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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一路畅行无阻地杀进梅庄,也许梅庄人自知理亏,心知肚明程府当家杀气腾腾地手执凶器进门所为何事,更不想成为程梅两府恶斗下的牺牲品,识趣地纷纷让道,有些人甚至悄俏指点梅舒心目前所在位置。
整个梅庄只剩下忠心护主的梅严站出来挡在程咬金面前。
“这是误会,我们四当家睡胡涂了,等他清醒,我会请他上程府向铢姑娘赔罪。”
“赔罪就了事了吗!太便宜他了!”黄澄澄的糖制关刀很是晶亮,看来颇有几分气势。
“就算现在进去砍他两、三刀又有什么意义?他根本不知错在何处!”梅严没被吓跑,毕竟程咬金略嫌娇小的身形也不构成太大压迫。
“我不会只砍他两、三刀。”她要将他挫骨扬灰!
“程公子”见程咬金一袭男装,让梅严错认她的性别加上金雁城大多数人也只知道程府当家的是一名年轻有为的少年郎,殊不知这名少年郎是由程府三姐弟轮番巧扮。
“滚开,否则别怪我刀下不留人!”糖关刀一劈,虽然劈不死人,但被那好几锅糖浆凝出来的结晶给打到也不是开玩笑的。
梅严反应极快,闪开了程咬金挥来的糖关刀,却守不住侧厅的入口,砰的一声巨响,程咬金踹门而入
“四当家,您替我评评理!我这做人爹亲的,难道连替女儿决定终身大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还没嫁出门就将我这做爹的权威践踏于地,您说,这头我怎么点得下去!”
一名奴仆打扮的中年男子在沉睡的梅舒心身旁呼天抢地兼捶胸顿足,旁边站着另外一男一女,脸上皆是浓浓的无力感。
“爹您别这样,我”梅媻姗想开口。
“你什么你!大了,翅膀硬了,有主子撑腰了,连爹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中年男子马上打断她的话“爹同你说过多少回,不要去招惹主子,说也说了、训也训了,可你有听进一字一句吗?没有!你当爹说话是个屁!你明不明白外头传得多难听,说什么你使狐媚勾引主子,坐上梅庄三夫人的地位,现在可好了,你自己想赔上清誉,还连累三当家跟着你一块,现在外头改传三当家用主子身分毁你婚姻、占你为妻,你到底要搞出多少难听的传言才会清醒懂事!”
“盛叔,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严重。”脸色无辜的男人好声好气道。
“三当家,这声盛叔我担不起。”
“爹”
没人有心思去注意到趴在桌上的梅舒心手指动了动。
“三当家,当初您答应过,绝不用强逼的手段,您记得吗?”见斥责收不到成效,梅盛改采说理。
梅三当然知道梅盛又准备拿他曾经说过的话来让他死心,若是以往,他会因梅盛这句问话而重新退回“主子”的身分上,而今,在他明白了媻姗的心意之后,他不可能再容许两人的关系暧昧不清。
“盛叔,这一次,我不会让步。”
梅三的口气不失恭敬,却也更加坚决,他与身畔的女孩互视一眼,两人唇边的笑容说明彼此的心意。
如果感情路上有坎坷,不是单独一个人便能撑过去,若不能同心,如何能尝结果?
梅三先道:“你要怪我食言也好,背信也罢。”
女孩接道:“还是你要骂我败坏门风也好、不懂矜持也无妨。”
“这一次,我们不要再错失彼此。”同心同意说出同样话语。
仍是没人注意到梅舒心五指缓缓收拢。
“你们你们”梅盛没料到两人一鼻孔出气。
“说够了没?”此时,有人插嘴,声音有些懒懒的。
“当然还没!”梅盛好不容易顺了气,吼得可带劲了,更无心深思那道闯入的嗓音隶属何人。“只要我一日仍是你梅媻姗的爹,你就别痴心妄想我会准许你高攀三当家,让主子留个污名被人耻笑!”这绝非忠仆该有的行为,这罪名,他梅盛也承担不起!
“那么,你想怎样?”
“想怎样!当然是要三当家和媻姗别闹出天大笑话,尽我所能地阻止他们唔!”
