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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昱人有些微低血压;低血压的人普遍的症状是容易手脚冰冷、嗜睡。所以当一向晚起的夏昱人准七点出现在早餐桌边时,就难怪夏至洁像看到怪物似,张着大嘴巴瞪他。
“做什么嘴巴张这么大,想喂蚊子吗?”他随手拉张椅子就坐,另一手拿过牛奶啜饮。
“天要下红雨了嘿!那是我的。”
“再倒一杯不就得了!”
“那你就自己倒呀!”夏至洁抢回杯子,对他瞪眼睛。
夏母听见他们争执,探头出来看“阿昱?”她惊喜地:“你这么早就起床啦,妈咪帮你多煎颗蛋当早餐!”
“谢谢妈,”他顿了下,又说:“麻烦你煎两颗好吗?”
“你多要一颗蛋干么?”
“与你无关。”夏昱人用同样不屑的口气回话,把她气得牙痒痒。
“哼!”她恼怒地撇开头。
夏母捧着热腾腾的煎蛋兴匆匆跑出来。
她挨着夏昱人坐下,劈头就问:“阿昱啊,你这么早起床,是打算等会儿就去追求那个丽小姐吗?”
“妈,你如果不习惯说英文,可以直接称她艾莫丽。什么那个丽小姐,这样称呼好绕口。”
“唉,是呀,还是我们阿昱想得周全,将来我们是要当亲家的,总不好一直叫她小姐,多生疏啊。你说她叫”
“艾莫丽。”亲家?夏昱人微微一笑。他的娘实在想太多了。
“哦,艾莫丽?”他颔首,夏母兴高彩烈地重复“好!那以后我就叫她艾莫丽,艾莫丽!”
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你们也不会再见面,他心忖道。伸手拿起一片烤得刚好的士司,开始在上面均匀涂上奶油。
“咦?你还没回答妈咪,待会儿你会抽空去找艾莫丽吧?”
“唔。”他是会去。
“那就好。你要知道,像艾莫丽这样条件好的女孩可不多见,你得好好把握。”
夏昱人点个头,夏母于是心满意足地接道:“麻烦就在她是个美国华侨,住在美国,海的另一端哪,时差就有十几个小时,要见面回难了。谈这种远距离恋爱,最容易闹分手了,不保险。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她人还在台湾旅游的这段时间,一举攻占她的芳心,明白吗?”
夏至洁在旁听得笑出声来“妈咪,爱情又不是在打攻防战,不能这么随便啦!”
“喔!小孩子不懂不要插嘴。”
“你才不懂咧,”夏至洁可不服气,嚷着说:“现在网际网路盛行,只要打开电脑,一封伊媚儿,要联络还不容易!什么远距离短距离的,早就无国界了。”
“那不一样!”夏母一口否决“电脑是虚拟的世界,哪能跟我们现实世界真枪实弹似的恋爱相比?情到浓时,难不成你能抱着电脑大叫我爱你啊?”
夏至洁扁扁嘴,还想再辩,却在夏昱人眼神制止下,讪讪住了口。
“所以阿昱,还是听妈的,放胆去追求,妈咪给你靠;再不然,还有大师在,这条姻缘线是他牵的,一定能成!”
“喔。”
“你别不相信,大师的话一向准确,错不了的,试过你就知道啦。”她强调地说。
“我倒很好奇,妈咪你是打哪认识这神通广大的大师?”
说起这件事,夏母可得意了。
“嘿嘿!你当容易啊,那位大师可不随便帮人批命,我是辗转从一起做晨起运动的张太太那里听说有个擅批人命、法术高强的大师,再从张太太的朋友那里知道有人和那位大师住同一社区。我那天还起了个大早,坐公车一路迢迢到瑞芳去等。大师好难等到人哪,你没点耐心还真等不到他。”
“妈咪,该不会人家一开始不想替哥批命,你发挥缠功,硬拗到人家无奈妥协吧?”至洁插嘴问,心想:依她老妈的性子,这点极有可能。
夏昱人也回头看母亲,表情透着疑问。
夏母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拿起牛奶就口“唉,一开始他是不太情愿,推说他早不做批命生意了,直到他看了我拿出你的生辰,才叹气说:该来的躲不掉。”夏母记忆犹新地叙述,她还记得大师那声叹息,真是好响亮一声呢。
“那么,”夏昱人皱着眉问:“批命至今,他向你收取多少费用?”
