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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眸看向一边的书桌,突然站起身走了过去。她要写信给姬申,她需要他的帮助,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帮助。
数日后,盛泱延璃宫。
姬申看完了景嫣派人送来的加急信件,沉默半晌,放到烛火之上点燃。
非墨站在一旁看着他手中正在燃烧的纸,没有作声。
“你说,有人看到那位影小郡主已经过了枕霞关?”姬申突然问。
“回殿下,是的。”非墨道。
姬申闻言,出了一回神,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他姬申的确喜欢景嫣,但,他也从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景嫣这封信来得太晚,他不可能为了她而派人去平楚追杀那已对他不具任何价值的女孩。
十一月初,平楚已是冰天雪地。
这是一家猎户的院子,孤零零地建在山坡之上,连续下了三天三夜并毫无停止之意的大雪已将它覆得一片雪白。
屋舍不大,铺设简单的屋内只有一张炕,炕很暖,也很大。
小影蜷缩着身子坐在那张炕上,她几乎要冻死了,以至于在这暖到有些发烫的炕上坐了半个时辰了,她却还在一阵阵地发抖。
在炕尾的角落里,一对夫妻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挤在一起,目光惊惧而又憎恶地看着她。
那男子正当壮年,身强力壮,脖颈处却缠着一圈隐隐透出血色的青布,他的女儿有一张和他妻子极为相似的朴实而善良的脸,此时,她正坐在他身边,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又过了片刻,小影终于抖得不那么厉害了。她拿过身侧的包袱,从包袱中拿出一个冷硬的馒头,动作机械地啃了起来。
凛冽的寒风在外面呼啸着,在平楚,整个冬季都将在它的统治之下,而它也毫不介意炫耀自己的威势,用狂怒的吼声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妄图躲避它的人们,它是切实存在的。
不知院子里什么东西被它卷了起来,砰的一声砸在窗户上,小影条件反射地突然转头,同时扬起右手,泛着寒光的软甲从她外层的衣袖中露了出来,里面,扣着瞬间夺命的利器。
然而那一声过后,窗上再无声响,倒是角落里那三个人被她这过大的反应惊了一跳,呼吸声明显急促了许多。
小影收回目光,看着角落里那个女孩。
她长得不算美,但眼眸却清澈。发髻梳得整齐得体,白皙的面庞透着莹润的粉色,身上穿一件狐皮做的小坎肩,领口和对襟上缝着白色绒毛做成的花边,显得精致而又暖和,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也许,有这样一件坎肩,委实是值得高兴了。
女孩见小影看着自己,眸中露出一种不可抑制的惊惧来,然她却终究没有躲避,而是目光执拗地与她对视着,将她的父亲挽得更紧。
这执拗的目光,让小影想起了阿媛。
她不发一语地垂下脸,继续啃馒头。
自从失去了阿媛,她心底深处最后的那一点柔软和善良也已和阿媛一起埋在那片孤寂的山林中了,而今的她,无论吃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感觉,若说,还有一丝残存的感觉的话,那便是冷。
从东海到平楚,这一路,她是踏着鲜血过来的,脸上狰狞的伤口让她不再需要易容,几乎已死的心也让她不再需要躲避,对于任何挡在她前面的人,她只选择一种面对方式,杀,或被杀。
想杀她的人,想护她的人,无辜的人……这一路,她杀的太多了,她麻木了。今日,她来到这里,她很冷,她需要取暖,但那个男人拒绝让他的妻子女儿为她腾地方,她扬手便要取他性命,不带一丝怜悯的,然而,他身后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嘶,却让她的心颤抖了一下,连带的,一并也颤抖了她的手。
穿着精致坎肩的女孩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今天,她只用一个字,便救了她父亲的性命。她更不会知道,此时主宰着他们一家性命的她,最终想要的,不过是她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刻,为此,她不惜拼尽了这一生。
下午,风似乎小了一些。炕上很暖,她昏昏欲睡,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
离炕角不远处的墙上,倚着一把雪亮的钢叉,那是男人打猎用的,只要有这把钢叉在手,他连老虎都不怕。见炕上的女孩垂着小脸很久都不动,他轻轻推开女儿的胳膊,作势要去拿那钢叉。
他的妻子和女儿很紧张,一边看着小影一边对男人摇头,示意他不要冒险。
男人却不听,但凡有一丝机会,他都要尽力为妻子和女儿的安全一搏。
然而,他还未完全站起,炕上的女孩却已目光犀利地抬起头来。
看着她可怖的脸和冰冷的目光,角落里的女孩几乎一下子窜了起来,紧紧抱住她的父亲对小影道:“你不要伤害我爹!”语气颤抖得可怜。她的母亲也站了起来,和自己的丈夫孩子抱成一团,目光中的含义很是明显:要杀,便将他们一起杀了吧。
小影收回目光,默默地拿过自己的包袱,下了炕,缓缓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凌厉的风雪扑面而来,彻骨的冷意仿佛让她一下子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可她却知,这个世界才该是属于她的,而今的她,不配再回到那个充满温情的世界,也没有人,再能给她这样的温情。
仍在飞扬的雪花让她看不清远处的景象,她顶着风,咬着牙,不停地奔跑。地上的雪已积得很厚,她每跑一步都很费力,让她手脚发麻的寒冷海浪般不停地从四周向她压来,让她渐渐的神志恍惚起来。
恍惚中,她想起了那一年冬天,那个叫眉儿的女孩求她和阿媛去救治的那个少年。那样的重伤,那样恶劣的境况,他竟能不死,当时,她为此事迷惑了好久,可此时,她却明白了。若是以前,她也绝不会想到,自己能在平楚这样的冰天雪地中奔跑近一个时辰而不被冻昏,她的体力早已透支,仍在不停运动的躯体,只靠那点坚忍的意志勘勘欲坠地撑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