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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语梅轻摇着团扇,怡然自得地看着眼前荷叶田田的美丽景致,只有远处的蝉呜在这寂静的盛夏午后扰人清幽。
她已经习惯了在闲暇时,独自在湖心的画亭中休憩。
这一片由人工修凿而成的湖泊中,开满了清香嫣红的荷花,而迎风摇曳的片片荷叶在炽烈的阳光照射下,闪着阵阵耀眼的光芒;湖边的一座假山流泄着淙淙水声,让人顿觉暑气全消。
一阵清风徐来,何语梅闭上盛满了满足的双眼,深深吸着那沁人心脾的淡雅幽香、舒服的轻叹出声。半晌之后她张眼,便发现香荷手拿托盘,走在曲折的小桥上,正往画亭而来。
“少夫人,这是大少爷吩咐厨子特别做的,还交代要你多吃点呢!你可要多吃点儿,别辜负了大少爷的一片心意!”香荷一放下托盘,便叨叨絮絮地说了一大串,边说还边笑,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
望着托盘里今人垂涎的精致点心,又听到香荷所说的话,她心中一阵甜滋滋的。被心爱的人捧在掌心上呵护的感觉,让她脸上流露了一抹引人遐思的笑意。
她拿起一块点心品尝着,香香甜甜的,好吃极了。“香荷,这点心真好吃,你也尝尝吧!”
香荷听见主子诚挚的声音,一时感动不已。少夫人一向都是这样的,只要一有好吃的、好玩的,总不吝啬与她分享,可是自己却不能忘了奴婢的本分。只见香荷正色的回道:“少夫人,谢谢你,你真的对我太好了,可是这点心是大少爷的一份心意,你要奴婢吃,这可是万万不能啊!”“这什么话?其实我还要谢你呢!我刚来这儿时什么都不懂,而大少爷又时常不在府里,要不是有你的提醒和陪伴,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漫漫长日!况且你我年纪相差无几,我一直就把你当作妹妹一样,这儿又没有别人,你就别太拘礼了。”何语梅真心诚意的说。
这一听,香荷已经红了眼了,直庆幸自己能遇上这么个好主子。她努力地压下了想哭的冲动;只能含泪笑着心领这份情谊,两人相视而笑,自然地话起家常。
主仆俩说说笑笑,香荷渐渐地放下了奴婢的自卑,甚至有些被高兴冲昏了头,随性的脱口而出“少夫人,你长得这么好看,个性温柔,待人又亲切,不像以前来秦府的那些女人,个个趾高气扬,尤其是柳家的表小姐”这话才说了一牛,香荷便知道自己闯祸了,她心中一惊,直骂着自己怎么开始胡说八道而且那么不小心的说出了表小姐?霎时心中七上八下的。
女人、表小姐何语梅心中涌起了一阵酸意,而香荷突然住了口、又惊又惧的神情,更让何语梅起了疑心。
“香荷,你继续说啊!我也想多知道一些大少爷以前的事,比如说他喜欢什么又讨厌些什么之类的?那你刚刚说柳家表小姐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心想就乘这机会多了解秦少麒,而香荷在秦府持了这么久,应该很清楚秦府的事。
香荷神色一惊,立时更加无措了“少夫人我错了,做奴仆的不该在背后谈论主人的事!这香荷不敢多说了。”
看着香荷吞吞吐吐、为难的样子,她突然想起上次程天宇来访时怪异的情形,那时香荷也在场,或许她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按下自己急欲知道一切的情绪,安抚着紧张到脸上已冒出汗珠的香荷“香荷,今天的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我不会说的。我只是想多知道大少爷的事,免得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犯了他的忌讳,让他生气,难道你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吗?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千万不要隐瞒我!”何语梅提高了语调,用着少见的主子威严说道。
在主子坚定的神情注视下,香荷只得认命地说了“少夫人,今天的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否则香荷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啊!”她顿了顿、吞了口口水。
“我一定不会说的,你快说啊!”看见香荷那慷慨赴义的神情,何语梅心中好奇更甚,马上点着头催促她。
香荷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少夫人,你知道大少爷以前曾经订过亲吗?”
“什么?”乍听之下,何语梅如坠人五里雾中,摸不着头绪。她怎么不知道秦少麒曾经订过亲?看来她对于丈夫的事,真的是了解得太少了。“香荷,你在说什么?你快把话说清楚!”