“一毛钱也没有。”夏母高仰着头,语出惊人,然后在兄妹俩瞠目瞪视下,轻笑解释:“大师说了,既然找他是为了姻缘,那就等姻缘成就,我再包个红包给他便可以。儿子,等你和艾莫丽结婚,我一定要请他来观礼再包个大红包给他!”
“哥,听起来这位大师满有职业道德的嘛,不像坊间那些骗财又骗色的神棍,缺德兼没品。”夏至洁撇撇嘴,悄声对哥哥说。
“嗯。”是这样吗?他的目标错了?出乎预料的答案让夏昱人微微皱起眉。他心忖:抑或这是故意安排好的?大师事先知道他的身分,料想他会展开调查,所以就地挖好一个陷阱,等他自投罗网?反之,如果真是他猜测错误,那么主持神圣教会的长者又会是何方人物?
可事情到这地步,好似全乱了套了,他是否该去找那位大师谈谈呢?ily与那位自称梅老的老头,又跟这件事有多少牵扯?
夏昱人突然站起来,快手快脚把两个准备好的土司面包放进保温盒。
“妈,我把早餐带出去吃,晚饭不用等我。我先走了!”他匆匆走了。
“喂!阿昱呀,路上小心。”
“知道啦!”夏母一回头,竟发现连夏至洁也离座了。
“至洁,你不是说十点才有课,这么早,你想去哪里?”
“呢,我”夏至洁犹豫着,夏母已呼天抢地哀叫起来:“我命苦啊!孩子一个个大了,翅膀硬了,会飞了,一个个飞得高高的,都不理我这只老母鸡,嫌我罗唆,嫌我只会咕咕叫!”
夏家人口本就简单,夏父早逝,夏母育有三子,老大夏昱人,老二、老三是对双胞胎夏至洁和夏心倩。夏心情早在两年前就嫁人了,夏昱人又忙于公务,只剩下还在就学的夏至洁住在家里,三不五时,夏母就拉着她哭诉小鸟飞了的妈妈经,实在教她欲哭无泪。
“妈咪,人家和同学约好,早点上图书馆温习功课嘛。我会回来吃晚餐,我最晚七点就到家了。”她揽着夏母肩头,保证似地摇了摇。
“真的?”
“当然!我绝不会欺骗妈咪。”她保证道,心下暗咒:臭老哥!怕死的居然先溜了,这笔帐下次一定要讨回来。
“嗯,总算比你哥哥好点。想当年”
“啊,我时间来不及了,妈咪,我先走了,再见!”
不能怪她不懂礼貌,她妈那长长的一串“想当年”比一列火车还要长,等她听完,大概课也不必上了。
夏母看着女儿几乎是落荒而逃,不解地摇了摇头。
“我有这么可怕吗?”她喃喃自语:“算了,我还是再去找大师聊天吧。”
到底是基于什么神秘力量,竟教他一再妥协?他从来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呀。夏昱人不解地摇头搔脑,复而仰首看天。莫不是,这宇宙间真有什么不可知的力量在驱动人们的身心?
“阿昱?”
“嗯?”夏昱人回过头来,对上她不表赞同的眼睁。
“开车的时候要专心,不要东张西望,想东想西。”小墨说着,用双手捧住他的头,转回正确位置。
“嗯。”他下意识抬手,按住她受伤的食指。“我没有问题。倒是你,小心动到伤处,疼的是自己。”
“才一根指头嘛,而且医生包得很扎实。”阿昱就是喜欢大惊小敝。
夏昱人踩煞车,停下来等红灯,一边回头嘱咐她:“你要记得,到了警局”
“只能乖乖坐着听,不能插嘴,不能发表意见,不能打搅到你们办案,更不能把今天听到的事说给任何人知道。”小墨抢着说,然后夸张地大叹一口气:“阿昱,每回我跟你来,你都要复述一次,我都会背了。”
夏昱人无声苦笑。他不是故意要像个老妈子般罗唆不停,而是唉!说到底,他打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小墨涉入这件事。
“好啦好啦,你就当满足人家的好奇心,又会怎么样?再说我哪次误过你的事了?”
