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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狼养大的孩子
“怪物……”慕染柒轻轻的呢喃着重复了一句。
“是，怪物。”司涯目光冷然，盯着慕染柒的眼睛里也带着比平日里还要凉薄的冷意。
慕染柒安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忽而低低的笑了。
旋即，她轻声道，“好巧耶，我从小到大也一直被人说是怪物，所以咱们凑一堆好像也不奇怪，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司涯目光微动，心里忽然那点因为想起往事而被冲散的暖意再度凝聚，眼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些许柔软之意。
慕染柒贵为相府大小姐，又得慕禹舒真心的疼爱，疼着宠着，家中也无兄弟姐妹争宠，这样的人要被人说怪物，他是不相信的。
而她如此说，显然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奇怪，不想让他有所挫败。
不管她这么说的原因是想要收买他，让他为她卖命，还是因为轻盈喜欢他的缘故，司涯都得承认，这一刻的他心中因为慕染柒的话而生出了感动。
慕染柒见司涯这样，心里多少也明白司涯此刻的心思。
屋子带点悬空设计，院子比屋子要低，从院子进屋子，要走几步台阶，几乎每间房的房门口都有木制的阶梯。
慕染柒索性往台阶上一坐，道：“我说真的，没有骗你或者特意同情你的意思。”
说着，慕染柒话音微顿，这才重新开口道：“我出生的那日便是我娘死的那日，我娘为了生我，血崩，死了。”
司涯跟着慕染柒回到慕府之后，并没有刻意去调查慕染柒。
他跟着她，靠的是他的直觉，靠的是他对慕染柒的第一印象，因为他认定了慕染柒这种人是可以相信和依靠的，所以他从来没有调查过慕染柒。
没有调查的原因除了直觉，还有一个是因为他本身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分心他顾的意思，再一个则是因为忌惮慕禹舒。
慕染柒他不了解，但是儒相慕禹舒他却是知道的。
此人生得俊朗，不过刚刚四十而立，可已经身居相位多年，他看似温文尔雅，人畜无害，可的做事滴水不漏，谋略出众，据闻他还上过战场做过军师，军事才能也很是厉害。
这样一个人，平素的无害都是迷惑人的假象，只要他动起手来，定然是要对手万劫不复的。
毕竟若是他当真那样人畜无害的话，也不可能深受皇上倚重却依旧在朝堂之上好评如潮了。
所以，看似平静的相府，他却不敢擅自妄动，就怕一不小心被慕禹舒察觉到了什么，对他们兄妹下手。
虽然他们本身并无害人之心，可是一旦调查慕染柒，那便是没有害人之心，也会变得解释不清的。
所以听到慕染柒从小丧母，他是真的惊讶，也莫名的，带了点怜惜。
慕染柒坐在阶梯上抬头看天，月华落在她的脸上，印照出淡淡的柔软和苍白之色。
慕染柒低低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娘亲，只知道我爹很爱我娘，我娘死了这么多年，他没有再娶，一心一意的将我抚养长大。”
“但是人都是会眼红的动物，看不得旁人好，所以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议论我，说我是怪物，命硬，说我克死了我娘，让我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鳏夫。”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长大了，敏感了些，却又不知该怎么处理，因为从小到大，对我最好的是我爹，可是我爹很忙，为了百姓为了社稷，忙得不可开交，我舍不得用这种小事去打扰他，就一直这么忍着。”
“直到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让我明白，我必须自己成长起来，才能无惧旁人的流言蜚语。”
“所以现在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说我的怪物，命硬，克死了我娘，我敢一巴掌打回去，你相信吗？”最后一句话，慕染柒微微抬着下巴说的，眼中带着睥睨，自信，还有不屑。
司涯安静的看着她，忽而静静的笑了。
他总算明白为何他的轻盈老是将她当成神一样来崇拜了，就冲着这份自信和气度，就足够让轻盈那单纯的丫头倾尽一切了，别说是她，便是他自己，也很欣赏这样的慕染柒。
司涯走到慕染柒的身边坐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是在狼群里长大的。”
慕染柒略微吃惊，但想到他方才和狼对话时的亲昵和熟悉，又觉得理所当然。
她没有表现出诧异或者是不喜这些排斥的情绪，免得伤害了司涯。
司涯此时似乎也没有注意她是什么反应，淡淡的继续道：“我家算是个大家族了吧，我爹很多夫人，而我娘是正妻。我娘快生我的时候正值战乱，被人算计，我刚出生就丢了，被敌人丢在了荒郊野岭喂狼。可是没想到浪不吃我，反倒将我给叼了回去，一直养在身边。”
“我八岁的那年，我爹娘派人找到了我，将我接回了家。哪怕我是嫡长子，可是因为我是被狼养大的，他们都嫌弃我，不和我玩，还欺负我。”
“我当时还没学会说人话，被欺负得狠了，就用狼语吼他们，他们害怕，就到处说我是怪物。”
这是司涯说得最多话的一次，声音淡淡的，语速也不急不缓，很平和，就好像他只是个讲故事的人，而过去的那些记忆，和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一般。
慕染柒闻言侧头看他：“所以你后来学会话了，也依旧不喜言语。”
“嗯。”
“和燕巧话多是因为你们是兄妹，她不嫌弃你是被狼养大的，所以你对她总是多了几分柔软。”
“嗯。”
司涯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惜字如金的他，慕染柒问一句他答一句，不问他就沉默。
虽然如此，但两人聊天时的气氛还是很平和的。
一旁不知何时已经出了房间又不好进不好退的赵西快哭了。
喂喂喂，你们要不要聊得这么欢快啊？完全忘了有他在呢吧！
不过赵西也明白，他刚刚听到的，可都是两人的隐私，他不该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