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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宰辅难啊。
到了京城,长孙无忌还在感慨,皇帝也还在口腔溃疡,皇后在家里数钱,不过不是正经的钱,而是西市华润商号的买卖飞票。一张百贯,一共五百张……作为皇后,全天下最大的管家婆,攒点私房钱还是可以理解的。
“阿娘,阿娘,听说大郎要回来?”
太子迈着轻快的步子,跑自家老娘的房里兴奋地喊道。
长孙皇后一个激灵,赶紧一把飞票往身后一塞,然后端庄美丽神圣的皇后粗线了。
“太子,岂能禁宫大声呼喝?储君体统,须时时在意。”
“是,吾记下了。”
然后李承乾眼睛放着光,“阿娘,大郎怎么就回来了呢?可想死吾了。”
皇后眉毛挑了挑,然后平静道:“承乾,难道东宫侍读,都不如意?”
“差远了。”
李承乾双手一抖,从宽大袖袍里伸了出来:“大郎待人,便如辰时骄阳,让人如沐春风,好不惬意。东宫诸人,如草木花石,美则美矣,无趣尔。”
皇后眼睛微微一眯,有点怀疑▲◆,儿子的性取向,然后小声道:“太子,吾观大郎,不过寻常少年郎,尚不如其叔公谨美。太子缘何倾心于他?”
“阿娘,这是甚话。吾非以貌取人,君子之交,在心也。”
说罢,承乾站了起来,躬身行礼之后,才微微一笑,“吾便去普宁坊探望一二,北地艰苦,也不知大郎清减没有。”
然后太子就兴冲冲地走了。
见儿子走了,皇后赶紧把飞票收好,虽说官方不承认,但在西市这飞票比开元通宝还硬扎。没办法,有邹国公背书,有白糖大亨维瑟尔作保啊。
华润飞票,你值得拥有。
“来人。”
“皇后。”
“太子……嗯,东宫美人,太子可有爱慕者?”
“豳州侯氏,甚得太子垂怜。”
呼……
皇后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李承乾带着一大帮子人去了普宁坊,结果张府鬼影子都没一个,坦叔在院子里晒着核桃等干果,看到太子后,赶紧过来见礼。
“阿奴,大郎呢?”
“阿郎说还有事,晚点回来。”
“哦,这样啊……”
李承乾便要走,然后想了想,回过头来对薛招奴道,“阿奴,大郎回来了,你记得跟他说,我在东宫等他。”
“嗯。”
坦叔黑着脸看着太子离开,然后对薛招奴道:“去草料场,跟郎君说一声,不必急着回来。”
“坦叔,再给我一点阿月浑子呗。”
“给!”
城西草料场,程处弼站石碾子上得意洋洋:“当时你们可没看见,突厥狗的刀子,离我只有一寸,说时迟那时快,要不是我就地一滚,你们说不定就见不到我了。那突厥狗见我狼狈,就想追过来剁死我,这时候,哥哥出现了……”
“行了,别胡吹了!”
张德瞪了他一眼,“你连狼山都没看到,还突厥狗?”
“哈哈哈哈……”
“程三郎好厚的脸皮!”
“程处弼,你这厮真是越发无耻了。”
程老三一脸幽怨:“哥哥,说好不掀老底的呢?”
“你胡吹自己就行了,把我带进去做什么?”
张德没理会他,大喇喇地坐在中央交椅上,然后道,“兄弟们都坐下,分别数月,真是想煞我也。”
“我等也是想念哥哥!”
“哥哥,河套风物如何?”
“听闻哥哥让突厥公主芳心暗动非君不嫁?”
“突厥小王子都败在哥哥脚下,听说还改了名字叫薛不弃,就是承蒙哥哥不弃的意思……”
特么怎么会扯成这个鸟样?老子又不是人形自走炮!
“好了好了好了,这次回来,有正事。”
张德手虚按了一下,周遭都没了声音,一群小崽子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大家伙都长大了不少,有些个还冒出了一茬青黑胡须。
“奉诫,去年让你办的事情,做好了吗?”
“办妥了,南山十一个竹山,都买下来了。”
“好,这次我回来,是给大家再添个进项。不能总从自家府里夹带东西出来败家,坐吃山空立地吃陷,不是个事儿。”
老张倒不是说一定要和熊孩子们商量事情,而是让他们带个口风回家。忠义社如今也是泾渭分明,那些个想要划水的,都被唱黑脸的程处弼一脚踢开。心里打着小九九的,李震抖抖威风,自己主动嗝屁。
说白了,忠义社的最后成分,和父辈的圈子是同步的。
主要来源,就是混过瓦岗和王世充的,这票人祖上数几代都不咋样。还有一帮,比如李奉诫李震,父辈跟李渊又有点若即若离的干系。
这样的货色,李董才不会担心要搞个大新闻,老张也不至于三天两条被叫过去谈笑风生。
“奉诫这事办得好,年纪轻轻,能操持一件事情,将来前途无量。”张德赞叹有加,让李奉诫感动不已,一脸求抱求安慰的样子。
张德拿起了茶碗喝了一口清水,这才道:“两件事情。一呢,家里田地多的,前年炒粮价血本无归的,去处弼那里点卯。二呢,诗书传家的,跟我去一趟学士府。”
言罢,熊孩子军团自动分成两拨,一拨留在了草料场,一拨跟着张德骑马去了陆老头儿家里。
路上,张德指了指旁边跟着的少年道:“这是我亲随,边军崇岗镇王镇将的公子,你们认识一下。”
王大郎一瞧这是抬举自己啊,赶紧上前抱拳道:“见过诸位公子,在下王万岁,有礼了。”
“王……万岁?”
这名字说实话,老张听到之后,只觉得蛋疼。
“王大郎,可有表字?”
王万岁一脸羞涩:“平素只会舞刀弄枪,也不认识饱学之士,不曾有字。”
张德便道:“择日不如撞日,这便去我先生府上,正好让先生帮你取字。”
众人听了,顿时大为惊异,然后一脸谄媚笑道:“哥哥哥哥,焉能厚此薄彼,吾今有十四,正欲行冠礼,不如一起吧?”
“对啊哥哥,不如我等备好香案,再铺张些许席面,学士府内一起行冠礼,堪称一段佳话……”
佳话?你们这帮小王八蛋,恐怕以后好厚颜无耻地说自己是陆老头儿的门生吧?亏你们还是诗书传家,当真是……厚颜无耻。
而这会儿,在草料场,一群熊孩子们顿时叫道:“三郎,碾米能挣个甚钱?”
“就是,我还当甚个买卖,竟是这般小打小闹。”
“哥哥也不知怎么想的……”
程处弼顿时冷笑:“好啊,不想干的出去。瞧不起这个钱?那你们到时候可别眼热,哼哼,我跟着哥哥风餐露宿,吃尽苦头,能不能有个进项,我会不知道吗?一群鼠目寸光之辈。”
“三哥这话重了吧?我等这不是不知道底细么?”
程老三嘿嘿一笑:“你们几时见过哥哥诓骗尔等?莫非北里唱诗卖名的不是尔等?”
一群少年顿时老脸一红,去平康坊装逼这事儿,唉……不好说太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