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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处分确定。
何孟声缺席率太高,多次不假外出,记小饼一次。
李宗睿无照骑车。不假外出、宿舍晚点名不到,累积起来,一大过伺候。
平常都是在公布栏的荣誉榜出现的两个名字,这次居然在惩处名单上。处分一曝光,全校哗然。
师生们议论纷纷,有人认为罚太重了,也有人认为罚得太轻。最关键的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罚?他们做了什么事?
于是,李宗睿半夜从宿舍溜出来,去跟何孟声碰面这件事,开始流传。接连下来的好几天,这个类似八卦的话题,在校园里变得极度热门,到处都有人在讨论。
何孟声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中,只是变得更沉默了。他本来就是比较独来独往的人,跟同学都保持着客气的距离。所以现在,大家也只是远远看着他,窃窃私语。
而另一个当事人,也就是爽朗豪迈、人缘很好的李宗睿,却在校方的处分通知书寄到家中之后,便请假了。
这样也好,一个安安静静、一个则是干脆缺席,再怎么想打听八卦的人,也不得其门而入,只能互相交换传了不知道多少手的马路新闻源有限,又没有新发展,总是会慢慢平静下来。
不过,包括项名海在内的几位相关行政人员,都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如此轻易结束。
果然。
一个星期后,校方接到通知李宗睿的父亲,也就是李永仲先生,打算在市议员的陪同下,召开记者会,指责正理高中校方纵容某些特权学生,拖累他的儿子,并过度处分,小题大作。
消息传来,高层震动。
“怎么会弄成这样?”校长召见训导主任,苦恼地问。
这几天虽然看似平静如常,但一直深锁的眉头已经泄漏心事项名海其实也很烦心。他镇定地回答:“校长,李先生对校方的处分,似乎很不满意。”
“你要跟家长沟通啊!”校长挥挥手,摇着头想叹气:“这次要处罚这两个学生,我实在也很不忍心。不过该罚的还是要罚,你跟家长好好谈一谈,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出面。你去安排吧!”
“我已经”项名海想说他已经试图联络过好几次,要请李永仲先生来学校谈谈,却都没有得到善意的响应。不过他最后还是隐忍下来:“是,我知道了。”
最后李永仲还是来了学校,不过来势汹汹,更带着一位现任的市议员。多日没有来校上课的李宗睿也跟在旁边,短发乱乱的,一直低着头,完全没有昔日意兴风发的神采飞扬。
一行人被请进会议室,趾高气昂的李永仲发话:“今天你们把话说清楚!我儿子没有做错什么,你们撤销处分,对我们道歉,要不然的话,我会把一切都翻出来,明天就召开记者会!不相信,你们试试看!”
“李先生,李宗睿被罚的事项,在处分通知书上都写得很清楚,我可以请住校生辅导组或生辅组的负责教官跟您解释。”项名海长身玉立在会议桌的这头,不卑不亢地说着。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忿怒的李永仲拍了一下桌子:“我儿子端端正正的一个学生,记什么大过?解释,叫那个纠缠我儿子的变态出来解释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何岱岚的侄子嘛!不要以为何家出过几个议员就这样!凭什么我儿子记大过,姓何的只是小饼?这根本就是差别待遇!”
“是呀,项主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呢?”那位不论气质、身材都与李永仲颇类似的阙姓议员,大剌剌咧开嘴,表面好象在笑,实际上却很尖锐地质问着。
项名海深呼吸一口,很有耐性地解释:“我们都是照着校规处罚学生,没有所谓的差别待遇宗睿是住校生,本来该遵守的规定就更多”
“我不管那些啦!今天你们不撤销、道歉,然后通知姓何的来给我一个交代,我绝对不会罢休的啦!”李永仲吼起来,对着旁边一直着急地拉着他、徒劳地想要劝阻的儿子,更是狠狠地一巴掌摔过去:“你干什么!傍我站好!没出息的东西,我赚钱养你是欠你喔?读书不好好读,给我搞什么乱七八糟的鸟事!”
