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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元年季冬十二月十日,哈图将领察曼不敌,修罗皇军大获全胜,至于南面,因叛贼马翊军举兵投降,南方七省并未被战祸牵连,且地方治理有嘉,未传出趁乱抢劫之灾事。逆贱斐进,于十二月月初收监查办,罪名计有:叛国通敌,贪贼枉法,教唆杀害十三条人命,私吞灾银等共二十六项罪名,因念斐进为两朝元老,且有功在朝,故打入天牢,候审判。念上苍有好生之德,其宗族七百余人贬为庶民,流放边疆,若已入别籍,则不入此列。总计此案牵连人数超过三百七十六人,所有牵涉此案之罪犯,全交由刑部审查严办。哈图遣派使者签订撒克协定,明定每年朝贡四次,一次朝贡须备白银五万两,丝绢五百匹,黑油一千斤等等,且驻兵不可离边界六十里以内,割让星夙海方圆五十里,不得擅自越界
“终于写好了。”一个年轻秀朗的佳公子,像是完成生平巨作似的,高兴的吹干纸上的墨渍。
“纬齐?你在吗?”门外响起一个温和的男声,伴随着两声叩叩敲门声。
“不在。”纬齐将纸卷收好,夹入书柜的卷宗。
外面的人倒也不在意,好像知道纬齐不想让人进去似的,依然站在门外说道:“刚才下了一场瑞雪。”
“又不是第一次下雪,有啥好稀奇的?”纬齐洗净墨笔,挂在檀木架上,才开门道:“四哥最近是不是很闲,居然有空来找小弟?”
缬齐神秘一笑道:“好看的可不是白霭冬雪,而是看雪的人。”
“这是哪一年的灯谜?”纬齐一愣,不是很了解四哥的意思,只好装傻。
“人家俗称‘风流摧花手七王爷’,怎么这会儿变笨了。”缬齐硬是不透露一点蛛丝马迹。
纬齐敲了敲扇子才恍然道:“难不成是咱们英明的二哥带着佳人赏雪来着?”
“总算有点脑筋,你说咱们兄弟俩是不是应该去拜见一下呢?”
“应该应该,太应该了。你知道么,上次我一听二哥让她住进紫极宫,真是打死我都不相信,紫极宫可是皇帝最私人的住所,居然会给她住?二哥实在是前无古人的随性。”纬齐边说边穿上狐毛披风,难掩一脸兴奋。“这还不算甚么,在众臣多不表赞同的早朝上说要封她后,才真是厉害,你没瞧见杨峪脸都白了,居然也是一声屁都没放,不知二哥是怎么把老顽固制服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八成是从杨姑娘那儿下手。天底下,能劝服老顽固的,除了杨夫人就是杨小姐了,二哥必定是请姑娘劝服杨峪,自己女儿来劝说,心中就算是一百个不愿意,当然也只好罢手了。”缬齐边走边道。
“二哥倒真是率性而为,只怕我都没他那份胆识,让我这做兄弟的佩服至极。”连娶个妻都是这么直率,不管甚么身分,不管别人赞不赞同,他照做他的,休想谁能阻止他。
缬齐笑道:“二哥素来是这样的,要论随性洒脱,他若称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了。你还记得吗?四年前咱们兄弟几个跟着父皇南巡,谁知行进到一半,二哥就不见了。”
“结果他跑去采茶叶了。”一想起这回事,纬齐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是呀!让大批人马找他找得要死,他老大却好端端的坐在轿子里喝茶。”缬齐说到这里也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还奇怪人怎么全不见了,一想起大队人马全看着二哥,下巴都快掉来的蠢样就好笑。”纬齐掩着嘴,眼睛里全是笑意。
“还记得,二哥说是一种名叫‘银丝冰芽’的稀有茶种,回想起来都已经过了四年了。”缬齐叹道。
“四年可以改变很多事,但是有件事却永远不会变。”话锋一转,纬齐笑道。
“哦?什么事?倒是说来听听。”
纬齐哈哈笑道:“没想到人称‘斤斤计较铁算盘’的四王爷,也有算不到的事啊!真是稀奇。”
“你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最会计较的怕是七弟你罢。”缬齐一听什么斤斤计较的怪名号,忍不住笑出来。
“岂敢岂敢!我是说咱们的二哥,对于他喜爱的东西,那份执着不管过多少年也不会变。”纬齐难得正经。
“这倒是真的。啊,又下雪了。”缬齐伸出手,让雪花缓缓飘落在他手掌上。
纬齐接过侍从递来的缰绳,催促道:“快上马罢,否则人家不等咱们了。”他俐落翻身上马。
缬齐也跃上马背,朗声说道:“到‘凌虚阁’去,叱!”