香荷看到何语梅的神情,马上了解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得叹口气娓娓道来:“大少爷和表小姐柳诗盈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玩伴,长大后也就自然而然地订了亲,那大少爷不知有多喜爱表小姐呢!可是表小姐就仗着大少爷的宠爱,时常动不动就对我们这些下人恶声恶气的打骂,偏偏她在大少爷面前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真气人!”
说到气愤处,香荷还忍不住踢着桌脚。何语梅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脸上的神情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一些。
“那后来呢?为什么大少爷没有与她完婚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事实上连老爷都不知道原因呢!我只知道在成亲前几天,大少爷一从外面回来,就吵着要退婚,可是他又不肯说出原因,老爷好说歹说的劝他,还是说不动大少爷,后来也就莫名其妙地退婚了。为了这件事,柳家还扯破脸的说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呢!”
香荷一口气说完,虽然有些口干舌燥,可是已起了个头,她也就愈说愈来劲了。
“大少爷原本是个挺和气的人,自从这件事之后整个人全变了,成天埋在生意堆中,脾气是又暴躁又孤僻,我们可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呢!只不过大少爷结识程公子后,有稍稍好点儿了,但我们还是怕他!”说到这里,她还不时瞧瞧四周有没有人,心中直想若大少爷知道她乱嚼舌根,不知会怎么处罚她?
想到这儿,在炎热的天气里居然打了个寒颤。
“也就因为如此,大少爷一直不肯成亲,每次都会为了这事和老爷吵得不可开交。后来老爷私下定了少夫人这门亲事,大少爷才会出走的,这以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吧!所以,我们从来就不敢提起‘柳诗盈’这三个字,这可是秦府的一大禁忌啊!”香荷终于壮着胆子说完了。未了,她还是忍不住地称赞道:“不过,少夫人,自从你和大少爷成亲后,这秦府的气氛可是好得太多,完全都不一样了呢!”
也就是这样才让她敢将这件事说出来,以报答何语梅的知遇之恩。
何语梅一脸的若有所思“为什么大少爷要退婚呢?”
香荷又忍不住地开口了“我们在猜啊,这表小姐人虽然长得很漂亮,可是她这大小姐脾气,却是让人不敢领教。八成被大少爷发现了,两人大吵了一架才闹翻的,大少爷真是英明啊!”口气中尽是庆幸。
“那程公子是怎么让大少爷这么快便恢复记忆的?”何语梅又提出了另一道令她想不透的疑团。
只见香荷又咽了一口口水润润喉,小声的说:“还不是因为大少爷听程公子说起了表小姐的事,刺激之下,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何语梅当场愣在那儿,她再也压不下心中汹涌而来的酸苦感觉。从秦少麒十分疼惜表妹柳诗盈,到他因为她而恢复记忆,种种迹象显示,他很爱他这个青梅竹马的小表妹。
那他们没有完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他现在还爱着柳诗盈吗?那自己呢?自己在他心目中又是什么分量?
不!在她的感觉里,虽然奏少麒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只是和柳诗盈相比,那他爱谁多一些呢?
一想到此,何语梅忍不住嫉妒起那从未谋面的柳诗盈,神色也显得有些哀戚了。
香荷见状,不住地在心中骂着自己,都怪自己的嘴太快了。她赶紧安慰着何语梅“少夫人,你别想太多了,大少爷对你的喜爱是有目共睹的,说实在的,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像你们这么恩爱的夫妻呢!”
何语梅听她口气老气横秋的,脸上的表情也令人发噱,原本就城府不深的她霎时也把醋意抛到九霄云外了。她忍不住的笑骂着:“傻丫头,你才几岁?你看过多少对夫妻啊?你都还是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呢!”
未经细想便脱口而出的话,却教何语梅抓着了语病,香荷小脸上立时红成一片“少夫人,我我只是打个比方嘛!”
何语梅忍不住想逗违她“说到这儿,我也应该帮你物色个对象、找个婆家了,你说是不是啊?”
香荷闻言,稚脸更红了“少夫人,我我才不想嫁呢!我要留在你身边,伺候你一辈子。”说着说着声音却变小了。
何语梅眸了一眼“口是心非,早知道你想嫁人了”
两人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笑闹争执,直到何语梅觉得心头的烦躁好似又无端地涌了上来。
“香荷,你陪我到花园里走走吧!”