“可是万一发生问题”
这个小墨可一点都不担心“我只是听,又不参与行动,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有你在嘛,你会保护我啊。”
我的天!夏昱人无声叹息,再一次仰首望天。一定有!一定有什么不可知的力量控制了他的意志!
绿灯亮了,他认命地重新让车子往前行。不管是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抑或他自身的屈服,他都要带小墨回警局听取虎仔的报告。
车停在三峡县警局门口,小墨快手快脚跳下车,同朝她奔来的滴滴打招呼。“嗨,滴滴,又见面了。”
“是呀。你又跟来听取报告?”滴滴问,同时探头瞄瞄还坐在车里的夏昱人。
“别理他,还在闹脾气呢。要麻烦你带我进去。”
“没问题,虎仔一定也很想见到你,跟我来吧。”
看她们手牵手相偕走进警局,夏昱人忍不住发出叹息,他认命地下车跟着走进去。
“老大。”虎仔起身,微微弯腰为礼。
“嗯。”他刚刚走进来,听到虎仔在对小墨说:欢迎你来,老位子是吧。天!警局里居然有一张椅子是为小墨而准备的!发现自己又有叹息的冲动,他忙深吸口气。“都坐下吧。”
他们各自坐下,成一个四方型,小墨照惯例坐在夏昱人对面。她对夏昱人微微笑,夏昱人对她皱眉头。
“这是刚从美国调来的照片,”虎仔忍住笑声,正经说:“章杰太太身中三刀,当时法医有在现场拍下中刀位置大,你看,”
“你乖乖坐好,不许看。”夏昱人先警告小墨。
小墨嘟着嘴,对他扮个鬼脸,往后坐,把背靠在椅背上。
夏昱人接过照片,研究似地盯着瞧。虎仔和滴滴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疑问的表情。章杰太太死的时候眼睛和嘴巴都瞠得很大,显然受到极大的惊吓,脸部表情扭曲,皱褶满布,加上她身中三刀,血流了满地,整张照片就是鲜红的背景中一具人体,十分诡谠粕怖!夏昱人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难道都不感到害怕?不觉得恶心吗?
“照片拍得很清楚,我们可以看到,章杰太太身中三刀,分别在左肩、下腹即、心口。尤其心口间这一刀,直插而入,立时毙命。”
“听起来好像是个职业杀手的手法。”
小墨小声发表意见,夏昱人微微一笑,虎仔皱着眉叫出声来:“不是杀手,她被人抢劫,是个抢匪杀了她!”
“一个抢匪可以准确的一刀插入被害人心口?”小墨不同意地直摇头“我不信。”
“他不是一刀就插入心间。他是先砍左肩或下腹,被害人反抗,他才会错手把人给杀了。”滴滴解释道。
“是吗?”夏昱人声音轻缓:“那她怎么都没有叫?”
“嘎?”叫?要叫什么?
“对啊。”他的脑、他的思绪高声叫道:“如果有人一刀砍中你的左肩,你一定会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这是正常反应,可是
虎仔和滴滴面面相觑,两人都哑口无语。
夏昱人的声音始终没有高低起伏,轻慢缓和:“可是她没有叫,因为她没有机会叫。”
“凶手一开始就打算置她于死地。他一刀插入,章杰太太张大嘴巴,还来不及叫出声,就已经死了。如果凶手是先砍左肩,她一定会叫,会引起騒动,她也会抬手去捂伤处。可是照片上她双手大开,嘴巴张大,惨叫还卡在喉咙里,这表示她在第一时间已经死亡,后来的两刀和皮包被抢,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法。”
夏昱人说完后,室内至少有三分钟的安静无声。小墨忖道。然后她才听见虎仔期期艾艾、又有些迟疑的声音:“如果如果凶手目的在杀死她,抢劫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法,那么美国警方盯调查不就完全岔掉了?”