冷不防地,两只长指拧住梅盛的衣领使劲往后扯,硬生生将他拽退了两、三步,止住他还没发表完的长篇大论。梅盛的眼正对上一双眯起的眸子,浓黑的睫影非但没掩去瞳心光彩,反倒更形晶亮有神。
那眸,一洗慵懒,就像擒到鼠儿的猫,明知爪下猎物已无处可逃,所以流露出戏耍玩弄的精光。
那眸,出自于本该仍是昏昏欲睡的梅舒心。
“有没有听过拆散有情鸳鸯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声音有些轻,却渐渐少掉慵懒。
“四四当家?”梅盛原本塞在舌尖的骂人字眼全数消融成一摊津液,怯怯地吞回肚里。
“你说得对,她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有主子撑腰了,当然可以连你这做爹的话都甭听,这个理由你满意不?有没有心甘情愿要将女儿嫁进我梅家?若还没,那我再加一项”
梅舒心勾起薄唇,那像是可以挤出蜜般的甜笑旁还有两泓深深的酒窝,然后,薄唇缓缓吐出和甜笑完全搭嘎不上的毒言。
“今天我们做主子的,就是摆明了要强娶你家闺女入门当媳妇儿,你胆敢给我吐个不字,我就让人将你拖到柴房杖刑五十,当做是你身为人仆却违逆主子心愿的小小处罚,如果你还有命继续反对也无妨,纨袴子弟这称呼听过没?我想你一定听过,但瞧过他们是怎么使坏的吗?”梅舒心脸上的笑容没减少半分,只是此时看来有些狞“我不介意让你开开眼界,让你知道什么叫强抢民女”自始至终,他的嗓音都维持在彬彬有礼的范畴内。
“啊,四当家醒了!”
一旁,有奴仆击掌低呼,换来众人如梦初醒。
难怪他们还在纳闷,四当家怎么会露出那种笑容,说出那么清楚的句子,原来是四当家醒了。
算算时节,也毋需惊讶,只是谁也没料到今年唤醒梅舒心的,不是庄里的梅树,而是吵吵闹闹不肯嫁女儿的梅盛。
恶主子,意指动用主子权威欺压下人,而现在,梅舒心正干着这样的举动。
“管你今天是觉得你高攀了我们,还是我们欺负了你,有本事就和你女儿断绝父女关系,否则岳丈大人这个身分就算扛你也得给我扛下来!现在,点头说要将女儿嫁给我三哥。”轻柔的声音中,五分诱哄、十成威胁。
“不不行。”他梅盛不过是区区一名下人,说什么也没办法背上逾越主仆之分的罪枷。
即使现在四当家的眼神很恐怖,但原则就是原则!
即使现在四当家额前的青筋一跳一跳地彰显怒气,但是原则就、就是原则嘛
梅舒心双眼一凛,对梅盛的不知好歹感到不满,左拳一抡,改揪着梅盛的衣襟,逼近的俊脸承现骇人的压迫感。
“我是主子,我说了算!”
见梅盛嘴巴又有张开反驳的趋势,梅舒心沉沉地“嗯”了声,梅盛马上将唇给闭上。
忠仆,面对主子的要求无论有理无理,都只能点头应诺,若有半分违逆,就是不忠,他梅盛知道三当家是好主子,容得了他的放肆拒绝,但四当家不,该说是醒来的四当家,却是个完完全全会发挥主子臭脾气的恶主子吗?
严格来看,比起其他的富豪商贾,梅四自是没有他们来得骄恣,更不像东街大户的独生子,老是拿鞭子将下人当畜生般抽打凌虐,要构上“恶主子”的边还差了那么一截,可是有时候他却又会将恶主子的本性给发挥尽致,就像现在强逼他将女儿嫁给梅三当家,呜
他不嫁不嫁,不要将女儿嫁到梅庄当三夫人啦!
“小四,你吓着盛叔了。”梅三忍不住替未来丈人解围,先从梅舒心的猫爪底下将梅盛的衣襟给救了出来。
“若不这样,他还真以为咱们梅庄的主子好欺负,拿乔!”哼!
