不把这件情报秉告女王?为什么不事先安排国家的军队来防御,而要私下进行?
除非,他也正进行某种阴谋
这样的猜想一掠过脑海,裴蓝面客立即刷白,几乎忘了呼吸。
她必须告诉安琪莉雅,要快一点!
她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必须去警告她的好友,必须保护她的国家。
她必须拆穿米凯的阴谋
一念及此,她忽地支撑不住了,热烫的泪珠自眼眶滚落,视界忽地朦胧。
可她却仍执意奔跑,穿越长廊,奔下楼梯,发颤的双腿不停地提起、放下,终于,微微一软。
又要跌倒了。
当身子再度往前翩落的时候,裴蓝闭上眼,等待激烈的疼痛朝她袭来但没有,她没有跌落在地,反而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拉住,接着旋过她身子,紧紧拥入怀里。
“不要这样,蓝,你不需要逃跑的。”蕴着沈痛的沙哑嗓音明明在她耳畔吹着温热的气息,却反而令她全身一颤。
她扬起头,在一片苍茫迷蒙中,望见一对苍苍悠悠的深邃眼潭。
“米凯。”细微的呼唤蕴着震惊,蕴着不信,更蕴着浓浓的思念与怨怼。
米凯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望她,像要望入她灵魂深处
裴蓝喉头一哽,好不容易收束走失的心神“让我走!让我走!”她忽地锐声喊道,身子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却不肯轻易放开,仍是牢牢箝制着她。
她快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嗓音自唇间逸出“你又把我绑来这里做什么?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究竟”话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米凯心脏重重一扯,更加拥紧她激颤不已的身子。
她真那么害怕他吗?真那么想远离他吗?
说不清的滋味在他胸膛狠狠漫开,像涩,像酸,更像浓浓的苦“蓝,你听我说”
“不,我不听!我要回医院!爸爸需要我的照顾”她挣扎着摆脱他,几近疯狂地喊道“你放我离开,求你放我走”
“别这样,蓝,”他稍稍推开她“你父亲不在医院啊!”“不在医院?”听闻此言,她神智忽地一醒,不再继续挣扎,面容惨白得吓人“那他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
“不,你误会了。”他苦涩地“我们将他从医院带出来,只是想安排他在一处够安全的地方放心,他没事的。”
“你连我的父亲也绑架了?”裴蓝摇摇头,不敢置信地瞪视他,不但无法安心,甚至更加激动了“米凯,我警告过你的!”她锐声喊,两道锐利如刀的眸光毫不客气迸射“我警告过你离我远一点的,你难道真要逼我去申请禁制令你才甘心?”
苍眸闪过一丝沈闇“蓝,你听我解释”
“你不必解释了!”嘲讽的言语自齿间逼落,不争气的泪水却再度烫上双眸“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早该认清了!如果如果不是我悔悟得这么晚,爸爸也不会落入你手里”她忽地深深吸气,伸手掩去碎落满颊的泪珠“路西法说的对,我太傻了,简直是盲目”
路西法!
听到这名字,米凯攫住她的手臂忽地收紧,星目锐利“蓝,难道你信他更甚于信我吗?”
淡淡抑郁的嗓音扯动裴蓝的心弦,她咬紧牙,几乎憎恨起自己莫名的心软。
“我是信任他甚过信任你又怎样?难道你觉得自己值得我信任吗?一个绑架我又软禁我的男人?”她冷冷瞪他,明眸虽冷冽,却潜藏着淡淡伤痛。
他不语。
这样的默然令裴蓝无法承受,她想痛哭一场,想疯狂地笑,更想狠狠打眼前这个不动如山的男人一顿。
她极力忍着歇斯底里的冲动,双拳紧紧握着,但终于,她忍不住了,忽地重重踩了他一脚,趁他吃痛的时候迅速旋开他怀里。
可她才刚刚举起步履,一个优雅高贵的白色倩影便忽地落入眼底。
她不禁愕然,凝住玉足,跟着,倒抽一口气“安琪莉雅?”
“哈啰,蓝。”
站在裴蓝面前的正是哈斯汀王国年轻貌美的女王安琪莉雅罗兰哈斯汀,她浅浅笑着,神态从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裴蓝瞪向好友,不敢相信。
“我来这里,是为了痹篇一场政变。”安琪莉雅淡定回应。
“叛变?”裴蓝一怔,倏地望向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米凯“就是你们刚刚在房里说的有人要叛乱吗?”
米凯默默点头。
“是这样的,蓝。”安琪莉雅主动解释“因为达非跟米凯发现了有人处心积虑想叛变,为了让主谋早日露出真面目,我们设下了陷阱,安排矢岛总理的死亡,我也暂且来这里避难。”
“是这样吗?”裴蓝迷惘地问,这一切错综复杂地令她措手不及。
“是这样没错,裴小姐。”另一个男人接腔,清朗的嗓音蕴着淡淡笑意。
裴蓝回首,望向正从楼梯拾级而下的男人,他五官英挺,黑发黑眸的特征显示其东方血统。
“他就是达非。”安琪莉雅清柔的嗓音拂过她耳畔“不晓得你记不记得?十年前我因为政变流亡海外的时候,除了亚洲骑士,还遇到一个只比我大一岁的少年?”
十年前,因为王国一场夺嫡政变,王位继承人安琪莉雅不得已流亡亚洲,除了商请外号“亚洲骑士”的顶尖私人保镖护送她回国,还跟容貌与她相似的表妹派翠西亚玩了一场交换身分的游戏,搞得美国ia团团转。
她古灵精怪的名声便是那时候开始流传的
裴蓝想着,眨了眨微微迷惑的眼眸“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那个ia派来监视你的少年?自称亚洲第一神偷的家伙?”
“在此候教。”达非插口,朝她戏谑般地鞠了个躬“在下的本名是远山留加,十年前便已收手不干,乖乖回去继承家业。”
“继承家业?”
“是啊。唉。”他叹了口气“本来就是嫌继承家业无聊,所以才出来闯荡江湖,没想到遇到这小丫头,只好又乖乖回去了。”
“为什么?”裴蓝茫然不解。
“因为这女人居然说非王公贵胄、富商巨贾不嫁。”达非紧聚眉峰,黑眸像是蕴含无限委屈似地睨了安琪莉雅一眼。
后者玉颊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达非微微一笑“十年了,安琪莉雅。”他托起安琪莉雅的玉手轻轻在掌心印下一吻,凝定她的黑眸敛去戏谑,幽邃而深沉“我依约前来,带走你的心。”
带走安琪莉雅的心?
裴蓝不禁一呛,瞪大眼,稀奇地看着好友在染上烟霞后更显艳丽的容颜。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尴尬。
“我们还是谈谈现在这场政变吧。”安琪莉雅仓促地道“蓝,其实你一直误会米凯了,他会将你软禁在这里是为了防止另一个人对你下手。”
裴蓝闲言,神智一凛“我误会他了?”迷惑的美眸转向身旁一语不发的米凯,后者苍白沈黯的神情令她心脏重重一扯。
她误会米凯了?他留她在这里不是软禁她?是为了救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对我下手?就是那个准备叛乱的人吗?”她急促地问“他究竟是谁?”
“是安东尼。”
“安东尼?”她茫然不解,忽地脑海灵光一现,睇向米凯的明眸漫开惊愕。
安东尼?那个小时候曾经带着她玩的男孩?他应该死在大火里了啊“他没有死。”米凯沉沉解释,仿佛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他回凝她,灰蓝色的眼潭深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