主仆两人离开画亭,来到了花园。
自从秦少麒为了她到秦记的事发了一顿脾气后,只要他不在府中,何语梅也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学着打发无聊的时光;而她除了爱坐在亭子里赏荷之外,便是喜欢待在花园里了。
花园里除了花木扶疏、风景怡人外,还有一座秦少麒特地差人为她而做的。她总是爱坐在上荡呀荡的,有趣极了,往往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为了柳盈诗的事有些心烦,她就想来这里荡荡,感受一下丈夫的体贴,进而说服自己秦少麒是比较爱她的。
她玩着、荡着,似乎心烦的事也给荡到九霄云外去了,何语梅全身香汗淋漓;还不到傍晚,她便受不住全身的湿黏,想要洗个澡。
香荷见主子的心情不错,也松了一口气,她利落地准备好一切,便如往常地告退了。
何语梅独自一人享受着泡澡的清凉,直觉浑身舒畅、烦闷全消,全身放松的感觉让她闭上了双眼,嘴里还轻轻地哼着小曲儿
秦少麒一踏进门看到的便是这幅似曾相识、令人血脉偾张的香艳景象。
好一幅如诗如画的出水芙蓉图!
他耳朵听着她轻唱天籁般的曲调,眼睛也片刻不离地看着沐浴在玫瑰花瓣中的何语梅。
从她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轻启的朱唇,到优美的颈项,他就这样不由自主地一路往下看,几绺盘不住而垂落在她肩膀上的乌黑秀发衬得她裸露的肌肤更加白皙滑嫩,让那香肩上珍珠般的水滴留不住而一路滑落至她的乳沟
他轻缓地移动脚步,急切地想看看那被浴盆所遮住的青光,当他终于望见半掩在水中的丰满酥胸时,水中的人儿忽地轻轻地调整了姿势,哼唱声已歇,但她依然紧闭着双眸大概已半沉入梦乡了吧!这么一想,他也就更毫无忌惮地欣赏着露出水面的那两枚鲜艳欲滴的红莓,那模样仿佛在等待有心人采摘、品尝,这让他顿时口干舌燥、呼吸急促。
想起上次他为她疗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诱人的身躯折磨自己,但是这次他将可以为所欲为了。
已然澎湃汹涌的欲潮让他很快的脱掉身上的衣服,迫不及待地进入偌大的浴盆中。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笼罩交缠的两人,而他们的热情也似烈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秦少麒和何语梅两人手牵着手,并肩漫步在花园里,只见何语梅紧蹙着柳眉,脸带哀戚的神色。
“小梅,我这趟去京城,快则五天,慢则七天,我会尽快回来,你用不着那么难过。”秦少麒看着她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漾起阵阵不忍。
“我知道,可我就是舍不得你啊!”她轻轻呢喃着。虽然以往秦少麒也常忙得好几天都见不着一面,但是她只要想到他并没有离得太远,也就感到安心了。
但是当她知道,他得亲自到千里迢迢的京城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务时,心中就觉得闷闷不乐;直到今天该送他出门了,她更是心头烦忧,想到这分离数日的相思煎熬,眼眶一热,眼泪已经在打转了。
其实,秦少麒早该出这一趟远门了,但是他心系新婚的娘子,担心她刚到陌生环境又要与丈夫分离千里,所以迟迟未能成行。
不过成婚以来,她的聪明慧黠、平易近人已让她颇受秦府上下爱戴,而秦启川对于这个媳妇更是赞不绝口,转眼间数月过去,这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他真的该出门了。
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自己对她的爱也与日俱增、愈来愈浓,分离之苦自然写在他的俊脸上。
“麒,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善自珍重,家中一切我会注意的,你就不用操这份心了!”晶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地滑落下来,何语梅赶紧转身擦掉,不想让秦少麒担心。
秦少麒轻轻转过她瘦弱的娇小身躯,怜惜地吻着她脸上擦不干的泪水,那咸咸的滋味,让他是万般的不舍。
“好了,我一定尽快回来的,乖乖等我回来,我带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送给你做礼物,你说好吗?”他故作轻松的哄着。
“我不要什么礼物,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何语梅从来不希罕那些身外之物,她在乎的是自己心爱的人能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咳!”突地一声轻咳惊醒了离情依依的两人,只见站在不远处的秦启川有些不自在的走向两人。“麒儿,时辰不早,该上路了,若起程晚了,错过宿头,那可就不好了。”秦启川虽然明白小两口的心思,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过来催促儿子出门。
“爹,孩儿知道了,你也要多保重。”自从成婚风波后,这对父子已经化解了隔阂、亲近不少。
“这我知道,我的身体很硬朗,更何况还有媳妇无微不至的照顾,你不用操心,这一路上你自个儿多加注意,早去早回吧!”秦启川殷殷地叮咛着,老脸上也是一阵不舍。