梅三完全确定梅舒心清醒了,因为那个和前九个月昏昏欲睡又迷迷糊糊的梅家小四截然不同的梅舒心正大剌剌在他眼前叉腰训人。
睡着时,可爱的让人直想起他幼年时天真无邪的童稚样;醒来时,面容还是那么讨人喜欢的俊秀,可性子
或许猛虎睡着时,看来也像极了贪宠的猫儿,让人容易忘了当它清醒后,牙齿及爪子全是危险的凶器吧。
而今,他张牙舞爪要撕裂的头一个对象就是梅盛。
“我告诉你,最好开始着手准备嫁女儿,要是明年正月我还不能唤她声三嫂的话,你就别怪我这个做主子的不念旧情,大义灭亲。”梅舒心最后四字轻到简直只是无声气音,但对梅盛而言,仍是青天霹雳。
“四当家”梅媻姗不知该感激梅舒心抬出主子威严堵了老爹的嘴,还是该替老爹被主子欺负一事表达些许哀伤。
梅盛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打从卖身梅庄,他便立下誓言,这辈子,生是梅庄人,死是梅庄鬼,这是身为仆人的他最坚决的认知,天地良心,他从来没奢想过有朝一日,他梅盛会荣登主子的丈人这种折福折寿的尊贵地位他承担不起,真的!
梅舒心明白梅盛还是不甘不愿,甚至极可能在转身踏出侧厅后继续对他三哥动之以情、拒之以理,看来,他出的招还不够狠。
梅舒心朝梅盛勾勾指,后者出于本能地靠近他。
“你说说,为人忠仆者,在面临蜚短流长之际一是主子无耻,逼人为妻;一是仆人贪荣,卖女为岳丈该选择哪一项?是损主子名声呢?还是坏你名声?”言下之意,是主子重要还是他自个儿重要?
“这当然是”呜呜。
梅舒心很满意很满意地拍拍梅盛的肩,再给梅三一个“搞定”的眼神,梅盛不用给答案,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梅盛替自己挖了个坑,而梅舒心只是补上一脚将他踢下去,那个坑,名为“忠仆”呀
“对付这种人,就得端出主子的身分压死他。”梅舒心抿着笑,凑到梅三耳边轻快说道。
“小四,谢谢你。”梅三诚心回道。
“兄弟之间说什么谢?我可不爱听。”梅舒心给他一个好甜好甜的稚笑,身为么弟最大的本领就是专门用笑容来蛊惑哥哥们。
“好了,你有客上门,我不扰你了。媻姗,走吧。”梅三淡瞥向拎着糖关刀站在一旁看戏的程咬金,儒雅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羞窘,毕竟让外人瞧见这场逼婚闹剧总是不妥。
“嗯。爹,走罗。”梅媻姗顺手搀起伏在地上不断低吟着“当然是当然是”却没个下文的梅盛,退出了侧厅。
梅舒心五指草率地爬梳过披散长发,目光终于落在程咬金身上。
笑容绽开,这回无关狰狞与心机。
“咬金,怎么有空来看我?”梅舒心迈开大步走向她。
“不是看,是砍。”没瞧见她手上的糖关刀吗!
“今年我睡晚了,不然往年这时候咱们已经手挽着手,一块赏梅观雪,好不快意。”
很明显地,梅舒心对她手上的关刀视若无睹。
“谁跟你手挽着手引我们距离少说有三大步!”
拍开梅舒心圈抱而来的热络双手,程咬金没空闲陪他磕牙叙旧,虽然方才的火气被梅三的婚姻闹剧给打断,但她可没忘记此趟杀上梅庄的目的。
“今天我也不是来同你谈天说地,你胆敢轻薄我家铢儿,说什么也饶不得你!”
糖关刀挥来虎虎生风,真有几分架式。
“轻薄?我?”
“不是轻薄你!是你去轻薄她!”没听清楚梅舒心句子里的停顿,她还以为是他误解了她的语意。
“我轻薄她?”梅舒心眯起眸,瞥了瞥躲在程咬金身后的程铢,食指在下颚搓搓弄弄。
没这个印象呀,听说男人睡死了可没有半分威胁性,想使坏也没能力吧,所以他不太可能在睡梦中胡乱毁了姑娘家清白。再说,他也没有什么发泄过后的欺或欢畅感觉眼睛瞄回程咬金因怒气而红艳的容颜。
“咬金,你若说我轻薄你,我还相信。”结论。
杏眸怒瞪“你以为这样说我会高兴吗!”