“李先生,请不要这么激动。”项名海长臂一伸,不露痕迹地格开李永仲粗壮的手臂,沉稳笃定地表明态度:“记过只是一种警惕,希望李宗睿以后不要继续触犯校规,好好专心向学。只要表现好,功过就会相抵。校方的立场不会政变,处分也不会收回的。”
“触犯校规!他还不是被那个变态害的!我告诉你”突然,一个清亮而忿怒的娇脆嗓音,在会议室门口响起:“李先生,请你说话客气一点,谁是变态?”
众男士们抬头,便望见窈窕纤细的身影正站在那儿。秀眉扬着,明眸盛满了忿怒,正恶狠狠地瞪着出言下逊的李永仲。
只见何岱岚下巴一扬,走进会议室。一身极正式的深蓝色套装,衬托出专业而威严的气质,丝毫没有平日担任民代所需要的和蔼可亲。目光扫过项名海时,也完全没有停留,好象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项名海的心便是猛地一沉。
她怎么会来?
她随即自己解答了项名海的问题。不理李永仲,她转向阙议员,不客气地问:“阙议员,你打电话通知我来,就是要我听这位先生侮辱别人的吗?何况,这别人还刚好是我侄子?”
“叫你侄子别再纠缠我们李宗睿!”李永仲被这小女人的气势、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傲慢,给逼得拍桌:“我不管你们何家有多恶霸、你跟项主任有多熟,反正,这个公道要还给我!我儿子是被你侄子陷害的!变态!要搞同性恋去找别人,我儿子是正常人”
“闭嘴!”桌子谁不会拍,民代可不是当假的。她从小耳濡目染,这几年更是在议会实际磨练,才不是简单人物!
只见她杏眸圆睁,也不甘示弱地拍了桌子,气势惊人地娇斥:“嘴巴放干净一点!你再乱骂的话,我明天就到法院按铃,控告你毁谤!要不要试试看!”
李永仲气疯了,简直想扑过来打她。阙议员比较忌惮,拉住了。
阙议员清楚何家在地方上的势力和声望,都比这位声名狼藉的三重帮李先生好得多。何况,李永仲一气之下真会口不择言,偏偏这位何岱岚小姐,在议会也是个辣角色,平日虽然笑病安“的,但真的质询起来,咄咄逼人;要揭发弊案也毫不手软,不惊不惧。
她才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乖乖牌。
桌子也拍了,双方吼也吼过了,气氛正尴尬时,慈眉善目的校长出现了。
“各位聊得好激动啊。”校长苦笑:“我在隔壁都听见了。大家先坐下来再好好谈,怎么样?”
“没什么好谈的,我说得很清楚了!道歉、撤销处分,不然我就开记者会!”李永仲还是坚持。
“我也没有什么要谈的。校方的处分,我没有意见。要我道歉,免谈!如果李先生坚持要开记者会,请!”何岱岚毫不畏惧。
“基于校方的立场,我们当然不希望闹到要开记者会。”校长谨慎地说,他望望那一直没有开口的项名海:“项主任,关于这个处分”
所有的视线马上聚焦在项名海身上。
项名海斯文英俊的脸上,表情严肃。他没有管吵得快喷火的大人们,只是径自转向一直低头站在旁边、神色凄苦懊丧的李宗睿,沉稳而缓慢一字一字地问:“李宗睿,你知道错了吗?学校记你过,你心不心服?”
“我犯校规被罚,是心服啦。”李宗睿本来低着头说。突然,他抬起头,略显憔悴的年轻脸庞焕发出奇异的光彩:“逃课、不假外出,无照驾驶这些我认错,可是跟何孟声在一起,我不觉得是变态或错误。”
清亮的眼眸望着项名海,又望望自己从小畏惧到大的父亲。
他父亲气得简直要脑溢血,粗壮手臂一挥,又想痛打这个不知羞耻的儿子
啪!那一掌硬生生地打在一闪身,挡在李宗睿身前的项名海身上。
用力过猛,收势收不住,粗黑手掌挥过他颈侧,手上夸张硕大的蓝宝戒指狠狠划过,一道血痕马上在项名海下巴出现。
“你”李永仲没料到项名海会突然挺身保护李宗睿,儿子没打到,反而打伤了训导主任,饶是他再凶狠,也惊呆了。
“李先生,请您控制自己!”校长也动怒了,他威严地发出警告:“处分就是处分,我们校方的立场是一致的,百分之百支持我们训导主任的决定。如果要好好讨论的话,我们很欢迎:如果您还是坚持用这样的态度,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老李,你干什么?”阙议员眼看情况愈来愈乱,不满地把李永仲荚篇:“你这样对事情没有帮助啦!”