“难怪他们始终破不了案。”滴滴低声咕侬。
“这位太太是什么大人物啊?”小墨发出疑问“居然有人特地跑到美国去杀死她。”语毕再悄悄打个呵欠。
夏昱人同滴滴、虎仔交换一个眼神,然后吩咐道:“去查。我要章杰太太生前的交友情况,她得罪过什么人?”他的声音很轻,虎仔和滴滴却感到很兴奋“还有,我要知道她是基于什么理由要选择美国为旅游地点。”
“是!”他们应答得响亮有力。
深入去查,才惊觉这几件看似平常的死亡,背后却大有文章。到底他们还能挖出多少惊人的内幕呢?
夏昱人看了小墨一眼,随口吩咐虎仔:“说下去。”
“是大,这里有另外那三个女人的死亡报告,”虎仔推来一叠资料来。“还有法医的死亡证明书。”
夏昱人看也不看,迳自道:“麻烦你念出来。”
“哦,”虎仔于是翻开资料“埃弗伊女士死因肺结核,死亡时间,一九九八年十月八日。”他开始一长串的报告。
滴滴双手交叠在桌面上,暗暗呻吟一声。听虎仔报告,会令人打呵欠的。他在做报告时,总是面无表情,声音没有高低起伏,背书似地一直念,念得人头发昏,念得人叫救命。她斜眼看过去,小墨正不住的点头,打起瞌睡来,好羡慕啊!不像她,连睡觉梵都不行。
小墨的确快睡着了,昨晚在医院根本没睡好,今天又一大清早爬起来,精神体力都已到极限
“第二位是韦女士”
夏昱人打个手势,虎仔会意地继续独白,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夏昱人悄悄起身,脚步轻盈地慢慢抱起已经睡着的小墨,再慢慢走出房间。
“死于二一年五月”
“够了够了!”滴滴受不了地叫:“主角都走了,你这个旁白可以停了。”
“呼!”虎仔吐出一口气“你当我喜欢呀?要不是老大命令,我还不屑当人家的‘睡前床边故事’呢。”
“谁叫你念报告的声音死板板的,活像机器人!”她批评,不顾虎仔貲牙咧嘴地瞪眼,一脸陶醉地又道:“我好羡慕小墨喔,老大不但破例让一个外人参于讨论,还费心哄她睡觉。你瞧他抱小墨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如果有个男人能这样对我,要我死也甘愿了。”
“少发花疑可不可以?”
“你管我!”滴滴瞪他。不解风情的大笨蛋!
夏昱人把小墨放到警局唯一的一张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转眼又回到侦查室。
“老大。”
“我们继续。”他重新坐下“这些死亡报告我会自己看。你按着说,关于那位大师的调查又如何?”
“是。大师是人家对他的尊称,他名叫战蹈,年六十五岁。目前定居瑞芳,他在当地居住已经有二十三年之久,人缘一向很好,邻居叫他大师,对他风评极佳。他目前已经退休,不再替人算命。每天清晨,他曾往公园教人打太极养生,数十年如一日,不曾间断。”
“简单说,他不太可能特地跑到美国去刺杀章杰太太?”
“没错。”虎仔有点犹疑道:“老大,我在想,我们会不会搞错目标了?这位大师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残忍行凶的杀手。”
“事实上,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呢。”滴滴小声咕浓。
“哦?怎么说?”