“你不用太高兴啦,稍微满足一下就好。”梅舒心还真以为程咬金在询问他的意见。
程咬金向来以男装打扮在糖商间周旋,一方面谈起生意来不会因女孩子身分而绑手绑脚,另一方面也是方便含玉和吞银偶尔的串场,才不至于露馅不过在梅舒心面前,她是女娃娃的事实早已不是秘密。
全怪好些年前他的一盘醉仙酿梅酸,三颗下肚就让她醉得不省人事,一觉醒来,不仅瞧见自己被剥得只剩胸前一小块破布似的兜衣,躺在陌生的厢房内,更吓坏她的是梅舒心同样衣衫不整据他说,她吐了他一身,弄脏了彼此,他只好委屈的替她宽衣,前提是,他不知道她是姑娘家,也是在脱尽了她的外褂才惊觉自己逾越。
骗人!那么他那时笑得那么淫做什么!程咬金压根不信他的说辞!
虽然他万般保证她的清白无损,却也因为这事,让她有了把柄在他手上,饮恨呀!
“无耻之徒”
“咬金,你该对我多些信任,想想,当年你衣衫不整地送进我怀里,我都能让你全身而退,你怎么会以为我会对铢儿出手?虽说铢儿模样俏丽,但在我眼中绝对不及那时的你娇媚半分,这样,你还不信我吗?”他压低声音,似哄似骗。
这几年来,这种声调程咬金不知听过几千几百回因为他每次搬出旧事堵她的嘴时就是这副嘴脸、这副口气!
“你以为对一个被男人瞧光了身子却还不能让那男人失控的女人,这话是赞美吗!”她咬牙,恼怒又羞赧的红彩总是在他翻旧帐时浮现脸庞。
梅舒心笑道:“这句话若是出自那时的你,我保证,你现在已经是我梅庄的人。”他想,那时的他会直接扑上去,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恶行。
“你想都别想!”程咬金大喝一声,糖关刀直直朝他脑门劈去!“无耻!无耻!无耻!”挥挥挥、砍砍砍。
“你到底是在骂以前的我无耻,还是现在的我无耻?”
“我连你未来一块骂进去!”先是招惹她,后又招惹铢儿,谁晓得他将来会不会再招别只蜂、引另只蝶!“今天,我非得要替铢儿讨个公道回来!”
“主、主子,您别这样铢儿不要公道了,您别砍了!”程铢才唤完一句,马上被程咬金往旁一推,又摔进梅严臂膀间。
“你别插手,这家伙无耻地吮了你的胭脂,我就砍了他的嘴做补偿!”程咬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像察觉良人出褂邙磨刀霍霍的妒妇。
“只替她讨公道,不替自己讨呀?”梅舒心习过一阵子的武艺,面对程咬金的横砍直劈显得轻松自若。“我觉得你比她更有资格向我讨公道。”毕竟她被他轻薄饼的部分应该比较多吧。
“那就一块讨!”杀杀杀杀!别跟他客气!
几名护主心切的梅庄护师纷纷冲上前,却在梅舒心的目光暗示下停止妄动。
他的眼神在说着:他正在享受一场打情骂俏的娱乐。
程咬金几回攻击,将梅舒心逼到了扶手椅上,他才坐定,糖关刀随后而至,正抵在他鼻尖。
“看你还往哪跑!”哼哼。
梅舒心只是意味深远地笑,似乎对她的洋洋得意感到有趣,突然他伸出舌,朝糖关刀一舔
“好甜。你知道我不爱吃糖,还送这么一大把画糖关刀给我,我消受不起,只能辜负你的好意。”两只长指微微推开糖刀,因尝甜而轻蹙的眉峰仍读得出梅舒心的好心情。
“再要嘴皮子无妨,等会儿你还笑得出来我就随便你!”程咬金气他那副天塌下来也压不死人的态度,更激起她劈人的决心。
“随便我怎样都行?”梅舒心被挑起了兴致。
“对!”