三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大门口,秦启川咐吩着随行的小厮要好好的照顾少爷,一旁的何语梅忍不住泪水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四目相望,离情尽在不言中。
秦少麒上了马背,心一狠,勒马转身即离去。
何语梅泪眼汪汪地看着那抹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心中轻叹一声,拭去眼中的泪水,转身一面轻扶着秦启川,一面不住的回首,似乎这么做就可以减轻她心中的苦痛一般
三天了坐在屋里的何语梅心里数着丈夫离去的日子,手里的针线也随着一声叹息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目光飘向了窗外,心思也仿佛飞到了心爱的人儿身边。
她想帮秦少麒缝制一件冬衣,借以排遣寂寥的时光。算算日子,再过两天他应该就会回来了吧!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她的爱是那么浓郁强烈,希望远方的他能够感受。
“少夫人,你又在想念大少爷了?!”在一旁帮忙理着丝线的香荷听到了何语梅的叹息声,又看到她脸色苍白、愁眉深锁,一副弱不禁风的憔悴模样,她也忍不住苞着犯愁了,深怕主子再这样下去,等大少爷回来时,她也病倒了。于是她赶紧安慰起这位待她如姐妹一般的主子。
“少夫人,你放宽心,你和少爷的感情那冬好,他办完了事情,一定会恨不得长翅膀飞回来你身边的。”香荷扮起夸张的笑脸,希望博得主子欢心,忘却项忧。
而她也做到了。何语梅原本略带苍白的小脸被香荷逗得浮上了一抹难得的笑意。
“哈!笑了,笑了!少夫人,你该多笑的,你的笑容是那么的甜美动人,若我是男人啊,准会被你迷得失了魂!”香荷继续逗着主子,只见何语梅粉脸上的梨涡是愈来愈明显了。
“你这丫头,净拿我穷开心尸何语梅笑骂着,心情也渐渐的轻松了。
“奴婢不敢!”看着主子舒展了愁眉,绽放了笑靥,她也觉得高兴极了。“少夫人,你午饭吃得那么少,我现在去准备些点心,你多少吃一些好吗?”这两三天,主子是吃得少又睡不好,才会这么病样的。
何语梅淡淡地笑道:“不用了,我没有胃口,吃不下。”然后她又埋头缝起了衣裳。
香荷见状也住了口,因为她知道她就是再说也没有用了,这几天同样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何语梅还是一点儿也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这教她如何是好?
忽地,香荷想起了一件事,她笑吟吟的说道:“啊!对了,少夫人,今儿个街上有庙会,热闹极了,我陪你上街去走走好吗?”
香荷心想何语梅待在深闺,一直沉浸在相思担忧之中,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于是她热心的建议去凑凑热闹,暂时忘了大少爷,或许她心情会开朗些。
“还好吗?”何语梅有些拿不定主意,因为她答应了秦少麒不到处乱跑的。
“好怎么不好?庙会上有唱戏的、有玩杂耍的,还有各式各样稀奇的东西,好好玩呢!”香荷怂恿着。
这些都是香荷幼年未进秦府时的记忆,到了年纪稍长懂事时,因为家中贫困,父母就将她卖人秦府为婢,初来乍到让有些迷糊的她吃了不少苦头,但是熟悉环境后也就渐渐习以为常了。而自从她服侍少夫人后,少夫人从来都不摆架子,对她好得不得了,所以有好玩的当然要让少夫人去玩玩,也可以顺道散散心。
何语梅心动了。
爹爱清静,从小就不带她去看庙会,而长大后爹更说于礼不合,女孩儿家不该抛头露面等等,所以她从来没能见识到那热闹的景象。这会儿听香荷说得活灵活现的,她童年时的渴望就在此时浮现了。
“好吧!刚好今天老爷外出访友,我也不用伺候他老人家,那我们就出去透透气吧!”何语梅心中浮起了一丝兴奋,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儿对不起秦少麒,但是她也想忘记那相思的煎熬。
就这样,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兴致勃勃地出门了,发觉门房的小厮正在打盹时,还不禁相视而笑,并没想到去叫醒他
在大街上
何语梅睁大了明亮的美眸,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不时传来的鞭炮声让她不自觉的掩住了耳朵,那神情似乎是有些儿吓到、又有些儿兴奋,忍不住紧握着一旁香荷的手,两人踱着脚尖儿四处张望,看看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高兴极了。
她们一边笑着一边钻到了戏台前,入迷的驻足观赏着赚人热泪的戏剧;没一会儿她们又被杂耍摊子传来的鼓掌喝采声所吸引,两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又手牵着手赶紧过去瞧瞧。
好不容易主仆俩挤到了杂耍摊子前面,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幕“胸口碎大石”的特技。当那大捶要落下的那一刻,她不禁吓得遮住了双眼,直到现场爆出了一声声喝采,她才敢慢慢放下双手,不可思议地看着满身碎石却毫发无伤的男子,这景象让她惊异不已,也不自觉的跟着众人不停的拍手,手都拍得红痛却还不自知!