“瑞芳社区选好人好事代表的时候,他曾经当选饼三次。”
夏昱人挑起一道眉,听滴滴接道:“他为人很慈祥,小孩都喜欢亲近他。社区里。哪家有新生小宝宝,多半会去找他帮忙取名字。”
夏昱人没有说话,双手习惯性地又握住桌上的保温瓶。
“呃,老大,我们在想”
“我弄错了。”
“不,当然不是!”虎仔忙道:“我们绝没有这个意思。”
“当然,有可能是我真的弄错目标了;但也有可能这是一条请君入瓮之计。”
请君入瓮?什么意思?虎仔和滴滴,你看看我,摇摇头,我看看你,再摇摇头,茫然不解。
“如果真是一条请君入瓮之计,那他至少部署有你说他在瑞芳住了多少年?”
“二十三年。”虎仔怔怔地答。
夏昱人吹了一声口哨“佩服!我只能说,他非常精明,超乎我们想像的精明。”
“老大,你的意思是,我们被那个大师骗了?”
“我还不确定。”
奥?不确定?头一回听到老大说这种话,看来这次面对的敌人非同小可。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撤了跟监的人员,不需要再跟着大师。”夏昱人顿了下,又道:“另外找一组人监视谢香绮女士,她的一举一动、到什么地方、见什么人,都要向我报告。”
“是!”“另外,死亡报告书里,有蔡丽丽家的地址吗?”
奥?“有。她住市区,中华路三段,海景皇朝,八楼。”
“很好。今天就到这里。”夏昱人说着站起身“记得,今天讨论的事”
“必须守口如瓶!”他们同声说。
“谢谢合作。”他微笑道,拿起资料离开。
虎仔放松地伸一个懒腰“你说,老大要蔡丽丽家的地址做什么?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难不成他还想勘察现场?”
滴滴摇头“管他!反正老大怎么交代,我们就怎么做,其余的让头脑好的人去伤脑筋。”
“有道理。”他矫健地跳起身“我们第一站先去哪里?”
“去吃饭。一大早就赶来做报告,我早餐都还没吃,快饿死了。”
清嵩楼。
这幢大楼外表古拙,内部陈设也因仿古中国风而显得诗情画意,唯一突兀的大概是八脚桌上那部笔记型电脑。
电脑正开着,坐在桌前的男子看着电脑图表里的数字不断攀升,开始显得兴奋,最后不可抑遏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很好很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我的梦想、我的心愿,轨快完成了!再快一点啊啊!怎么停了!为什么停止!”当电脑累计的数字停止,他尖声叫嚷,疯狂地摇撼电脑“不可以停!快给我跑,听见没有?快跑!”
数字保持不变,却因猛力摇晃而使萤幕有些闪烁。
“快跑!再不跑我就了宰你!可恶!”他火大地抓起电脑狠狠摔上墙。电脑在他猛烈的力道下解体破裂完蛋。“可恶!可恶!可恶!”
他一连叠声喊,不停地、狂乱地、脚步重踩地在室内兜圈。
“可恶!就差一点,差一点而已,可恶!可恶!只要再一个人,只要再入一笔帐,只要”他突然在电脑碎片前站定,疯狂的眼神沉淀,慢慢露出一丝嗜血残忍。“只要再杀一人,对!再杀一个人就可以了,对!杀、杀、杀,呵呵呵,杀!”
位在市中心的海景皇朝,是九二一大地震后才兴建完成,销售时打着防震、坚固的广告,针对年薪超过百万的高消费群为对象,属高级型华厦。
预售情况良好,风评也不错;在发生蔡丽丽太太跳楼事件前,算是卖得很好的一幢华厦。可是自从传出跳楼事件后,便大大影响了它的人气,目前七、八、九楼都已空置,售价在不景气的压力下逐年下滑。
夏昱人和小墨佯装成新婚夫妻,在经纪人陪同下,相偕来看房子。
“我必须调查,这里是那位跳楼太太住的地方,等会儿我说的话,都是为了调查所需,事先告诉你,可别又胡乱发脾气喔。”夏昱人悄悄对小墨说。
“知道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发脾气的吗?”