“看谁快!叱!”纬齐挥鞭跟上。
两人的坐骑都是神驹,像两条闪电飞窜出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白雪的尽头。
修罗皇宫凌虚阁
凌虚阁,耸立在皇城最北方,拔高亭台上顶端有个小绑楼,四方景物皆收于眼底,此时正传出一阵吟咏声。
“素瓷雪色缥香,何似诸仙穷蕊浆。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梵绪沏了杯茶,随口吟咏道。
“此物高世莫知,某人饮茶多自欺。”斐芊盈笑嘻嘻接着念道,一手接过梵绪刚沏好的茶。
梵绪看了她一眼,笑道:“好像不是这样吧,我记得明明是‘世人饮酒多自欺’”他停了下才又道:“好啊你,竟然说起我来了。”他惩罚性的捏了下她的粉颊。
她本要侧头闪避,但他出手实在太快,在他掌风笼罩下,她还是被捏到了,虽然他出手轻柔,但斐芊盈仍然不甘心的说道:“不公平!你欺负我!”
“我又怎么欺负你了,好啊,你捏我好了。”梵绪倒十分大方。
“这还差不多。”她贼笑道。一只白玉般的嫩手,就摸上梵绪那张俊脸。
“有点冰冰的。”她觉得自己像个登徒子似的,真好玩。
她从他的脸颊摸起,再一路滑向他刺刺的下巴,手指停在他的唇畔,她仿佛看得痴了,再往上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刷过他的浓眉。她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的看着他,最后,她竟然下不了手捏他。
“你摸够了没?”梵绪握住她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含笑问道。
“没想到你长得这般好看。”奇怪?她以前是觉得梵绪长得不错,但心里却没刚才这么震撼,他的俊美得让不少人为他疯狂,例如悦叶、永惠妃等等其他人,可是,她又喜欢他什么呢?她以前其实不太清楚,但,就在刚才,她突然明白了。她喜欢他的一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他的人、他的心、他的好甚至他的黑暗,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以前从没注意过我长什么样?”梵绪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一句,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她这一句赞美,心跳加速。
“因为看你的脸要仰头啊,模样实在太累了。”
“噢躺在床上看就不会累了罢。”
“你这色魔,除了那档子事你没别的事可做吗?”她脸微红啐道。
“当然多着,任你挑选,看哪个时间哪个地方,感觉都会不一样的。”梵绪话中有话,一本正经说道。
斐芊盈哪会听不出,一下子小脸就如同熟透的苹果。“不跟你说了。”她拿起瓷杯啜了一口。
“你已经是人家的娘了,怎么还这么害羞。”梵绪看着她红艳的脸蛋,娇俏可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当然不像有些人那么不知廉耻,没事就会挂在嘴上说。”她挑着眉讽刺说道。
“嗯,咳!耳朵过来一下。”梵绪低声说道。
她疑惑地凑过去,听听他想说什么,这么神秘兮兮。
冷不防地,梵绪竟含咬住她小巧可爱的耳垂,她正欲挣脱,却被他的铁臂箍得更紧。
“如果我真的不知廉耻的话,你不可能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知不知道?”他附在她耳边,低沉而见魔力般低语着。
斐芊盈却不解风情的给了他一肘子,打向他结实的胸膛,让梵绪不得不分神挡住她一招。
“想谋杀亲夫啊?”他连续单手接她六招,神色轻松,还有空说笑。
她停下手,一手捂着刚才被侵犯的耳垂。“你还说你没欺负我,偷袭人家的耳朵!”一手指着他忿忿不平的控诉。
“好好好,算我不对,敬你一杯赔罪。”梵绪笑道,边举杯轻啜。
“我好像没喝过这种茶。”她含了一口茶,慢慢让它滑入喉咙。
“厉害,你很有天份嘛!这种茶叫做‘霜华茶’,亦称霜茶,产于四川绵阳县松岭绝顶。据茶谱说道:‘霜华,属茶之异品。因出高岭,四时披霜雪,其味清甘。’今天刚巧下了场瑞雪,倒也切合这片景致。”
“所以你刚才用雪水泡茶,也是因为配合茶性了。”
“聪明!瞧,又下雪了。”梵绪看着雪花飞舞,几片雪花飘落在斐芊盈的头上,他便替她抚落。
“哪,我祝你升官发财,国泰民安。”她笑靥如花,举杯敬他。
“升官发财?我还能升到哪儿去?”皇帝能升什么官?发什么财?
她笑道:“百姓衣食不虞匮乏,人人丰衣足食,不就是你的升官发财吗?”
“说得好!敬我聪明的小娘子。”他也举杯回敬。
“好漂亮喔,树枝都成了雪白,雾蒙蒙一片,雾淞附在树上,仿佛是个雪做的天地。”她站在凌虚阁最顶端,往下俯瞰。
“咦?”梵绪站在她身边,远远看见三匹飞马向这里奔来。“有人来了。”
“会是谁呢?”她也看到了,三匹马仿佛流星般,奔驰快速,越来越近。
“庞陵。”梵绪一声轻唤。
一个人影不知从何处飞身上来,半跪在地,听候吩咐。“奴才在。”
“瞧瞧是谁来了。”该不会是那几个偏爱煞风景的家伙罢?