“傻娃儿。”梅舒心再度接过逼向前的糖关刀,压根不将它视为凶器。“你可别以为我只会讨些小甜头,或是叫你在梅庄为仆三、四个月,抑或磕三个响头,喊着亲亲哥哥来听听就了事。我会直接叫你到我床榻上躺平,容我上下其手、为所欲为呵。”最后那个“呵”可是扎扎实实吹拂了一口热气到她耳里,引起程咬金一阵透骨麻颤。
对,她所认识的梅舒心一定会这样做!
别看他一脸天真无邪外加温文儒雅,实际上这男人一肚子坏水,总是在谈笑之间将不顺眼的家伙给撵除掉重点是明明是他出的坏主意,却还能让被他除掉的家伙对他磕头谢恩,感念他如同泛滥江海似的恩泽,啧!那些人是全瞎了狗眼吗!难道不知道梅舒心不过是一颗包着糖衣的毒葯,前头尝尝还觉得甜嘴甜心,到后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敢打赌,这男人的心肠剖开来一定是黑的!
不然怎么每逢冬月,城里与梅庄对立的商行就战战兢兢,大夥都担心极可能熬不过寒冬就被梅舒心给搞垮了!亏他模样生得极好,可是要找他的优点还真是难上加难,像她,认识他数年,却仍觉得他差劲。
“别发愣。”长指弹上她的额心,微疼轻轻泛开来,震回了程咬金的心不在焉。真不乖,在面对他时还神游太虚,被她忽视的感觉很差哩。“快些,我还在等着你下一步动作,好早点达成随便我的种种处置。”呵,真教人迫不及待呀。
“你你怎么会无耻到这种地步!”程咬金毕竟是小姑娘,脸皮的厚度难及梅舒心半分,涨红的脸蛋因他恶意的哄诱而更加赤艳。
她真想一刀砍死他,可万一砍不死反而落在他手上,他会如何整治她?这男人不知道什么叫君子、什么叫礼节,从小到大一定没人教过他,所以她的下场应该会很不不不,光用想的就教她怯懦不已,如果砍得死他,她就不用吞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
“咬金,快呀。”快些让他拥有蹂躏她的资格吧。梅舒心鼓励着她。
“我”他的声音真像催魂铃,好似在催促着她往死路里钻。他明摆着知道她对于胜败没有半点信心,却硬踩着她这点痛处,欺负人欺负到底。
“来嘛。”梅舒心使出甜嗓,巴不得她快快一刀砍过来,然后他好如她所愿地“随便他”
“无耻!”关刀投掷过来,没能劈到恶人,反而使得她唯一的凶器落入梅舒心手中。
“哈、哈、哈,咬金,我还笑得出来噢,现在是不是可以随便我了?”三声假笑是为了提醒她那句狠话,啧啧,他现在该怎么办呢?先将她搂在怀里狠吻一番,还是直接拖她进房去吞了她?嗯后者听起来比较动人,反正吻这档事,拖进房里也是可以一块做,凭他的技术,不会有太实质的困难。
“你现在在想什么!”程咬金抡着拳头问,光从他此刻唇角、眉间的笑意就知道他脑里充塞的思想绝对构不着正派,淫荡!
“想怎么样来随便我,目前我属意后者,不过我觉得你会反对,毕竟对个青嫩小姑娘,后者就怕你承受不了,怜香惜玉的道理我懂,我可不想将你弄得太疼,日后埋怨我技巧差;但如果我选前者,又觉得自己吃了亏,便宜了你,这和我梅庄向来的奸字诀有所悖逆,也对不起我大哥这些年来的教导。”他还跟她讨论起来。
不用花脑筋去想也知道,梅舒心嘴里的前者后者全是污秽无耻小人的念头,她也没兴趣多加探问,可是在梅舒心极度露骨的眼神下,还是忍不住颊边飘落两朵彤彩羞云。
“你”“无耻。”他替她接下去说,每回将她逗到无话可说时,她只会骂这句,好几年来也不见长进,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亏他还老爱找她练嘴皮子,结果他越练越成精,她反倒越练越退步。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程咬金防备的眼瞧见梅舒心开口咬下糖关刀一小角,心里还在纳闷着他从不嗜甜,为什么要咬块糖来啃?“你吃糖做什么?我记得你痛恨这类甜食”
“这是要给你吃的。”那块糖仍衔在他嘴里,可是却缓缓朝她唇畔递上,很明显的,他要她动嘴来接。“咬金,我喂你”“这是随便你的要求吗?”只吃块糖这么简单?还是要逼她吞下整把糖关刀!那可是好几锅蔗汁精华凝画而成的耶!