是很容易。夏昱人在心里暗道。
“这间华厦是三房二厅二卫,最适合像你们这种新婚的小家庭:另外还有一间和室,平常可以当作休息的起居室,将来如果你们有了孩子,还可以改建成婴儿房。
“两位过来看,这是主卧房,空间很大,有十坪,房间和更衣室是分开的,而且紧连卫浴。”经纪人滔滔不绝地做介绍,边打开浴室的门,对小墨微笑示意。
小墨先抬头看看夏昱人,才顺从地走入浴室。她看着被分开的淋浴间和圆型大浴白,心想:这幢公寓真的不错,如果今天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和阿昱准备结婚,一起计画未来,那该多好其实不用这么好的房子,只要阿昱的未来里有她
“另外你看,这是厨房。”经纪人拉着她,又转到另一角“电视上那个樱花厨具的广告看过没有?”她夸张地挥动双手,比着厨房“这一整套,真的是樱花的喔,完全无缝隙,一只蟑螂、老鼠都躲不进去的樱花厨具。我们额外赠送的喔。”
小墨一个劲她微笑,笑容在不自觉中多了一丝苦涩,一点伤感。
“总之,现在买这房子真的很值得,总价本来九百五十万,砍到现在只剩四百出头。实建五十四坪,楼中楼格局,还附车位耶。而且位在市中心,紧邻着超市、医院、中小学,生活机能又便利。我跟你们保证,再没有比这更便宜又好的房子了。”
“你觉得呢?”夏昱人轻声问。
“是呀,太太,这房子很好了。买下来做为你们新婚生活的起点。”经纪人劝说,她从夏昱人温和的态度判断,最后下决定的,应该是这位娇小、柔弱的太太。
她是很想。小墨深吸一口气,依照约定,装出迟疑的表情
“这可是我听说这幢房子,”她缓慢靠近夏昱人“闹鬼耶。”
“闹鬼?”夏昱人低头相询,边抬手将她的身子搅靠在怀里。
“嗯,”小墨垂下头,微酡红了脸。明知只是演戏,可是阿昱的温柔、阿昱的怀抱,是她梦寐以求的。“我听朋友说,之前有位太太在顶楼跳楼自杀。”
“哎呀!那是在八楼,有位太太因为和她先生感情太深,受不了先生先离她而去,一时想不开,才会从顶楼往下跳。”
“好恐怖!”小墨藉机更往夏昱人怀里缩。
“不用担心啦,顶楼已经加门上锁,中庭也整个改过,现在就算你由楼上往下跳,也不会摔死。”
“整个改过?满大的工程呢。”夏昱人沉吟问:“这件事闹得很大吗?”
“唔,在当时还真是喧腾一时,因为有位太太你们来看,”她带他们来到房子外面的走道“海景一共有十五楼,一楼两户,每一楼格局都一样,分ab两户,跳楼的那位太太住a8。另外住b8的太太坚持她看见了凶手。”
小墨适时地惊呼一声,引得经纪人与致更高,更滔滔不绝:“喏,就是这里。那位太太说,她本来人在阳台上做运动,听到呼地好大一声,跑到走廊这近来探头,结果看见她的邻居摔在中庭里,她忙跑去按电梯,要下楼去看,就在电梯还没有到之前,她看见安全梯那没有条白影子闪过,可是等她跑过去,已经看不到人了。”经纪人绘声绘影,说得好似亲眼看见。
夏昱人微微沉吟。经纪人的说法和那位被判有精神病的太太的说词有些出入,他该相信谁呢?
“可是她就一口咬定,她看见的那个白影子是凶手,还闹到警局去。天知道,她到底看见什么。你们看,电梯和安全梯之间的距离不算短喔,那个太太又是千度大近视。可是她这样一叫开,就害我们生意很难做了。”
闹上警局?那么就应该留有记录才对。“听你说得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一样。”
“哦,没有啦,我也是听说的。”
夏昱人讽刺一笑,正想再说什么,行动电话突然响了。他放开小墨,伸手接起电话。
“喂,我是夏昱人。”
“老大,不好了!”虎仔的声音传来,急切而慌乱:“之前你不是要兄弟跟着谢香绮女士吗?有消息传来,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