何语梅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着棉花糖,吃得真是满足极了,庙会里果真如香荷说的那么地好玩,太多新奇的东西吸引住她的目光,让她就像个小女孩儿般,频频发出惊奇的欢呼声。
快乐的时光总是消逝得飞快,原本光芒万丈的太阳,一转眼已半掩在山边,温柔的金黄色光芒洒在人潮如水的大街上。而一波波涌入的游人却让香荷有些心惊,她没有料到会变成这么地拥挤,这万一少夫人出了什么状况,那该如何是好?
正当香荷觉得有些不妙时,原本和何语梅紧握的手却在此时松了开来,而且很快地就被人潮给冲散了。
香荷望着四周万头钻动的人群,只觉得心惊胆跳,可是她又无力排开,反而被人潮推着往前走。阵阵惊慌中,她只能频频回头放声大喊“少夫人”稚嫩的声音却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眼看何语梅就这样消失,她也只能呆呆地一边走一边哭喊
原来何语梅被一旁卖小玩意儿的摊子给吸引了,所以不自觉的松开了手,就这样忘神地在摊子边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忘了香荷的存在,也浑然不觉身旁有着一对贼溜溜的眼睛在注视着她。不一会儿,等她拿着一支翠玉簪子,想问问香荷好不好看时,她才惊觉香荷不见了。
何语梅紧张的四处张望,恐惧也慢慢地占据了心房,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寻找香荷,惶恐不安全为在小脸上。
“这位姑娘,你在找人吗?”忽地身后传来声响,何语梅急忙转过身去,眼前是个年约四十、满脸热心的男子。
“是啊!这位大哥,不知你是否看到一个身穿红花布衣、面容清秀,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儿?”何语梅直觉这名男子虽然一脸热心助人的模样,但是他的眼神透着种让她不太舒服的感觉,不过六神无主的她见、着有人愿意帮忙,还是很高兴。
只见那名男子略一沉思后说道:“嗯在那边的巷子里,好像有一个你所形容的女孩儿。”
何语梅马上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在哪儿?你可以告诉我吗?”
“好啊!就在这样好了,我怕你找不着又迷了路,送佛送上天,还是我给你带路吧!”陌生男子古道热肠的建议着。
“这”何语梅有些迟疑,她不知该不该跟他走?可是人生地不熟地,她要去哪儿找香荷?
眼看太阳快西沉了,顾着贪玩,她这才想到出门时竟没有交代一声,这会儿或许秦启川已经回去了,她不赶紧回家是不行的。
“好吧!有劳这位大哥带路了。”何语梅只能无奈地做下决定,心想,街上这么多人,应该不至于会发生什么事吧!
“好!这边走!”
她惊惶不安地跟在后头,也自然没发现领路的陌生男子那副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一副喜不自胜的神情。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而一直左顾右盼、满脑子都是香荷的何语梅渐渐失了戒心,且浑然不觉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当她再度回头望向身后不远处时,忽地,有个人影闪过眼前香荷?!
