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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策和傅锦仪这追逃的两人陷在竹林里,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桂花厅那边的宴饮虽然还在继续,但因先前徐策扯着抓刺客的大旗怂恿了众位夫人前去看戏,闹得满城风雨,此时大家也都没了祝寿的心思。
萧妃从竹林中归来后,心里又气又羞,推脱身上不适躲在里头卧房里歇息。等底下人将最新发生的消息报给她,说了傅妙仪最终给冯二夫人开脱之后,萧妃疲惫地摆了摆手,叹道:“也罢,好在有傅妙仪这颗棋子可用。否则……”
若是这回真让冯家丢了大丑,那她日后和冯家合作怕是就很艰难了……
而此时跟在萧妃身边的冯珍儿听了,急急地就跳起来道:“什么?最后竟然让那么多人目睹了我哥哥他……萧妃娘娘,事情竟成了这个样子了啊!我哥哥非但没有娶到那个荣安县主,反而,反而……可真是丢死人了!”
面对冯珍儿的质问,萧妃越发筋疲力竭。
将荣安县主绑架并送到冯大少爷床上的事情,其实还真不是冯家谋划的。此事的主使,正是眼前的萧妃娘娘。
萧妃为了娶到冯珍儿,简直用尽了手段,其中最有分量的献礼便是傅锦仪这个人。萧妃对冯家承诺,她一定会帮冯家解决冯大少爷的婚事,让冯大少爷娶到一个身份地位都和冯家相配的千金为妻!
这个人选自然就是离她最近的、身为一品县主的、又和她有仇的傅锦仪!
可是……
计划是美好的,结果是残酷的。京城指挥使徐策竟然横插一脚,当场揭露了她和冯家两者的卑鄙谋算。非但冯大少爷迎娶荣安县主一事打了水漂,连她的金主冯家都大失颜面……
萧妃都有点不敢想象冯家的怒火。
“珍儿,事情已经这样了,好在有本宫的侄媳妇帮你们冯家承担了恶名,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萧妃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虽然不成,但本宫当初对冯家的承诺是一定会做到的。没有荣安县主,本宫还会另选一位贵女嫁给你哥哥!”
冯珍儿却开始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道:“这,这……萧妃娘娘,这件事真是太丢人了啊!为什么会这样啊,当初您不是打算地好好的吗!”又将自己埋在枕头里哭道:“就算有那武安伯夫人担了事情,可我们冯家的名声还是毁了,我的名声也会被牵连啊!呜呜呜……”
面对冯珍儿直刺刺的哭闹指责,萧妃简直快晕过去了。
她真有点忍受不了……果然求人是天底下最难的事情,现在她求着冯家,就要忍受冯家各种不合理的要求,还要忍受冯珍儿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
明明她是冯珍儿的婆婆啊,天底下哪有这么受气的婆婆……
唉,算了算了,她都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刻。
萧妃耐着性子去哄冯珍儿,一壁哄着,眼睛里流露出刻骨的恨。今日之后,她又多了一个死敌了,那就是徐策!
话说,徐策身为太子的亲表弟,和她这个六皇子生母本就是死敌吧!而今天徐策非要大张旗鼓地插手这件事,怕是就是出于宫中皇子争储的根源!徐家是不容许他们得到冯家的支持吧?太子也是不容许自己再多一个六皇子做对手吧?
想通了这一切,萧妃对未来的路越发迷茫了。这才刚开始,就如此坎坷,也不知将来会怎样呢?
***
萧妃哄了冯珍儿许久,回宫的时辰也到了。
她此时都巴不得早点离开萧家,她今天真的是吃了个大亏!而在她的轿辇起驾的时候,后头恭送的一众贵妇和小姐们的脸色比她来的时候更微妙了——懿安园里发生的事,在徐太夫人等贵妇回来后就传开了。而萧妃插手、甚至主使此事的猜测也在所有人心里弥漫。
而随着萧妃起驾回宫,冯大少爷的丑事也霎时如风一般地在人们中间窃语传播开来。冯家的名声,傅妙仪的罪过,萧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这个八卦以极其劲爆的形式传得越来越远,并且将在短短几天之内传遍京城、甚至传到周边的郡县上!