“启禀皇上,依照马匹奔行速度,与来者衣物推断,奴才大胆猜测是三位王爷无疑。”虽说是推测,但庞陵向来不会说他没把握之事。
梵绪笑叹道:“他们倒是闲得很,下次记得提醒朕,多派点任务给他们。”这几个浑小子,以为天下太平就来搞破坏。
“是你的皇弟吗?”芊盈看着三匹骏马已然停下,马上三人全翻身下马,直往凌虚阁走来。
“是啊,等会儿可别被他们吓着了。”梵绪牵起她的手,温暖她的冰凉。
“我都没被你吓着了,还会被谁吓着?”她嫣然笑道。
才说完,那三人便出现在阁楼内了,一旁的庞陵跪下喊道:“三位王爷吉祥。”
“起来罢。”为首的缙齐摆手道,顺便让庞陵接过狐毛披风。
斐芊盈看看梵绪,又看看三个不速之客,虽然他们长得不算像,但感觉很像,尤其是现在,每个人都挂着心里不知打什么鬼主意的笑容,彼此用眼挑的样子最像。
当然皇族们的长相都是相当俊帅的,不过气质好像就不同,像最年轻的那个,长的虽然漂亮感觉却有些轻浮,一双眼睛直看着她,一定不正经。为首的那个,看来最稳重,有礼却不失威严。而另外个看来冷静悠然,最有富家子弟的气质,但眼神看来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想必这位就是咱们的二皇嫂啰。”缙齐向梵绪道。
“是啊,看完就可以滚了罢。”梵绪也一副很有礼的笑答,不过字眼稍微粗俗了点。
“二哥何必这么见外呢,皇嫂那么漂亮,怎么可以不带给大家看看?”奇怪?怎么他从来不知道斐家的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说实在的,他有点扼腕。有负他风流才子的名号,居然也有漏网之鱼,可惜。
“这关你什么事?你管好你那一队娘子军就够了。”梵绪脸上虽挂着笑,但眼神可锐利得很。
缬齐笑问道:“那么小弟想送见面礼给皇嫂不知行不行呢?”他从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
“原来四哥早就有预谋,还买了礼物来。”失算!他居然没想到这一招。
梵绪伸出手掌说道:“拿来,我先看看你这铁算盘会送什么好东西?”缬齐好像从没送他任何礼物嘛,这次这么大方,必定有鬼。
“唉!二哥也不必这么疑心罢。”缬齐说归说还是把锦盒递出去。
梵绪拆开小巧精致的锁,打开锦盒,里头赫然是一条琉璃白玉链,制作之精巧,单看银边上也铸有花鸟,琉璃内闪着七彩光芒,白玉质地光滑圆润便知。梵绪越看越熟悉,这条链子他好像很眼熟,他恍然想起这这条链子好像是他八年前跟缬齐打赌输给他的,这好小子!
“这好像本是我的吧?不愧是铁算盘,连礼物都不舍得买。”他拿起链子放在斐芊盈手上。
“岂敢,我这是物归原主而已。”虽然那次是赢得不漂亮,不过这次他又将链子送还给二哥,算是扯平了。
“谢谢,很漂亮。”斐芊盈含首微微一笑道。
“你们没事了罢,没事就别杵在这里,坏人兴致。”梵绪已没啥耐性跟他们耗下去,渐渐露出赶人的神色。
“我们可怜,二哥居然要赶我们走了,亏我们大老远的特地跑来,没跟皇嫂说两句,就叫我们快滚。”纬齐一个人说的哀怨。
“真抱歉,好像根本没人叫你来吧。”梵绪不耐道。
“我们这么讨人嫌,就识相点自动闪人好了。”缙齐可不想因此被梵绪有意无意的公然报复,例如派遣他一堆工作之类的。
“后会有期了,二皇嫂。”三人转身正准备开溜之际,梵绪突然冒出一句
“明年秋季朕要南巡一个月,你们几个好好准备着。”
“啊?”不就是,叫他们等着被一堆烦人的国事缠身,且是整整一个月?
“皇兄”三人同时回身叫道。
却见梵绪已抱着斐芊盈,从凌虚阁跳下去,轻飘飘地落上一匹白骏马上,随即飞奔而去。
不理后头吵死人的叫嚣,梵绪驾着马,低头向怀中的可人儿问道:“咱们去别的地方赏雪好不?”被这些家伙一闹,兴致都没了。
“你说什么都好。”她把玩着链子,笑盈盈道。
“这么乖,就赏你一个吻罢。”梵绪正想一亲芳泽,却没料被她抢先一步。
“你”他呆了一下。
“哪,赏你的!”她挑眉贼笑道。“叱!”
白马跑得更迅速了,直往那个不知名的尽头,雪地只留下浅浅的马蹄印。
瞧,又下起雪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