“我我不管,我要我要开记者会!”李永仲的气焰已经明显减弱,那个项名海看似斯文,骨子里却有着无法撼动的沉稳气势,李永仲发现自己估计错误,冲动行事,把自己逼到了死角。可是又不甘心,只能一再重复他的威胁:“我要找记者来!”
“你找啊。人不够的话,我请我助理把认识的记者电话都传给你。”何岱岚毫不留情地说,嗓音清脆俐落:“我不介意到场说明,相信阙议员也可以当个最好的目击证人,我们一起对外好好说清楚这件事:学生家长不满校方处分,还到学校殴打师长!你在地方上也是名人,这条新闻,你看记者他们追不追!”
“靠天!你敢威胁我?”李永仲被这么一激,又抓起狂,差点又要扑过来拍桌子痛骂。
“好了,不要再讲了,我们还是先走吧。”阙议员看情况已经急转直下,那个正用手背抹了一把下巴的血珠的年轻训导主任,要是追究起来,事情还会更坏。他当机立断,拖着李永仲就走:“王校长、项主任,我们会再跟各位联络的。”
“恭候指教。”校长只简单响应了四个字。
“妈的!女人凶什么凶?他们何家就是不积阴德,才会死的死、病的病,让一个细姨的女儿出来当家作主!”李永仲被拖出会议室,还一路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在场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李宗睿尴尬得耳朵都红了。他慌乱地要跟着父亲出去,突然又回头,犹豫地看着何岱岚。
“何姑姑,孟声他”
何岱岚面对着李宗睿,语气马上毫无办法地柔和下来,与刚刚的泼辣凶悍完全不同:“他没事。一切都好。你自己要多保重。”
“我知道了。”
年轻的心事彷佛全部都放下了。被记过、被父亲拳打脚踢、被老师同学侧目、暂时不能打他心爱的篮球这些彷佛都退到了次要的地位。此刻,他得知何孟声一切都好之际,他浓眉一舒,嘴角扬起宽慰的笑意。
“李宗睿!你给我滚出来!”声势惊人的怒吼随即传来,李宗睿吓了一大跳。
慌忙转头看了看,他又转回来,然后,高大的身材规规矩矩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校长、主任,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
说完,他直起身子,不再多说,迅速出了会议室,跟着怒气腾腾的父亲离开。
训导主任办公室。
和主人的个性一样,这办公室整洁到简直没有人气。所有档案都整齐排列,桌上、沙发椅、茶几全都一尘不染,完全没有装饰品。
办公桌后,坐着严肃刚硬的项名海。
沙发上,则是抱着双臂,脸蛋上还残留怒气、泛着淡淡晕红的何岱岚。
“如果不是阙议员打电话给我叫我来的话,我还不知道,事情闹得这么大。”何岱岚瞪着项名海:“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
项名海轻描淡写,翻着桌上的公文:“要告诉你什么?校方的处分已经用信函通知家长,你也收到了,不是吗?”
“我不是说那个!”她放下双手,坐直身子,杏眼又睁得圆圆:“你明知他们要来闹孟声跟李宗睿的事情,这难道与我无关吗?就让他这样痛骂污蔑孟声?”
“如果你来了,能怎么样?”项名海微病白叛郏次剩骸跋窠裉煺庋淖来舐睿ハ嗵粜疲炕故牵纱嘤米钤嫉姆椒n饩觯蠹掖蛞患埽ふ呶酰空嬗字桑庋奶龋芙饩鍪裁词虑椋俊?br>
何岱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居然在教训她!
“你”刚刚威风凛凛的女英豪,此刻胀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到底是帮哪一边的?”
“我两边都不能帮。我是训导主任!”项名海毫不客气地说。“撇开训导主任的身分不论,我还是要告诉你,刚刚瓢种解决方武,一点也不好!你跟他硬碰硬干什么?他随便调两个手下在路上堵你,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一点自觉也没有!”