冯家羞于见人,早就将那仍无法控制自己的冯大少爷再次捆了个结实,用衣裳毯子包裹地严严实实,提前离开了萧府。倒是另一位受害者——荣安县主傅锦仪,她没受什么伤,名声都还好好的。
和冯家不同,傅锦仪的名声是惊险地保住了。因为她是在被傅妙仪拖行的时候,被徐策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截住的,那么多位显赫的贵妇都亲眼瞧见她并没有被冯大少爷侮辱,身上的衣冠也都是齐整的。
此时的傅锦仪自然没有回来——她还和徐策两个在竹林子里纠缠呢!只是回来一个徐策手底下的亲兵,向众人禀告说荣安县主是被徐大将军亲自救下的,只是因受了惊吓,被暂时安顿在就近的屋子里歇息片刻,也就不来恭送萧妃娘娘了。
荣安县主作为受害者被徐将军所救,此时还在歇息并未回来,众人听着倒也觉得有理,没有细想什么。至于傅家的众人,也得到了傅锦仪身边孙嫂子的报信,说荣安县主安然无恙,便也都放了心。
众人在萧家也不过多留了两刻钟,就都纷纷告辞而去。而等宾客们都走了个干净,身为主人的萧云天和苗氏母子才猛地沉下脸来,焦急地遣人去打听被徐策押走的傅妙仪了。萧云天最为火光,怒道:“这个傅氏,给萧妃娘娘做事也敢不周全,如今进了刑部被打死事小,牵连了咱们萧家事大啊!”
苗氏也痛骂道:“我就知道她是个丧门星!什么东西,只会给咱们家里惹祸!原先应承的好好的,说她一定会帮萧妃娘娘把事儿办好!可如今呢?事情没办成,惹了一身腥!”
母子两个一壁骂着,一壁焦头烂额地想办法去了。
***
“你站住了啊,你还跑!”
傅锦仪气喘吁吁地扶着竹子,指着前头的黑脸大汉道:“徐策啊徐策,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以为你还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啊!你早就想谋害我了是不是?”
徐策站在她跟前,脚下迈不开腿——并非是徐策跑不动或者不敢跑,身为一个武将,又怎么可能跑不过一个小丫头呢?问题是,这傅锦仪对萧府的一草一木都太熟悉了,在她的刻意追赶下,先是进了一处迷宫一般的九曲回廊将徐策的一众亲兵暂时甩开,又逼得徐策慌不择路地撞进了一道死胡同!
如今的徐策,双手扒在身后高耸的墙体上,惊恐地看着步步紧逼的傅锦仪。他拼命摇头道:“谋害?我什么时候谋害你了啊!”
“你给我老实交代,那一壶腥臭的酒是不是你的?那鬼血玉佩是不是你的?那《金瓶梅》呢?还有,最后那只大虫子!”傅锦仪已经咬牙切齿:“好哇,徐大将军,你竟然,你竟然要害我!哼!”
徐策惊慌地看着她,他觉得自己的嘴唇发干。半晌,他吞吞吐吐道:“大虫子?那,那是蝈蝈,不是大虫子……”
“哎哟呵,竟真的是你,你都亲口承认了啊!”傅锦仪气急败坏:“我可告诉你,你把我害惨了你知道不?你个混账,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只大虫子差点把我吓死,还是我父亲用鞋底子给拍死了!徐策啊徐策,若不是因着你从前救过我、今日又救了我,我保准将你告到刑部去!”
对于傅锦仪厉声的威胁,徐策是半点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嗡嗡作响,许久才道:“你,你,你拿着鞋底子把那玩意拍,拍死了?”
“是啊,没拍在你脸上算你走运了!”傅锦仪气得脸都涨红了:“我现在真的很想再揍你一顿,你这个混账!”
徐策愣愣地看着她,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
拍死了,拍……死了,拍拍拍拍死了……
太子跟他开价一百万两银子的蝈蝈被,被拍死了……
徐策有一种想晕过去的冲动,而那傅锦仪再次往前跨了一步,指着他的鼻子道:“徐将军,做贼总是不对的,我可不希望再次收到什么诡异的东西了!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还有这样的癖好,面上瞧着仪表堂堂,实则喜欢夜袭女子的闺房!你实在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傅锦仪兀自骂着,眼前的徐策却狼狈地撑起身子,随后拼尽全力双脚一蹬,竟踩着那三丈高的砖墙飞了上去。他的身影越过墙头,拼力翻了过去。
“嘿,你还跑!”傅锦仪喘着粗气。她不甘而愤懑地看着徐策消失的身影,撂下一句话道:“你给我记清楚,下一回我再在傅家看见你,我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哼!”
***
在徐策翻墙逃跑之后,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徐家的亲兵们就赶到了。
而一同赶到的,还有听了消息前来寻人的傅家众人和相熟的几户人家。大家看着站在死胡同里完好无损、又似乎被武士们保护起来的傅锦仪,都松一口气。