“香荷”迟疑了一下,何语梅轻喊出声,当她确定那是香荷,想再大喊时,自己的嘴却被带路的男子一把捂住,随即被拖往旁边的胡同里。
而此时的香荷忽地一个转身,竖起了耳朵、睁大了双眼,因为她好像听到了少夫人的声音。看着街上稀疏的路人,却没有少夫人的踪影,难道是她听错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后,开始往那发出声响的方向走,仔细地四处寻找着,想要证实刚刚那声音是否真是少夫人。没一会儿,她就发现胡同里有着挣扎不已的两条人影
“少夫人!”看清了其中一人正是何语梅时,香荷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喊叫,而何语梅正被坏人控制住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神求救似的看着香荷。
“放开我家少夫人!”香荷大喊一声马上冲向前去,开始疯狂地捶打那名陌生男子,想让何语梅脱困。
“你这个死丫头,竟敢破坏大爷的好事!”陌生男子现出狰狞的真面目,在香荷的纠缠下,也只能先放开何语梅,一个大掌就将香荷打倒在地。
“香荷,香荷!你没事吧?”何语梅赶紧奔向倒地的香荷,查看她的状况,只见她原本细嫩的脸颊上已经多了一个红肿的手印,额头也因为撞到地面而擦伤了,她心疼不已,泪水也忍不住的奔流而下。
香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脑中也嗡嗡响个不停,但是当她瞥见那名男子正要将何语梅强行带走时,她还是奋不顾身地抱住了男子的脚,嘴里还一直喊着:“少夫人,你快走!你快走”
用尽全力挣脱坏人钳制的何语梅泪眼模糊的看着香荷,她犹疑了片刻,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想凭一己之力,恐怕无法让两人脱险,此刻她应该到大街上去求救才对。
心中一打定主意,她便转身往明亮的大街跑去,就在她想大喊“救人”时,却一头撞到一堵坚硬的人墙,若非来人扶住她,她就要跌倒在地了
“小梅!真的是你!”
乍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在极度惊吓中产生了幻觉,待她回过神来,定睛一瞧,很快的便证明了那真的是他。
“少麒?!”没错!真的是他,心中一激动,便紧紧的抱着心爱的人,没停过的泪水更是崩溃不止了。
那名陌生男子见状,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虽然不甘到嘴的肥羊就这么没了,但是他知道此刻还是走为上策。于是他用力地踹开还紧抱住他脚的香荷,跑向胡同的另一端,很快就消失在昏暗的暮色中。
“该死!该死”秦少麒望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何语梅、看着倒在地上的香荷、想着那陌生男子心怀不轨的模样,他不禁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咒骂。
想他一抵达京城后,短短三天内,他一刻也不敢休息地倾尽心力将该办的事项一一完成,只因为脑海中尽是何语梅临行前的离情依依;为了避免她担忧,也为了解除自己的相思之苦,事情一办完,他便日以继夜、马不停蹄地赶回秦府。
当他想象着她惊喜不已的模样,兴匆匆的踏人家门时,迎接他的却是秦启川那忧心不已的脸庞。
原来出外访友也才刚回来的秦启川,交代着刘管家将他带回来要送给何语梅的礼物给送过去,但是刘管家却回报说少夫人不在房里,而且整个秦府是遍寻不着!正当众人手足无措时,秦少麒却意外的出现了。
“大少爷,少夫人不见了!”刘管家一看到大少爷回来,顾不得高兴,赶紧说道。
“什么?!”秦少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刘管家也知道少主人必定是惊疑不已,他又很快的接着说:“出去一两个时辰了,香荷也不见了,没人知道她们上哪儿了!不过,今儿个街上有庙会,就是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瞧热闹去了?”
此时,守门的阿忠“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惶恐地说:“大少爷,少夫人可能是在小的打瞌睡时出的门,都怪小的不好,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边说还边重重地掌嘴。
秦少麒暴喝道:“好了,若少夫人有个什么闪失,我就惟你是问!”他简直快急疯了,但是他很快的便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没细想便要刘管家先派人到何家去找,或许何语梅回娘家了,然后他自己带着家丁,开始外出到处寻找。
又急又累的他强打着精神寻找着,每每看见相似的背影,他总是满怀希望,但是他一次次的失望了。当他不死心的找到这条空荡荡的街上时,耳尖地听到暗巷里发出嘈杂声,他不放弃任何机会向前查看,结果就看到眼前这幅景象了
一阵狂怒冲上心头,秦少麒不禁又发出一声暴喝:“香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还在秦少麒怀中哭得唏哩哗啦的何语梅,这时才回过神想起了这个舍命护主的女孩儿,她很快地离开了秦少麒的怀抱,飞奔到香荷身边。“香荷,你还好吗?”
而被怒喝声吓到的香荷哪还管得了何语梅的关心,忍着全身痛楚连忙跪在秦少麒面前,哽咽地说道:“大少爷,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何语梅心中一惊,刚刚要不是香荷发现得早,这会儿她还能够在这儿说话吗?她正想要替香荷辩驳,一抬头,却看见秦少麒满脸怒气的瞪着她,并从齿缝中迸出了一句话“我为了你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你却用这样的方式报答我!这笔账等回去了再慢慢算!”
何语梅被他的神情给吓得哑口无言,主仆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何语梅,原本该是两人久别重逢的欢快景象,可是此刻望着秦少麒那铁青着脸的模样,她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