何岱岚听了,没有响应。她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住桌面,上身微微前倾,明眸只是搜寻似的在那张斯文脸庞上转啊转。
被她看得有些尴尬,项名海转开了视线。“你干什么?”
“你是在担心我?”何岱岚直率地问。
项名海心猛然一跳,抿紧线条优美的唇,不肯回答。
“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话,谢谢,不过大可不必。”她旋身又走开,到沙发坐下。
那双大眼睛不再盯着他,项名海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继续说,口气闲闲的,好象在讲别人的事一样:“我从大一开始正式跟着我爸、我哥他们跑基层,帮忙选举的事情。大学毕业那年我哥得胃癌,没办法竞选连任,直到登记截止前一天才通知我要参选,因为我们选区有妇女保障名额。”
项名海十指交握,下巴搁在上头,觉得微微刺痛,才察觉下巴的伤口。他静静听着。
何岱岚坐在沙发上,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着墙上挂的一张行事历。她淡淡说下去
“我被选举对手的车恶意擦撞过两次,有一次还弄到轻微脑震荡。政见发表会之后被泼过茶,去扫街拜票的时候被丢过鸡蛋。我被黑道软性绑架,美其名是要去谈谈两次”说到这里,她突然转头,炯炯地盯住项名海:“你以为我会怕李永仲这种人物吗?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不是小看你。”项名海依然水波不兴的样子,迎视那双亮得吓人的眸子:“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跟他硬碰硬。”
何岱岚“哧”地一声笑出来,小脸绽放今天以来第一个灿烂笑靥:“没有必要跟他硬碰硬?刚刚还不知道是谁挂了彩呢。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他揉揉下巴,随即又皱眉说:“无论如何,你一直激他也于事无补。他若真的要起狠来开记者会,又有什么好处?没有人愿意见到那样的结果。”
“开就开,我才不怕。”何岱岚满不在乎,她瞄他一眼:“你难道怕他吗?我想才不是。你怕的应该是开记者会,对学校的形象会有损伤,对吧?”
项名海没有否认。
她说对了。项名海顾虑的,一向都是学校的形象。
学生犯错,记过处分,天经地义。这哪里破坏了什么形象?
所以,他担心的是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正值午休时间的校园里,静俏悄的,只有偶尔经过的脚步声,跶跶地在走廊上急促通过。
已经开了冷气的办公室里,冷气机马达运转声隆隆传来,衬得两人之间更静。
“学酗有学生谈恋爱,这算是破坏学校形象吗?”久久,何岱岚重新开口,声音明显地冷了下来,带着一丝生硬,让项名海很不习惯。“项主任,我没想到,原来最反对他们交往的人,居然是你。”
项名海没有辩驳,他只是也盯着何岱岚坚决的小脸,看了半晌。
“你又为什么赞成呢?”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不止学生在校期间谈恋爱的,不是只有我们学校。他们两个确实已经互相影响,到了触犯校规的地步。何况,请别忘了,正理高中是男校,两个男学生谈恋爱这样的事情,难道是什么值得大张旗鼓、昭告世人的事吗?”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何岱岚马上反驳。“难道你私心里也觉得同性恋见不得人?那你跟李宗睿的爸爸又有什么不同?”
项名海的脸也板了起来。两人之间已经完全不再有轻松笑谵的火花,他们像是准备要搏斗的两只野兽,正提高警觉,戒备地防守着。
“这跟我本人私心怎么认为,并没有关系。今天我是训导主任,我有责任维持学校的纪律与秩序。”项名海毫不留情地说。
“所以你用记过处分来惩罚他们的交往?”何岱岚提高声音,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张英俊却布满阴霾的脸庞:“我真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你外表虽严肃,内心是很温暖的!没想到”
“记过是处罚他们触犯校规。逃课、不假外出、无照骑车这些都该罚,没有任何借口。所有影响他人、破坏秩序与纪律的行为,都该受到处罚,与他们有没有交往无关!”