不是她要以小人之心来看扁他,而是梅舒心绝对不是君子,所以他有十成十的劣性会选择啊!他方才不是问什么“前者后者”吗?他还一直说想选择后者,什么怜香惜玉、什么弄疼了她,要将关刀塞进她的嘴里的确会弄疼了她,这小人!
“我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你?”以为吃块糖就算?他的度量没这么大、心胸没这么宽。
程咬金大退一步“等等!关于你方才什么前者、后者,不能光由你来选,我绝对不要后者。”她才不想被迫吞下自己的画糖作品。
“喔?你不要后者?”好可惜。
她猛点头。
“但我说了,选前者,我吃亏。”梅舒心取下唇间衔咬的澄黄糖块把玩,他排斥甜糖,但又不得不赞美程府的糖香。
“偶尔换我占便宜又怎么样?”每次都是她惨败,让她一回何妨?
他低笑。“也对,偶尔让让你也好,否则老像我在欺负你似的。前者就前者吧,喏,吃糖。”伸长了臂膀,像极了钓鱼的竹竿,上头正勾着糖块鱼饵,等着她这条肥软鲜美的鱼儿上勾。
程咬金松了一口气。原来他还是有一点点君子风度,知道强逼姑娘家吞下糖关刀是太过分的举动,而且这回他允了她的要求时可没有为难她半分,她本来还担心他会硬要她履行“后者”或许是她将他想得太坏,才会每次都先入为主地认定他是坏家伙,完全没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说来她也太专制了些,说不定梅舒心还有更多她没发现的优点,得细心地品赏发现
柔荑准备接过他拈在指尖的糖块,为自己原先在心底臭骂他的想法感到有片刻的忏悔,意思意思地回给他一个歉笑,那抹羞惭,让梅舒心看眯了眸。
他一直知道她是个极漂亮的姑娘,眉眼间有着寻常女孩所没有的豪爽,那是这些年来她巧扮男子行商所养出来的气质,加上原本程家人遗传的容貌,总是让她在人群中光彩耀眼。
不可否认,他欣赏她的娇俏美丽,那是男人对女人最直接也最兽性的观感,在这一点上面,程咬金无可挑剔,只是她冲动、易怒、蛮干,在他面前像个小泼妇,即使长相多俊,性格上的缺点还是很容易会让男人厌烦,这也就是为什么总有男人找藉口三妻四妾,毕竟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美貌,却又渴望从别的女人身上寻到温柔、娇媚男人贪心的理由,总有办法自圆其说。
不过认识她许久“厌烦”这两字从不曾在他心里生根,对于她的模样、她的冲动,他每年每年的领受,看着她由花苞绽放成为花朵,看着她的性子被他越激越烈,他就觉得心情恁好,而且一思及未来还能这般瞧着她的成长,他竟好高兴。
这朵花般的小姑娘,终有一天,会美丽到令人为之倾倒。
他,拭目以待。
程咬金接过糖,才放入嘴里不过一眨眼,就连人带糖被揪到他怀里,他的笑唇覆了上来,强硬分享她唇间的甜蜜。
她所认定的“前者”与他所认定的“前者”天差地别。
众目睽睽下,梅四当家擒抱着程府主子,在侧厅上演火辣辣的唇舌交缠,一旁的梅庄家仆和程铢都看得好羞,几个人用手捂住双眼,只是指缝间好奇的大眼睛可连眨也不曾眨。
直到糖化了,程咬金被梅舒心吮疼了下唇才稍稍回神,他的长睫轻别过她的眉心,她喘吁吁的气息急促地喷吐在他鬓间,挑动每一绺的发丝。
“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