“不,你刚刚不是这个意思。”何岱岚尖锐指出疑点:“你明明怕李永仲真的召开记者会,揭发这件事情。如果像你说的,犯规处罚,那么校方非常站得住脚,又为什么要害怕呢?你是怕学生同性恋这件事情被公开吧?其实,说到底,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你觉得破坏秩序与纪律的,根本是同性恋这件事,对不对!”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么认为!”一向不受激的项名海,此刻终于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按着桌缘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散发出怒气:“有些事情是不能搬上台面的!多少年来的惯例都是如此,这就是传统,这就是学校维持纪律跟秩序的根基!”
“社会已经进步,时代已经不同。你对同性恋的想法,还停留在过去。”清脆嗓音俐落而不留情地刺回去:“现在所有的传统都在面临挑战,你若谨守着所谓的根基不放,到最后,根本无法配合时代转变的速度!”
两人唇枪舌剑,势均力敌,都不手软,也不退缩。
他们在空中相迎的视线,简直像要交击出火花。
“学生是来求知的,来接受群体生活的训练正理的学生,更必须接受保守而严格的校风与要求,这是正理创校精神的一部份。如果不认同,可以选择别的学校”项名海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不容质疑地说:“社会在转变没错,但是,对不起,我认为,学校并不是用来反映时代变迁的工具或场所。”
何岱岚也站了起来。身材虽娇小,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坚毅气息,她仰视着项名海,丝毫不惧。
“学校不是用来反映时代变迁的工具。说得好。”何岱岚也清清楚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知道吗?这也是以前人们对女人参政的想法。政治界不需要女人,女人参政只会破坏政治生态与伦理。还不到一百年以前,女性是没有投票权的;而一直到五十年前,联合国才明文规定女性参政的权利与男性平等。在这之前,大多数人认为女人不必也没有能力参与政治。不过现在,我是女人,我也是地方上以第三高票送进议会的政治人物。时代确实改变了,政治界的伦理确实被破坏了。它慢慢在调整,秩序只会不停地破坏又重建。”
午休结束的钟声响起,校园里开始慢慢充斥谈笑、走动,甚至奔跑的各种人声,青春朝气正开展。
办公室里,两人还是对峙着。
项名海不能不折服,不能不钦慕。
只是,他只能保持沉默。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僵局,头发已经半灰白的校长站在门边,微笑望着他们。
“何议员,你还在?没有公事要忙吗?”校长跟何岱岚也认识满久了,她的父亲跟校长是老朋友,所以校长语气很熟稔:“别让我们耽误你的工作。”
“啊,我是该走了。”何岱岚看了看墙上的钟,有点赧然地说。
其实她半小时前就该走了,只是为了跟项名海吵架
“来,我送你出去。”校长还是笑盈盈的:“午休结束了,老师学生们来来往往的,看到你们吵得脸红脖子粗,也不太好。”
这么一说,两个年轻人都尴尬起来。何岱岚低头,不敢再看那双炯炯盯着她的黝黑深沉的眼眸。她拎着皮包往外走。
“那我走了。”她低声说,也不管人家听到没有:“如果有什么事,请再跟我联络,谢谢。”
“没有事也可以联络。”校长明明是故意加这一句的。
他刚刚站在门边听了半天,平日那么精明俐落的两人,居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都专心在对方身上。
你来我往地吵了好一阵子一向一板一眼、彷佛永远不会动怒的项名海,被激得大失常度;而大方随和的何岱岚,也争得脸红脖子粗。
然后,校长一出声,两人的耳根子都约好似的红起来。
年高德劭,一双智能眼眸看过多少人事,校长怎么可能感觉不出空气中火花四冒的暧昧?
校长陪着何岱岚往外走。而他们身后,那双炯然的俊眸,始终锁定着那娇小窈窕的身影。
“你讲那些有什么用呢?”下了楼,穿过走廊,往校门方向走,校长淡淡地对何岱岚说:“从政之路走得多卒苦,你自己最清楚;学校或政界的环境下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你也一定知道。项主任只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主任,你又何必跟他这样大吵一架?他的立场也很困难。”
“我知道。”何岱岚还是低着头,像个在父亲面前听训的小女儿。“我只是听他那个说法,气不过嘛。”
校长又笑了,眼睛都病傲似鹄础?br>
“岱岚啊,你终于遇到一个不会被你的气势吓倒的男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